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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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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张变成了一情诗的藏宝图,他和太子一开始怀疑那首情诗里或许藏了与宝藏有关的蛛丝马迹,于是两个人反覆地读,甚至把每一句和每一个字都拆开来研究,最终不得不承认,那的确就只是一首单纯的情诗。
“难道是父王的情人暗中写给父王的情诗?”太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这样自言自语地猜测。
“这关系到宫闱秘密,臣不敢乱猜。”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其实他并不认为这是写给皇上的情诗,情诗上面的字迹,让他的心思飞得老远,不安地晃荡着,当不经意想起花竽时,不安的感觉就晃荡得更厉害。
“这张藏宝图除了你我以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太子怀疑地问他。
“没有,都是臣自己贴身收着,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虽然保护了花竽,但心底的疑惑也慢慢指向花竽。
他虽然不想怀疑她,但那首出现在藏宝图上的情诗实在太古怪突兀,而且又是极女性的字迹,让他无法不怀疑可能是花竽调的包。
万一是真的,那花竽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她发现了真正的藏宝图之后起了贪念?
这个想法当下就被他推翻,他无法想象花竽会动“贪念”,这两个字根本和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而且,男人对男人的忠诚或许不见得靠得住,但是一个深爱着男人的女人,她的忠诚是绝对无须怀疑的。
变成了情诗的藏宝图对太子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非常沮丧失望,决定把这首情诗再偷偷放回密匣里。
藏宝图归还了原主,但是凌芮希的内心并没有真正感到轻松起来,因为太子当下虽然并未疑心他,但是日子久了,朝夕间一旦触动心思,难保不会又怀疑起他的忠心,这一份猜忌在他们之间是永远无法消除了,而到底花竽有没有动过那张藏宝图,则成了另一个他心中的谜团。
他并不想疑心于她,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她找回来,真相也就明朗了。
他正恍惚地想着,突然看见迭翠到斜侧里奔出来将他拦住。
“四爷,等等!”
凌芮希回神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什么吗?”直觉告诉他,迭翠想说的话一定与花竽有关。
迭翠四下张望后,把凌芮希悄悄拉到阴影处,小心地说道:“四爷,我知道花竽是被一辆骡车接走的。”
“骡车?”凌芮希震惊。“王府里根本没有骡车!”
“是。”迭翠点点头,紧张不安地咬着唇。“所以接花竽走的骡车一定是太太从外头雇来的,四爷,奴婢想,太太一定是不想让花竽再回来!”
凌芮希深深吸一口气,咬牙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迭翠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花竽是从后门被带走的,太太嘱咐我们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花竽的事,否则也要把我们撵出去。”
第7章(2)
凌芮希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背脊无声无息地渗入骨髓。
“花竽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太太非要把她赶出去不可?”他的脸上仿佛凝聚着一脸凝重。
迭翠仰头看着他,欲言又止。香灵夫人毕竟是凌芮希的生母,她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嘴。
“你是看着花竽走出去的吗?”他握住她细瘦的肩膀,倾身问道。
迭翠点点头。“我只看着她从后门走了,临走前,她远远对我喊着,请四爷要早些接她回来。”
凌芮希心痛地闭紧双眸。
迭翠无奈地摇头。“奴婢去找雪笙和月筝问一问好了,也许她们知道,等问到了什么再来告诉四爷。”
“不用了,我自己去问。”他轻拍她的肩,奇怪地问她。“你怎么好似比她们其他人都关心花竽?”
迭翠耸肩笑了笑。
“那是因为花竽老实得有点傻气,人家骂她,她也不懂得回嘴,像没脾气似的。还有,明明她身上有许多绣帕,偏偏没有送迎月姐姐和锦荷姐姐,只送给了我一个人。我这个粗使丫头有什么地方值得讨好的?她也不管那些,也不懂得耍心计,我看她那么傻,所以就常常关照着她。”
“好。”凌芮希淡淡一笑。“你快回去吧,免得教人看见,又要轮到你被撵出去了。”
迭翠点点头。
“四爷赶紧把花竽接回来吧。”低声说完,她便转身跑开了。
凌芮希深深地叹息。
他不明白,让他如此心痛的人为什么是他的亲生母亲?
