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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天经地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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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彩衫闻言,正打算大姐一动,他就要跟出去阻止她次次随着楚小南的刺激起舞,未料到被吩咐他不许动,已抬起的脚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巴巴看着绯艳身影俐落飞奔而出,还有也随后步出的乐逍遥那看好戏的恶质笑容。
  “大姐,你……”你不能每一次都沉不住气,你没发觉是逍遥哥在挑拨离间吗?
  知道大姐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身为么弟,姚彩衫也只能如同怨妇般地把苦往肚里吞。
  安静的角落里,看见姚彩衫幽怨的表情,季清澄撇开了脸,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主要的火气源头消失了之后,雅致的小筑里恢复了原有的清幽,虽然还有不少人在,但全打不进床上那两个人的小小世界里。
  “总算静下来了。”摇着扇,华自芳无奈笑道。
  姚尔尔闻言,想起姚衣衣先前亟欲离开,她是从不反抗姐姐,因此微微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别动,头还应该很疼吧?”
  被人按住肩头,虽然时下风气开放,但这种触碰的亲密仍显得踰矩,还有他方才脱口而出的亲昵,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别碰……放开……我。”姚尔尔羞红了脸,轻声请求着,希望他的手能离开她的肩头;薄纱罩住的肩,就像着了火一样,一路狂烧到胸口。
  华自芳笑着收回手,但态度大方自若。
  “住下吧,师父说你暑气淤积,还伤了风寒,赶着走,一则接下来不见得能好好养病,二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找大夫也难。”他温柔的眸光又软了几分,温润至极,像能吸人魂魄般的蕴含柔情的光。
  可姚尔尔连对上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大姐说,咱们要离开了。”她轻声道。
  “姚衣衣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还有几天几夜的路程才会有人烟,一路上只有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你要是又倒下的话,反而会让她自责又着急不已。”男人笑吟吟地转头问向另一个人:“师父,您说是吧?”
  被人称为江南第一名医的阮江,抚了下胡子,朝姚彩衫颔首。
  “小兄弟,令姐的情况绝对不宜此刻动身,况且她过去吃过无数的药,都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见大夫才把了一次脉,就说得明白正确,姚彩衫连忙点头。
  姚家从不吝于花钱买药,只是大夫一个请过一个,再上等的药材喂进二姐的嘴里却从没起半点功用,反倒让她的情况一年不如一年。
  “是的,大夫可有救命的办法没有?”他急忙追问。
  大姐对这起娃娃亲的盘算只有一个,就是替二姐找到未来的幸福,但他的想法可不一样,二姐的身体更为重要,就算华家在他看来也不妥,可没必要在二姐虚弱的此刻赶路。
  阮江又执起姚尔尔的手腕号脉,神色复杂。
  “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过程很琐碎。”他微微停顿,但在看见华自芳暗带催促的眸光后,又往下说:“不过,小姑娘虚不禁药,只能用微带药性的花,配上滋润五脏六腑的四水来慢慢调养,而华家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各样的花露、蜜花、花酿、花酒、干花等物。明儿个是七夕,隔三天就是节气立秋,秋老虎发威的日子,如果要走最好是留待中秋或重阳之后,不然至少也得等到八月十二日白露,等收集到那天集天地精华的露水之后再走不迟。”
  华自芳轻轻摇着团扇,“师父都这么说了,待下吧。”他半命令半请求地道。
  只问她一人的去留意愿,不管别人的意思吗?姚尔尔怯怯地闪躲着他的目光。
  习惯了别人将注意力放在风华绝代的大姐或唇红齿白的小弟身上,她首次被人专注地凝视,好似除了她,他什么都看不见。
