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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郎虎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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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叔。”一声清脆的嗓音插了进来。
“碧月姐!”四仔跳起来,赶忙迎上去。
“碧月姑娘,什么风把你吹来?”对这些在上房伺候的丫鬟,厨子不敢怠慢。
“公子要碗莲子粥。另外,还要一碗八宝粥。”
“八宝粥?公子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了?”厨子觉得奇怪。上房的膳食一向非常清淡。
碧月抿嘴一笑。“不是公子要的,是司坊大人要的。”
“司坊大人又来了?”
“还准备住下呢。我听见煌管事吩咐玉螺她们打扫厢房呢。”
“那煌管事有吩咐要些什么吗?”
碧月摇头,提起袖子掩嘴一笑。“有司坊大人在,煌管事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任何东西。”
“说的也是。”厨子也笑。这个秦司坊令难缠,连他们下人都闻知一二。“你请稍等,我马上就好。”
厨子自顾忙去。四仔连忙搬张凳子,用袖子抹一抹,讨好说:“坐,碧月姐。”
“谢谢。”
四仔在她身旁坐下。“碧月姐,这几日府里上下忙成一团,你一定也忙坏了。”
“没什么。府里忙归忙,我还是照常伺候公子生活起居。”
“这样啊。”四仔又露出一脸烂漫天真的模样。“碧月姐,你一直在公子身旁伺候,公子是怎样一个人?我没见过公子,有些好奇。”
“这也难怪。”碧月笑说:“公子温和文雅,体贴下人,喜爱清静安宁。平时他深居简出,不太管府里的事。府里的事都是季总管及煌管事在处理的。不过,总管也多半听煌管事的就是。”
“真的?煌管事那么大?”惨了!不好好巴结不行。希望他记性不太好,要不……嗯,有点棘手。
“至少比你我都大!”碧月被四仔的语气惹得笑出来。
“那公子选亲的事,他也管得到吗?”
“这可难说。我瞧公子也挺重视煌管事的意见便是。”
四仔瞪大眼。“煌管事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居然连公子都听他的?”
“公子跟煌管事感情很好。”
再怎么好,到底是下人,不是吗?
四仔两眼骨碌转。如果打点好这个煌管事,事情岂不好成了一半?
“依我看,那些姑娘们要是先来巴结煌管事,过了他这一关,要入选,岂不更容易些?”
“快别瞎说!”亏他这么想。
“我是说真个儿的。”四仔说:“对了,碧月姐,你这么漂亮能干,怎么不去参选?”
“你又在瞎说什么!我们是什么身分!”
“我才没瞎说。碧月姐这么温柔好看,我喜欢都来不及。我要多长几岁,一定追着姐姐不放!”
碧月不过十七、八岁,有人称赞自己好看,即便是小孩儿,也觉得心花怒放。她抿抿嘴,笑斥四仔说:
“你又在瞎说了!小不正经!”
“我是说真的!”四仔一副信誓旦旦。“碧月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谁看了不欢喜!?”
千穿万穿,万屁不穿。碧月藏不住笑,举袖掩口,从袖中掉出块帕子,四仔弯身捡起。
“好漂亮的帕子。你在哪儿买的?碧月姐。”帕子上绣了一对鸳鸯,池边戏水,绣工精制。
“这是我自己绣的。”
四仔佩服不已。“像碧月姐这般可人儿,手艺又好,公子尚瞧不上眼,那公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公子对我们丫鬟一直相当尊重,倒未必瞧我们不起。”碧月说:“不过,身分毕竟有别。我伺候公子那么久,也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难不成,真要煌管事点中了谁,公子就娶谁?”
瞧他认真苦恼的模样,碧月不禁笑说:“公子都不担心了,你瞎操心什么劲?”