漆黑的天幕点缀着满天星斗,只见深沉的夜色中贴着一辆骡车的剪影。
夜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花竽靠坐在车内,凝望着璀璨星光,想着如果凌芮希此刻在她身边,她该有多幸福。这样的分离,令她有深深的疲倦和痛楚,但在心中也抱着一个期望——如果凌芮希关心她,在乎她,便一定会把她接回去。
她从十岁进兰王府以后,就不曾再踏出兰王府一步了,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无比的陌生,她不知道这辆骡车将要把她带往哪里去,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叔婶住的地方该怎么走。
“我虽然收了二两银子,但你到底要去哪儿也得说个清楚,我可不想陪你大半夜里逛大街!”年约四十岁的车夫没了耐性地骂道。
“我就只记得县门前有个打铁铺,我叔婶就住在打我铺的后面。”这是她唯一残存的记忆了。
“这就是县门前了,我的骡走得快没命了,就是没看见打铁铺啊!”车夫累得火都上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打铁铺了!难道经营不善倒闭了?”她耸着肩,冷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车夫一听,气得脸绿。
“我看干脆把你带到玉楼春算了,有大笔银子可以拿,我还能回家睡觉。”
“玉楼春是什么地方?”她傻愣愣地问。
“服侍男人的地方。”车夫淫邪地一笑。
“这可不行,我是四爷的丫鬟,不能服侍别的男人。”她正经八百地说。
“你家四爷是谁?”喊“爷”的想必有些身份地位。
“凌芮希呀!”她甜笑道。“你把我送到以后,一定要告诉四爷我人在什么地方,请他一定要来接着我回去。”
“那是谁?”车夫狐疑地问。
“你怎么不知道?你不是王府的仆从吗?”花竽奇怪地反问。
“王府的仆从?我不是啊,我是拉骡车的。”车夫听见“王府”两个字,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你不是王府的人?”花竽吃了一惊,“你刚刚明明在兰王府门前等候着,怎么不是王府的人呢?”她一直以为车夫是王府的仆从,所以才会如此放心地跟他走,还想着以后这个仆从会再来接她回去,想不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我带你离开的地方是兰王府?”车夫比她更吃惊,“来保只把我拉去一个小门,看起来不起眼,没想到竟然是兰王府?”
花竽突然感到害怕起来,她竟然跟着陌生人走了!她这一走,凌芮希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你刚刚说要把我带去什么地方?”她警戒起来。
“你说玉楼春吗?”
“那是什么地方?”她感觉到了危险。
“妓院啊!”车夫嘿嘿笑了两声。
花竽惊抽一口冷气,“妓院”这个词汇她在书里见过,那一个卖身的地方,一旦她进了“妓院”,就会永远出不来了!
“你不能带我去那儿!现在就立刻带我回兰王府!”她惊慌,气急败地嚷起来。
“我拿了来保二两银子,说要把你远远带走的,现在又叫我把你带回去,我怎么跟人家交差?”
“你要钱还不容易?你只要带我回兰王府,我身上存的银子全都给你!你要是嫌不够,我再找姑姑要,姑姑还会给你钱的!无论无何,你都要把我送回去!”她绝对不能沦入妓院,也不能流落街头,她唯一的归属只有兰王府,她所爱的人也都在兰王府。
“要我这么跑很累人的,我的骡也快累坏了,直接把你带到‘玉楼春’可以得赏钱五十两呢!”车夫狮子大开口,就等花竽上钩。
没有处世经验的花竽立刻自己送上门。
“好,五十两就五十两,你送我回兰王府,我一定会凑足给你。”
五十两等于车夫拉骡车一年的收入,他欣喜地掉头,把骡车往兰王府的方向拉回去。
这样一来一往的折腾,回到兰王府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好不容易看到王府大门,花竽虽然累得头昏眼花,但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说好的五十两银子呢?”车夫摊手要钱。
花竽从包袱里取出她存了半年的五两银子给车夫,有些气弱地说道:“我身上只有五两银子,你先拿着,等我去叫门,再找秦姑姑凑银子给你。”
“只有五两银子?那你还说得那么大声可以给我五十两!”车夫怒骂。
“你别着急,秦姑姑那儿有银子,如果可以见到四爷,他也会赏你银子的!”
她急切解释。
“好,你说的,我在这等着,你可别想赖!”
“不会。”花竽心急地跳下车,拍着王府的大门喊着。“开开门,我是云养斋的丫鬟,替我开开门!”