  应该惊喜吗?不,她只感到诡异。
  “彩衫?”半年来被拖着到处跑,她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混乱的意愿,干脆将难题抛给了小弟。
  姚彩衫愣了一下,而后他偷瞄了眼连日奔波,这几天脸色也有点潮红的季清澄,他豁出去般地抱拳。
  “愿遵医嘱,只是不知道是否打扰到主人?”他礼貌地问道。
  姚衣衣坚持要走的决心他打不动,而姚彩衫的请求正是他求之不得。
  华自芳抬起头,有礼地微笑。
  “别这么说,当然方便,也请季公子、乐兄一并留下吧。”
  而后,他低下头,正巧对上那泛着疑惑的圆圆双眼。
  “尔尔,就这么说定了。”他笑着说完,转头吩咐道:“馥蕊,熏暖,你们去帮三位公子准备两间客房吧。”
  被兄长使唤的两个年幼的可人儿虽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头离去。
  情势一变再变,但敌不过又被人那么亲密地唤着,姚尔尔只能继续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如帐缓缓落下,已入秋,白天的暑热虽仍无法完全消退,但已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刚用完膳,小筑里便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姚尔尔歪着小脑袋,抱着一杯虽有淡淡苦味,但入喉后清甜回甘的五花茶,纳闷着怎么会最后住了下来。
  况且,若依照大夫的说法,恐怕得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路马不停蹄,一停下便是待在那个对她异常重视的男人身边,莫名的心慌翻涌得难受,姚尔尔垂低了眼睫。
  “怎么在叹气呢?”
  闻声,姚尔尔振作地打起精神。
  “大姐,我没事的。”纵然有事也要说没事,她实在不喜欢看到姐姐担忧的模样。
  坐在纤弱娇小的姚尔尔对面的是丰美圆润的姚衣衣,怨瞪了眼后,拿着条拧干的帕子,轻轻为她拭汗,动作之轻柔,令人联想到对待心爱宝贝一般。
  “怎么不告诉大姐你不舒服?”想起她先前晕厥的那一幕,姚衣衣的心揪痛了下。
  虽然是微微责备的语气,但姚尔尔知道她是出自关心,还有一份歉疚。
  一胞三胎,大姐和小弟都活蹦乱跳,就她奄奄一息,大姐老将她的病弱,归咎到是自己在娘亲肚子里时抢了她的营养。
  不管她怎么说,大姐一直坚持着这个想法,认定了自己对不起她。
  “对不起。”姚尔尔坦诚地道歉。
  除了道歉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但这三个字才出口,便又惹来姚衣衣的一瞪。
  “与其对不起我,还不如对不起你的身子吧,和大姐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姚衣衣嘟着嘴埋怨。
  听她骂得对,姚尔尔只好低下头。
  “大姐,别生气好吗?”她求饶兼求情地道。
  姚衣衣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脑海中却浮现一张嚣张脸孔。
  “我生你的气?那你该看看我今天下午,在华家大堂看到对门那泼妇时的血脉偾张样!”她冷哼了声。
  在留下之事底定后,姚尔尔就被轮流问诊和开药,说实话也没力气起身,直到此刻姚衣衣一提才又想起这事。
  老大夫断症明快详实,她几乎不需多言,但说实话,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不是因为老大夫的医术惊人,而是因为沐在另一个男人在乎的眸光下,她完全不能思考。
  “大姐,楚小南也住下了吗?”姚尔尔为了转移心思,随口问道。
  姚衣衣一脸气愤。
  “我真受够了楚小南!她又以看货为名,让华家给留人住下,太过分了!咱们是有正事来拜访,她这亦步亦趋的跟踪行径,真受不了!”她恨恨道,似乎她才是主人,想将不速之客给撵出去。
  看着姐姐气愤的模样,姚尔尔不由得噗哧一笑。
  “大概是大姐不在京里,她会无聊,才特地走这么一遭的。”
  姚楚两家不和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闹到势如水火,却是姚衣衣和楚小南这前后两任京城第一艳闹大的。
  姚衣衣的美是种不羁的冶艳俏丽,而楚小南的美却是温婉秀丽,两个人都是绝代天仙,待客做买卖的手腕也好,为自家的生意起了极大的作用,是自认没用的姚尔尔所望尘莫及的。
  早认清了云泥之别,姚尔尔反倒能客观看待。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华自芳重视她更胜姐姐的态度,让人不解也不安。
  虽然,那态度的真诚不容质疑,可是对象完全不对啊!
