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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亲爱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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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飏犹豫一下。“这要看你对坏人的定义是什么,一般行动里,我可以肯定我们杀的都是坏人,因为我们会挑选任务。但在战争中,敌人是我们必须杀戮的对象,可是他们并不一定是坏人。”
“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不是吗?”司琪指出重点。“所以那是自卫,就算对方是好人,当他要杀你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乖乖让他杀呀!”
“所以……”文飏握紧她的手。“你真的不在意?”
“当然不!”司琪说得毫不迟疑。“那天你杀的那九个人,虽然他们的死相超恐怖,但我真的觉得他们是活该,天知道他们强暴过多少女人了!”
文飏很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
“这有,你那天杀人的手法,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在看电影呢!”司琪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套招也要练很久吧?”
“套招?”文飏哭笑不得。套招给他杀?谁那么蠢?
“啊,对了,对了!”
司琪突然跳下床跑进浴室里,一会儿出来手上拿了一管牙膏。
“喏,表演给我看,那天我注意到你在用那把刀时,有时候倒握,然后五指张开,那把刀竟然没有掉下去,还自动在你掌心中绕半圈变成正握,就这样倒握、正握,正握、倒握来回转换,好厉害,快,表演给我看!”
瞪着她放到他手上来的牙膏,文飏简直想哭。
“快啊!”
“……如果我喷了你一身牙膏,你不会生气吧?”
牙膏杀不了人,只会喷得人一身,这谁都知道吧?
文飏出院后回家休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司琪终于搞清楚他们堂表兄弟姐妹们的排行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同父母,但只有一种排行,因此出现老大、老二同年,老三、老四和老五同年……这种奇特现象,而且有四个人姓邵,总之,他们十四个人就是十四个亲兄弟姐妹,这种关系不是血缘或姓氏能够分隔开的。
还有文飏的工作,他一直透过电脑在处理公司业务,签约则是由文老大代替他出面,只是司琪都没注意到而已。
九月中,由于司琪要开学了,他们不得不回到台湾去,文家的人依依不舍。
“寒假要回来过年啊!”
“没问题,寒假我一定会回来学开枪、学玩刀!”
“……”
在飞机上睡了十八个小时,文飏和司琪终于回到台湾,直接搭计程车回到永和,在路口下了车,才刚转进巷子里,邻居们的“问候”就围攻过来了。
“听说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补请客啊?”
“可惜,我儿子没希望了!”
“排候补吧!”
“你老公看上去瘦多了,你是夜夜操他是不是?”
愈听愈不象话,司琪直翻白眼,拉着文飏赶紧躲回家里去。
由于司家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回来,又是周末,因此除了司二哥之外,司家的人都在。
“我还以为你有了老公就忘了还要上课了呢!”司三姐一见面就调侃人。
“哪会,我随身携带老公,超方便,干嘛不回来上课?”司琪也很嚣张的把老公推出去献宝。
“听说他身体不好,住院将近一个月,没事了吧?”司大哥关心的问。
基于文飏的要求,司爸爸并没有把在埃及发生的事告诉儿女,只说是文飏身体不好住院,司琪想陪伴在他身边,干脆两人就结婚,说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除了一个事实重点,其他都是蒙混过去的。
反正他才是老大,他说什么大家都信,就算他说原来猫就是狗,大家也认了。
司琪瞄一下文飏,“没事了,早就没事了。”随即推着文飏进她的房间。“不过坐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你还是去睡会儿吧!”
半个钟头后,司琪回到客厅。
“他睡了?”司大哥问。
“嗯,说他累了他还不信,我才刚打开旅行袋整理,他已经开始打呼了。”司琪走向厨房,恰好司三姐端着一锅冰绿豆汤出来。“哇,有绿豆汤耶,太好了,夏天喝这个最爽!”
冰绿豆汤一放上餐桌,所有人都聚集过来了。
“喔,够冰,”司琪一脸陶醉。“爆爽!”
“有冰块耶,难怪这么冰!”
每个人都捧着一大碗绿豆汤边吃边回到客厅里,既然要享受就享受个彻底,不坐餐椅坐沙发,再来个跷脚丫子看电视,这才够high class。
“啊……”司琪叹息。“还是在自己习惯的家里舒服!”
