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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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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这一世英明,遇到你算是认栽了!”
红玉和碧莲对视着偷笑起来,我心想我越搭理他,他的屁就越多,想到这,拉着点点站起来就走了。
吃过晚饭,我让女孩们都回屋休息去了,屋里就剩下我和点点,过了一会,我似乎听到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音,抬头看看见窗户上映出一个身影来。
我笑了笑轻轻叫了一声:“翠云,站在外面干吗?快进来啊!”
她听了,迟疑了片刻才掀开棉帘子进来,然后低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我高高兴兴地拉她到桌前,按她坐下。可是她却突然跪到我面前,我去搀她,发现她已是泪流满面——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我立刻猜了出来,心想她一定是为指婚的事而伤心。我心里好一阵难受,但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伸手拉她起来,可是她却执意不肯,我没办法,就蹲靠在她身边,同她一处。她用手推我,非叫我坐在凳子上不可,我只得别别扭扭地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掉泪。她向我央求起来,求我不要把她嫁掉。我轻轻叹了口气,她以为我感到为难,就哭得更伤心了。
我摸着她的头劝着说:“翠云,你放心吧,我不会放着不管的!我会尊重你的意思,绝不许他们强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我说着又伸手搀她,她哭得浑身发抖,也无力反抗,就顺着我的意站起身。我抶着她坐下,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点点睁着大眼睛朝我们看着,虽然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却流露着同情。
我一面哄着点点吃饭,一面劝慰翠云。
“我都说了,不会由着他们乱来的,你放心吧,我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保护你!”
她听了,又跪下,连连磕头说:“奶奶是菩萨心肠,翠云遇到奶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翠云这辈子也不嫁,永远留在奶奶身边伺候着!”
我把她搀起来,耐心地安慰她,直到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才说:“听姐姐的,什么一辈子不嫁的气话以后少说,要我说,能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这不是气话,而是翠云的肺腑之言!”
我哄着她,劝慰着说:“好了,别说傻话了,姐姐不要别人的幸福作筹码,更不要别人的快乐当赌注!姐姐只希望你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听了,激动地说:“奶奶是贵人下凡,体恤下人,翠云感恩图报,下辈子就是变牛变马也还要伺候奶奶。”
我握住她的手,和她靠在一起,然后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我心里很不是味,但是却不知说什么。
“别哭了,这事我不会不管的!”
她不停地落泪,我苦苦安慰,她才稍稍止住,我把她拉起来,叫她陪我一起吃,她点头答应了。于是我走到门口,叫凤玥给我们添了双筷子。我坐着和她促膝长谈,一面安慰她,一面开导她。
我对她说:“女人这辈子,如果不成个家,没生个孩子,就不算完整的女人。真的,姐姐说的都是切身体会,等到了姐姐这个年龄,你会发现,能和一个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有多幸福。”
她听了,叹了一口气,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我怕她又止不住,赶紧收了声,把视线移到别处。
“唉!”她叹着气,用袖子搌着眼睛,悲恸地说:“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只可惜,我生得这样低贱,哪敢指望有什么幸福?”
我气愤地说:“什么命贱命贵的,翠云,我老早就想说你了,你被这种思想毒害得太深了!你应该相信,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她低下头,用袖子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奶奶说的……恐怕翠云永远也看不到……”
“别老是‘奶奶’、‘奶奶’的!我有那么老吗?我们自然是姐妹,就别老把那些称呼挂在嘴上,叫人听了难受人!”
她不吭声,我给她的碗里夹了点菜,安慰着说:“这事先不提了,我会尽一切可能保护你的。不过,姐跟你说,要是以后遇到中意的小伙子,可得告诉我,姐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幸福!”
她又是一阵轻叹,过了好久才抽泣着说:“怕是再不会有中意的了!”
我猜她有心事,于是就问她:“翠云,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一个?姐替你想办法!就算是不要脸,也去帮你求姓孙的!”她哭了,并且边哭边抱怨说自己命贱什么的。
最后她说:“奶奶还是别管了,只要让翠云永远留在奶奶身边伺候着,就是了……”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有人行礼说了声:“大爷。”随后,房门一开,孙正阳从外面走进来,翠云脸上一红,突然站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孙正阳被翠云撞了一下,很是恼火,就指着翠云的背影破口大骂起来。
“妈的,这小蹄子是吃了豹子胆了,明儿个非扒了她的皮不可!”他说着走近我,迈开腿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紫檀木墩上,见桌子上没有他的碗筷,就拍着桌子叫人给他拿来,一个小丫头应声赶来,哆嗦着给他摆上,他始终扭着嘴脸,骂骂咧咧的。
“妈的,老子本来高高兴兴的,叫这贱人全给搅了!”