  姚衣衣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妹妹在动摇之中慢慢萌生了怎样的情感,她只知道满腹怒火下吐不快。
  “要不是她硬要住下,我是肯定要离开这个奇怪的华家的!”
  华自芳是奇怪,可华家倒正常得很。
  “在我看来,华家很正常呀,有什么地方奇怪?”姚尔尔软声问道。
  姚衣衣咬了咬下唇。
  原本就知道华自芳是华家独子,所以在内心早就把他从尔尔夫婿的人选中删除,今儿个又见到他家为数众多的女眷,更让她确定华自芳已经淘汰出局。
  这个大姑小姑婆婆祖婆婆太祖婆婆一堆的家庭,若是尔尔嫁进来,却不能为华家延续香火的话,肯定会被欺负的。
  一想到妹妹的不足,又想到妹妹的温柔似水,姚衣衣眸光一柔。
  “放心吧,大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好婆家的。”
  姚尔尔摇摇头。
  她就知道,姐姐是为了她,才会不辞辛劳地走这一趟寻找未婚夫之旅,但是她不能害人呀!
  “大姐,我不能嫁人──”
  她话还没完,突然传来指叩门板的声音,姚衣衣阻止她说下去。
  “请进来。”
  “打扰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对穿着纱裙的少女,领着仆妇送来几大盘各色的娇艳花朵,还有不少的凤仙花。
  华家共有六女一子,姚衣衣还在迷糊谁是谁,但姚尔尔早认出了这对可爱的人儿,就是下午乖巧的华馥蕊和华熏暖,虽然还坐在床上,但连忙出声招呼她们坐下。
  “馥蕊和熏暖吗?六小姐,七小姐,请坐,怎么夜深了还过来?”不若她们的兄长给人一种威压感,姚尔尔柔声对她们道。
  两名少女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较怕生的华熏暖待在桌边手指翻弄着盘中的花朵,看起来相当大方的华馥蕊则是走近床边几步。
  “咱们是帮哥哥送鲜花来的,他说明儿个是七夕,是女孩儿的正经大节日,起床后一定要用巧水洗脸,能使容貌更加美丽,所以吩咐咱们为两位姐姐送花来,还有特别交代,这些凤仙花都是今年花圃里最最娇艳的,两位姐姐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来染指甲,明夜也请和咱们姐妹们一起过节,一同乞巧。”
  华馥蕊尽责的转述兄长的交代,突然,白嫩小手无预警地拨开姚尔尔的鬓发,兴奋地接着道:“呀呀,我就猜测应该是,没想到真的是七世香呢!七世香娇贵难养,除了哥哥之外的人都碰不得,这朵花又香又漂亮,是哥哥摘给姐姐的吗?”
  一句句针对姚尔尔的“姐姐”唤得很热情,少女诡异地偷笑了下,然后就拖着妹妹跑掉了。
  姚尔尔经她提醒,这才忆起簪在耳上的那朵七世香,抬起手将离枝却仍鲜活,闪着珍珠色泽的花朵放在掌中。
  七夕前后将花泡入清水之中,露天隔夜便为巧水,出门在外不方便好好过节,哪能料到会有几大盘的鲜艳花朵送到眼前来,不经意间,华自芳下午和阮大夫讨论她药方时的仔细和在乎模样浮现在眼前。
  猜测着华自芳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的同时,不知不觉间,他的细腻也如同一根极细但更形尖锐的刺,扎进了她的心,突破了她用来回避任何男子的心防,强迫她的心硬生生地激跳了下。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真不知道华自芳在安什么心!”