“听说台南那边的生活比较俭朴,我猜你一定不太适应吧?”司三姐顺口问。
“台南?谁说我们在台南?”司琪忙着按电视遥控器,漫不经心的反问。
司三姐怔了怔。“你不是住在他家吗?”
“是啊,他们家二十几口人,好热闹喔!”每天都在比刀比枪,真过瘾!
司三姐蹙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他老家不是在台南吗?”
“那是老家,不是现在的家好不好,”终于按到一台还可以的影集,司琪放下遥控器。“他爷爷早就移民到英国,他出生在伦敦,讲的是标准英国腔英文呢!”
“耶?英国?”司三姐吃惊的傻眼。“原……原来他是双重国籍!”
“不过他们在家里都讲中文。”
“英国啊……”司大哥喃喃道。“那他家一定不穷吧?”
“何止不穷!”一年几百亿美金的合约,想穷都穷不起来。
“他家很大?”司三姐再问。
“一座城堡。”战斗城堡,陷阱重重、步步杀机,如果不是有文飏保护她,她这条小命根本不够玩。
“城堡?哇!”司大哥惊叹。“难怪他的身体不好,有钱人的生活都过太好,抵抗力低,养尊处优最容易患富贵病。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叫他多运动运动,身体才会强壮起来。”
“肉脚!”司小弟不屑的嘟囔。
司琪瞄他一下,旋又拉回眼来定在电视萤幕上。“他不能做任何运动……”
“超肉脚!”司小弟更轻蔑的咕哝。
司琪又瞄他一下,再拉回眼来定在电视萤幕上。“他一做运动就会发作,严重的话还会失去意识……”
“爆肉脚!”司小弟再丢出最鄙视的评语。
猝闻铿锵一声,众人才见司琪的绿豆汤碗碎落在地上,司琪已瞬间移动到司小弟前面,恶狠狠的揪住司小弟的衣襟,司小弟的绿豆汤也吓掉了,淋得满身都是绿豆,一脸错愕。
“你敢再说一次阿飏肉脚,我就揍得连你自己都不认得自己!”她咬牙切齿的警告他,那种凶恶的口气,那样犀利的眼神,决不是随口说说的而已,大有可能司小弟再说一个字,她就会三不管开扁。
面对这种毫无预警的突发的状况,不仅司小弟愕然不知所措,其他人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各个都怔愣地看着她,不解她为何突然发飙。
绿豆汤不好喝吗?
“小琪,别这样,”司爸爸最先回过神来。“小弟只是……”
没想到他连话都还没说完,司琪的箭头就咻一下转向他。
“别人的孩子死了没关系,自己的孩子连挨揍都舍不得吗?”
这就太过分了,竟然对自己的爸爸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司大哥和司三姐同时板起脸来打算教训司琪一下,却被司爸爸的眼神挡回去。
司爸爸若有所思的凝视司琪片刻。
“小琪,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生气?你以为我是在生气?”司琪哈了一声,猛然甩开司小弟面对司爸爸。“不,我是发怒!”
现在,她才真的爆发了。
“我为什么不能发怒?别人怎样我勉强不了,但你是亲生我的爸爸呀,我以为至少你会站在我这边,但你没有,你跟别人一样急着把阿飏推出去送死,为什么,爸爸?是我对你要求太多了,我不应该因为你是我爸爸,就认为你一定会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奋战,我应该把你看成跟其他陌生人一样,不能对你有所期待吗?”
司爸爸深深叹气。“对不起,小琪,我一直想跟你说,是爸爸错了,爸爸真的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
“抱歉?”司琪难以接受的道。“如果阿飏死了,你现在说抱歉又有何用?”
“小琪……”司爸爸欲言又止的再叹息。“爸爸实在无话可说……”
“我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爸爸能够跟我一起坚持到最后一刻,即使最后还是不得不把阿飏推出去送死,我也绝不会对爸爸有所怨恨。但爸爸你却……却……”
司琪两眼定定的凝住司爸爸,目光是痛心的,语气是悲哀的。
“想想,换了是大哥、二哥或小弟,爸爸会这么急着把他推出去送死吗?不,不会,他们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就算你终究会把他推出去送死以换取大家的生命,但你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直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秒、最后一刹那,对不对?”
