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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大姐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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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多了艳冠桃李、丰姿绰约的女人,易昊勤对眼前八爪章鱼似地横陈床铺,了无女性该有的娇羞柔媚,脸色素净又略嫌苍白的温柔,竟让他衍生出异样的情感。
方梦寒走了以后,他心中便开了一个老大的洞,而今却不知不觉地给填补上了。
当他凝望她时,想起她说过那些该打入天牢的话,心口不由自主地揪紧,隐隐的怒火跟着窜升。
几年来,身畔从来不乏名嫒淑女围绕,给尽他想要的浓厚情意以及赞叹承欢,没有一个像温柔——什么优点都没有,还口出狂言,不知好歹。
但,她却是最希罕的,希罕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她。
他把手抵在她心口,压住她,令她呼吸困难起来,见她蛾眉轻蹙,他竟有着莫名的快感。
真如一头嗜血的兽,爱与不爱都要带点骇人的腥味。
那把小刀静静的躺在茶几上,锋利的刀柄辉映着窗外的皎月闪着光。
不知在床前坐了多久,缅怀了多少前尘往事,他抑郁的心竟在搂着她柔软的胴体时,得到片刻的慰藉。
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他已经不清楚,这些年连做梦都不曾,终日如夜鹃般机敏警戒的他,很少能如此这般安详甜美。
他甚至未能察觉伏卧在咫尺的人儿,已悄悄睁开如子夜星辰般的眸子,环顾四周。
温柔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已然由黑甜梦乡中幡然转醒,只是她一直不动声色,沉住气息等候他离去或入睡。
是他将她从方若筑房里抱回这里来的?他还要她就表示她的身份尚未曝光。
午夜一点钟,更深露残、万籁俱寂,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个翻身,她像猫似的无声滑落地板,摸到披挂在沙发椅上的衣裤,和口袋中的数张钞票,毅然潜往楼下,往大门落荒而去。
很幸运的,易昊勤并没有在别墅里外布上重重警卫,让她轻而易举逃逸无踪。
逃出生天回到市区住处的她想起前几天白皓匀和山井叔没命的连环Call,她一通也没能回,她拿出手机跟他们联络。
“喂,白大哥。”才响两声就接起来了,这家伙晚上不睡觉的吗?
“什么都别说,现在立刻赶到吉林路和民权东路口和我会合。”
出事了?
白皓匀焦急的口气让她感到非常不安,他那人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笃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才会让他急成那样。
她迅速招来计程车直奔他所说的地点。
白皓匀用最快的速度替她付了车资,一抵达,再将她塞入另一辆车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山井叔。”他在街口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朝前飞奔而去。
“现在?”最近大家都流行半夜不睡觉,到处乱逛吗?“不嫌太晚吗?”
白皓匀疑惑的瞟她一眼,“山井叔没有告诉你,伯母上星期六遭检察官约谈,审讯一直进行了十二个小时,最后竟然被收押禁见。”
“什么?!”温柔脸色大变,“为什么被约谈?能不能交保?”
“我只约略知道和易昊勤有关,详细情形恐怕还得深入了解。”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伯母现在人还在地检署,山井叔和立明叔他们正在想办法救她出来。”
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疏忽得不可原谅。
“是因为我妈妈突然遭到约谈,才让你延迟返回台中的?”连一个外人都比她关心家里的事,想想实在有够汗颜的。
他淡然地点头。“那只是原因之一,你才是让我决定留下来的主因。”
“嗄?”这家伙该不会为她思凡了吧?“真对不住,我现在没空跟你谈恋爱耶。”
他敞开嗓门大笑,“你想太多了,你不施脂粉、长发飘逸的样子是很迷人没错,可惜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不会动情的人,再怎么样还是产生不了感觉。我们俩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朋友关系。”
“我哪点配不上你?”论品貌、学历,她也都不差呀!妈妈曾说过,白皓匀之所以隐居到山林里去种花植树,一年半载不肯轻易下山见人,是有个特殊的原因。唔,这小子想必曾经感情受创,才会做出异于常人的行为。
“你很好,所以才能让易昊勤鬼迷心窍,爱不释手。”他目光一闪,不肯把话说得明白。
他居然隐瞒到现在才说。“你认识易昊勤?”