我怕他不肯放过翠云,就想尽办法叫他消气,引着他转移话题,我故作殷勤地替他倒酒,给他夹菜,哄着骗着叫他不要记恨。为了让他高兴,我还主动给他唱《盛夏的果实》和《爱江山更爱美人》。后来,他果真乐呵起来,一边和着节拍拍巴掌,一边喝酒,神态中也有些醉意了。他醉醺醺地搂着我,让我给他宽衣解带,我骗着他躺下,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像哄小孩似的让他睡觉,见他闭上眼,便拉上点点往外出。
可是我还没刚转身,他就拉住我,并把我拽进怀里,笑着问:“哪去啊?”
我抹开下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克制着慌乱说:“让我先把孩子哄睡了,你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吧!”
他将我们母子上下打量,冷笑着点点头,而后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枕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行!先哄睡那小子,再来哄爷我!我等着!另外还有那贱人的事,你不是正急着要跟我商量的么?最好快点啊,趁我还没打定主意!”
我瞪着他问:“孙正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霍得直起身,说:“我什么意思?倒要看你什么意思?你这么殷勤地服侍了我一个晚上,总不会只是为了讨好我吧!嗯?”他咂咂嘴,重又躺下。“不像啊,以你的个性,除非是有求于我!哼!好!我等着,那丫头能不能平安度过这道坎,就看你这作主母的开什么条件了!”他侧过脸,笑着瞟了我一眼,然后哼起《盛夏的果实》。
我让他满足了……我坐起身,默默地披上衣服穿上鞋,他拉住我,我回过头,看到他正盯着我看,我想抽出手,却没能抽出来。
“我要去洗澡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洗啥?天又不是太热!”
“我怕有味道!孩子会闻出来!”
“你管他呢!来!”他伸手搂我。
我抽出身说:“我真的很累了!”
“刚才又没让你累着,你累啥?”
“哎呀,你别烦了!”我甩开他的手。
“你咋就恁烦我哩?我咋对不住你了?”
“就是可烦,也不知道为啥,反正一看见你就烦不了别人!”
他又抓住我的胳膊,坐起来说:“我不管,今儿就别走了,陪我吧!”
“你别闹了行吗?我要回去睡了!我快困死了!你别没完没完了的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留下来睡咋啦?反正这也是你屋啊!你还能走哪去啊?”
“我去和点点一块睡,我想陪陪孩子!”
“那不行,不让你走!你敢走试试!别走嘛!啊!”他撒娇似地摇摇我的手。
我不理他,他就又摇了摇。
我说:“行,我呆在这,夜里非捅了你不可!你瞅着吧!”
他听了,拍着手笑着躺下,说:“成,我瞅着,那你就留下来捅死我吧!反正没你我也活不下去!”他说着拉拉我的手,接着说:“我把命都搁你这!真的!不骗你!”然后笑眯眯地盯着我,说:“就愿看着你!死你手里也认了!”样子像只猫。
第二十九章
我躺在里面,姓孙的躺在外面,用一条死沉的胳膊压着我。我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他的臭手搬开,他转了个身,背向着我继续酣睡。床头的搁物架上挂着那畜生的衣服,腰带上别了一把小刀,平时都是塞在他的靴筒里。我的心跳加剧,嗓子眼里则沉闷闷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的喉咙——那刀子离我仅一步之遥,我只要微微欠欠身就能够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畜生就躺在我身边,而且毫无防备。我只要拿起刀,狠狠地刺下去,这场恶梦就结束了!我被这种奇异的亢奋驱使着起身,然后坐在黑暗中,双手按着被子,一会看看被子,一会又看看那把刀子。是啊,我只要快速地向外探一下身,只要伸伸手,一切就结束了。
我看看姓孙的,他睡得像死猪一样,我用手轻轻扒扒他,他没反应。我咬咬牙,定了定神,探出身子,然后伸直了手臂——可是,那畜生却突然一个转身,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吓得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我还以为他醒了,结果他不过是把手脚搭在我身上。等了一会,我见没动静,便试着推开他,又怕把他弄醒,所以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的来。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是用手揽住我,就是用大腿夹住我,弄的我动弹不得,我只要稍用点力,他就一阵小嘟噜,像是在说梦话,又像不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也睡不着,就那么躺着挨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时候,我真是又疲惫又懊恼。
“唉!怎么办啊?我虽然恨他,却没胆量害他……”我心里很矛盾,既不愿意动坏心思,又害怕日后会后悔。“完了!完了!完了!我算是完了!我怎么会觉得不忍心呢?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怎么能杀人呢?有这种想法就是罪恶的!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像他!可是,这次你不杀他,以后还会有机会吗?你就保证他以后不杀你吗?他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怎么不会?不会吧胡晓雅!该不会是因为他说他喜欢你,你就动心了吧?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于是赶紧摇摇头对自己解释说:“我只是不愿像他!对,我不能像他,所以我才在最后一刻犹豫了!”
