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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亲爱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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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要上一整天的课,记住,闹钟响了就去把便当微波一下,然后把它吃掉,请别给我放到臭!”
  文飏默然无语,探臂将她纳入怀里,低头深深吻住她,好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秀气的五官并没有显现出男性的激情,反而透着淡淡的忧郁、隐隐的孤寂,深邃的眸子笔直地望进她眼里。
  “每多见你一次面,我就愈舍不得你;每多碰触你一回,我的心便多沉溺一分,多么想将你收藏为我个人的宝物:水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在干嘛?念诗?
  司琪仰起两眼,疑惑地抚摸他的脸。“怎么了,画稿不顺吗?”
  文飏继续凝视她片刻。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工作。”
  “你不是在家族公司里上班吗?”
  “是。”
  “那就对啦,”她顺势环住他腰际。“除非你在干缺德的坏事,不然你从事何种工作我都不在意,这世上每种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如果每个人都要抢高档的工作,低下的工作都没有人要干,这世界非乱不可……”
  她轻笑。“就像我爸,他是外科医生,那可是可以赚大钱的职业,但他宁愿去做那种既辛苦又危险,代价也不成比例的无国界医生,还被人骂笨蛋,为什么?因为总是要有人去做。所以……”
  环住他腰际的手臂紧了紧,“放心,”她说。“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赚的钱不多不要紧,或是一般人看不起的工作也行,只要你是正正当当的工作,那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想告诉我,我也会听,不过不是现在,我上课快迟到了!”
  话落,她踮高脚尖把他的头扳下来亲一下,随即松手转身离开。“等我回来再说,嗯?”
  目注她潇洒的挥挥手离去,他眸中沉郁更浓。
  倘若他也能够如同她那样洒脱就好了,但漫画画得愈多,故事欲往前推进,他心底的忧虑也愈深。
  真的任何工作都无所谓吗?
  傍晚天近黑,第四台正在重播“惊声尖笑”,司家厨房里也在拉嗓门呼应,两个女孩子尖叫着从厨房里狼狈地逃出来,一个拿拖把,一个举扫把,满脸惊恐的喘了半天,相顾一眼,咬紧牙根硬着头皮再闯回去。
  不一会儿,又先后扯喉叫出来,喘息半晌,再鼓起勇气闯回去,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她们的嗓门差不多扯哑了,门铃也响了。
  两人争先恐后去开门,原来是文飏。
  “发生什么事了?”他可能是急急忙忙跑来的,有点喘。“我以为是电视,听了半天又不太像,到底是什么?”
  两个女孩子一见是他——男人,两眼含泪差点跪下去膜拜。
  “老老老……老鼠……”一个塞拖把,一个塞扫把,两人一起把文飏推向厨房战场。“好……好肥好大,两……两只,也……也许三只,快,打……打死它们,快打……打死它们!”
  “老鼠?”文飏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司大哥和小弟呢?”
  “大哥值夜班,小弟有辅导课。”两姐妹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推文飏。
  “好好好,别推了!别推了!”文飏在厨房门口站定身子,“呃,我想我不需要这个。”随手扔开拖把和扫把,再走入厨房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要出声!”
  眼见文飏话说完后竟然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司琪和司三姐不禁哭笑不得。
  她们虽然害怕,但也知道打老鼠一定要到处找才找得到老鼠,老鼠绝不会自动跑到他面前来喊一二三报数,他要是害怕就直说嘛,干嘛还装模作样!
  她们相对一眼,正想抗议,谁知嘴巴一张就再也阖不起来了。
  文飏的动作比闪电更快,她们甚至只是感觉他似乎动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眨一下眼,他手中已多了一只老鼠。
  天哪,他竟然用手抓!
  天哪、天哪,他竟然用手扭断老鼠的脖子!
  只见文飏把死老鼠扔进塑胶袋里,然后又站在那边不动了,司家两姐妹也跟他一样动也不动,发誓这回一定要看清楚。
  “你们……”
  甫进门的司小弟才说了两个字就被两姐妹各一手捂住嘴,比着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看厨房,他狐疑地望进厨房里,见文飏像根竹竿似的杵在那里,正是满头雾水,忽见文飏恍惚晃了一下身子,手中就多出一只老鼠。
  司小弟目瞪口呆的看着文飏扭断老鼠的脖子。
  文飏又站了片刻,然后说:“没有了,只有两只。”
  见他走出厨房来,司家两姐妹很有默契的再次发出声声尖叫。
  “不要过来,你你你你……你竟敢用手捉老鼠,还不快给我去洗手,不,用菜瓜布刷,不不不,用鬃毛刷刷!姐,有没有硫酸?快拿给他洗手!”