四仔搔头傻笑,又惹得碧月一阵好笑。
“粥好了!碧月姑娘。”厨子叫喝。
“我来帮你拿,碧月姐。”四仔自告奋勇。
一路走到琉璃亭。可还未近亭边,远远瞧见煌辰星,四仔暗叫声糟,忙说:“我差点忘了,刘大叔还等着我到柴房取些柴火呢!碧月姐,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那你赶快去吧。”碧月取过粥。
四仔一溜烟跑开。没人知道他心虚,他偏心里有鬼,作贼似的鬼鬼祟祟。煌辰星无意中一瞥,只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一闪便过去,不由得蹙起眉。
“碧月,方才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他问。
“是厨房打杂的一个小厮。”
“小厮?叫什么名字?”
“四仔。”
四仔?煌辰星楞一下。
这名字他似乎听过……啊!
他猛然起身。
“怎么了?”秦世玉与煌辰月不由一惊。碧月也吓了一跳。
“没什么。”煌辰星若无其事,一语带过去。
那小子居然混进来了!
他瞥瞥桌子上季伯初选出的人名册,只见秦世玉拿起朱笔在上头涂涂又勾了勾,说:“这该当入选。”
煌辰星一看,那还得了!大声道:“秦世玉,你少胡来……”伸手便抢那名册。
秦世玉动作更快,转手交给一旁等候的家丁,吩咐道:“喏,把这交给季总管公布。”
煌辰星张口要呼喝,被秦世玉给捂住嘴。不管煌辰星一脸气急败坏,笑嘻嘻说:“终身大事,兹事体大,辰星,你可别乱来。”
一灯如豆。
胡姬儿在豆般亮的灯火下,努力的对付着手上的一抹白帕子。双手手指上红斑点点,全是针扎的痕迹。
“老虎儿!”木门吱呀推开,四仔探头进来。
“四仔……啊!”胡姬儿一诧,针又札刺到手指上,在四仔面前不敢叫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回来瞧瞧。”
“小鬼头,我还不放心你呢!你在煌府这几天还好吧?”
“好得很。”四仔挺挺胸。瞥见桌上的帕于,奇问:“这什么?抹布吗?”捡弄咸菜似伸出两根手指搅了搅。
“什么抹布!”啪一声,胡姬儿打开他的手。“我在缝帕子。帕子!看清楚!”
明明就像条抹布。四仔揉手扁嘴,识趣的不找骂。
“你没事干么弄这玩意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提那回被某丫鬟取笑的事儿。“饿不饿?我热点东西给你吃。”
“不必了,我不饿。”凭他本事,煌府厨子被收服得服服贴贴的,哪饿得着他。“欸,老虎儿,你入选了吗?”
“叫姐姐!说过多少次了!”
“是是!胡姐。”好汉不跟女子争。“究竟过关了没有?”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
“就是不知道。告示还没贴出来,明儿个才会晓得。”
“你没露馅儿吧?”
“你当我那么不济事!?”胡姬儿叉腰鼓腮帮。“我一字一句可是答得好好的,冯婶婆给的八字也派上用场,要不是……”她忽然放下手,有些泄气。
“怎么了?”四仔紧张起来。
“总归是运气不好,竟叫我撞上了那家伙。”
“哪个家伙?”
“还有谁!还不就是煌府那个管事。”
“煌管事?”四仔苦垮着脸。“我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胡姐,这个煌管事在煌府里份量似是不轻。我听伺候煌府公子的丫鬟说,煌公子对他是言听计从。他要扯我们的后腿,那怎么办?”
“再怎么言听计从,总不会连娶亲这回事都听他的吧?我们只要小心避开他,等到紧要关头,见到煌公子,就不怕他搞鬼了。”
“那时你就可以施展美人计迷惑煌公子……”
“呸呸!什么美人计,这么难听!你胡姐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自然被选在君王侧!”
总得先过了头关吧!四仔心里咕哝。
“欸,胡姐,你说他们会出什么难题?”
“这我哪晓得!”