我蜷在被子里——内疚、矛盾、害怕、无助,一齐涌上心头,把我的心搅得很乱,弄的我的头都要裂开了。
孙正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扫了我一眼,抿着嘴角笑起来。
“怎么,后悔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心里很紧张,所以埋着头不敢看他。
他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套上衬衣衬裤穿上靴子,然后拍手叫丫头们来服侍他梳洗。秦家姐妹和几个小丫头应声进来,姐妹俩帮他规整袍子,其他的则端着洗漱用具在一旁等着。他走到搁物架旁,伸手取了腰带,把刀子握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连同腰带一起扣在桌子上。碧莲把腰带捡出来,腰在他腰上。
他笑着看着我说:“怎么,昨天本来有机会杀我而没杀,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我本来还有点害怕,但听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惭愧了,于是一动不动地躲在被子里,他见我不吭声,就走过来,伸手把被子往下掖,用手指抬着我的下巴,非要看到我不可。
“说话啊!”他笑着看了我一会,就转身接过漱口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又吐进一个盆里,然后用手巾搌搌手和脸,又扔回到丫头手里。他穿好衣服,还需要挂一些玉佩和饰品,秦家姐妹围着他,小心翼翼地拴着那些东西。他坐到一把椅子上,红玉忙拿起梳子给他梳头。她的动作很麻利,先是把他的头发散下来,捏着梳子一点一点地梳通,再梳到头顶,盘成一个髻,戴上束发冠,扎了根玉簪。
姓孙的从镜子里看着我,等红玉帮他把头发梳好了,就起身走回来坐回到床边,撑着床沿看看我。
“我问你?”他一边对我说一边朝秦家姐妹摆摆手,她们就都退了出去。“是不敢杀,还是不舍得杀?”
我又往上拉拉被子,一句话也不说。
“说话啊!”他扯下我的被子摇着我问。
我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听了,不禁得意地咧开嘴笑起来。
“这话我咋不信?你不敢!也不舍得!我说的对不?”
我说:“你笑什么?你以为我说到做不到吗?别把我逼急了!”
他憋着笑摇摇头,然后拍拍大腿站起身,背对着我站着,侧着脸用余光看着我说:“妹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我早知道!别看你嘴上吆喝的怪大声,可真要让你害人,你可下不了手!我啊,昨儿就是想试试你,看看妹子的心是不是有点回心转意了!呵!”他得意地搓着下巴,接着说:“哎?我问你,你起初真是动了些念头么?那为啥后来又犹豫了?哎?说话啊!我问你话呢!说话啊!你为啥最后心软了?”
我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又何尝没有自问过自己?
“我……我只想带点点走……并不想害人……”
“好一个不想害人!”他拍着手大笑起来,而后突然收了笑容,凑近我说:“你为啥老是嘴硬?为啥不承认你喜欢我?”