司爸爸沉默了好半晌。
“对。”他老实坦承。
眼神在痛心之外又多了一份失望,司琪眸眶悄悄渗出水光。
“爸爸,从小我就好崇拜你,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伟大的人,绝不会做错事的完人,但现在我才知道你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就因为崇拜太深,期待太高,失望也愈重,那份痛心更教人难以承受。
“而阿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他唯一的错是陪我去看你,所以就要他付出生命做代价吗?我知道大家都怕死,但他已自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大家的命了呀!原本大家都注定要死的,可是因为他,大家有了活路,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再多坚持一下呢?”
她真的不明白,文飏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大家的命,为什么就没有人为他着想一下呢?
“只要再多坚持一下下就好了,他们……他们已经来了呀,只要再多坚持一下下,阿飏就不必吃那些苦了,如果……如果不是他大哥快一步开枪,阿飏……阿飏就死了呀!”
司琪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司爸爸满怀愧疚的将两手按在司琪双肩上。
“对不起,小琪,爸爸真的很对不起,我很抱歉当时没有阻止大家,但爸爸发誓,爸爸绝不是怕死,而是为了其他人,当时我以为那是唯一的路,怕再拖下去又会无路可走,然而现在想起来,我错了……”
他的声音沉痛,诚心诚意道出自己的歉意。
“当我在救人的时候,不努力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其实任何事都应该一样,都必须努力坚持到最后的最后,但我没有,我太早放弃了,我唯一的解释是,当时我只想到能多救几个人就多救几个人……”
“救?”
“对不起,是用阿飏的命去换,我以为自己是在救人,其实我也是在杀人,我是医生,要拿命去换命,也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换,但我却拿别人的命去换……”司爸爸轻叹。“现在想想,爸爸真的很惭愧!”
司琪咬住下唇,注视司爸爸片刻。
“我以为至少爸爸会支持我的,没想到……”她喃喃道。“我想我对爸爸要求太多了……”
“不要这么说,小琪,你本来就有资格要求我支持你,是爸爸让你失望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司爸爸心痛的低喊,眼眶也红了。“再给爸爸一个机会吧,小琪,爸爸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小琪又深深凝视司爸爸好半晌,忽地扑进司爸爸怀理喙啕大哭。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爸爸一直那样疼爱我,我怎能这样阶责爸爸呢?是我不孝,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啊!”
“不,不,孩子,你没错,你没错……”司爸爸抱紧了司琪,哽咽了。
太好了,女儿终于原谅他了!
一侧,司三姐悄悄阻止不久前才出现的文飏。“别过去,现在是爸爸和小琪两人之间的问题,必须让他们自己解决。”
“但是小琪她……”文飏担忧地望着埋在司爸爸怀理大哭的司琪。
“放心,小琪不是那种会记恨的人,但她心里若是有不满,不让她发泄出来她肯定会闷到自己抓狂,然而一旦发泄过后就没事了。”司三姐低声道。“不过,在非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那么生气呢?”
文飏别开眼。“呃,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小事?”司三姐不相信的摇摇头,“小琪向来最崇拜爸爸,不要说发脾气,连顶嘴也没有过,会让她这样对爸爸发飙,绝不会是芝麻小事,尤其他们刚刚所说的话……”顿了一下。“不过如果你不想讲,我也不勉强。”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太想知道详细内容。
即使是血缘再亲,感情再好的亲人,也会有一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司琪回台第一天发生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结束了。
没有人再去提起它,甚至没有人过问他们在非洲旅游的趣事,全家人都有共同的默契,除非当事人自己愿意说出来,否则那是一块不能擅自碰触的伤疤。
不过,大家对文飏的好奇心却愈来愈盛了。
“我已经和瑞士办公室说好,这回我要休假半年。”司爸爸。
“我考虑自愿调到急诊室,在那里学到的应该比较多。”司大哥。
“我只剩下不到半年了。”休假回家的司二哥。
“不太想继续做助教了,好浪费时间。”司三姐。
“我这学期有三天第一堂有课,看样子还不能回去教阿婆、阿嬷跳舞。”司琪。
“日本出版社一直来催稿,我快抓狂了!”文飏。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念大学。”司小弟。
早餐汇报又开场了。
“等一下,小弟,你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念大学?”司爸爸有点惊讶。“你不是高三了吗?”