  姚尔尔抬眸,看着姚衣衣脸上毫不隐藏的猜忌,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一点都不懂华自芳,但她更不懂自己为什么想要理解他的用心。
  华自芳用心良苦,但要先通过长辈娘亲和姐姐妹妹们这关。
  一大家子的人挤在祖婆婆的屋子里,华自芳啜饮着和姚尔尔同一炉的五花茶,嘴角噙着一朵心满意足的笑花,好整以暇地面对着九双刺探的眸子。
  “儿子,那个姚二姑娘似乎没她姐姐漂亮?”
  打破沉凝空气的小心语气,是出自当家主母如氏之口。
  与两位风格迥异的京城第一艳相较之下,那可爱的人儿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华自芳微微一笑。
  “是,她不比京城第一艳的姚衣衣漂亮,但我不在乎她是否漂亮。”他慢慢地道。
  要不是清楚儿子的个性,如氏一定用力点头附和姚尔尔一点也不美丽,站在几个女儿的旁边,也马上就被比下去了。
  “她的身子也不甚佳。”
  华自芳点头。
  “我也同意这点,可是有师父在,这不是问题。”
  或许是长女都有一点火爆脾气,华家长女华丽人再也受不了了。
  “不是问题?!怎么可能不是问题,问题可大着呢!她一副气血不足,营养不良的病样,就算日后能好些,家里头繁重的生意,还有多少花丁要靠咱们家吃饭,更别说要生养孩子,也得有副强健的体魄才行呀!”姚尔尔不只是娇弱,根本是病态瘦小呀!
  华自芳放下瓷杯,脸上笑意不减,但近乎瞪视的直视,散发出他在自家人前才较外露的勃然不悦。
  “求师父医治她,不是打着她身子好了,就能一肩扛起华家家业的主意;家业是我这个当家的责任,况且外头的事业有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大妹夫能帮忙,府里的事情有祖婆婆、婆婆、娘和姐姐妹妹们在,我想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所以没必要为了娶一个当家主母而放弃本心。”
  他简明轻快地陈述着,众人若有忌惮地收了声。
  如氏按住了也有些冲动的华家次女华缨香,她了解儿子外柔内刚,说一不二的脾气……八风难摇他的决定。
  但是他的决定来得太早,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或许还有得商量。
  “儿子,这是你七年前的想法不是?”她放慢语气,提醒什么一般地道。
  闻言,华自芳眸中的寒霜融为一池春水。
  是啊,七年前的事,的确好久好久,却也好近好近,十五岁的她和八岁的她重迭了之后,两股想望合而为一。
  他不想要再想念了,深浓的无尽想念会蜕变出的是强烈的、能撼动人心的渴望,在她十六岁的生辰时,只要她愿意,他想和她携手同行,共度此生。
  “我花了六年的工夫,才养出七世香,又花了一年取露,所以是她等我,而非我等她不是?”他柔柔地道。
  一提到七世香,华家众人都安静下来了。
  被命名为“七世香”的野生种蔷薇并非花中绝艳,可香气却是香花之王,已逝的华当家发现此花后惊喜万分,但在自家的园圃里,却怎么都养不出来,没想到困扰着华自芳的难题,竟在去年开出了最芬芳的花。
  “我不讨厌那个姐姐。”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美人堆中响起,众人目光随即循声看去,害羞的华熏暖像鼓起所有勇气开口。
  “熏暖,你在胡说什么呀?”不知是哪个姐姐如此轻斥。
  “熏暖过来。”华自芳绽笑,扬手招来了最小的妹妹,轻抚她的额发,诱导般地问:“说说怎么个不讨厌那个姐姐法?”
  在姐姐们询问的目光中,华熏暖吞了下口水,再度鼓起勇气,柔嫩的手指指着先前一同前往姚家小姐们住的客房的华馥蕊。
  “细心,那个姐姐很细心,她记得咱们的名字,咱们家女孩多,她却能把我和馥蕊的名字都记住了。”她娇柔地说着。
  听完妹妹的话,恍然大悟的华馥蕊也拚命点头,“是呀是呀!”