“该不会考什么琴棋书画吧?”那简直比考状元还困难。
“应该不会吧。”胡姬儿面露难色,口气不禁迟疑。
“要真如此,可就完了。”
“那也等发生了再说吧。”
果真如此,就是她的“劫数”。
“我看啊,就是不考什么诗书,光绣条帕子这一项,也完了。”四仔瞪眼,摇头叹气起来。
就算退一步,退两步……但这光景,前途遥迢呀!
唉唉!
能把条帕子缝成抹布,这教他如何乐天得起来?
季总管朱笔亲批,加上秦世玉自作主张,初选一共选出了一百零八名的“秀女”。身家背景,包罗万象。有大户千金,有小家碧玉,有号称“京华第一婢”的俏丫鬟,有朴实守规范的姑娘,还有就是胡姬儿这等什么都算不上的。
复选定三关,采淘汰制。第一关未能顺利通过,便丧失晋升的资格。
由于有一百零八位参与复选的“秀女”,煌府在大院架起棚子,应选的“秀女”在棚下各标其位,并将看热闹的百姓都摒除到府外,以维持场院的秩序。
棚院前方,架起一人半高的高台。煌辰星、煌辰月以及秦世玉及季伯便坐在台上,与棚下诸秀女隔了相当距离。每位在时限内完成试题的作答,则先由煌府丫鬟点收,再交由前方的执事转呈到台上审查。通过的会由煌府丫鬟引带到花厅奉茶休息;未通过的煌府则奉上一匹上等的软纱布慰劳。
“为什么我也必须坐在这里?”煌辰星蹙眉,稍有不满。
这主意是秦世玉出的。说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全交由季伯筛选的话,等于由季伯按照自己的喜恶决定好对象,最后的挑选已无意义,所以力主煌辰月应该出面作主,选择自己未来的如夫人。
选亲是为辰月选对象,由他自己作主选择,这点煌辰星倒也颇能理解。可这又干他秦世玉什么事?且也非他选亲,为何他也必须参上一份?
“你身为人家兄长,可有推脱责任之理!”秦世玉振振有辞的。
托他司坊令的福,朱笔乱涂勾改,竟将胡姬儿涂改入选。他自有微词,偏偏正主儿辰月微笑不置一词,他这个兄长也不能怎么样。
“秦世玉,你不觉你管得太宽了?”台下密密麻麻,望过去,珠钗晃动,他也看不准那个胡姬儿究竟是在哪个角落。
“与民分劳,是身为父母官的责任,怎会管得太过了。你说是吧?季总管。”
“大人说得极是。”季伯点头附和。
还是这位司坊大人明白他的苦心,预祝贺煌府“双囍临门”。听他那么说,不管他再说什么,季伯便一径点头附和。
“辰月,你以为呢?”煌辰星问。
煌辰月的视线恰巧正落在右下首最临近看台位置的那名身着青衣粗布裙、抬手抹汗的少女身上。听见煌辰星的问话,连忙调回视线,一如平常温和微笑说:“我没意见。”
自己的终身大事,怎没意见?
煌辰星没忽略他的目光,朝右下首望去一眼。
那名女子婉约清秀,一举手一投足皆有股特别的宁致感,别有一种沉静。她穿了一身青衣,身上散发山涧清气,竟像朵青莲似。
难怪辰月的注意力会被她吸引。怪的是,这样的姑娘怎会来参选?煌辰星暗忖,招手唤来一名执事,低声吩咐了什么。
他这举动当然逃不过秦世玉的“法眼”。事关的是煌辰月,他比较少兴致搅和——应该说,他原无意淌这浑水。谁叫老天让他知道了煌辰星竟与胡姬儿“相识在前”。
这事儿费了他一点工夫,不过好歹也让他拼凑一些梗概出来。
煌辰星原不是闲着没事忙,会做出那等不合常轨的事来的人。再瞧他对胡姬儿的入选虽有微词,却并未全力反对,岂不相当耐人寻味?
