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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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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薇看看牠,再看看独木桥,再望过去,纪汉文的屋子就矗立在上方,仔细算了算,他们也有好几天没碰面了。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思念,她很想见到他,只是理智一直提醒她,他不是昔日那个痴情种了,而她很了解自己,她不是一个花心女郎,谈感情,她很执着,绝对赔不起真心。
“喵——喵!”
可怜兮兮的猫叫声再起,她对着牠轻轻的拍拍手,温柔的道:“过来啊!还是你不敢动了?”
她柳眉一拧,忍俊不住的笑了,天啊,她居然在跟一只猫咪说话?!
看着眼前这座桥,虽然她已有好几年没走了,但应该不难吧?
脱下脚上的拖鞋,她试探的先踏上斑驳微湿的圆木桥面,今天才不过一场雨,视线不经意往下——湍湍溪流急奔,她突然有些胆怯,连忙做了个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双手也平举起来好平衡身体。
一切本来都很顺利的,但在一辆轿车的车灯突然照过来时,她分了神,一脚往前踩到湿滑的青苔,脚一滑,顿时失去平衡,她尖叫一声,双手胡乱的乱抓,倒也命大的扣住了圆木,而那只猫咪被吓得往前奔去,消失在夜色中。
这——她傻眼了……喘着气儿,看着下方的急流,再抬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能撑多久?
“你到底在干什么?!”一个火冒三丈的声音突地响起,她抬起头来,见到纪汉文跟何玉仪就站在另一端的独木桥头。
“你看我现在能干什么!”这时候还问这种蠢问题!
“你抓好,我过去拉你。”
“不行,这独木桥不是很久没人走了,山上湿气重,又下过雨,上面更湿滑了——”何玉仪马上拉住他的手拦阻。
他甩开她的手,“一个白痴就挂在那儿,我们是医生,能不理她吗?”
“这——”她被问得语塞。
“白痴?”这两个字蓝若薇听得可刺耳了,她?咬牙,“算了,不用你来救,大不了我摔下去,反正小时候我也摔下去过。”
“蓝若薇,你说的小时候是七岁时发生的事,那时你只有十八公斤,现在大概有四十三公斤,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什么叫重力加速度吧?”他的黑眸里有危险的怒火暗潮,就不懂她怎么会那么白痴!
“你——”她一呆,没想到他记得比她还清楚,但他怎么连她现在的体重都猜得那么准?真是见鬼了!
何玉仪满脸不高兴的看着纪汉文脱下皮鞋跟袜子,赤脚踏上独木桥。
她有预感,今晚原本会发生的好事绝对会被蓝若薇给破坏,刚这么想,已经快接近蓝若薇的纪汉文脚下突地一滑,她吓得摀住嘴巴,脸色惨白,而有另一声尖叫已从蓝若薇的口中逸出——“啊——”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的扣住圆木,他的脸色微微的泛白。
他喘着气儿,瞪着尖叫未停的蓝若薇,“闭嘴!”
她连忙闭嘴,随即忍不住又问:“那现在该怎么办?”花容失色的她胃已起了一阵阵的痉挛。
“什么怎么办?现在是两个白痴挂在这儿了。”
“可是——可我撑不住了!啊——”尖叫声再起,她的手一滑,只能紧闭眼睛往下坠。
纪汉文急忙伸手去扣住她的腰,但单手却撑不住她下滑的冲势,两人的身体同时往下掉,他直觉的将她护在怀中紧紧抱着,她一愣,倏地睁开眼睛看他,可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们已坠入溪中。
噗通、噗通两声,庆幸今天下了场大雨,水势虽然湍急,不过水量也较平常高,让他们没有跟溪底的石头Kiss。溪流水势太急了,蓝若薇会游泳却无法游动,倒是一手仍紧扣她腰间的纪汉文,还能带着她游到靠溪沟旁的大石头上。
“快抱好。”
她惊惶的点点头,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不意见他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能笑?”她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形下有什么好笑的?
他当然笑,他是要她抱好大石头,她居然紧紧的抱住他。
“你们还好吗?”何玉仪见两人在水中抱得这么紧,心中老大不爽。
“没事,我们没受伤。”纪汉文大声回答,却低头小声的问怀中的人儿,“你没事吧?”
“没事,除了被骂白痴,自尊受损外。”蓝若薇闷闷不乐的回答。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走独木桥是想来找我?”