  用硫酸洗手?
  文飏啼笑皆非的摇摇头,迳自到浴室去洗手,司小弟继续张口结舌的望住文飏的背影。
  他刚才到底是如何捉到老鼠的?
  “可恶,都是后面堆了一大堆‘垃圾’,老鼠才会跑来占地盘。”司三姐忿忿道。“不管了,今天晚上全部整理出去扔掉,还有八点多那班垃圾车,赶一点应该来得及,快,动手吧!”
  “但那是大哥和二哥说绝对不准扔掉的东西啊!”扔了他们的“宝贝”,他们不会拿手术刀来替她们“动手术”吧?
  “他们今天晚上不在这里,就没资格说话!”
  “说得也是,是我们被吓得尖叫,又不是他们!”
  于是姐妹俩拖着司小弟和文飏一起,把堆积在屋后小院落的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搬到巷口的垃圾定点,垃圾车一来,不管是否有人偷藏私房钱钻石黄金在那堆东西里头,毫不犹豫的全数送进垃圾车里,然后拍拍手,回家。
  “好,小琪,你整理后面,我整理厨……啊~~~”
  司三姐话说一半又尖叫起来,吓得司琪魂飞魄散,顺手又捉起扫把来举高,两眼惊恐的到处乱飞。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老鼠了吗?”
  “那那那……那两只死老鼠……”司三姐惊恐的指住被遗忘在厨房角落的漏网之鱼。“我们忘了拿去扔!”
  姐妹俩面面相觎,再度很有默契的同声大叫,“小弟!”
  幸好,有司小弟在,她们立刻命令司小弟拎塑胶袋去追垃圾车,务必要扔掉,无论如何不准再拎回来。
  谁知司小弟一踏出大门,见文飏正要回家,竟然顺手把塑胶袋交出去。
  “四姐要你去追垃圾车,一定要把这袋‘垃圾’扔掉!”
  文飏似乎很意外的怔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拿了塑胶袋便追垃圾车去了。司小弟轻快的转身回屋里,想到自己也可以“命令”人,不禁得意起来。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司三姐在厨房里问。
  “我交给高个子了。”
  司三姐听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谁扔都一样,只要扔掉就行了。但后面的司琪一听,立刻飞也似的冲过厨房,冲向司小弟,恶形恶状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你叫文飏去追垃圾车?”
  “他的脚长,比我追快多了嘛!”
  “可恶,他不能跑啊!”司琪气急败坏的大骂,转身冲出大门……
  用过早餐后,拎了背包,换上外出鞋,司三姐走到门口,停下,迟疑片刻,又转回来。
  “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不用了啦,姐,文飏没有病,只是身体不好,睡两天就好了。”司琪再把司三姐转回去。“反正我今天只有上午四堂课,又是合班实验,不点名,我跟同学借笔记来抄就好了。”
  “好吧,那大哥回来叫他帮文飏看看。”
  “我知道。”
  司三姐出门后,司琪先到厨房去清洗早餐的碗盘,顺便熬点稀饭,之后再回到司二哥房里,文飏就睡在司二哥的床上。昨晚他昏倒在另一条巷子口,是邻居抬他回来的,为了方便照顾,索性让他睡在司二哥房里。
  “嗨,你醒了。”司琪扶着文飏坐起来靠在床头。“饿了吗?”
  “不觉得饿。”文飏瞄一下手表。“你不是有课吗?”
  司琪吐吐舌头,顺势在床沿坐下。“实验课,不重要,跷了。”
  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不应该为我跷课。”
  “我的课,应不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司琪不在意地说。“如果我去上课,心里一定会挂着你,最后也一定会后悔去上课,明知会后悔的事,我干嘛还要做?”