“如果我不认识他,那么我留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这男人超爱打哑谜,她问一句他答半句,折磨人嘛。
“很要好的朋友?”既然人家惜言如金,她只得一点一滴慢慢问喽。
“曾经,但三年没见了。上个星期我打手机给你后,不久就接到他的电话。”
提到易昊勤他的神色凝重许多。温柔很难去想像,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
“他约你,是为了探我的底?”心中忽觉洒惶而忐忑,易昊勤他该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不,那顿晚餐,他从头到尾部没有提到你。”白皓匀说:“他是个相当沉潜内敛的人,他不提,不表示心中没有疑惑。温柔,我觉得你这招美人计有欠考虑。”
“被你识破了。”她自嘲地苦笑着,“你知道吗?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了他,却都错失了。”
没想到白皓匀闻言,竟哈哈大笑。“温柔啊温柔,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易昊勤是何许人,岂能让你说杀就杀?”他半带讥诮的表情,让人看了一肚子火。
“没骗你,我是真的有过那样的机会。”易昊勤也是人呀,他能陷害别人,怎么别人就不能对付他?
“幸亏你没真的动手,否则我们就只有下辈子再见了。”
“你以为我办不到?”这句话摆明污辱人嘛。
“很抱歉,我的确认为你没有那个能耐。”他顿了下,接着说:“而且,我也不准你杀他。”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天杀的,她怎么忘了他很可能和易昊勤勾结,反将他们一军。“你都不知道易昊勤有多坏,他的恣意妄为已经严重威胁到黑凤帮的生存,如果不杀了他,我们的弟兄们很快就要喝西北风,蹲大马路了。”
“杀了易昊勤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何况,他是台湾黑帮稳定的力量,倘若他真有个不测,道上势必掀起一阵可怕的腥风血雨。”
白皓匀脸上的表情认真得不得了。
“他何德何能?”温柔打心里头不服气他的说法。
“他有多少能耐,端看你母亲和山井叔对他忌惮有多深便可窥知一二。”
“哼,不过是恶势力嘛,有什么了不起!”
“哪个帮派靠的不是恶势力?”
“黑凤帮。”她说得理直气壮。“人家我妈妈和山井叔早就多元化经营,慢慢将帮里的产业透明合法化,你只要随便去打听看看,就知道我妈妈的形象有多正派多崇高。”
“光就外在的形象塑造,易昊勤显然比令堂要高明许多。”在业界,温凤是个有名的大善人,而易昊勤却是个德高望重的慈善家,光就这点便高下立判了。
“哼,就说他阴险嘛,标准的金玉其外!”
瞧她说得义愤填膺,白皓匀讶然道:“你一定没有爱上他,所以才会将他的生死说得这样容易。”
“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温柔幽幽一叹,“他是黑凤帮的头号仇敌,我跟他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他没有马上接腔,转头望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希望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能够冷静的去面对,否则想要易昊勤浅尝即止是很难的,他是个非常容易令人倾心狂恋的男人。”
“这点我完全同意,他的确很教人着迷,一旦爱上了,就再也回不了头。”她说话时,注意到他忽尔将车子开进大街道旁一条狭窄的暗巷。“即使有了我这个新欢,他的众多旧爱们也从不放弃希望,拼命的在做垂死挣扎。女人就是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终的命运肯定是被辜负。”
“没有例外吗?”天底下的男人并非都是坏胚子呀!
“反正不会让我碰到,我的情路一向走得很不顺。”龙正义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是不是这样你必须到最后一刻才会明白。”白皓匀将车子停妥,示意她跟着他从前面一家撞球场旁的楼梯上到三楼。
“阿强!”一上楼她就看到守候在大门外的阿强。
“唉,大小姐,你总算来了。”阿强忙打暗号,知会屋里的人将门打开。
“山井叔呢?”温柔左右看了看,好脏好乱的地方。放着舒适宽敞的别墅不住,跑这地方来干嘛?该不会是被易昊勤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和凤姐在里面。”
“我妈?”她和白皓匀皆惊讶地一怔。“她出来啦?”