“臭美,你的魅力还没有大到让我冒着跌断脖子的危险去找你的地步。”
“是吗?但你的魅力已经大到让我冒着跌断脖子的危险来救你的地步。”
“我——”她顿时无言,心儿卜通卜通狂跳,心乱如麻了。
“我们上去吧。”他突如其来的啄了她的红唇一下,一手紧扣着她,示意她往上走,两人都站在石头上时,他要她坐在他的肩膀上,虽然知道他想帮她爬上去,但光想到那个姿势会有多亲密,她就摇头,“不要——”
“既然你不上,那换我坐你的肩膀,你用力把我撑上去。”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那我不被你压扁?!”
他灿然一笑,“那不就得了,快上来。”
她凝睇着他,对两人间的亲密氛围感到有些无措,但此时无暇多想,她腼腆的跨坐在他的肩膀,粉颊火红如霞,直到上了岸后,她的心仍怦然狂跳。
接着,纪汉文是在绕过来帮忙的何玉仪与蓝若薇的合力帮忙下,一人一手的拉着他,才将他这名挺拔的大男人拉上岸。
此时,一男二女站在独木桥旁,女生们觉得气氛尴尬,然而纪汉文可没有半点的不自在,他对何玉仪道:“是若薇害我浑身湿的,所以今晚她有义务把我弄干净,你就开我的车先回去吧。”
“这——好吧。”
她抿紧唇,压抑下心中的不快,冷眼瞟了低头无言的蓝若薇一眼,随后绕往上方的别墅,在她开车离去前,那对浑身湿透的男女已走进小木屋了。
她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多说什么,纪汉文跟每个女人在一起时,话总是先挑明说,两人可以有情欲,不能有感情,男欢女爱行,要谈情说爱他就走人。
所以当一方没“性”趣时,另一方就该识趣的离开,她也是接受这样的“游戏规则”才可以跟他在一起的。
尽管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妒火攻心,她也只能走了!
“无论如何,还是该跟你说声谢谢。”
小木屋里,蓝若薇看着也跟着走进来的纪汉文,认真的道。
“听来挺勉强的,我一直以为救女人一命,她都会以身相许的。”
她抿紧唇,对他坏坏的笑容感到无措,夜风拂来,她起了一阵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看着她,“算了,你快点去洗澡,早一点睡了。”
见他转身就往外走,她一愣,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你不洗?”他也全身湿啊!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暧昧一笑,“你在邀请我留下来过夜?”
“当然没有。”她脸红的驳斥,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你家就在隔壁而已。”
他邪魅一笑,没说什么,径自步出小木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看着他伟岸的背影,蓝若薇真的不明白这头英俊的野兽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变得很难捉摸了。
刚这么想,房间内的留声机突地传出音乐声,一阵凉风拂来,浑身发抖的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连忙双手环抱着身体,奔入房间,拿了衣物要洗澡,在进浴室前她忍不住的瞥了那架安静的留声机一眼,同一时间,屋外又传来熟悉的喵喵声。
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紫罗兰的眼眸正挑眉看着蓝若薇,一见她蹙眉又转身走出去后,那双古灵精怪的眸子在瞬间盈满笑意,随即化为一阵风儿,跟了出去。
蓝若薇一见到那只猫儿又趴伏在独木桥中央时,简直傻眼,“你怎么又……”
“喵!”
救牠吗?不,一想到刚刚的惊险画面,她踌躇了,可是猫咪一直叫,就像在求救……
“你很调皮耶,真的好为难我。”
“嘻嘻嘻……”
夜风拂来,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响起。
不可能,是错觉吧!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毛了起来。
“喵喵喵——”
猫儿转头,哀怨的对着小木屋旁那株高大的树上叫个不停。
那双隐藏在茂盛枝叶间的紫罗兰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她知道猫咪正在表达牠的不满,因为一连两次,都是她这个调皮鬼将牠放到独木桥上。
没办法啊,谁知道纪汉文居然不懂得把握机会。
荷米丝朝那只猫儿做了个大鬼脸,看到牠瑟缩一下,她又笑了。
她这个徘徊人间的灵魂,生前因为爱上不该爱的男人,得不到圆满的爱情,死前不希望自己的遗憾再发生,便施咒于爱人雷米尔所赠的留声机上,试图促成人间爱侣成双成对。
身为魔女莉莉丝的女儿之一,她能感应到纪汉文对蓝若薇埋藏在心底的深情,若这么深切的爱都无法图个圆满,她会觉得很遗憾。
看到蓝若薇站在桥头柔声的引诱猫咪走向她,这跟她的想法可不同。
荷米丝俏皮一笑,手轻轻一挥,原本蹲在桥头的蓝若薇突然起立,身不由己的就跨步往独木桥走。
这——怎么会这样的?!蓝若薇倒抽了口凉气,看着突然径自踏步前行的双脚。
她的黑眸布满惊悸,慌忙的转头张望想寻找援助,看到前方那栋亮着的房子,她要叫他来救她吗?还是冒着摔下去没人救的危险……
不,生命太可贵了。
“纪汉文!纪汉文!”