大门只开了一道缝,守门的狐疑地看了花竽一眼后,说道:“你等着,回了太太以后再放你进来。”说完便又关上大门。
“别回太太!求求你别回太太!”花竽焦急地喊着。
大门内没有动静了。
王府里有一层层的关卡,花竽知道自己要想顺利回到“云养斋”见凌芮希是件困难的事,很可能中间就被香灵夫人拦走了。她害怕再见到香灵夫人,可是老夫人和秦姑姑在后花园阁楼里几乎足不出户,想见她们也不容易。
“怎么回事?没人理你吗?你可别抵赖,否则我马上拉你走人!”车夫在她身后跺着脚问。
“不,不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看应该怎么办?”她一手撑着大门,一手扶着头,也许一夜劳累,她觉得头很昏。
“我看你根本没钱给我,居然敢骗我拉你回来!”车夫恶声地骂道。
“你别急,我正在想法子,只要见到四爷或是秦姑姑就行了……”她的头更加昏眩起来,整个靠在大门上,几乎站不住。
“你别给我装死!过来上车,把你卖到‘玉楼春’自然有银子了。”车夫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往骡车上拖。
“放开,我要见四爷,求你了!”她呜咽地哭出来。
王府大门忽然打开来,花竽欣喜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面生的仆从冷冷地对她说——
“太太说云养斋里没有你这个丫鬟,叫你快点走!”
花竽脑中一阵晕眩,耳中嗡嗡乱响,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人硬拉硬扯着,她全身冰冷,仿佛快要失去知觉。
让我见四爷——
似乎听见自己凄厉而痛楚的呼喊声,她缓缓闭眸,像一片落叶般地软软倒了下去。
恍然间,她听见了凌芮希轻唤她的声音,在昏厥以前,她看到朝阳穿过云雾,温柔地在她冰凉有脸上轻拂过去……
第8章(1)
“凌芮希,你是这样对待我送给你的人?”
凌芮希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花芋,手指怜惜地轻抚着她沉睡中的脸,身后传来老夫人冷冷淡淡的质问。
“我并不知道母亲会把她撵出去,也不知道花芋竟然已经有三个月身孕。”
凌芮希苦涩地一笑。
“你倒轻巧,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老夫人摇着团扇走到床榻前,语带严厉地说道。
凌芮希不由自主地看向老夫人,她并不十分美艳,身上有一种清冷梳理的气质,脸上淡淡妆容,眼角眉梢有浅浅的憔悴之色。老夫人像一朵孤傲的白梅,而他的生母则像百花园中的艳丽牡丹。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不知道她竟会隐瞒我。”她如果早点告诉他,他也不会如此粗心大意了。
“我想不是花芋故意要隐瞒你,而是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了身孕。”老夫人顿一顿,无奈笑叹。“这孩子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好像天塌下来都有高的人顶着,和她没关系。”
凌芮希淡淡一笑。
“前一日花芋来也没听她提起,看来她自己是没有发现的,这丫头真是让人操心。”秦玉蓉送走请来替花芋问诊的大夫后,端着刚沏好的香茶进来,笑得很是欣慰的样子。
凌芮希默默望着花芋苍白的脸色,她睡得那么沉,让他无法想象她从离开王府到回到王府这当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今早,若不是他急着出门找她,也不会正好看见她在大门口昏倒,旁边一个车夫扯着她要银子,而不让她进王府大门的人竟然是母亲身边的男仆。
抱着花芋进府时,他没有直接把她带回‘云养斋’,而是来到后花园的阁楼,因为他不再信任自己身边的丫鬟,不相信他们会好好照顾她,而能够让他放心托付的人只有老夫人和秦姑姑了。
这件阁楼他从来没有来过,非常精致小巧,对于老夫人和秦玉蓉,他的印象也都不深刻,虽然老夫人对他说话的态度总是冷冷冰冰,但他却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和厌恶。
“现在花芋有了身孕,你要怎么安排她?”老夫人淡然问道。
凌芮希默然半响,才说道:“本来和我母亲已经说好了,下个月迎娶正室,一起将迎月和花芋收房为妾,但是我母亲竟然瞒着我把花芋撵出王府。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厌恶花芋,非要把她从我身边赶走不可。”
老夫人冷冷一笑。
