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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笔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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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娘不知该不该具体询问情况,不知道说什么,先陪十一娘坐下。

十一娘似是有些被吓到了,略带颤音说:“我第一次见二兄发那么大的脾气,他动手推了母亲,母亲骂他不孝,砸了好多东西,最后哭晕了过去……爹爹闻讯赶回来,动用家法打了二兄,可是二兄不认错,又与父亲吵了起来……十二娘,你说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要吵架……”

十二娘只好安慰道:“没事的,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但问题终究会解决的,过去就好了。”

十一娘靠在十二娘肩膀上,说:“我今天不想回芝心斋,我在你这里睡,好不好?”

十二娘点点头,说:“嗯,我让阿兰去跟你的丫鬟说一声,再把你的衣服拿过来,我们今晚一起睡。”

起身去门外交代了几句,阿兰应声去了,过了一会儿,十一娘的丫鬟水仙抱着衣服跟阿兰一起来了。

十一娘问她:“二兄跟爹娘怎么样了?”

水仙怯怯不安的说:“二郎现在正跪在院子里,额头都磕破了,脸上还有被老爷打的痕迹……大夫人已经醒了过来,可是滴水不进,说只要二郎一天不答应她,她就一天不吃东西,把大老爷急的不得了。”

十一娘撅起嘴,无助的说:“我该怎么办呀……”

十二娘出主意说:“你今晚就在我这儿,先别管。若明天还是这样,你就劝大伯母吃点东西,不管吵架还是怎样,身子要紧。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十一娘觉得有理,让水仙回去注意着形势,自己则留在结香草庐,跟十二娘一起吃了晚饭。

夏日的傍晚,十二娘带着十一娘坐在小院的树荫下乘凉,十一娘看着如今的结香草庐,只觉得跟半年前已全然不同。小院里种满了绿树红花,搭建的花藤也长成了,不仅景致好,还有一份难得的安宁。

十一娘看到这般光景,满心羡慕的说:“没想到你的小院这样有意思,以前只觉得这里简陋,现在却觉得这是桃源佳境……”

在高夫人绝食威胁,并大老爷家法处置之下,高璞终究是败给了长辈,在僵持七天后把藏在外面的阿四交了出来。

阿四不足三个月的孩子被药打了下来,而她在得到被高夫人驱逐出府的消息时,投了井。

十二娘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堵的慌。不仅仅是为了阿四一尸两命感到可怜,更为这个漠视生命的年代感到可怕……

阿四的死对高璞打击很大,他一连数月流连在平康坊,大老爷数次派人去找他,也都被他逃掉,俨然做出了要与家里断绝关系的模样。高夫人因此,也不知哭了多少回。

十二娘有时候在想,高璞应该是真的爱阿四的吧,可是这份爱为什么不足以保护阿四,非要在失去阿四之后,以这种自甘堕落的方式表现出来?

对于爱情,十二娘并没有深刻的体会,她前世几乎与爱情绝缘,而今生在这个没有婚配自由权的年代,爱情又从何谈起?

第一百一三章转折

十月的长安,进入了深秋,但元帅府中的人们却觉得提前进入了寒冬。

自从阿四死后,高璞再也没有回过家,长期住在歌舞坊中。高夫人不知是真的被高璞气病了,还是为了装病让高璞回来,总之也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汤药一直没有断过。

所谓祸不单行,由于高璞长期荒废学业,被弘文馆除了名,当一纸通告送到大老爷手上时,大老爷跌坐在了椅子上,连骂了三声“孽子”。

被除名的当天,大老爷派了五十家丁去平康坊找高璞,并找元大郎请了武侯帮忙,生生把高璞从红粉暖帐中揪了出来,五花大绑的捆回了高府。

找到了人之后,大老爷直接把高璞捆在板凳往死里打,若不是大夫人在病床上听说了,拖着病来给高璞求情,高璞只怕就要死在大老爷的板子下了。

十二娘赶到前院大书房时,只听到里面哭声一片,大老爷气的跺脚,说:“这样没出息的儿子,打死算了,免得在长安丢人现眼!”