虽说是煌府在选亲,不过,他这个司坊令反正闲着没事做,就是有事也要推到一旁让旁人去做。
他还是与民分劳呀!与民分劳解忧嘛。
第一道试题是“帕子”。
每人白绢一块,参选的“秀女”必须在两个时辰内缝绣出一条帕子出来。
绣帕的图案不限,但超过时限的,则视同未能通关而被淘汰。
明显的,考的是“女红”。原也是姑娘家们必备的技艺,并未引起任何的异议。
胡姬儿却楞在那,至少呆了炷香头的时间。
她的位置有点偏,离看台相当远,根本是在棚子最后最偏旁的角落。她看不清台前的情况,乌压压的一片,倒是棚当中那一袭枫香暖色的窈窕身影惹眼得很,就是化成灰她也认真。
那就是那日笑她的那名丫鬟。
听左右传出的“窃窃私语”,那丫头据说是华侍郎府的丫鬟,叫秋香。说是丫鬟,但很得侍郎夫人的疼爱,夫人已将她收为义女。
除了那华秋香,场上尚有些赫赫有名的佳人才女。像是城北崔府的千金,东市有名的豆腐西施花惜语以及坊尹千金等等。
连坊尹千金都参选了?难怪冯婶婆会劝她不必白费力气。
“老虎儿!”蚊蚋般细的声音钻进她耳朵。
她四下张望,吃了一惊。四仔手脚趴地,硬从棚缝隙钻进棚子里。
“四仔……”
“嘘!”四仔匐匍在地上,赶忙叫她噤声,怕引起旁人注意。
胡姬儿瞧瞧左右,没人注意她这个不起眼的角色。
“你怎么跑来了?”胡姬儿蹲下身子,压低嗓子。“怎么知道我在这角落?”
“我不放心。”四仔也压低嗓子,两个人像作贼似鬼鬼祟祟。“花了我好大工夫才找着。情形如何了?老虎儿。”
正愁着的胡姬儿也不计较四仔老虎儿老虎儿的鬼叫,摇头说:“惨了。”
“考什么?”
“帕子。”
“啊!”四仔脱口惨叫,连忙又捂住口。确定没暴露,才捏细了嗓子说:“怎么办?你成吗?”
“我就是防着有这一招,所以……喏,你看!”胡姬儿得意的从怀里拉出一条手绢。“我特地拜托冯婶婆缝绣的。”
“就这个?”那手工粗糙不堪,纹理不够细密不说,线条也不够纤巧。
“不好吗?”
“不是我说,老虎儿,冯婶婆给你的这玩意儿,人家煌府里用的抹布都比它精巧。”四仔愈看愈泄气。
“那该如何是好?”胡姬儿顿时没了主意。
四仔瞧瞧四周,两眼骨碌碌转了一转。
有了!
“老虎儿,你在这等我,我去想办法。可记得要做做样子,别让人瞧出了破绽。”
“你有什么办法?”
四仔莫测高深一笑。“包在我身上就是。”一边往后爬了出去。
爬出棚子后,四仔草草拍掉身上的土尘,一路朝后院走去。好在他本来就干些跑腿的活儿,时而来来去去的,加上这会府里的人因着选亲的事忙上忙下的,没人留意他。他一下便溜到丫头们住的院子里。
“小春姐,碧月姐在不在?”院子里只有丫鬟小春在。
小春是地位比较低下的丫头,管主子房里清扫的事。趁机偷懒,听见叫唤,骇了一跳,看清是四仔,才松口气。
“是你啊,四仔,吓了我一跳!”小春拍拍胸口。“你找碧月做什么?”
“有点事。”四仔笑黏黏的。“小春姐,你行行好,告诉我碧月姐在哪,我帮你把清洁的活儿做了。”
“真的?”
“十足真金。”
“那好!”小春乐得偷得半日闲。“碧月这会在晓园子里,你上那儿找她去吧。”
后院很大,“晓园”里有亭有池,弱柳垂青,幽秘静谧。煌辰月特别爱待在亭子里,所以伺候他的碧月有事没事就督人把“晓园”打理妥当。
“谢谢小春姐。”
“不用谢了!别忘了帮我把活干了就是。”
“我知道!”