“无非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花芋她们都长得像……我。”她本欲说出女儿‘芮晴’的名字,但是因为芮希对芮晴的记忆不多,所以也就不提了,而芮晴长的最像她,她又刻意挑选了长得像女儿的风竺、花芋、雪笙、月筝四个人,她们四个人容貌与她相似也是自然的了。
凌芮希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和老夫人之间的恩怨,而且长辈之间的私事还是不要过问太多比较好。
“花芋如今已有身孕,也许我母亲会接纳她。”他尽可能往好处想。
“你把你的母亲想的太慈爱了一点。”老夫人冷笑道:“现在花芋有孕了,你母亲只会更加讨厌她而已。”
凌芮希心头一凛。虽然打从心底不想承认这样的母亲,但她对花芋所做的一切又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只你的母亲,还有你即将过门的正妻、你的侍妾迎月,以花芋的个性是绝对应付不来这些人的。”老夫人的目光深沉,声音冰冷。“她如今有了身孕又怎么样?我生过三个孩子,结果呢?没有一个留了下来。如果有人不想让孩子活下来,这个孩子就难活命。”
凌芮希惊愕地看着老夫人,一瞬间,他看见她眼中积蓄已久的恨意和痛苦,背脊不禁窜过一阵寒意。
“如果有人不想让孩子活下来,这个孩子就难活命,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老夫人所生的三个孩子都未成年就夭亡,一个都没有活下来,未免不可思议。
“你们倒乖巧,一个个都懂得喊我母亲。”老夫人冷笑道。
“父亲一向都是这样吩咐我们的,告诉我们只有正室夫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母亲。”凌芮希谨慎地回答。
“真是虚伪!”老夫人冷哼。“我要我自己生的孩子喊我母亲,要你们这些别人生的孩子喊我母亲有什么意义?”
看见她眼中冰雪般的恨意,凌芮希倏地收回目光。她的每句话都像铅垂般,重重地锤在他的心中。他知道她是再用自身遭遇提醒着他,将来花芋也很可能会遭受到与她相同的命运。
他深深思索着,不知道有什么方法才算真正善待花芋。
突地,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床榻飘渺传来。
“花芋醒了!”秦玉蓉微笑轻喊。
凌芮希见花芋醒来,急忙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你好多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东西?”
“四爷……”花芋仿佛还未回神,惊慌地坐起身,紧紧抱住他,哽咽地说道:“我总算见到你了!”
“没事了,不用害怕,你已经回来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我回来了?”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怔然地望着四周。
“是啊,你回来了,傻丫头。”秦玉蓉含笑说道。
“姑姑!”花芋一看见秦玉蓉,破涕为笑。
“都已经多大了,还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老夫人淡淡地说。
“又挨骂了。”花芋低头一笑,突然掩住嘴,吃惊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这么奇怪,我人在阁楼里,四爷也在阁楼里?”
“你在大门口昏倒,是四爷把你抱来这里的。”秦玉蓉笑了笑说。
“为什么?”花芋不解。
“因为如果把你带回云养斋,怕你又会被我母亲撵出去,所以才暂时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他轻声解释。
“至少香灵还不敢闯进我这个阁楼里,对我,她还是有忌惮的。”老夫人慢慢踱到桌案前坐下,漫不经心地摇着扇。
“原来是这样啊。”花芋悄悄抬眸凝瞅着凌芮希,她现在很渴望能紧紧抱住他,最好两人再来一个缠绵热情的吻,可是老夫人和秦姑姑都在旁边,她只敢在脑中胡思乱想而已。
“你现在还好吗?”凌芮希捧高她的脸轻问,眼中满是关怀。
“我可能病了,全身都不舒服,也许是昨夜着了凉,头昏昏的。”她认真地说明自己的症状。
老夫人长长一叹。
秦玉蓉轻笑了起来,说道:“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安胎药来。”
“安胎药?”花芋低呼一声,惊诧地看着凌芮希。
“刚刚大夫说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你自己一点都没有感觉吗?”他搂她入怀,轻笑着说。