高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喊道:“我只得这一个儿子,怎不连我一起打死,若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老爷气的青筋爆出,吼道:“慈母多败儿,我教训他是为了他好,也为了光宗耀祖,你这样拦着,只能毁了他!”

大夫人全然不顾,趴在几近昏厥的高璞身上,说:“那也比看着他被老爷活活打死的好。二郎如今本就身心憔悴,如何禁得起老爷这顿打!”

“你有脸说!”大老爷气道:“是谁把阿四逼死,竟连一个丫头也容不下,如今只怪我教训儿子,我这高家只怕也要丧在你这妇人手里!”

大夫人被大老爷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嗷”的一声嚎哭起来。身子向一旁歪去,几乎翻了白眼。

“娘!”十一娘在旁吓的大哭,扑了上去把大夫人抱住,却怕父亲发怒,只抱着母亲哭。

十二娘前世今生都没见过如此阵仗,但看高璞的下衣鲜血淋漓,可见被打的极重,而大夫人趴在高璞身上哭的要昏过去,她再不能站着不说话。

“大伯父,二兄千错万错。但罪不至死,他现下奄奄一息,求大伯父暂且饶了他这一回。有什么事,待他醒了再计较吧!”

大老爷心下已冷静许多,看到母子三人都哭倒在自己脚下,心中也实在难受,当即挥手说:“今日我且饶他一回。明日醒了,我再与他细细算账!”

十二娘闻言,立即安排人把高璞抬回去,又命人去请郎中,并让瑞娘把哭的几乎昏厥的高夫人扶回去歇着。

十一娘在旁只知道哭,仆妇丫鬟混乱成一团。如今十二娘站出来拿主意,众人怎敢不听?当即都忙活起来。

十二娘让十一娘去芝心斋守在大夫人身边,自己则去了璞园等郎中来给高璞看伤。

等郎中的时候。她才有机会认真看看高璞,这一看却是吓的不行,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原本油头粉面长相白俊的高璞,如今已黑黄消瘦,眼泡浮肿。头发如乱草,蒙头垢面。加之被打的鲜血淋漓,哪里还有人形!

“快去拿些参片来!”十二娘吩咐道。

自从阿四死后,原本服侍七娘的明珠、明月就被调到了璞园,她们本就跟十二娘熟络,现在更是听话。

等来了郎中,丫鬟在旁帮着给高璞清理伤口并敷药,十二娘就退了出来。待再次进去的时候,高璞已经醒了,只是趴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木木的看着地面。

十二娘轻声喊道:“二兄,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疼吗?”

高璞眼睑闪动了一下,终究是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高夫人听说高璞醒了,急忙过来看他,可是不论她怎么喊,高璞也不睁眼看她,急的她又哭道:“儿啊,你真的为了那个小贱人不再认娘了吗!”

高璞嘴角抿的紧紧的,依旧不答她的话。

六娘得了元大郎的消息,下午赶了回来,见家里乱的不成样子,只有十二娘一个年纪小的在主事,心中实在不放心,便与元家商议,回娘家住几天。

六娘嫁人半年,与之前已大不相同,她以前就是个有主意的人,现在回来管起庶务,更是得心应手,十二娘不禁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她可从没料到管一大家子人的琐事,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就在高家乌云密布时,一个调任令再次打乱了高家的生活。

大老爷总共为父母丁忧六年,如今期满,之前一直在京中走关系,托付元家、王家及一些同僚在寻求空缺。适逢波斯王派使者向朝廷求助,说其国经常被大食侵扰,皇上决定在波斯设置都护府,大老爷被调任为下府折冲都尉,驻守波斯。

下府折冲都尉正五品军职,比之前的六品骁骑尉升了一级,但驻守之地却是千里之外的波斯……

高家更惆怅了。

调任令下来的隔日,元娘回来了,看望过高璞之后与大夫人在房中谈了许久。最终做出了一个让十二娘措手不及的决定——他们要离开长安了!