我本能地向后一缩,压了下巴,他抬起身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为化解尴尬,就披衣下床。我知道他在看我,我能感我背上的那簇久久盘踞不去的目光。
奇?“妹妹心里果真开始有我了!”他走到我旁边,拉了一个墩子坐下,这时,几个丫头端着早饭进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把碗盘摆好,放在桌子上。
书?我走到桌前,对着茶壶嘴灌了一口茶水,然后拉了一个丫头轻声说:“喜鹊,帮我拿点水来,我得先洗洗!”那女孩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和另两个女孩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孙正阳坐在桌旁,看着我穿衣打扮,偶尔用勺子舀一口粥。等女孩们帮我拾掇完,她们重又关上门退出去,屋里又剩下我和姓孙的。
网?他刚想说话,我就打断他,指着他说:“我警告你,以后少叫我妹子!”
他拿着筷子夹了几口小菜,问:“那你说我管你叫啥?叫你娘子你也火,叫你妹子也急,我总得找个名儿来叫你吧,总不能一见面就‘唉,唉’的喊啊!咱俩好歹是夫妻一场,这样称呼,难免叫下人们笑话不是?”
“谁跟你是夫妻?少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妹子是拉不下这张脸,其实妹子嘴上不说,可心里早就应了不是?”
我站起身,扭脸要走,他一把抓住我,陪笑着说:“看,又火了不是?不说就是了,这一大早的,火个什么劲儿嘛!”
他拉着我硬让我坐下,见我气的厉害,就松开我,给我舀了一小碗粥。
我说:“姓孙的,少给我套近乎!我先问你,昨晚你答应的事还算不算?”
他咧开嘴笑嘻嘻地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喝粥。
我不禁嚷起来说:“孙正阳,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话!你答应过我,翠云的事你不插手,而且只要她不愿意嫁人,你就不许撵她!”
“我怎么就不明白,为了个丫头你至于吗?”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背过身,心想跟他是讲不了理的,他不作声,仍旧低头吃饭,我耐不住性子,又转回身瞪着他,逼问道:“还有昨天的事,你也不许再追究!听到没有?”
他放下碗筷,打量着我的脸,我不禁躲闪,生怕他从我的眼神中窥窃出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看什么看?快说答应不答应?”
他笑了笑,对我问的事只字不提,但却嬉皮笑脸地说:“成!不过我先问你一句,你可得如实回答我!”
我心想,这狗日的,一定没安好心,瞧他那副奸相,就知道满肚子都是坏水。
我咬咬牙说:“问吧,我看你还能问出个景儿来?”
他看看我,笑着说:“我问你,昨儿晚上我要跟你换个花儿玩,你干吗别手别脚的?”
我站起来就走了,他却在我背后一阵放荡的大笑。
第三十章
翠云是个好女孩,她比别的女孩年长,也比她们懂事,我一直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她比我小,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我还以为以前对她的了解已经很多了,可是她喜欢孙正阳这事,却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服侍他,对他产生了感情,就像袭人对宝玉,只可惜孙正阳不像贾宝玉那样懂得怜香惜玉。
翠云的事,我想我也只能帮她到这步了,让她留在府里,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尽管我觉得她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但对她而言却很重要。我不敢说在她这份感情里,是否参杂了过多的幻想和物质成分,如果是,那就令人感到悲哀了。我想我和她之间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亲密了,因为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我所不喜欢的,情感上多少发生点变化。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我以为翠云的事就这么画上句号了,所以也不再费神去想了。这天吃过午饭,我捻了一根头发丝给点点掏耳朵,他被我弄得痒痒的,没一会就趴在一个彩釉的瓷猫枕头上睡着了。我轻轻搬起他的脸,换上一个软和的枕头,给他盖上被子,和他躺在一起。我们一直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我起来的时候,点点还没醒,于是我就坐到桌子旁,第一次想要好好看看这间屋子——一共三间,我坐的地方是个小厅,吃饭会客全在这,当中摆着个紫檀木的圆桌,围着四个圆墩,桌上有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还有一个盛干果的漆盒,这漆盒很漂亮,朱红色的,上面雕着花团锦簇的牡丹,周身上下光滑丰润,十分精致。左边是间书房,门洞上垂着纱帐和流苏,往里一点,有个软榻;右边的门洞后面放着个大屏风,绣着牡丹争艳的图案,透过屏风,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内室的床翕和锦帐,以及床头旁的置物架,而衣柜、软榻、梳妆台、烛台架、洗舆架、香炉台则都依墙摆着。屋子当中铺着惺惺红的大地毯,头顶上悬着六角宫灯,每一面都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
点点翻了个身醒了,他睁开眼睛见我不在身边,就哭起来,我赶紧走过去哄他,他才哼哼唧唧地止了哭声。我让他喝点热水,然后把他裹得像个小棉花团,拉着他出了葵园。我们沿着大院的小石径慢慢散步,天气还算可以,气温虽然低,但很晴朗,一点风也没有。
我们不知不觉地走进一片竹子林,远远地看到一个行动迟缓的身影在林子的另一头哗啦哗啦地扫地,看穿衣打扮倒像个姑娘,可是动作却俨然是个老太太。那身影在萧瑟的林中显得尤为单薄,就好像任何一阵轻风都能将她掠走。她弯着腰,行动很吃力,每动一下都会由喉咙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我不禁纳闷,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扫庭院呢,所以忍不住拉着点点走过去。
“凤玥!”我不禁惊讶地叫出声来,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只不过两三天没见到她,还以为她有事出府了,却没想到……
“凤玥,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她却本能地闪躲起来,她身上似乎有伤,从脖子到脸上都是一条条鞭打的痕迹。
“凤玥,谁打你的?”我搂着她,心里像被刀剜一样难受,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溢。“说话啊!你这两天不照面,干吗去了?怎么被打成这样?”