天天清、天天扫,就算一两天不清理,屋子也不会长霉。四仔嘴巴应归应,一离开了院子,便将允诺小春的事拋到脑后。
“碧月姐!”碧月果然在园子里。
一踏进园子,四仔打远便瞧见碧月。她坐在亭里,手上揽着月牙白的袍子,一手还拈着针线。
“四仔,你怎么来了?”
“我帮刘大叔送东西到后院,经过图子,见碧月姐在园子里,就进来打声招呼。”四仔说起谎气不喘脸不红。“碧月姐,你在做什么?”
碧月微笑。“天气暖了,我在帮公子缝件轻薄的袍子。”
“你好能干,碧月姐。”
碧月手巧,缝缝绣绣对她不是难事,也不是第一回听到称赞,所以只是微微又一笑,没说什么。
“碧月姐,我要有你这样一位姐姐,不知该有多好!”四仔垂下眼,浓密的眼睫盖住平时滑溜的眸子,流露出几分艳羡与渴望。
“傻小子,你不都喊我一声姐姐,不都一样!”碧月看得不忍,将他拉到身前安慰他。
“你不知道,碧月姐,我打小没……”好险!说得太顺,差点给说溜嘴。四仔紧急煞住,改口说:“我打小家里穷困,我娘作牛作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用过一块象样的帕子。碧月姐,你绣的那绢子好漂亮,我当是在哪家高贵的铺子里买的。我心里想,哪日我要攒够了银子,就替我娘买条像碧月姐缝绣的那么漂亮的帕子,我娘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仰起头,两眼汪汪的望着碧月,不知有多可怜。
碧月听了,大是不忍,摸摸四仔的头,从襟里取出条绣帕,说:“这你拿着,四仔,赶明儿让人带回去给你娘。这条帕子,我前些时才绣好的,不过用了一两次。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改天我再多绣几条帕子,让你带回去给你娘,也不必浪费钱到铺子买了。”
“这怎么行!碧月姐,我不能收!”四仔摇手推辞。
“怎么不行!这是碧月姐给你的,你当然可以收下。”
“可是……”
“别再可是了,快收下吧。”碧月坚持。
“你对我实在太好了,碧月姐。”四仔抹着泪,泪光后,也不知是不是在偷笑。
“快别这么说。”碧月提着袖子替四仔擦掉泪。“你是男孩子吔,四仔,哭成这样被人见了会被笑话的。”
“我忍不住嘛。从没有人像碧月姐对我这么好!”
“小傻瓜,刘大叔不也对你很好?还有小春呢。”
“刘大叔和小春姐也都对我很好。”
“这不就是了!”
几滴眼泪就收了碧月的心和柔和的微笑。
出了园子,四仔忍不住吹声口哨,得意的把帕子揣进怀里。
算算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他不敢多耽搁,匆匆走往前院。经过拱桥时,他心突然一动,想起什么似,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又匆匆踅回后院,往厨房跑去。
既然会考“女红”,难保不会扯到厨艺。有道是“未雨绸缪”,还是先打点好比较妥当。
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有备总是无患。
“刘大叔!”他一口气跑到厨院,大声叫起来。
第五章
胡姬儿完成的绣帕呈交到台上后,季伯赞不绝口;秦世玉也连称是哪个可人儿能绣出这样的帕子,尤其称赞那“落霞垂柳”图匠心独具,不是庸品俗物所能比得
“较诸崔小姐的『翠堤春晓』更胜一筹。”将绣帕递与煌辰月时,尚不忘加上一句。
一入眼,煌辰月却觉得那绣功、构图极是熟悉,竟与他的侍婢碧月的针绣有九成仿佛。
“这是哪位姑娘的作品?”他不由得好奇。
“我看看。”为示公平,名字是弥封的,只报编号,等确定通过才会撕开弥封公布。
“你喜欢?”煌辰星取过绣帕。
难怪会引起辰月注意。绣功的确精致,下针细腻,手法纤巧,在短短两个时辰内能做到这地步,实属难能可贵。加上它风格清淡,意境宁远,直比如画作,更投性格恬淡的辰月的心思。
不过,这针法、绣笔,甚至绢料怎么愈瞧愈眼熟?好象就出自他们煌府……跟丫鬟碧月缝绣的帕子简直如出一辙——不,根本应该是出自碧月之手!