促使大夫人决定回蓨县的原因很多,大老爷被调任去波斯是关键,她想带着高璞和十一娘去波斯。元娘也觉得高璞现在三魂七魄去了六魄,又被弘文馆去了名,再没留在长安的必要,不如去波斯换换心情,也许能从新开始。

只是高家的几个女孩子却是难题。

六娘嫁人、七娘进宫,这两个好说,九娘和十娘也好办,她们两人来了长安一年,未有过多的牵挂,到时候把她们送回蓨县老家与自家人团聚就是,只是十一娘真的合适被带去波斯吗?十二娘无父无母,又在长安上学,她愿意回蓨县吗?

大夫人与元娘商议了很久,最终把十一娘和十二娘叫到跟前。细细商议起来。

高夫人一脸疲惫的半躺在罗汉床上,元娘坐在旁边询问两个妹妹。

“爹下月就要启程去波斯,娘想带着二郎一起赴任,九娘、十娘会被送回蓨县,只是你们两人该怎么办?”

十一娘嘴唇微抖,说:“我……我自然跟着爹娘一起!”

元娘柔声说道:“十一娘,你今年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该出阁,波斯天高路远,连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若去了,被耽搁了怎么办?”

“可是,我好怕。我不想一个人……”十一娘说着。

元娘轻轻一叹,向一脸镇定的十二娘望去,问道:“十二娘,你呢?有没有什么打算?”

十二娘抬头坚定的说:“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我想留在长安继续读书。”

元娘微微颔首。有问十一娘:“你想跟十二娘一起留在长安吗?”

十一娘向十二娘看去,想到长安有她的朋友,有球队,有很多欢乐的记忆,可是又想到要跟父母相隔千里,一时拿不下注意。

“你若愿意留在长安。就跟十二娘一起搬去我那里住,我是你们的长姐,自然会照顾你们。若你不愿意跟娘分开。则跟娘一起去波斯。”元娘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直不语的大夫人突然说:“十一娘,留在长安,跟元娘一起吧。”

“娘……”十一娘没想到大夫人主动丢下她,一时急的噙了眼泪。

大夫人说:“波斯能有什么好人家?你父兄去波斯,是为了前程。我却不能让你在那边荒废年华,留在长安。元娘会为你好好打算的。”

十一娘心里难受,可她没有一条自己确定想走的路,只得由大夫人和元娘安排。相对而言,十二娘心中轻快许多,至少,她知道她要做什么,她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生活。

十月二十日,大老爷、大夫人带着众人启程回蓨县,为赴任波斯做准备。二十二日,十一娘和十二娘一起搬进了王家的娉婷小楼,偌大的元帅府重新恢复空寂,除了几个看守之人,其余仆从全部跟大部队回了蓨县。

十二娘十分不舍得结香草庐,这边有她悉心布置的庭院,有她亲手种的花草,还有丰富的书籍随她看。她看了看手中的高府后门钥匙,决定常回来看看,不能让结香草庐又荒芜了。

高家两姐妹搬入王家借住的事在王家引起不小轰动,元娘是长房二媳,她的妹妹进府借住,自然也是要住在长房,可二房的二夫人、熙娘、柔娘、萍娘,乃至王励、王勃,都与十一娘、十二娘交好,对他们的欢迎程度更盛。

王家人对她们这么好,一定程度上冲淡了两人寄居的不适感,让她们心里好过多了。

但十一娘依然沉浸在与家人别离的悲伤中,十二娘为了让她开心些,拉着她说:“这两个月来,我们都没有打球了,岚娘该骂我们了,我们从明日起,恢复练球吧。”