她哆嗦着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连连向我磕头,一面哭一面咕咕噜噜地央求着说:“奶奶别问了……奶奶别问了……”她一开口,嘴角就往外渗血,我心疼地搀她起来,她只是哭着摇头,不停地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我突然想起前两段时间的一件事——当时孙正阳外出了,我急着想见点点,于是就让她帮我打听消息,她回来告诉我说孙正阳和朋友出去打猎了,我这才跑到葵园看点点,结果还是碰上了孙正阳。我还记得孙正阳曾经逼问我是向我通风报信的人,并且扬言说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我以为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姓孙的居然还记得!
我不禁抱着她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姓孙的怎么可以这样?”而我的内心深处则愧疚到了极点。
凤玥一听见这个名字,吓得像失了魂一样,一面又跪倒在我面前,一面用双手搂住我的腿哀求着说:“奶奶别管了……我都已经落到这般地步了,如果再多嘴,连命都保不住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角不停地往外渗血,那样子真是让人心痛。
我忍不住落泪,搂着她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点点站在我身边,虽然不太明白,但却被我们的眼泪吓坏了。
回来的路上我的情绪沉重到了极点,而那种负罪感则深深地啮噬着我的心。点点扯着我走过一座小桥,我竟然迟钝地认不出水中的倒影来。我呆呆地凝视着水里的那个衣着光鲜的少妇,看着不禁落泪。俗话说,身上受伤便会流血,心里受伤才会流泪,而我的心早已焦烂破碎,那么此时此刻,我的眼里究竟流的是什么?我狠狠地将头上的发簪摔进水里,把那倒影搅乱!我不想,也不敢再去面对自己的良心。
点点吓哭了,胆怯地搂着我的腿,我无法克制地把他紧紧抱进怀里,自责地问道:“点点,妈妈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自私?”他听不懂,只凭借他那单纯稚嫩的心灵体会出我的苦闷,于是哭得很伤心,也很委屈。也许,在他看来,任何人只要污蔑他的母亲,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连我的自责也同样叫他感到痛心。然而,他越是表现出对我的敬爱,就越发令我内疚。我——做事太武断,太鲁莽了!
我拉着点点慢慢地走,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我想到无辜的凤玥,而后又想到和她关系最好的喜鹊——是啊,当时就是喜鹊把孙正阳外出的消息告给诉凤玥的!想到这,我突然替喜鹊担忧起来——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她到底怎么样了呢?
我们走进葵园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我正要拉着点点朝东厢房走去,就见秦家姐妹悄悄迎上来,朝我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碧莲说:“爷在屋里等了您老半天了,一脸的不高兴。”
我茫然地点点头,把点点交给她。
红玉拉着我说:“您可千万耐着性子,别火也别恼!”