  华自芳唇边笑意更浓。
  “尔尔不如你们所想的那般没用。”没有她,他不可能养出七世香。“活在姐姐和弟弟,甚至是青梅竹马的乐逍遥及楚小南的阴影下,没有人注意到她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若你们和她相处久一点,一定会发现她那姚衣衣所不及,却讨人喜欢的细致。”
  还有,她抵死不退的倔强。
  华自芳一笑,收住最后这句话没说出口。
  情意演变的源头,最初的感动,他不与任何人分享。
  这是他一个人的宝物,无形却珍贵的宝物。
  第三章
  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在北方,近节气白露早就得换穿秋袄了,但在南边,即便白芒花开,金桂飘香,却仅是在夏天的纱衣上罩件短披肩就足够了。
  天气很晴朗的日子,更是舒爽宜人得很,一个多月前的痛苦和难受,对此刻元气满满的姚尔尔来说恍若隔世。
  头不疼,脑不重,最近咳得也少,也比较有力气,她特地移到窗边,用手镜照着自己红润的小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舒服和不适是无法混为一谈的,她的身子她自己明白,从长安带来的煎药早已停止服用,那每天当茶来饮,日日更换的香露,还有花酿,让她体验了前所未见的神清气爽。
  扬州华家以花起家,早期是糖蜜、细盐腌制、泡酒或日晒,保留各种花香气味,最初以菊花为大宗买卖,又有“菊花华家”之名,后来华家以不外传的独门之秘,取百花之露,只要用一小匙花露兑上清水,就香甜得不得了,气味清芬,是沽饮阁里在夏天卖得比酒还好的饮品。
  让她更不敢相信及疑惑的,是耳边簪着的粉白色复瓣花蕊。
  不能抑制,心头又是一跳。
  住在华家休养的这段日子,华家人对她们姐妹照顾有加,看得出是有礼的大户人家,可是那对娇艳的少女,每天早上用大大的盘子,捧着供她及姐姐簪花的鲜花来,其中总会有一朵指名给她的七世香。
  由那个天天傍晚会特地来探视她,身着五彩花衣,浑身散香的男人指名的七世香。
  一想到他近乎无礼,但又让人难以言喻的行动,她连忙放下手镜,有点手足无措地走到案边,拿起墨条拚命的磨墨,想磨平的不只是墨,还有心头不平静的涟漪。
  不是讨厌,但又如讨厌一般,不知如何面对他是好。
  突地──
  “咦,二姐姐,你怎么没等我呢?”
  姚尔尔抬起头,迎入眸中是对可爱的小姑娘,站在前头的华馥蕊,双手扠腰加嘟嘴,她不由得绽笑。
  “馥蕊小姐,熏暖小姐,我只是先磨墨备用而已。”她柔柔地道。
  “昨儿个约好要等咱们来的!今天要画画,还是和咱们说奇闻异事?”