司小弟吃一口糖醋鱼。“虽然我的成绩很好,可是我并不喜欢念书。”
“那你想做什么?”
“作神奇超人。”司琪小声嘟囔。
司三姐噗哧失笑。
“那也不错呀!”司大哥满口赞同。“只要你超得起来。”
“那可不容易啊,”文飏捧着饭碗喃喃道。“神奇超人要刀枪不入、无所不能,还要酷到毙,帅到不行,我看那根本不是人!”
司二哥爆笑。“说得好,阿飏,这世上哪会有那种人,有也不是人!”
“我就认识一个很像神奇超人的家伙,”司琪更小声咕哝。“虽然他不是刀枪不入,一颗子弹就差点打死他了!”
话落,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司爸爸躲到报纸后面去,文飏埋头猛扒饭,司二哥有听没有懂一脸茫然,司大哥、司三姐和司小弟不约而同忆起那天司爸爸和司琪的对话。
“呃,阿飏,”司三姐装作忙着吃饭,其实两眼斜斜盯紧了文飏。“你说你在家族公司上班?”
“……是。”
“那么,你们公司的经营项目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没声音。
“阿飏?”
“……”没声音就是没声音。
“阿飏?”
司琪突然放下碗,不耐烦地说:“他是雇佣兵啦!”
司三姐呆了呆。“你说什么?”
“雇佣兵啦!”司琪更不耐烦了。“就是我们在玩的那个游戏雇佣兵啦!”
三秒的静默后,司家三兄弟和司三姐异口同声失笑。
“你真爱开玩笑,小琪!”
“那比小弟要做神奇超人更不可能!”
“所以我说你不要玩电脑游戏玩过头了,小琪!”
“四姐夫要真是雇佣兵,我就是神奇超人了!”
他们笑得很大声,因为这个“玩笑”真的超有趣。
可是笑着笑着,他们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最后,没声音了。因为司琪没有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文飏也没有笑,他继续埋头猛扒白饭;司爸爸更没有笑,他还是躲在报纸后面。
然后,司琪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到厨房里去,不一会儿,她拿着三把长型菜刀出现在厨房门口,司家三兄弟和司三姐愕然不解,文飏神情大变。
“等等,小琪,你想怎样?不……”
咻!咻!咻!
司琪眼也不眨的连续丢出三把刀,再若无其事的回到原位坐下,继续吃饭。
而在她旁边的座位,文飏挂着无奈的苦笑,缓缓放下右手接到的刀子,再放下左手接到的刀子,又拿下嘴里咬到的刀子,三把刀子排整齐放好,再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埋头继续吃饭。
其他人,眼睛脱窗,脑袋当机。
“在埃及的时候,有人要强暴我和其他女同学,”司琪慢条斯理的说。“他就杀了他们……”
响亮的抽气声。
“不多,九个人而已……”
吞口水声。
“只花了大约二、三十秒时间……”
惊喘。
“两个用枪打死,六个用蓝波刀割断他们的喉咙,一个活生生扭断颈子……”
呻吟。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爸爸……”
怎么问?
司爸爸一直躲在报纸后面逃避现实,谁敢去戳破他的懦弱行为?
“不过他已经很久不出任务了——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现在是私人军事公司的老板,只负责经营管理——透过电脑和电话,至于他现在画的漫画‘雷神’,就是他们公司的名字,大都是根据过去他出任务的经验所改编的内容。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一个会杀人的佣兵?
不,他们什么问题都不敢有!