“找到了……”季伯适时出声。“落霞垂柳……是一百零八号,胡姬儿胡姑娘作的。”
“胡姬儿!?”煌辰星差点失态叫喊出来。
“哦,原来是她。”秦世玉倒有些诧异。
“没想到那位胡姑娘竟有如此优秀的手艺。”煌辰月并不吝称赞,尽管他心中也十分诧异。
煌辰星闷哼一声。这绝不是那胡姬儿绣得出来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承认都不行。绣帕是现呈的,有目共睹!想及此,煌辰星不禁气馁。
可他又实在无法相信凭胡姬儿能绣出这样的东西!愈想他愈纳闷,目光极力搜寻,想找出胡姬儿,对新呈上的绣帕也没多加注意。
“这不比胡姑娘的差。”季伯赞赏。
“嗯。”煌辰月淡淡点头。
这块绣功不如胡姬儿的缜密,但宁淡素雅,他一见就十分欢喜。
“是位杜青荷姑娘作的。”季伯说。
正是右下首那名青衣布裙素净淡雅的姑娘。
煌辰月不禁朝她望去,杜青荷正好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交会在一处。
果然人如其名。人淡雅,名字也淡雅。
煌辰月温温一笑。杜青荷含蓄的低下头。片刻,便由丫鬟带领至花厅。
煌辰星却忘了合格的皆由丫鬟领带至花厅,游目四望,想找出胡姬儿。
“你在找什么?”秦世玉凑向他,跟着他的视线四处乱瞟,存心狎闹。
“没有。”煌辰星赶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说:“秦世玉,话先说在前头,这场选亲,最终由辰月自己拿定主意,即使是坊尹大人的千金,若与辰月无此缘分,就算你这个司坊令在此也是一样,强迫不得。”
“你放心。你见着了我们坊尹大人的千金了吗?”
“名册上有登录……”
“坊尹府之前通知退出了。”季伯摇头说明。
煌辰星不由小小诧讶。“你怎么说服坊尹大人的?”
“就跟你顾虑的一样。”秦世玉笑道:“我们坊尹大人好面子,丢不起这个脸,我劝他不必死心眼,让小姐拋头露面与一些庸脂俗粉凑热闹。坊尹大人觉得有道理,现正让人与河南府的府台大人说亲。西坊尹大人听说了,也找上河北府府台大人……总之,就是争个你死我活。”愈说愈好笑,秦世玉干脆哈哈笑起来。
“这倒省了煌府不少麻烦。”对煌府却是个好消息。
“不过,华侍郎府夫人最钟爱的婢女秋香姑娘,及崔府的千金翡翠小姐皆是名满京华的美人儿。辰月,这下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煌辰月照例微笑不语,手上还拿着杜青荷的绣帕没放。帕上池心微波,双莲并蒂,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
第一道题的绣帕,胡姬儿有惊无险的过关。
第二关——多亏四仔的未雨绸缪——果然煌府出了“厨”这道题。胡姬儿凭着厨子刘川的“清炒三菇”交差。
“好吃!”嘴馋的秦世玉竟一舀一大匙。
那菇炒得香喷饱满,柔嫩多汁,将香味全锁在菇里头,没有因油火的热度而失掉鲜味与原来的芳香。
“确实不错。可怎么……”季伯试尝一口。鲍菇一入口,似乎要化掉似,香气盈满整个口内,待吞下肚后,唇齿犹留有余香,简直要将舌头溶化,充满一股甘甜。
但这滋味怎么跟他们煌府厨子炒出来的一模一样?火候、调味一丝不差。
煌辰星夹片菇入口,立即锁起眉头。
明明是厨子老刘炒的!只有煌府厨子才炒得出这样的味道,将菇的鲜味与香味全锁在里头,一入口香喷四溢,舌头仿佛跟着溶化……
“胡姬儿!”她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怎么办到的!?