  “但如果你因此被当……”
  “跷两堂课就会被当?”司琪不以为然地哈了一声。“你是没念过大学是不是?除非是教授刻意找碴,不然是不可能跷几堂课就被当的啦!更何况,这也不是我头一次跷课。”
  文飏怔了一怔。“不是吗?”他以为她是那种从不跷课的人。
  司琪往后靠在他身边。“上课学习知识十分重要,我都非常认真,连迟到都不喜欢,但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事是比上课重要的。譬如我大一上时,赵妈妈摔断腿,独生子在中部工作赶不回来,我就跷课去照顾她,因为我认为‘人’比上课更重要,课业被当可以重修,生命却无法重来一次,你不这么认为吗?”
  “的确,‘人’比任何事都重要。”
  “所以啦,”司琪俏皮的歪着脑袋。“我为什么不能跷课?”
  文飏哑口无言。
  “放心啦,”司琪拍拍他的胸安抚他。“我不会跷这几堂课就被当的啦,反正又不点名,老师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没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学生跷实验是很正常的事,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了,不会因此特别找我麻烦。你啊,别想这么多,凡事乐观一点嘛!”
  “乐观?”文飏喃喃道,神态悄然浮现一种奇特的情绪,彷佛思绪摔然跳到某个遥远的地方。“我爸爸也常常这么说,凡事要乐观一点……”
  “你爸爸?”司琪很惊讶,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他爸爸。“他是怎么说的?”
  文飏的眼神朦胧,似乎整个人都跟他的思绪一样飘到了远方。
  “小时候我们过得很辛苦,所以爸爸常常叫我们要乐观一点,他说人类必须怀抱乐观的心才能延续下来,但也要有看清现实、接受现实的心,唯有看清现实,我们才能够抱着乐观的想法,全力去改变残酷的现实……”
  目光倏转清明,思绪回来了,他侧眸凝住司琪。
  “就像你爸爸,长年在灾区战区中与灾民难民相处,我相信他早已看清这个世界有多么丑恶,但他依然抱着乐观的想法尽全力去帮助这个世界,只要能帮到一个人,他的辛苦就得到了代价。可是……”
  他勾了一下嘴角,露出嘲讽的表情,司琪再一次暗暗惊讶不已,没想到会在他脸上看见这种神情。
  “有许多只会唱高调的人,他们不相信这世上有多么丑陋,事实是,那些人多半都没有吃过真正苦头,他们只会用一张嘴说我们应该如何如何,然而一旦他们自己面临丑陋的现实时,他们又会如何反应呢?谁也不知道……”
  视线移开,他笔直的望住前方。
  “也有人说把人性想得太丑陋是不尊重生命,然而,看清现实并不是不尊重生命,相反的,让每个人拥有面对各种试炼的能力,这才是尊重生命。许多人经历一次打击就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们从不了解现实有多残酷,没有心理准备是很容易被打倒的……”
  “请暂停!”她抬手将他的脸转回来面对她。“你嘴里说要乐观,其实想法都好悲观,为什么呢?你经历过什么不堪回想的过去吗?”
  他凝视她许久、许久……
  然后,他拿开她的手,视线又回到前方。“我的老家在台南,世代种田,但到了爷爷那一代,三兄弟都没兴趣种田,于是把田地卖了分家,之后我爷爷便带着分到的钱到北部来,机缘凑巧碰上奶奶,不久就结婚到英国去了……”
  “英国?”司琪惊异地睁大眼。
  文飏瞟她一眼,“我奶奶是英国华侨,亲人都去世了,本想搬回台湾来住,然而毕竟生活环境相差太多,她很不习惯,最后还是决定回英国。”目光再回到原处。“后来他们在英国开了一家中国餐馆,生了四个孩子,我爸爸、两位叔叔和姑姑,生活原本非常幸福……”
  他的眼皮徐徐垂落。
  “但在爸爸十六岁那年,由于一场种族冲突引起的暴乱,爷爷、奶奶被误杀,餐馆也被烧毁了……”
  司琪震惊的喘了口气,张嘴却出不了声。
  “爸爸带着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咬紧牙根努力活下来,之后虽也各自结婚生子,但生活尚未稳定,为了生存,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小孩子,大家都吃尽苦头,辛辛苦苦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毫无表情的述说着,语气愈来愈平板。
  “每一口饭都掺杂着自己的血,每一口汤都混合着自己的泪,那种艰苦不是你们这种生活在富裕中的人能够了解的,我们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精力,只为了求得一个允许我们生存的环境……”
  他停住,吸了口气,再继续往下说。
  “然后,努力终于有了代价,爸爸带着大家逐渐闯出一片天,但,就在我们即将站稳脚步的时候,某人因为我们的工作妨碍到他的利益,决定要除去爸爸……”
  司琪骇然瞪大眼,忘了呼吸。
  “记得那时候是冬天,轮到爸爸看家陪伴孩子们,其他人都出去工作了,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那些人找来了,团团包围住我们的屋子,我们大家都心里有数,无论我们能抵抗多久,最后还是会被消灭,除非……”