因高家出了变动,惊鸿队很早就没有到高府练过球,转而改在了魏府练习,十一娘和十二娘更是缺席良久。

十一娘想到自己在王家没事做,又不像柔娘、萍娘那样静得下来,就点头说:“那我明天下午去灼华馆找你,到时候跟你一块去找岚娘。”

灼华馆中的曹映嘉、房玉馨、鲁妍葭得知十二娘搬去王家,凑在一起聊天,妍娘笑着说:“以后我若要去王家看我堂姐,还能找十二娘玩,这下热闹了。”王家长媳鲁氏是她的堂姐。

馨娘则打趣十二娘道:“我看你和子安、子杰他们同进同出,更像亲兄妹了。”

一直孤僻独处的唐芙在旁听到了,银牙咬住红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鸷。

第一百一四章横祸(1)

深秋残阳下,灼华馆的女弟子们下学后结伴走出,十二娘、嘉娘、馨娘三人要去魏家打球,告别了妍娘后,她们在门口看到了十一娘的马车。

三人上前与十一娘打招呼,馨娘看到她,惊讶的说:“呀,一段时间不见,十一娘怎么瘦了这么多!”

先是高璞的事闹的家宅不安,后又要与父母远离,十一娘最近的确消瘦的厉害,脸色也不太好。

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淡淡抿嘴笑了一下,说:“最近吃什么都不香,没胃口,不知是不是没打球的原因,可见我是不能偷懒,要时常动起来才行。”

众人说了两句,十二娘上车与十一娘同坐,嘉娘和馨娘另坐了马车,一起往魏家行去。

魏宜岚新收了三个队员,如今十一娘、十二娘来了,凑齐八个人,四队四玩了一场。赛后,十一娘心情放开许多,和众人嘻嘻的说笑着,十二娘心中便放心许多。

嘉娘递了一条帕子给十二娘,对她说:“看你关切十一娘的样子,时常让我觉得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她跟我不一样,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我怕她禁不住。”语气颇为感慨。

嘉娘看着她,明明只是十一岁的小姑娘,却因为父母早逝,寄人篱下,多出了许多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不仅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关心他人,想到这些,嘉娘心里就多了几分心疼。

只是她不知,十二娘经历的,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很多。

痛痛快快玩了一场,两人酣快淋漓的回到王家,走进娉婷小楼,阿兰就迎上来欢喜的说:“姑娘们回来了。大姑奶奶刚刚派人传话,请姑娘们明天一早过去量尺寸,五郎得了沛王的赏赐,带了一匹蜀锦、一匹江南云锦回来,要给各个姑娘做新衣。”

蜀锦和云锦都是名贵布料,又是沛王赏下来的,王家肯给她们两人做新衣,可见是没把她们当外人看。

十一娘很欢喜,说:“我只在小时候穿过一件蜀锦的小袄,后来再没穿过。”

十二娘却关心王勃因何得了赏赐。便问阿兰:“沛王为什么赏五郎?”

阿兰知道的并不清楚,只说:“听说是写了一篇文章,十分得沛王高兴。”

到了第二日一早。姐妹两人结伴来到思齐院,走到房门外,听到元娘在里面说:“……五郎得了赏赐,你别说这些话惹爹不高兴,何用触这个霉头……”

有男声传来。说:“怎能因避祸而看着五弟犯错不管?今日他得了赏,若有下次,指不定就是招来横祸……”是二郎王勤的声音。

十一娘和十二娘在门外驻足,担心此时进去不合适。略一迟疑,已有丫鬟过来帮她们挑帘子并通传,说:“二位姑娘来了。”

两人连忙笑着进去给元娘和王勤打招呼。见他们还在吃早饭,十二娘笑着说:“我跟十一姐等不及想穿新衣,一早就过来。扰到姐夫和姐姐吃饭了。”

元娘笑着问:“你们吃了没有?一起再吃些吧。”