他招手叫名执事,低声吩咐把胡姬儿的来历调查清楚。
“季伯,这位胡姑娘被安排在哪个位置?”再忍不住,出声询问。
第一关淘汰了二十八个人。剩下的八十名散在台下,又有棚子遮掩,实在不易找到人。
“我找找……”季伯比对了简图与编码,说:“嗯,胡姑娘,一百零八号……应该是在左首最后面边上的位置。”
那么偏藏的角落,不容易引入注意。虽说场中有府里的丫鬟家丁,总无法每处都留意到。煌辰星用力注视,尚必须十分专注才能锁住季伯说的位置,稍一不留神,视线便被挡开,而且也相当吃力。
“怎么了?辰星少爷,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季伯问。
“他能说什么?当然是无异议通过!”秦世玉掀起朱笔一挥,打个大大的勾。
再次到花厅的胡姬儿浑然不知这一切,怡然的喝着茶。坐在她左首,与她已打了两次照面,安安静静不多话的杜青荷,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绝不乱瞟,所以她也不去打扰她。
“你也通过了?”在她右侧,豆腐西施花惜语出入意料的竟朝她展露齿笑。
“托你的福。”这是先礼后兵吧?胡姬儿笑得并不十分真诚。
“我还以为你在第一关就会被淘汰。”一双舌眼在她两手扎满针痕的手指来回梭巡。
“为什么?”胡姬儿佯装不懂。
花惜语抿嘴微笑不语,一副“还用说吗”?
“原以为崔翡翠与华秋香是最大的敌手,看来你与那位杜青荷姑娘也不可小觑。”双唇一噘,朝杜青荷努了努。
提醒了胡姬儿,多打量了杜青荷两眼。叹道:
“的确是清雅秀丽,人如其名,像朵高雅的青莲。”
“你怎么倒先长起他人之气!”花惜语噗哧一笑。
“我不过实话实说,哪里长他人之气了。”无端被嘲笑,胡姬儿心里不甚舒服。她别开脸,不巧与过道对边的华秋香四目对上。华秋香掩袖亦是一笑,笑得充满令人不舒坦的意味。
胡姬儿恼极,起身换了座位,没留意坐到崔府千金崔翡翠的座旁。崔翡翠娥眉轻轻一蹙,瞧也不瞧胡姬儿半眼,竟当她不在一旁。
“兰儿,再帮我沏杯茶,桌上这杯拿去倒了。”也只有她能带着随身丫头。
如此公开受侮辱,胡姬儿一张俏脸青一阵紫一阵。她勉强坐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把缺少珠玉金钗插饰的云发拢齐,也当没瞧见崔翡翠在一旁似。
约莫半盏茶时候,丫鬟进来通知大家入场。
晋级到第三关的共有三十六人,在其中择五人进入最后的决选。
复选第三道题是每人一本帐本,从中举出帐目错误的地方。
限时依然两个时辰。每本帐本里的帐目都是一样的,特别设计过,所以不难判别出高下。
群里却传出一阵小骚动,叹气声此起彼落。平常人家女儿,不管大户小庭,谁摸过帐本的?但煌府是商贾之家,这样的考题显得合情合理,众姑娘莫不流出几分懊恼,怎没有事先想及!
胡姬儿却一副信心满满。
看帐本?这还难得倒她吗?打小在市集,她就懂得怎么为那几吊钱眼小贩比来算去的,看个一两本帐册算什么!
“放心啦,四仔,旁的我不敢说,这个我最拿手。”她对四仔打包票。
阅帐算帐,需要安静思考心算,所以每个位置都隔开来,以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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