她拉开嗓音求救,看自己的脚仍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脚根本不听使唤了,胃起一阵痉挛,她该不会——不会是撞邪了吧?!
一看就快走到不久前才摔落的地方,她想也没想的就拉开嗓门大喊,“纪汉文!汉文!”
也不知是不是她喊得太大声,那只猫咪居然一溜烟的又往前跑,一下子就窜到林子去,同时,她不听话的双脚也停下来了。
现在她要怎么办呀?她沮丧的垮下双肩。
纪汉文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桥头,双手环胸的瞪着她。
“你到底在干什么?”
“呃,有,有一只猫,因为牠跑掉了,所以我……”
唉,她能说什么?猫儿不见了,她又愚蠢的站在独木桥上,而就着桥头的那一盏灯,她可清楚的看到纪汉文那张俊颜上彷佛透着一抹打趣的神色,彷佛是说,你想要我,就大方的过来,何必玩这种游戏?!
“若薇,其实我是很喜欢英雄救美的感觉,不过,刚刚才有人说我的魅力还没大到让她冒着跌断脖子的危险来找我的地步,言犹在耳,怎么这会儿又迫不及待的‘抄近路'来找我了?!”他出言调侃,压根没将她的猫儿说听进去。
“我才没有,是真的有猫——”
“牠在哪儿?”
“牠跑了。”她回得虚弱。
“是吗?那第一次呢?我忘了问你先前那一次为什么会走上桥的?”
“呃,也是那只猫。”连她都说得很心虚,因为实在太没说服力了,纵使是事实。
“哦,‘还是'那只猫啊。”他笑得很暧昧。
够了!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看我眼睛坏了吗?是真的有猫嘛,而且我还没愚蠢到两次都——总之,这一次是我的脚不听使唤的自己走上来的。”
“嗯,可见你的脚比较诚实,这样吧,我也诚实点,就看在你这么渴望跟我在一起而连冒两次险的份上,只要你走过来,我们就上床去。”
说来说去,他就是认为她在自导自演!那现在怎么办?她没法子在独木桥上转身,只能往前走……走向他。
“汉文,我没有要跟你上床,但我也不可能一整晚晾在这儿,”夜风拂来,她觉得好冷,浑身又发颤了,“我只想请你好心点,闪开些。”她快跑过去应该比一步一步走要容易吧?
他皱眉,“你要用?的?那不跌断脖子?若薇,你可不是七年前那个一天到晚在这个桥上来回跑好几趟的小女孩了。”
“哈,很感谢你的提醒,但我想我还做得到。”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再看看下面的溪流,反正刚刚也摔过了,若真的下水,他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深吸一口气,她低头看着脚,却发现它们居然在颤抖!
“来吧。”
纪汉文的声音又起,她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他“良心发现”的走上独木桥几步,伸长了手臂要助她一臂之力。
她当然可以不理他,不过这会儿实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她小心的踏稳步伐,伸长了手握住他的,一步一步的往前,他则一步一步的小心往后退。
荷米丝凝睇着这一幕,忍不住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她眨眨眼睛,略施魔法让独木桥上的青苔先变得干硬,在两人安全过桥后,才又恢复原状。
纪汉文仍握着蓝若薇的纤纤小手,但见她一抵达安全的地面就要甩开他,他可没那么好打发,“两次英雄救美,你总该有所表示。”
“谢谢。”她答得直接。
“口头上的感谢太无趣了,还是实际点吧!”话语乍歇,他直接将她拉入怀中,笑道:“无三不成礼,若薇。”他至少要讨到第三个吻。
“不行,事不过三,纪汉文,你别想——”
他径自攫取了她的红唇,而她明明冷得发抖,却在这一个拥吻中,那种湿冷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诱人的温暖,令人眷恋的温暖,他的吻技果然高超……
不知过了多久,纪汉文才轻轻的放开她,闪烁着欲火的深邃黑眸锁住她的星眸,“跟我进去,你的身子还湿湿的,我帮你洗……”
沙哑的嗓音、性感的俊容以及充满诱惑的邀请,没有女人能够拒绝得了,然而蓝若薇还是轻轻摇头了,一想到他不知吻过多少女人才练就这样高超的吻技,一股无法压抑的澎湃护意竟如排山倒海似的灌进她的血液里,她尝到喉间的酸涩,也感到胸口的苦闷,她……她竟然在吃醋?!