花芋在他怀中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的孩子有这么糊涂的母亲真是命运坎坷。”老夫人摇头浅笑。
“原来……原来怀孕的感觉是这样……”她的双眸灿亮,闪着点点星光。
“很不舒服吗?”凌芮希怜惜地抱紧她。
“是不太舒服,可是我好喜欢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孩子在调皮捣蛋吧?”她羞怯地说着,小手轻轻掩着她咯咯笑的红唇。
她甜美的神情让凌芮希也不禁扬起笑容。
“孩子已经来了三个月,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捧著她的脸蛋轻啄。
花芋回吻,两人忍不住吻的愈来愈浓。
“老人家还坐在这儿呢,你们两个正经一点。”老夫人用扇子轻敲桌面。
两人倏地分开来,脸红尴尬地对望着。
老夫人忽然慢慢地轻声低吟。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仲郞膝上,何处不可怜?”她观察着花芋和凌芮希的反应,只见花芋脸色无限娇羞,而凌芮希则是震惊不已的表情。
“为什么?”凌芮希站起身,惊讶地看着她。
“那张藏宝图你看过了?”老夫人微微一笑,轻摇着团扇。
“难道母亲也看过?”他问完,忽然想起什么,转眸惊愕地注视着花芋,用眼神质问她。
花争也同样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老夫人。
“藏宝图?”她不可思议得眨着大眼。
“是啊,那天趁你不注意就看了。”老夫人依然笑得轻轻淡淡。
“四爷,对不起。”花芋转过头来,羞愧地咬着唇,诚恳道歉。“我不知道老夫人会偷看,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偷看就偷看了,反正只是情诗而已,也不是真正的藏宝图。”他叹口气,轻拍她的肩膀安慰。
“情诗?”花芋困惑地看着他。
“芮希,我送给花芋的信物就该是这样的情诗,而不是打什么无聊的哑谜。”
老夫人浅浅笑道。
第8章(2)
“什么信物?”凌芮希愈听愈迷糊。
“老夫人,那并不是四爷给我的信物啦!那是四爷交给我保管的秘密,我到现在也才知道那是藏宝图!”花芋红了脸,尴尬地解释。
“什么秘密?”换老夫人疑惑了。“花芋,那首情诗我不是教你怎么看了吗?你连看都没有看?”
“我不能看啊,那是四爷的秘密。”花芋虔诚地说。
“结果只有芮希一个人看了?”老夫人微露不悦。
凌芮希的思绪被搅得一团混乱,他不知道老夫人和花芋到底什么地方产生误会,而那张藏宝图是从皇上书房里的密匣中偷出来的,因为据说上面有前朝皇室的宝藏埋藏地点,只是没想到解开之后竟然是一首情诗,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藏宝图。
“原来如此。”花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那不是信物,亏我那么卖力帮你写了首情诗送给花芋,搞了半天是白费力气,花芋连看都没有看到。”老夫人没好气地轻哼。
凌芮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情诗是母亲写的?”
“是我写的啊!”老夫人在桌案随手翻了翻,然后把夹在桌册中当书签用的藏宝图抽出来,夹在指间晃了晃了,“喏,原来的那张在这里。”
凌芮希和花芋两个人同时倒抽一口气,几乎是同时冲出去,震惊地把藏宝图接过来看,虽然字迹烘烤得不甚明显,但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两人之间上面写着——
千米高绝,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百郎入门。
石岩街,三座桥,慢行百步走,三窑金。
凌芮希瞠目结舌,花芋久久不能言语。
“原来,藏宝图真的被调了包,这才是真正的藏宝图,太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他苦笑起来,然后渐渐大笑,笑得几乎止不住。
“四爷,你别这样,我好怕!”花芋惶恐地抱住他。
“没事。”凌芮希温柔地安抚着她。“现在假的那张藏宝图躺在皇上的密匣里,真正的这张藏宝图在这里,这张真正的藏宝图绝对不能留下来。”语毕,他拿着那张藏宝图放在烛台上点燃,然后看着它慢慢在指尖染成灰烬。
花芋惊叫一声。“啊!四爷,你刚才来得及背下来吗?”
“就那么几句话而已,很容易记。”凌芮希想也没想地就念诵了起来。“千米高绝,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百郎入门。石岩街,三座桥,慢行百步走,三窑金,简单得很,就是不知道解出来是什么地名?什么地方?”