第十一章
一般公寓是容不下一家六口一人一个房间的,因此当孩子还小时,司爸爸一有机会就另外买下隔壁一楼,两户打通成一户,如此一来,不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还可以多一间书房。
只不过司家的书房纯粹是摆着好看的,除了把一大堆占位置的书全扔进去养蛀书虫之外,根本没有人认真去使用过。
但现在,书房终于能发挥它的真正功用了,它变成文飏的画画室。
此刻,文飏正在书房里头赶画稿赶得灰头土脸,由于一段时间没画,而且要经过翻译的手续,他的画稿一定要提前画好,为了赶进度,他只好省略初稿,直接给他画下去。
看他可怜,老是一边画一边抹眼泪,司琪、司大哥、司三姐和司小弟一有空就来帮忙,贴网点、画背景,现在也管不了背景画得好不好,能赶上交稿最重要。
“四姐夫,电话。”
司小弟把无线电话交给文飏,文飏顺手接过来夹在下巴和肩膀之间,继续画。
“大哥?什么事……伊拉克?那边愈来愈危险了,挑志愿者吧,一天一千一……不,津布巴韦的政乱是美国人搞的鬼,我们不插手……帮塞拉利昂政府结束内战?唔……请三哥负责吧……”
又画歪了,擦擦擦,擦擦擦……
“还要训练?不是才刚训练好一批交给他们……好吧,那,还有谁有空……可以,就交给五姐……对,我现在赶画稿赶得快抓狂了,你要不要过来帮我画背景?算你聪明……”
再讲几句话后,他把电话拿下来放到一旁,继续专注于画画。
“四姐夫,”司小弟不知何时摸到他后面来偷看。“你那时候碰上的女人都是这种大胸脯细腰的吗?”
又提这件事!
文飏的脸又刷一下爆红,目光偷瞥向司琪,恰好撞上司琪似笑非笑的眼神,脖子顿时缩短了好几分。
“才……才不是!”他吞吞吐吐的否认。“小琪……小琪是我见过身材最好的女孩子!”明明她自己也说不要胸脯太小、腰太粗的嘛!“真的,我发誓!”啊,对了,也不要穿太热。
“是喔。”司小弟在偷笑。“你那时候有受伤过吗?”
“当然有,”文飏松了口气,谈这种话题他还比较自在。“干这行不可能没受过伤,多少一定会有。”
“最严重是哪一回?”
文飏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声道:“今年在埃及的时候。”
司小弟一怔,正想追问,司琪突然叫起来。
“请等一下,第七十五页跑到哪里去了?”
一句话引起一阵兵荒马乱,一群人开始为了找一张画稿而翻天覆地,当司爸爸开门时,竟然看不到文飏。
“阿飏呢?”
大家抬起头来,动作一致的指向书桌,文飏这才从书桌底下钻出头来。
“爸?”
“快出来,有人来找你了!”
对文家叔叔和姑姑而言,文飏是比他们自己的儿女更宝贝的孩子,虽然文飏在伦敦医院结婚时,他们衷心付出真诚无限的祝福,但还是觉得不够,怎能这样简简单单就混过去呢?
所以,他们来了,特地到台湾来找司爸爸,准备要讨论一下如何为文飏和司琪补一下热闹。
天哪,好高!
这是司家兄弟姐妹对文家叔叔、姑姑头一个印象,就连文姑姑都比司二哥高,而且他们也比一般人强健精干,明明都五十多近六十岁的人了,那种气势、魄力连三、四十岁的壮年人都比不上他们。
“好了,阿飏,听说你急着在赶画稿,你去忙你的吧,这种事我们和亲家讨论就行了。”
一阵亲热寒暄之后,文二叔就赶着文飏回书房。
“好。”反正那种事他也插不上手,即使他反对也没人会听他的。
“我们去帮忙。”司琪和司小弟也对那种事没兴趣。
“等等,你们留下来,我想,咳咳,这种事你们两个也一起来讨论比较好。”
面对文二叔不寻常的眼神,司琪有点讶异,但还是乖乖留下来,让文飏自己回书房去,门关上了,文二叔才收回目光,沉思片刻。
“我想你们可能有点奇怪我们为何那么宠爱阿飏,所以我们想解释一下……”
他又停了一下,表情是陷入回忆中的苦涩。
“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在阿飏他爸爸十六岁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去世了,当时台湾的亲戚特别到伦敦来‘关切’爸妈的身后事,把一切处理好之后才回台湾,可是,他们只记得带走爸妈留下来的财产,却忘了顺便带走我们这几个孤儿,他们……”他无奈地撇了一下嘴角。“把我们留给了孤儿院……”
司爸爸和儿女们相觑一眼,没吭声。
“当时大哥知道如果我们真进了孤儿院,恐怕很难再有团聚的一天,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光明前途,于是他和妈妈的同乡朋友谈好条件,请她出面认养我们,大哥会每个月支付给她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钱,当然,她不需要养育我们,这个责任大哥会承担起来……”
文二叔苦笑。
“想想,当时大哥才十六岁,带着才十三岁、九岁和七岁的弟妹,要付出认养费,又不想委屈我们,希望能让我们继续过以前那种好日子,他哪有能力负担?所以,他加入了雇佣军,当时那种年代,只有雇佣军能享有高额报酬,又不限制年龄经验,只要你肯拿出性命去拚……”