  他的喉头颤动了一下。
  “除非爸爸主动出去投降,那些人杀死他之后就会离去——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爸爸,届时我们这些孩子就安全了……”
  “你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我知道。”
  “你要坚强,不能哭。”
  “我不会哭。”
  “这是爸爸对当时才十二岁的我最后所说的话,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我爸爸走出去,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折磨凌虐我爸爸,直到他们满足了才杀死我爸爸,我,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掉,甚至当我那些堂表兄弟们忍不住要冲出去救爸爸时,我还极力阻止他们……”
  他自嘲的冷笑。
  “因为我想活下来,瞧,人性就是这么丑陋,不管我和爸爸有多么亲近,面临生死关头之际,我还是会抛下他不管!”终于说完了,他阖上眼不再吭声。
  而司琪,有好一阵子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他所叙述的实在太令人惊骇了,虽然知道这世上确实有很多那种残忍的事,但毕竟离她太遥远了,对她而言,那是属于传说中的现实,并不属于她。
  不过这并不表示她无法接受,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己。
  她凝视他许久、许久之后,突然转身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四目相对。
  “不,你不是,我相信如果你能够自己做决定的话,你一定会跟你爸爸一起出去奋战,但你不能,因为如果你那么做的话,你那些堂表兄弟们也会跟你一起出去,你不能让他们跟着你一起牺牲……”
  文飏眨了一下眼。
  “你也不能哭,因为你不想让你那些兄弟们内疚,所以极力装作不在乎,独自承担下所有的苦与痛。文飏,你是我见过最最坚强的男人!”
  文飏又眨了一下眼,眸中突然泛起一片薄雾,旋即猛然别过脸去。
  但司琪不容许他逃避,硬是再把他的脸捧回来。“可是你现在可以哭,也必须哭,把你忍耐十多年的泪水发泄出来,让你自己从那份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爸爸,我相信他不会希望自己竟然成为你生命中最大的负担,他爱你,不是吗?”
  文飏瞠大了眸子,无从躲开她,慢慢的,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眸中又升起了一片蒙蒙胧胧的雾气,突然,他粗鲁的推开她,翻身背对着她躺下去,还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要睡了!”
  司琪望住他的背影片刻,忽地爬四脚越过他身上,再掀开被子钻进去,找到他的胸膛硬贴上去,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际。
  “我陪你。”
  他犹豫一下,终于也反手搂住她,不一会儿,自她头顶上传来压抑的饮泣声,他哽咽着抱紧了她,哀伤的低喃,“爸爸!爸爸!”随着呢喃声,他的哭泣也渐超剧烈,最后,他整个人都因为哭得太厉害而颤抖起来……
  而她,也跟着落下心痛的泪水。
  想到他坎坷的童年生活,艰辛的成长过程,她却以为他是在被过度保护的环境中长大的;想到他痛苦的经历,无尽的悔恨,她却以为他是备受宠溺的天之骄子;想到他眼中那沉重得令人难以负荷的寂寞,她却以为他只是太内向而交不到朋友。
  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她怎能不心痛?
  在喜欢上他的过程中,也许她真是懵懵懂懂的,但在他用泪水浸湿了她的心的此刻,她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那一股弥漫全身的爱意,强烈得刺痛了她的心,深浓得使她无法不跟着他哭泣。
  连她自己都很吃惊,何时爱他那么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一个钟头,他的哭泣才慢慢停歇下来,然后,又过了好半天,她感觉到他在她头上亲了一下。
  “小琪。”他的声音沙哑得近乎无声。
  “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是从文飏第一次到福和桥下画画那第一面开始算起,相识一年多,文飏开口向她求婚,当时她差点脱口答应他,但只是差点,她并没有答应他,后来也一直没有答应,因为……
  “你是说先订婚吗?可以啊!”
  “你想先订婚也可以,不过我希望订婚期愈短愈好,譬如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
  谁在赶场吗?