  华馥蕊笑着问,安静的华熏暖快步走到姚尔尔身边,占地为王似地坐定不动。
  “二姐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华熏暖关心地问。熟悉之后放开拘束,比起两个带点霸气的美艳姐姐,她更喜欢这个纤柔的姐姐。
  自己只有弟弟没有妹妹,更何况又是极标致可人的小姑娘,让姚尔尔涌现了一股爱怜,想好好呵护的感觉。
  她也是最近才能体会姚衣衣那视她如命的感受。
  “最近一直都很好,真的。”她再三保证道。
  听她这么一说,表情有些羞涩的华熏暖掩饰什么般地翻起面前的册子,华馥蕊见宝座被妹妹占走了,只好趴在桌案上。
  “二姐姐,你再和咱们说说一路上,还有经过什么地方也有以花入菜的事情吧。”
  不明白这两个少女为什么爱缠着她,但一方面她们实在讨人喜欢,二方面她一个人待在屋里也无聊,有人作伴的感觉真好。姚尔尔翻开随身的册子之一浏览着。
  不像大姐、小弟一路上还能寻找好酒、好茶,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买卖,她只能托大姐和管家帮她沿路搜寻菜谱,然后将吃过的菜肴记下来,偷偷的分析,希望对自家阁里的菜色能够有所帮助。
  “嗯,咱们走山南道转水路到襄州时,有吃到一道菜,是用玉兰花拖面入油锅炸,沾糖来吃,又甜又脆呢!”姚尔尔笑道。
  “玉兰花用炸的?还是吃甜的?江淮这里是炒肉片,没人用炸的呢!”华馥蕊惊奇地嚷嚷,华熏暖则是睁大了眼睛。
  姚尔尔笑着点头,她能明白这两个从未离家超过十里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感到这么新奇有趣。
  “我没离开京城前,也没想到各地菜色有这么大的差异,同一味材料,作法不同,吃起来的感觉就完全不同,长安有人吃花,但吃的不如南方多。”
  家里开酒肆,对菜肴的接受度高,姚尔尔不如姚衣衣有一点挑食,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实地品尝各地菜肴。
  “炸梨花很好吃,炸玉兰花应该也很好吃才对。”华熏暖蹭靠着姚尔尔,有气无力地叹了声,“秋天是重要的收花季节,姐姐、姐夫们带着人去收桂花和菊花,哥哥怕伤到七世香,也亲自去采收,大伙都在忙。”
  突然听到男人的名字和七世香,姚尔尔心头又是一跳,这一个月来的那股心脏揪痛,有增无减。
  有去无回很可怕,但她更不知该怎么去阻止心头不断冒出这两种感觉来。
  “你家里有新鲜的玉兰花吗?”姚尔尔深吸一口气,为了移转自己的心思,笑着问。
  华熏暖还没转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可华馥蕊却双眼发亮。
  “有有有!我记得花圃里有一些开错季节的玉兰花,不多,不过是有的!”
  姚尔尔微微一笑。
  就算作客也不能白吃白喝,大姐和小弟去花圃帮忙,想必季清澄也跟着去了,而乐逍遥和楚小南不知在做什么,她既然有空,今儿个的精神也好,不如去动动手,久待厨房她受不住,但做一点小点心她应该没问题。
  只有她亲手做的才能算是答谢,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那个对她好得离谱,好得没有道理的男人。
  “那咱们去采花,这季节还有木槿,要是能在下午的点心时间前做好,除了咱们吃,还可以分送给大伙享用。”感染到少女们的雀跃,姚尔尔有一些天真浪漫地笑道。
  “哥哥!”
  虽然春夏秋冬四季皆有花开,但这可是最后一炉七世香了,非他不可的工作再过两刻钟,就算是告一段落。华自芳正在这么想,就听见熟悉的呼唤,他抹了抹汗,从蒸炉前抬起头,一对精灵般的小姑娘,手上提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跑来。
  严格来说,蹦跳的只有华馥蕊,华熏暖则是乖巧的提着竹篮踩着碎步。
  “你们怎么来了?”他一手一个拦住飞奔的人儿,不让她们离火太近,笑着问道。
  华熏暖提起竹篮,小脸堆满笑。
  “这小食很好吃喔!”
  华馥蕊拚命点头,像是怕他不信似的。
  “真的,真的好好吃,我没吃过炸玉兰花,好甜呢!哥哥,你一定要试试!”
  还没到点心时分就送来的点心,让华自芳为妹妹们的心意绽笑,伸手揭开了竹篮盖,是油炸物却无油臭味,一股甜蜜芳香扑鼻而来,他拈起一朵放入口中,虽不如刚起锅时爽脆,也尚香酥可口。
  大概怕冷掉不好吃,他明白了妹妹们为何会顶着秋老虎般的日头,拚命地跑来。
  “这倒新奇,真是玉兰花呢!”他看了兴奋的妹妹们一眼,“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么做的?”