“唔,刚出来,你快进去吧。”
好厉害的妈妈,她原本满心的愁云一下至散开来了。就知道她妈妈不会有事,须知她可是道上有名的大姐头,多年来,黑凤帮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是在她手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穿过大门,又走了一条长长的走道,拐个弯,眼前竟是个柳暗花明又一村般灿亮、洁净又气派的大厅。
“妈!”一看到许久不见的温凤,温柔兴奋的冲过去,和她抱个满怀。“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山井叔他们是怎么把你弄出来的?”
“唷唷唷!一个一个来行不行?这么长串的问题教我一口气怎么回答得了?”温凤神态显得有些疲惫,但晶亮的双自依然神采奕奕,抱完了女儿,又去抱白皓匀,顺便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白皓匀略微不悦地瞪着她。“伯母。”
“江湖规矩,请别介意。”就算他是她们家的亲近好友,为保万年基业,防人之心仍然不可无。
检查完毕,她将他推开一点距离,把温柔拉回跟前,仔仔细细检视她的心肝宝贝有没有缺角、受伤。
“我听说了你的事。”尽管女儿出落得比以前更成熟、妩媚,为人母亲的仍不免要为她的轻率举动怒火三丈。
“先不谈我的事,妈,你不是……怎么就出来了?是谁那么坤通广大?”
“这就要感谢你立明叔喽。”
一旁的夏立明不太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也没什么啦,本来检查官已经找到两个对我们不利的证人,没想到那两个证人一个落跑,一个自杀了。”
“怎么会?”自杀?温柔一听就知道事出有因。
“呃,也不是很清楚耶,只听说他背后戳了三刀,然后把自己丢进碧潭喂鱼去,真是不幸。”
众人跟着夏立明干笑几声,见温柔脸色不对,又同时闭上嘴巴。
白痴都猜想得到,那个证绝非自杀,而是被她们黑凤帮派去的杀手给做了。
前半个小时,她还在白皓匀面前大加数落易昊勤的种种恶行,怎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她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妈,你答应我的,我们要改头换面,要正派经营,要……要重新做人,为什么还要伤人?”
“没有伤人,谁伤人来着?”夏立明和山井异口同声否认,“你们说,谁敢在外头胡乱伤人,站出来,依帮规处置。”
大伙面面相觑,山井和夏立明偷偷的挤眉弄眼,最后推出阿强自动招供——
“对不起啦!大小姐,我前天伤了一个人,那个推销员硬是要跟我推销饮水机,我不买,他还恶言相向,最后被我掴了一掌轰出去。”
“呃,我也伤了人,是个送快递的小伙子,那小子很可恶,把帮主的重要文件弄得皱巴巴,我一气之下揍了他两拳。”
“我也是,我……”
大家竟相说些五四三来搪塞温柔的责问,最后还嘻笑成一团,简直要活活把她气死。
“妈,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走了。”再待下去,她就要口吐白沫了。
“回易昊勤那儿自投罗网?还是回电视台当花瓶?我不许。”温凤音调提高,阿强和门口的手下立刻将大门封锁。
这是干嘛?!
温柔脸色灰败至极,一旁的白皓匀使眼色要她先忍下来。
“我不回易昊勤那儿,也不回电视台,我……”天知道她只是不想留下来,不想和她妈妈正面起冲突。
“她和我在一起。”白皓匀很够意思的上前搂住她的肩膀,“伯母不是一直不想温柔涉足帮里的事,那就把她交给我吧。”
白皓匀是公认的君子兼才子,无论是山井或夏立明等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温柔曾千方百计要他加入黑凤帮,奈何始终未能如愿。假使他和温柔能成为夫妻,不也一样如虎添翼。
“有皓匀陪你,妈就放心了。”温凤欣喜的望着他俩,“去吧,天就要亮了,妈也累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温柔和白皓匀走到门口,仍是不放心的想旧话重提,“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温凤截去她的话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道上有道上的伦理,我可以答应你绝不去挑衅别人,但也绝不推诿怕事。恩怨分明,才是我辈中人该做的事。”
“你确定是易昊勤从中使诈?”温柔不解的说:“白大哥告诉我,对方曾找到淡水大宅去,这就不对了,易昊勤并不知道我们总部设在那儿。”
“是龙正义,还记得吗?你那个胆小的男友其实是扮猪吃老虎,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他……和易昊勤是一伙的?”果真如此,她的处境就真的非常危险了。
“是不是我们很快就会查出来。”温凤疼爱地抚着女儿的脸,“总之,不准你再跟他来往,和他斗无异是与虎谋皮,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吗?温柔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多说无益。