  司琪吃惊的猛然掀开被子往上看他,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宝宝。“为什么要这么急?”
  文飏叹气,表情很无奈。“因为我那些堂表兄弟姐妹,他们有的订婚了,有的同居,有的女朋友交了十年,甚至有的已经生了孩子,却没有人结婚,他们发誓非等我先结婚,他们才会结婚。”
  如今她是可以理解他那些亲人们为何会如此呵护他了,可是……
  “但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嘛!”
  “为什么?”
  “人家就是不想嘛!”
  磨了半天她就是不肯答应,其实原因十分简单,她曾经许下心愿,至少要为“无国界医生”服务一年,但她若是结了婚,势必要先以家庭为责任,天知道要再过多久之后才能够实现这个心愿,那倒不如再等个短短的三年,心愿一了,她就可以把心收回来专注于家庭上了。
  “小琪,嫁给我嘛!”文飏低声下气央求。
  “不要、不要、不要,人家就是不要那么早结婚嘛!”司琪斩钉截铁的拒绝。
  自那日开始,这幕令人禁不住莞尔的场景就不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司家的人都欣赏得不想再欣赏了,邻居们也都窃笑着看过好几回,还有人帮忙文飏游说司琪,但司琪打死都不肯答应。
  无论如何,她非得先为“无国界医生”服务一年不可!
  第五章
  由于司家人都吃腻了“自助餐盘”,索性直接“命令”文飏按时到司家吃早晚餐,于是,文飏莫名其妙被迫成为司家“早餐汇报”一员。
  “星期天我要参加同学会,午餐不在家里吃。”司大哥。
  “我的硕士论文碰到瓶颈,请各位别来惹我,小心我杀人。”司三姐。
  “下星期毕业典礼,可惜跟我无关。”司琪。
  “明天下课后我要直接到同学家住,大后天下午回来。”司小弟。
  然后,大家的眼光一起望定文飏,后者正待咬一口牛肉,见大家突然盯住他,先是茫然,继而错愕。
  “咦?我……我也要吗?”
  没有人吭声,继续瞪住他。
  “呃,我……我……”文飏有点无措地猛抓头发。“第三集的画稿寄出去了,第四集才画一半。”
  “耶?真的有人要收你的画稿?”司小弟惊讶地问。
  “废话,而且是……”司琪嘿嘿笑。“日本。”
  “日本!”异口同声的惊呼,每个人都有份。
  “没错,台湾的漫画家没有发展的空间,所以我们寄到日本去。”
  “但那是日语……”
  “我不会请同学翻译吗?”
  “也对。”司三姐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出书?”
  “会先在周刊上连载,第一刊好像是在……”司琪瞄向文飏。
  “下个月五号。”
  “五号?哈,那正好,”司三姐笑吟吟的道。“刚好来得及当生日礼物送给小琪。”
  “生日?”司大哥惊呼。“啊,我都忘了,下个月是小琪的生日了呢!”
  “小琪,你想要什么?说吧!”司三姐很慷慨的准备让妹妹狮子大开口,满二十岁,总得特别一点。
  司琪环顾众人一圈,耸一耸肩。“我真正想要的你们没办法送我。”
  司三姐双眉轻挑。“难不成你是想……”
  虽然话没说完,但毕竟是自己兄弟姐妹,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想说什么,相互望一眼,没人说话,看得文飏一头雾水。
  “小琪想要什么?”他疑惑地问。
  司三姐瞟一下司琪。“她想去看爸爸。”
  文飏恍然大悟。“伯父现在在哪里?”或许他可以带她去。
  再一次,大家相互对看,看来看去看了半天就是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司琪自己说出来的。
  “苏丹。”
  文飏静了一下,失声惊呼,“苏丹?”
  那个内战打得如火如荼的非洲国家?
  谁敢让她去!
  没人敢让她去,她不会自己去吗?
  一过七月七日她就满二十岁,成年了,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想要上哪儿就上哪儿,过去省零用钱、存红包、赚打工费也攒了不少积蓄,省一点用应该够了。但她并没有笨到打算自己一个人到那种战区去“观光”,势必要找人陪她去。
  找谁呢?
  “文飏,陪我去!”
  文飏慢吞吞地放下书笔,慢吞吞地转过身去面对倚在他背后的司琪,目光深思的端详她片刻。
  “你知道苏丹正在打内战吗?”