  华馥蕊把头摇得和波浪鼓一样,“不是咱们想的,是尔尔姐姐想的,然后一起做的。”
  闻言,华自芳感到一丝比糖还甜蜜的滋味。
  “尔尔今天的身子如何?”
  天天当哥哥的小探子,华熏暖用力点着小脑袋。
  “二姐姐今天看起来也很有精神呢!”
  “今天该喝月季花露,她有没有记得喝?”
  华熏暖想回答,但华馥蕊早急着插话了。
  “差一点忘记了呢!二姐姐好仔细哪,一大堆的玉兰花和木槿花要炸之前,她一朵一朵的擦净,专心到忘我,幸好熏暖发觉时间太晚,连忙用前夜白露收的净露水泡了花露给她喝呢!”
  华自芳望着篮子里的点心。
  姚家人个个有无功不受禄的可敬心态,除了姚尔尔因为养病而待在屋里,姚衣衣打第二天起就拉着弟弟、季清澄帮忙花事,烹饪精美点心,从近日的言谈之间,他听得出娘亲和姐妹们的观感,比起第一印象改观许多。
  这是好现象,不过姚尔尔特意这么做,倒对他显得太过见外了。
  饶这么说,可是另一种感受从他心底升起。
  “尔尔真是可爱……”华自芳望了眼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说是不是?”
  华馥蕊和华熏暖一起笑着点头。
  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姚尔尔趴在案上小睡,迷迷糊糊地这么想。
  要不是有人接手帮忙,她站在油锅前已经快要热昏了,哪能炸完为数众多的花。
  但是一想到华家人口众多,花丁也成群,她就怕冷落了任何一人。
  每一滴露都需要大量的花朵,她喝的花露,全部出自这些辛勤的人们小心采摘的花朵,这是她小小的自以为是,希望能让他们换个口味,更希望能对他们的胃口。
  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也在此时浮起。
  不知道,他吃得习不习惯?可不可口?
  小小的别扭让她睡意渐消。
  忽地,一阵香气渐渐转浓,在意识到这香味属于何人时,她杏眼圆睁,霍地坐起身,可脉门已被人按住。
  “华公子!”
  “脉象有一点虚,不过只要稳就好。”
  印入眼帘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英俊男人,吃了一惊的姚尔尔不能控制的全身僵硬。
  华自芳看起来好似极愉快。
  “谢谢你的点心,很好吃也很美味。”他一边号脉,一边柔声道。
  轻快的声音显示他心情很好,不知他的心情为什么好,可心头的疑惑被解答,姚尔尔紧张地扯起一个笑容回报。
  没事的。
  他只是在为她把脉,姚尔尔要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努力不让声音颤抖。
  “因为花开得盛,味道又厚实,吃起来才不嫌单薄。”
  但不管她的心情多纷乱,华自芳的热烫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你醒了正好,师父走前交代要让你醒睡按时,这才是基本的养生之道。”
  姚尔尔心虚地点头。
  不敢倒在床上就是怕有违医嘱,但是昏睡到不知有人进来,也是事实。
  “我只是有点困,风吹得人又好舒服……”怎么说都像贪睡的借口,有点难堪的姚尔尔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决定选择沉默。
  但老天爷肯定没有听到她的请求。
  “是不是下厨太操劳了?”华自芳担心地问。
  在这样关怀的语气下,纵然他猜中了也要否认,说不出实话的姚尔尔浅浅摇头。
  “不是的,馥蕊小姐和熏暖小姐帮了很大的忙,我其实没有什么要做的。”
  华自芳不同意地一笑。
  “我当那两个丫头的哥哥不是一两天了,熏暖可能还会好好帮忙,馥蕊不是个有恒心毅力的孩子。”
  说谎被不着痕迹的拆穿了,姚尔尔不能自己地垂首。
  “可是……你你──咦?”
  “别老低着头。”
  一只大掌扣着下颏抬起自己的脸,华自芳的动作虽轻柔却不容撼动,再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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