“怎么了?”他看到她的神情倏地一变。
“第三个吻你已讨去,应该够了。”她慌乱的往下走,绕了一圈走到小木屋门前时望过去,纪汉文仍站在原地看着她。
“你不诚实,蓝若薇,你想跟我在一起的。”他能感觉到这一点。
“不,纪汉文,我有男朋友。”她胡乱找话搪塞。
“他在荷兰,天高皇帝远。”提起这件事,他的眼神一闪而过一道妒火。
“你不介意?”
“不介意,那代表你是抢手货、有挑战性、有行情,反正男欢女爱就是那么一回事,没什么好认真的。”这句话他是提醒自己居多,他不能对她太认真。
她的心一沉,“可是我玩不起感情的,对不起。”
也许已经迟了一步,但她还来得及保护她的心吧。
看她抱着湿冷的双臂走进小木屋,一股燃烧的妒火在瞬间包围住他,她对她的男人就那么死心眼?
他,比不上那个罗杰吗?!
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心苦得发疼。
虽然他表现在外的是游戏爱情的态度,但是骨子里,他仍是对爱情专一的纪汉文,而且是一个仍深深爱着蓝若薇的纪汉文,可她心里珍藏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多情总被无情伤,他应该跟她保持安全距离的……
风扬起,林间彷佛传出一声懊恼的轻叹声。
第四章
星期一的早上,纪何诊所涌进了一批病患,由于这两天的天气时冷时热,感冒人数增加不少。
候诊室小孩的哭闹声、聊天声,吵吵嚷嚷的与菜市场无异,不过,当挺着大肚子的卢怡云拉着脸上戴着口罩、但仍咳嗽不停的蓝若薇走进时,突地安静下来了。
“好了,怡云,我来了嘛,你先出去,你是孕妇……咳咳咳,要是被传染了就……咳咳咳……不好了。”若薇忙要催她出去。
“不行!”一脸母性光辉的卢怡云硬是将她拉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今天要不是我开车去找你,你肯定继续昏睡下去,你在发高烧耶,还不愿意来,要是我一出去,你也跟着出去呢?”
一想到她在木屋外绕了好几圈,喊了快十多分钟,才看到蓝若薇出来开门,而当时,她那浑浑噩噩、一脸虚弱的鬼模样可叫她吓呆了。
“不会的……咳咳咳……你先回去吧。”话虽然这么说,而且尽管真的头昏脑胀、浑身发烫、昏昏欲睡,她还是有想逃的冲动。这些病状,全是昨天坠溪惹的祸。
卢怡云才没听她的,她先跟护士小姐要了初诊单帮她填写、挂好号后,回来坐到她身边。
她跟蓝若薇从高中时候就很要好,这是因为她们都拥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她是钥匙儿,而蓝若薇比她幸运,还有一个疼她的阿嬷。
在一个又一个的病患进入看诊室后,当纪汉文看到护士送进来的病历单出现蓝若薇的名字时,他眉头微微一蹙。
他按了按钮,号码灯跳到三十二号,门一开,卢怡云跟着蓝若薇走进来。
蓝若薇无奈的对着好友道:“我自己会说病情的,你先回家吧。”
“进来这儿是行了。汉文,她是被我架来的,本来她不愿来你这儿看病,还说到其它的诊所都行呢,你就好好的说说她吧。”卢怡云对这对高中班对笑笑的眨眨眼后,便先离开了。
真是的,怡云直率的个性还是没变,连她们刚刚在车上争执的事都说出来了。
“咳咳咳……”蓝若薇咳了几声,在椅子坐下后,却不敢对上纪汉文的眼神。
“张开嘴。”
“呃——是。”
他的声音听来挺冷的,她张开嘴,让他看了她喉咙发炎的情况,感觉自己像个无助的小孩。
纪汉文的表情其实很臭,光看她满脸涨红,就知道她发高烧了,再听到那欲罢不能的咳嗽声,她分明感冒不轻却不想来这儿给他看诊!