花芋轻轻蹙眉,苦苦思索着。
“烧了也好,不过玉版纸的纸质不错,我少了张好用的书签……”老夫人轻轻摇着扇,神秘地一笑。
眼前是一座孤峰,半壁是青灰石,半壁有乌沉沉碧森森的松柏,山顶有泉四溢山下,朝可观云海罩峦,夕可赏落日飞霞,是一处天造地设的观景圣地。
顶泉边有一座六角亭,亭内有石桌石椅,一石桌上摆放着美食佳肴,另一石桌上布着一张皮纸,凌芮希站在亭内远眺山水奇景,而花芋则尽情地提笔挥洒,将这片美丽的风光留在纸上。
凌芮希望着眼前的孤峰山石,忽然心一动,想起来藏宝阁上的字句。
“千米高绝,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百郎入门。”他回身看向花芋,笑着说:“我知道了,这句指的是天门山。”
“天门山?”花芋眼睛一亮,停了手中的画笔。
“是啊,我们上山前就曾听游人提起过天门山,我一直到刚刚才想到。天门山离这里并不远,也就是说我们离藏宝很近了。”凌芮希一边欣赏花芋的画作,一边得意地笑说。
“咱们不如找宝藏去吧!”花芋盈盈一笑,一手轻轻放在微微发酸的腰上。
“你不行吧,等快要临盆时,我们就得回去了。”此时的花芋小腹微微隆起,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也是,四爷离开王府太久总是不行……”花芋轻轻笑叹。
“你腹中怀有孩子,我还带着你四处走动,实在太冒险了。”他拥著她,低头吻着她微凉的面颊。
“我的身子很健康,孩子也很好,我们一起游历大山大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了。”花芋痴情傻笑着。
自从她怀孕的事传开以后,‘云养斋’里总是不得安宁,香灵夫人虽然勉为其难让凌芮希将她收房为妾,但丫鬟们对她总没有好声好气过。
老夫人生了三个孩子都因意外而失去,对她怀孕的事总是提心吊胆,紧张兮兮,担心妻妾之间的争宠会害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所以几次对凌芮希提起,要他带花芋离开王府,好好地生下孩子。
花芋一开始不希望因为她的因素而毁坏凌芮希和香灵夫人的母子关系,但有一回香灵夫人掉了根凤钗,竟会在她的枕头下找到,香灵夫人大发雷霆,依然趁凌芮希不在府里时把她又赶出府一次,这一次彻底激怒了凌芮希,他决定带她离开兰王府,而她也不再拒绝。
离开兰王府后,凌芮希本想另外置屋,但花芋却想在孩子生下来以前完成画一画大山大水的心愿,他于是便决定陪着她四处游历作画。
但是孩子出生以后,他们还是得回到兰王府。
花芋已经喜欢上自由自在,没有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的生活了,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得回王府去,她就不由得害怕和抗拒。
“四爷,藏宝图上的宝藏可是咱们的定情物呢,咱们去把宝藏找出来好不好?”她不想回兰王府,她爱大山大水,她已经爱上这种自由。
花芋的笑容散发着动人心魄的美,凌芮希忘我地凝睇着。
“万一真找不到呢?”他深深一笑。
“那就……努力找到为止。”她一定要找到一个支撑自己的力量。
“要是再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呢?”他额头抵着她的。
“就让我们的孩子继续找。”她咯咯轻笑起来。
“那我们就永远回不去了。”他笑叹,完全是宠溺的语气。
“老夫人一定会很得意。”她开心地大笑。
“为什么?”
“我成功拐走了她情敌的儿子啊!”呵呵呵。
“傻瓜,这种傻事我一定要陪你做吗?”他扬起迷人的嘴角。
“陪……”她满脸幸福地倒入他怀中。
五年后
一处山谷正前方,一大片娇艳缤纷的花海绵延着,在春风中争相绽放。
一个瓷娃娃般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地穿过花海,笑声如银铃,一次又一次哼着一句歌谣——
“石岩街,三座桥,慢行百步走,三窑金……”
后记 齐晏
写后记其实是件挺开心的事,因为东拉西扯地闲聊总是很令人开心的,想说什么就写什么,不用把文字修饰的太漂亮,多么轻松愉快。
今年建国百年的第一天,从我的电脑被我女儿搞坏的那一刻开始就诸事不顺,甚至不顺到我很想痛苦大喊‘活着怎能那么累呀!’的地步。老天爷,我是一个好人,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小善事是常做的,能不能在我身上撒一点点金粉就好,让我日子过的缤纷一些。
百年第一篇后记用这样的开始,真是悲凉,不过去年十二月倒是过得很开心,因为收到几位读者的卡片、信件以及礼物。
这年头手写信很珍贵,尤其有位读者朋友的笔记很工整娟秀,我对女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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