坐上车子后,她变得出奇的沉默,美丽的双瞳呆视着前方,神魂不知游荡到哪儿去了。
白皓匀晓得她心情不好,刻意将车子开往淡金公路,载她去兜兜风。
清晨的阳光缓缓自海面上升起,伴随着寒风,予人一种飘忽迷离的虚幻感。
紧抿着双唇的温柔,突然开口唱着,“海鸥飞在蓝蓝海上,不怕狂风巨浪,飞得愈高,看得愈远,它在找寻方向,我愿像海鸥一样,那么勇敢坚强……”
接着他听到低低的饮泣,他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空出一只来,搂着她的肩。
“皓匀哥,”她哭着说:“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一直以为我妈妈和山井叔他们和一般的黑道人物是不一样的,我也一直以这样的信念来说服自己易昊勤是该杀的,而今,我才发觉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再也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这就是做人的难处。”
白皓匀的眼神比她更飘忽更迷惘,那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归隐山林,不问人间事了。
“皓匀哥,我跟你回台中好不好?”她觉得好累好累,累得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行,你和易昊勤之间的情仇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不会放过你的。”
第七章
易昊勤站在温柔于人事资料上登记的居住地址外,守候了近一个钟头,她始终没有回来。
这是一栋非常老旧、外墙斑驳且长了好些青苔的公寓,望上去整栋楼像是没有人住,虽然有几户的阳台上又晾了衣服。他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一个人出来,或任何人进去。
她就住在这里的五楼?
他忽地为她心疼了起来。
实在找不着一个人可以问,他又不想再枯等下去,索性走上楼去探个究竟。
“少年仔,你要找谁?”一名老妇幽灵似的从背后冒出半张满是皱纹的脸,打量地看着他。
“找一个女孩子,姓温。”
“温什么?”她自称是这栋大楼的房东,里头的房客她全都认得。
“温柔。”
“那个水姑娘哦。”老妇笑了笑,抬头再看他一眼,点头道:“她搬走了啦,那女孩子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才来住没几天,她三、四个叔叔就开着黑头车来把她带走了,好像说是搬到仁爱路还是什么地方去。唉,老太婆记不了那么多,总而言之,她已经不住这里了,你去别处打听吧。”
她叔叔们?那会是谁?
易昊勤心中一突,满腹的狐疑加上无以名状的怒火,让他更急于找到温柔。
“温柔辞职了。”季和谦手里抓着一个信封说:“前两天她才递上辞呈,说过两天回来办交接。”
“不准她辞,说什么都要留住她。”在没查出她的底细和动机以前,她休想就这样离开。
离开记者办公室,易昊勤连十六楼的办公室都没上去,就直接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但坐上车子后,他却踌躇了,该上哪儿找她呢?
于是他找上了白皓匀,要到了温柔位于仁爱路的地址。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他驱车来到这栋临近东门的华厦。
新颖的大厦,租金最便宜的一间也要两、三万元,大厅的管理员告诉他,温柔不是房客,她是其中某个单位的屋主。
这更不可思议了,没升上主播以前,她的月薪仅三万余元,扣掉正常开销,哪还有能力购屋置产?
这回没让他等太久,她就出现了。
她才从计程车上下来,竟马上有人从暗处跳出,挡在她面前。
“龙正义?!”温柔始料未及,这臭王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可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唉,先不管那些了,“你还有脸来见我,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一刀宰了你!”咦!她一直带在身边,用来自我防卫的小刀呢?
啊!她熊熊忘记那把刀子,早就被易昊勤没收,并据为已有了。
“温柔你听我说,我是不得已的。”龙正义顶着一头凌乱齐肩的头发,看来似乎比先前瘦了也黑了些,往昔俊朗飞扬的样子已不复见。“他们拿枪逼我,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谁、谁逼你?”她打掉他伸过来抓她的手,气呼呼的问。
他像快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应该是黑社会的人,温柔我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求我也没用,你的话有多少真实性,我妈妈很快就会派人去查出来,届时,你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我已经得到了,但那不是我该有的。”他声嘶力竭的吼,“就算有做错事,也是我一个人的错,与我家人无关,为什么非要牵连上他们?”