  “知道啊!”
  “那为什么一定要去,不能等你爸爸回来看你们吗?”
  “先生,爸爸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来了耶!”司琪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他身旁。“他总以为两、三个月寄封伊媚儿回来报平安,我们就会放心的把他丢在脑后了,啧,他都不想念我们吗?”
  “我想他是太忙了。”文飏温言安抚她。
  “所以啦,他不能回来看我们,我只好去看他罗!”司琪一脸理所当然,说得振振有词。“更何况,我想去的原因也不只是为了探望爸爸。”
  “哦?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这个嘛……”
  司琪迟疑了,欲言又止的看看他,又无意识的摸摸画稿,摸摸铅笔,拿起橡皮擦又放回去。
  “呃,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天你所说的话,老实说,那给我很大的感触。”她低声说着。“我一心想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现在却发现自己对他们根本不了解,突然觉得我就好像你说的那种唱高调的人,嘴里说要帮助人,其实心里并不真的了解那些人为何需要帮助……”
  文飏开口欲言,但被司琪捂嘴制止。
  “不,应该说是不了解那些人为何会陷入需要帮助的困境,我想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但过去我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以为能够付出劳力去帮助别人就行了,直到现在……”
  她的表情呈现少见的严肃,眼神也极为认真地瞅住他。
  “我想去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亲自去了解残酷的现实究竟有多残酷,因为就如你所说的,我从来没有看清过现实。所以当你告诉我你爸爸的遭遇,我受到极大的震撼,心想:天哪!真的有这种事吗?”
  歉然的,也是惭愧的,她拉开类似苦笑的嘴型。
  “天知道我在纲路、报纸、电视上早就看过那种事看到不想再看了,但在那一刻里,我终于明白,‘知道’是一回事,其实自己根本一点也不了解,那种现实离我太遥远,我根本看不见。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你能了解吗?”
  文飏默默凝视她一会儿,然后吁出一口气。
  “我想我能够了解。”
  “真的?”司琪喜形于色的笑开来。“那……”
  “但我还是不会让你去。”
  笑容瞬间冻结。“为什么?”
  文飏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太危险了,无论是为了何种原因,我都不希望你经历那种危险。”
  笑容骤逝,但司琪并没有生气,她能够理解文飏对她的关怀。“那就算了。”
  文飏满怀歉意的将她搂入怀中。
  “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另一个我所深爱的人面临危险了!”
  一句话就让她整颗心都融化了,司琪环紧他的腰,呢喃:“我了解,我真的了解!”
  在这一刻里,她是真的放弃到苏丹探望爸爸的想法了。
  可是,如果是机会自己送到她面前来,彷佛上天刻意要送她去似的,她又怎能抗拒得了呢?
  从小到大追在司琪屁股后面的男生不知凡几,当然,被她拒绝的男生一样多,而不死心仍追在她后面的也不只冯君书一个,起码还有一大串葡萄,高群保就是其中之一。
  高群保的兴趣是考古,可是台湾没有考古系,只好进人类学系先念了再说,每年寒暑假时,他也都会找同学结伴出国到有考古队作业的国家去看看,由于他家开旅行社,出国旅游方面的费用可以打折扣,因此每次都能招到不少人作伴。
  “司琪!”
  匆匆走在校园中的司琪回眸一眼,继续往前走。“是你啊,干嘛?”
  高群保快步追上来。“我们下个月十号要出发,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
  这是高群保聪明的地方,虽然他不打算放弃追求司琪,但也不会死缠活赖的黏在她身边,更不会硬要找她约会,免得反而惹她讨厌。
  他采取的是长期抗战,三不五时就来找司琪去KTV、去看电影、去喝茶——和一大群同学,有时候她会和他们一起去,有时候她会拒绝,尤其是寒暑假出国时,他一定会来邀她一起去,可惜她从未答应。
  “机票和住宿都半价,交通和导游我负责!”
  “不要!”
  “有二十几个人要去喔!”
  “不要!”
  虽然听说司琪有男朋友了,但对高群保并没有影响,她交她的男朋友,他照样进行他的长期抗战。
  有男朋友又怎样?
  他也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最后不都切了,现代人已经找不到那种交一个男女朋友就可以死守着对方到死都不变心的,那种人早就绝种了,考古队也许可以挖到那种人的木乃伊吧!
  “你们系上也有人要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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