文姑姑默默拭了一下眼角,文二叔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大哥真的很疼爱我们,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但我们能够像父母在世时那样穿好的、住好的、吃好的,可以安安心心的继续念书。偶尔他回来一次,总不忘替我们带些稀奇特别的礼物,却从来不提他身上累累的伤。直到我们成年了,可以自立了,他还是继续拿命去拚,只为了替我们筹措结婚基金和创业基金……”
听到这里,连司三姐和司琪的眼都红了。
“甚至,他明明已经有一位跟他一起奋战十多年,生死相许的女人,他却一直不肯结婚,直到我们三个都结了婚,生下头胎之后,他才安心的和那个女人结婚,阿飏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六岁了。整整二十年的奋斗,在生死之间徘徊,从不为他自己,只为了我们三个弟妹,对这样的大哥,我们该如何回报呢?”
文二叔、三叔和文姑姑相对微笑。
“我们三个全都加入了军校,再转入英国皇家特别空勤团,学习一切最艰深、最高难度的战斗技巧,在服完最低服役年限之后,我们就直接退役,再把大哥拉出佣兵军团,自行筹组佣兵团队,因为我们知道大哥在军团里工作太久,他已经离不开那种生活了,一旦离开军团,他就会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
文二叔感慨的叹了口气。
“可是,筹组佣兵团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我们还没有能力招募人员,一切都得靠自己,自己购买武器也要有资金、要有通道,就算一切都齐全了,雇主又在哪里?在闯出名声之前,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在那段努力闯名声的日子里,大家真的好辛苦……”
文姑姑蓦然握住文二叔的手,文二叔瞄她一下。
“不,说辛苦还不够,我们曾经穷困得要捉老鼠来吃,住在等待拆除的废弃建筑里,过着比乞丐还不如的生活,孩子们一满七岁就得开始接受严格训练,十岁加入行动,从没有过一般孩子快乐的童年,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怨言,因为我们全家人都在一起,我们彼此深爱所有的亲人,这就足够弥补所有的委屈了。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
文姑姑突然哭出声来。“大嫂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文二叔用力搂住她的肩,却无能安慰她。
“我们从未失去过任何一个亲人,只有大嫂,大哥深爱大嫂,但大嫂死的时候,大哥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因为他不希望我们因此而感到内疚……”
司琪转开头去吸了一下鼻子。
“大嫂去世之后,大哥和阿飏等于是相依为命,他们的感情比一般父子更深,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亲的父子了,我们一直觉得他们之中无论是谁失去谁,另一个一定会承受不了……”
说到这里,文二叔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没有人敢催促他,大家都静静等待着。
“阿飏十二岁那年,正是大哥带领大家硬闯出一片天,我们佣兵团队即将奠立基础的紧张时刻,为了闯出名声,我们分别接了许多没人敢接的案子,但大哥坚持要把所有任务都挂在他名下,后来我们才知道为什么……”
文二叔的声音逐渐显得有些沙哑。
“那是我接的案子,我完成的任务,我暗杀了一位南美大毒枭,任务很成功,后果却是由大哥承担的,因为任务是挂在他名下。那个大毒枭的老婆派人来找大哥报仇,在有一回我们都出去工作,轮到大哥留在家里陪伴孩子们时,那些人找上门了……”
他深吸了口气,再继续往下说。
“当时大哥如果只带阿飏逃走,他们一定逃得掉,但大哥不可能丢下我们的孩子不管,于是选择用他的死来换取所有孩子的安全。而阿飏,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爸爸走出去送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爸爸被活生生砍掉双臂,砍掉双脚,最后再砍掉脑袋……”
众人惊骇得忘了呼吸。
“就跟他爸爸一样,阿飏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眼睁睁看着爸爸死在他眼前,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掉,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他知道如果他哭了,其他兄弟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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