为她量了耳温,他口气更冷了,“快四十度,你还真能忍,不难过吗?”
她点点头,不难过她也就不来了呀。
他拿出听诊器,在她的胸前按了按,这个动作,他一天做了上百回,可这次感觉却很不同,他的手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
蓝若薇的心脏怦怦狂跳,她连咳了好几声,身体微微震动,喘息声更剧,而剧烈起伏的胸脯就在微微震动时不小心碰到他拿听诊器的手,两人同时一僵,他黑眸一凛,很快的抽回手,放下听诊器,在计算机键盘上打上处方。
“你发高烧,我怕你会有脱水现象,所以你先留下来打点滴,大概要一到两个小时,等药包好了,我会请护士先给你吃一包。”
“好,谢谢。”
纪汉文抿紧了唇,看着迟迟不敢将目光对上他的她,本想要跟她保持距离,但看来还是难了点,心中那股涌上的无限关怀让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等你舒服点时,我再跟你算点帐。”
她不解的抬起头来看他,但他已按了内线,交代护士帮她打点滴等事,她凝睇着他的侧脸轮廓,这颗小鹿乱撞的心……她知道自己的心正逐渐朝他靠拢,不过这未免太讽刺了,在他痴心对她时,她只有烦躁,在他游戏爱情时,她却发现自己对他并非无动于衷。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几年寻觅爱情时,她唾弃这一点,现在自己却——纪汉文转过头来,看到她凝望着自己,嘴角性感的往上一扬,再指指她身后另一道门,“请你到那边躺下,护士会过去帮你。”
“嗯。”
她的脸微微涨红,在起身走过去开门后,她才知道里面还有另一个空间,而其中已有三、五人躺在小小的病床上打点滴,不同的是,他们的身边都有人陪着,一个小娃儿有一对年轻父母相陪,一个小男生守着躺在床上的小情人,白发苍苍的老阿嬷守在老阿公的身边……
蓝若薇躺上床,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居然微湿,她只有一个人,好寂寞啊……
叩叩叩!何玉仪看完上午最后一名病患,见护士将药包好给该病患,也出去午餐后,她才来敲纪汉文的门。
“一起去吃饭吧。”
接下来他们一直要到下午三点半才有再看诊。
“不了,我想看一些数据。”纪汉文坐在座位上,回头跟她笑笑的摇头。
她直接走进来,站在他身边,“不会是里面还有一个在打点滴的新病人,所以你没胃口?汉文,这跟花心的你可一点都不搭轧。”
闻言,他知道何玉仪也知道那个尚未打完点滴的病人就是蓝若薇。
他露齿一笑,“生病时,人是最脆弱的,她拒绝我十多年,回来还是没有被我的魅力收服,这太伤我的自尊了,所以只能趁这个时候多些温柔攻势,好软化美人心,把她弄上床。”
她眼神一黯,“别自欺欺人了,在你心中,她跟其它的女人根本不同。”她实在无法掩藏护意,她跟他一起念医学院七年,看过他跟不少女孩在一起,但从没有看到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如此关心一个女人,“她是不一样,她跟我是青梅竹马。”他也不否认。
“我指的不是这个,汉文,如果你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般的女孩,以你的魅力,要将她弄上床是一点都不困难的,但你尊重她的意愿,你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你没有刻意勾起她的情欲把她弄上床——”
“你这话是在指责我用情欲的手段把你骗上床?!”