她一愕,困惑地看着他,“说下去。”
“你妈妈派了打手,把我的家人统统抓了去,扬言除非我招出幕后的主使者,否则就要对他们不利。温柔,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放了他们。”他哀伤的抓住她的手,热泪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温柔定定的看着他,就她对他的了解,他应当不是在演戏,他的演技没有这么好。
快意恩仇是道上的常规,他们讲究的是正面对垒,谁敢在后面放冷箭,谁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残酷的报复即将到来。
“温柔,念在我们曾经相爱一场,你就放过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懦弱胆小,不该抛弃你——”
“住口!”提到那件事她就火大,他自己被黑凤帮摆出的阵仗吓得屁滚尿流,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向同学宣称她患有恶疾。这笔老鼠冤她还没跟他算呢。“我答应想办法救回你的家人,但你必须亲自到黑凤帮负荆请罪。”
“为、为什么?”龙正义像被火烫到,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怎么,怕了?”温柔就是瞧不起他这孬样,他若有种一点,他们俩的恋情或许还能维持久一点。
“不是怕,是不应该,我又不是蓄意的,所谓不知者无罪。”
“你不知道什么?”没肩膀的男人!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我妈妈,我家的地址,山井叔和立明叔他们?”她逼近他,抓住他的衣领,冷笑道:“龙正义,知不知道你像什么?缩头乌龟!”
“温柔!”他甩开她的手,退得老远,原本帅气十足的五官顿时扭曲。“你可以辱骂我、唾弃我,但我爱你的心从没变过,冲着这一点,你就应该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我甚至可以答应娶你。”
老天!她的肠胃差点就要搅在一起,做严正的抗议了。
“滚!”迟一秒钟,她就没把握不抓狂的干掉这寡廉鲜耻的小瘪三。
“就这样?”龙正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是个万人迷耶,多少女人巴望与他谱出恋曲而不可得,她居然不领他的情。
“现在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我找人连你一并做掉!”这句话过于狠辣,偶尔说出来吓吓人还满过瘾的。
“你、你这坏女人,你跟你妈妈一样坏!”
“啪!”温柔这一掌打得响亮。吵架归吵架,绝不可牵连上她的母亲,尤其是口出恶言。
身为黑道大姐头的女儿,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打人,手心还在发热哩。
“你敢打我?”他气急败坏的,吼叫的声音引起所有路过行人的侧目。
“啪!”她不偏不倚又补上一记。“我给你五秒钟要你夹着尾巴快滚,如果你不想吃子弹的话。”
“我不相信你敢在大白天开枪。”连挨两个巴掌,龙正义气得眼冒金星,脸色铁青。
“大白天才好,瞄得准,不容易射歪。”她冷冷地勾起嘴角,眸光犀利。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既不甘心又没胆量计较。
“我、我到法院去告你,到报社去揭发你,我……我说到做到,你等着!”
结果,他胆战心惊的落荒而逃,关上车门时还夹到手指头,发出骇人的惨叫。
连续折腾了几个晚上,温柔快累垮了。龙正义一走,她马上上楼回到六楼的温馨小窝。
精彩的争吵和对谈至此落幕。
易昊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默然地立在原地,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才移动脚步,走进那栋名为“丽景”的华厦。
温柔放了一缸子的热水,打算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补个眠,就到公司办理交接。
前天递上辞呈后,她躲到白皓匀一栋位于北投的屋子。要不是实在受不了他的碎碎念,他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和易昊勤把话说开来,她铁定还要再赖他个几天。
功亏一篑再加上恍然大悟,害她完全失去分寸。为什么现实总是残忍的,为什么缜密的计划总追不上人事的变化?
掬一把清水泼在脸上,理智更清醒了,但心灵却宁愿继续糊涂下去。
可不可以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能不能啥事都不管,专心浸淫在情欲缠绵的爱恋中?
天!好想他,这思念如排山倒海般来势汹汹,将她卷入无边无际的波浪中载浮载沉。
门铃乍响,她猛地睁开眼,想不出谁会在这时候来访。也许是弄错了,她不理会。
停顿了约数秒钟,门铃又响了,是谁呀?她迷迷糊糊的从浴缸里站起来,拎起一条大毛巾裹住光裸的身躯,走到门边监视孔往外瞧,没人?