我木讷地掀开帘子,走进了屋。屋子里烛光闪烁,光亮耀眼,孙正阳正仰靠在一把太师椅上,悠闲地当着大爷,他岔着腿两个女孩一边一个的给他捶着,还有一个女孩则站在他身后,给他揉肩。他低垂着眼皮,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里的金丝香囊,见我进来,就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而后用一根指头挑着香囊的绳子,朝我甩来。香囊轻轻砸在我身上,又弹落到地上,他微抬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一语不发地弯下腰拣起香囊,放在桌子上,并就近坐在一个木墩上。
“孙正阳,”我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我好累,脑子也好乱,想一个人呆会。”
他大概以为我会大吵大闹,但见我如此冷漠,不仅觉得惊讶而且有种失落感,所以恼羞成怒,直起了身子。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的一见我就半死不拉活的?嗯?妈的,怎么见了那些个丫头婆子的就来劲?我告诉你!”他瞪着眼指着我,等待我还击,可是我却一声不吭,他更加恼怒,于是重重地把身旁的一个女孩蹬倒了,女孩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呵喝吓坏了,赶紧溜着墙边往外走。
我这才留意,原来其中一个女孩是喜鹊,我用眼睛看她,她却低着头快步从我身边走开了,因见她脸上也有瘀伤,心里别提多担心了。我正追寻着她的身影,哪知孙正阳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愤怒地摇着我。
“**的少给老子装死!说!**的又扭着哪根筋了?说!”他狠狠把我的手摔在桌子上,我没吭声只轻蔑地看着他,于是他彻底抓狂了。
“**的到底想怎样?说话啊!”他先是把我推来搡去,见没能吓住我,便一怒之下把桌上的果盘茶壶全摔在地上。
我不愠不火地拉了个凳子坐下,看着他发脾气,过了好一会才轻轻说:“孙正阳,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坐下来,我想和你谈谈。”
他不肯坐,围着我狂躁地踱起步来。
“跟我谈?”他指着自己,大吼起来。“又是说那些丫头婆子们的破事?是不是?”他又指着我,眼珠往外冒冒着。“那些个贱蹄子,一个个都是吃里爬外的贱货!人家养的猫是咬耗子,老子养的猫却咬鸡!”他走到窗边用手点着窗外大骂。“老子养着她们,她们哪个知道感恩?嗯?还调三窝四地想着祸害老子!那些娼妇贱货,老子就是扒了她们的皮,抽了她们的筋,都算便宜了!我告诉你!以后少在老子面前疼这个护那个!她们那都是‘野狼不吃活孩子——全他妈是活人惯的!’你给我记住!”他又转回来,凶恶地抓住我的衣领大吼着说:“以后长点心眼,别整天‘一把白糖一把沙’的好坏不分!你说你狗拿耗子管那些闲事干啥?安安心心地作你的二奶奶就得了!妈的!老子一想起来就窝火!不管腥的臭的,**的都跟着搅和是不是?嗯?**说话啊!平时对老子不是霸王一样的人物吗?现在怎么不吭了?怎么离了那些个搬弄是非的妖精蹄子就没主心骨了?你的主心骨儿呢?你不是倔吗?你不是要跟老子闹吗?闹啊!爷今儿个候着呢!”盛怒之下,他掀翻了桌子。
我却越发糊涂了。
第三十一章
孙正阳闹了半天,最后摔着门出去了。我呆坐着,眼前涌现出各种各样零乱复杂的场景和对白。我担心他不仅是恼凤玥和喜鹊给我报信,还担心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我怎么搅尽脑汁地去猜,也猜不出来。不过有件事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喜鹊——我看到她后心里踏实了很多,虽然她也受了伤,但好像没凤玥那么严重。
晚饭过后,点点有点发低烧,我想大概是下午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着凉了,到了夜里,他开始拉肚子,我一连起来把他三四次。他不舒服,身上也烫烫的,连哭的劲儿都没了,我看着他别提多心疼了。到了后半夜,点点总算安静了会,我摸摸他,身上也不那么烫了,于是就拍着他哄他入睡。我又怕他着凉又怕他尿床,没一会就要睁眼看看,直到快天亮,他睡着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眯一会。
“奶奶!”
我在朦胧中,听到有人叫门,就那么轻而急促地在我的房门上敲了两三下。我辨出是红玉的声音,就随便披了件衣裳走到门口,拨开门栓让她进来。她谨慎快速地溜进屋,我见她那神色就知道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她拉住我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不好了,翠云叫大爷给嫁出去了!”
我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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