“我不是。”
“那你就正在越线中,玉仪,我们说好不干涉彼此——”
“我没有干涉,我也不敢干涉,只是……”她着急的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在提醒你,她不爱你,你别自作多情,免得自己受伤。”
“那你是担心我爱上她,就不要你了?”他问得直接。
她脸色倏地一变,她就是担心这个,害怕他不再跟她在一起了。
他站起身,轻拍了她的肩膀一记,“你越线了,玉仪,日后,我们就仅是事业伙伴而已。”
何玉仪脸色苍白,“汉文!”她知道自己忘了规则了,可是她管不了她的心。
他没理她,径自开了门,走进点滴室,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蓝若薇一人躺在床上,她看来是睡着了。
他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退烧了,他勾起嘴角一笑,看着还有三分之一的点滴,那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滴完。
他拿了一旁的杂志,静静的坐在旁边。
蓝若薇微张眼眸,偷偷的看着靠坐在椅背上的纪汉文,她其实并没有睡着,甚至于他跟何玉仪隔着一道门板所说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对她真的比较特别吗?他对她的爱仍在吗?可是他们中间有七年多的空白……
但何玉仪是对的,如果纪汉文存心以他的魅力诱惑她,她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从他们之间发生第一个吻时,她就明白了。
她想到,刚进点滴室时,其它病床上的病人都有人相陪,而他现在守在她身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老朋友?病患跟医生?还是老情人?
“你醒了?”纪汉文不意注意到她凝睇的眼神,他放下手中杂志,“感觉如何?你的烧已经退了。”
“舒服多了,喉咙也好了些,不过,你的药吃来特别苦,”
护士拿给她吃的那一包药,已吃了一个多钟头有吧,但她在吞咽口水时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苦药味。
“那当然,小小的惩罚,因为你看不起我的医术。”他直言,不过其实开给她的是比较昂贵、比较好的药。
“我没有。”她脸微微泛红。
“是吗?那为什么还得要怡云架你来这儿?还说什么别家都好,就是别来我这里?”
她被问得语塞,看来这就是他想算的帐了,唉,这、这怎么说呢?
昨儿昏昏沉沉时,她脑袋里一直浮现阿嬷的独木桥理论——最简单的爱最难得到,而她何其有幸,在年少时就拥有了。
当时她不懂,但现在她懂了,可又如何?那份简单的爱已不存在,最惨的是,她却对他动心了……
就像这会儿被他那双魅惑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脑袋瓜又一片空白,不知该回答什么。
“咳咳咳……”她只好咳个几声逃避问题。
纪汉文看出她想逃避问题,伸手轻轻的将她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到两旁,再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很爱罗杰吗?若薇。”
她的脸蓦然一红,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再想到刚刚他跟何玉仪的谈话,她突然很想告诉他,罗杰是一个七十八岁的老教授,而且子孙满堂——但他一见到他才提到罗杰,她就粉脸酡红,一股炽烈的怒火又再次袭向他。他脸一沉,倏地起身道:“大概再十多分钟点滴就打完了,你好好休息。”
“呃,可是——”
一脸紧绷的纪汉文已经开门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在她打完点滴、领了两天药走出诊所时,纪汉文已不在诊所内,当晚,她站在小木屋前,看着隔壁黑漆漆的别墅,一直到夜深了,也没有看到他黑色奔驰回来……
他没有回来,那么,是不是正枕靠在某个女人的怀中?!
不知名的惆怅涌上心坎,她回身走回房间,坐在那架留声机前,拉开抽屉,看着里面那根小树枝,久久……久久……一直到困极的趴在书桌上,坠入梦乡。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在心里,我孤单地与你相守)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在梦里,我已吻过你的唇千遍……)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孩)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告诉我如何才能赢得你的芳心)
For I haven't got a clue(因为至今,我仍无头绪……)
早上八点多,纪汉文开车回家,甫下车,就听到隔壁传出那首熟悉的“Hello”,也不知是否因为是由那架年代久远的留声机中传出来,听来格外沉重而有感觉。
他昨晚在朋友家住了一夜,喝了点闷酒,还被好友嘲弄,大情圣也会为情所困。
有那么明显吗?
闷了一整晚,够让人难受了,而蓝若薇那架故障的留声机还播放这首让他听来心有戚戚焉的歌。
他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子,很快的冲好澡、换衣服,准备到诊所,而隔壁仍不断传来这首曲子。
愈听心愈酸,纪汉文很快的套上西装外套要离开,一开门,却看到一名穿着希腊式白色长袍,拥有一头褐色的波浪长发,一双紫罗兰色明眸的漂亮女孩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荷米丝,我就住在另一边的别墅里,我的计算机出了点问题,我想上网查点数据,可否跟你借一下计算机?只要五分钟就行了。”她以流利的英文说着。
“嗯,没问题。”他请她进屋里来,心里揣度着,这附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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