她怔愣地打开一小缝的门往外看,竟有两只眼睛和她的对个正着,是……是他!
温柔大吃一惊,像被利刺扎了一下,心头卜通乱跳,慌忙将门推上,可却怎么推也推不上,因为易昊勤那孔武有力的手已顶住门框。
“你没权利擅自闯入我的家……喂,你站住!”她的怒吼于他完全没有遏阻作用,一句话没呛完,人家已经登堂入室,而且盘据上她因过度骇然,犹来不及闭上的樱唇。
她并没有虚伪的加以挣扎,易昊勤调情的本事向来令人失魂忘我,既然都已经让他攻入禁地,何不敞开心胸,尽情享受这片刻的鱼水之欢……
温存过后,她正陶醉得意乱情迷时,忽听得他问:“这是你的家?”
“你能找到这里来,想必对我做过相当深入的调查,又何必明知故问。”底细曝光她并不意外,她比较担心的是他会怎么处置她。
第一次骗他,已经教他怒火冲天了,这次又发现她另一个更具爆炸性和杀伤力的身份,能不能留她活口就全要靠菩萨慈悲了。
“是白皓匀告诉我你的行踪的。”
那家伙居然出卖她?不,他不是那种人,他之所以把这儿透露给易昊勤,应该只是要逼她面对现实,不至于把黑凤帮和她妈妈一并抖出来。
先别急着不打自招,见机行事吧。
温柔漫不经心的说:“多谢他好管闲事。”
“这些天你和他同居?”易昊勤紧抿的嘴角正酝酿着强大的风暴。
“是啊。”假使易昊勤要她仔细交代行踪,就不得不把白皓匀拖下水了,横竖他是罪有应得,谁教他要那么大嘴巴。
她小心偷偷觑着他沉敛却暗藏心思的面孔,揣测他将采取的举动。然,他只是一味地盯着她,打量着山井叔为她布置的华丽屋宇,什么也不说,让人莫名的不安浮躁起来。
她干笑地打破沉默,“易公子今天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呃……蓬荜生辉。”
他嗤笑一声,一把将已经滑下床准备到浴室冲洗的她又拉回床上。
“我的确想过你的‘寒舍’该有的面貌,还愚蠢的同情你卑微低贱的家世。”他把星芒逼入她的秋瞳,一眨也不眨,企图就此戳穿她的心湖。
温柔先是短暂的被他给唬住,但她毕竟出身不凡,马上稳住阵脚,现出娇憨的笑颜。一只兰花指轻轻的在他胸前撩拨,朱唇在他耳畔细腻软语的反问:“哎唷!易公子,人家不把自己形容得可怜兮兮,怎么能得到你特别的眷顾?你该不会以为我生命中就你一个男人吧?众多金主供养,才能成就我这番光景呀,吃醋了?”时至今日,医学恁地发达,想伪装成一名处女,也是轻而易举的嘛。
他不语,只是冷笑,那笑容冷得几乎可以让一整座的湖水为之结冰。
他怎可能为任何女人吃醋,在他心目中女人只是玩物,比随手抛弃的垃圾值不了几个钱。
“不要这样看着我,易公子,再看下去,我就要万箭穿心了。”他的利芒比刀剑还要可怕呀。“我们偶然遭逢,彼此也玩得还算愉快,就此挥挥手吧。我知道你心中从来不曾腾出空位让女人停驻,刚好,我也是个享乐主义的不婚族,和平了断,是最好的结局。”
他仍是不语,过了很久很久,才问:“你和白皓匀是怎么认识的?”他质问的口气像个妒夫。
“他是我们家的老邻居。”白皓匀既是他的好友,实话实说是最保险不出问题的。
“那你应该知道沈婕汝。”
谁是沈婕汝?温柔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一遍,确定沈婕汝是新进入的资讯,亦即莫宰羊。不过易昊勤忽然提起,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和白皓匀有深厚关系的女人。
“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她。”她四两拨千斤,希望赶快把这个话题结束掉。
“既然你也认识白皓匀的妻子,难道一点都没有愧疚之心?”
她傻眼了,白皓匀几时蹦出一个老婆来了?这小子居然连一点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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