王勤已站起来,说:“我已经吃好了,正有事要出门,你们姐妹们慢慢吃吧。”

元娘急忙跟着站起来,送王勤出去。并在院子里低声说了几句,最终略带些忧愁的回到房里。

丫鬟重新摆了碗筷。十一娘和十二娘陪着元娘吃早饭。十二娘想到王勤先前说的话,问道:“大姐,五郎做了什么事惹得沛王如此高兴,竟然赏赐了两匹贡锦。”

元娘掩去担忧,笑着说:“说是写了一篇《檄周王鸡文》,得了沛王赏识。”

说罢,却看到十二娘的脸色陡然变的苍白,急忙问道:“十二娘,你怎么了?”

十二娘连忙摇头,勉强笑着说:“可能是起早了,刚刚陡然觉得头晕,现在已经好了……刚刚姐姐说到哪?五郎写了篇什么文章?”

《檄周王鸡文》,十二娘知道这个文章,是王勃在沛王与周王斗鸡时写的助兴之章。他这个文章虽然博得了沛王欢心,但是传到皇上皇后耳中,却是引得天子发怒,下诏废除王勃官职,斥出沛王府。

她万万没有料到,王勃这么快就会写出这篇东西!

十二娘原本打算量体裁衣之后就去灼华馆上课,但因有了心事,她实在没心情上课,当即派阿兰去灼华馆请假,并命秦刚载着自己去了礼泉坊的小院。

笔洗正在小院中劈柴,见十二娘来了,且脸色不似往常般和蔼带小,忙小心翼翼的伺候。

十二娘吩咐道:“给我笔墨纸砚,我要给崇郎写信。”

笔洗应声准备,十二娘提笔在纸上写道:“曾闻古训戒禽荒,一鹤谁知便丧邦。荥泽当时遍磷火,可能骑鹤返仙乡?”

吹干后,她让笔洗送到沛王府,给姚元崇和王勃两人看,自己则在小院里坐下,拿起一本诗集,慢慢翻看起来。

姚元崇意外收到十二娘的信,觉得十分惊喜,喊来王勃一起看信,可刚展开,两人就脸色大变!

十二娘写的诗是有典故的,诗中所讲的是春秋卫国的第十八代君主卫懿公,他特别喜欢鹤,给鹤十分高的地位和待遇,整天与鹤为伴,不理朝政、不问民情。等到北狄部落侵入国境,卫懿公命军队前去抵抗,将士们气愤地说:“既然鹤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待遇,现在就让它去打仗吧!”懿公没办法,只好亲自带兵出征,与狄人战于荥泽,由于军心不齐,结果战败而死。

这是玩物丧志的典故,十二娘把此诗赠给他们两人,意思不言而喻。

姚元崇低声说:“看来十二娘真的生气了。”

王勃沉重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姚元崇颇为不安的说:“我还从未见十二娘生过气,她不知内情,我们去给她解释一番吧。”

王勃却摇头说:“不管怎样,那文章是我写的,十二娘说的没有错,我见沛王玩物丧志却不劝谏,反写了这种东西,是我的不对,有什么可解释?”说罢,贴身收起十二娘的信,转身走了。

姚元崇左右想着觉得不安,来回踱步之后,向沛王告假,与笔洗一道回到了小院中。

十二娘到小院来玩,福伯早就避到后面去了,现在院中左右无人,十二娘睡在小院的躺椅上,书遮在脸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的。

姚元崇看她在寒风中这样躺着,走进房取出一个披风想要给她盖上,可衣服刚刚落到她身上,就把十二娘给惊醒了。

十二娘伸手拿开覆在脸上的书,看到姚元崇回来了,似是一点也不惊讶,撑手坐起来,说:“就你一个人来啦?”

姚元崇依旧把风衣给她披上,说:“子安有点事耽搁了,还在沛王府里。”听她言语中已经带了点鼻音,可见是露天躺着着了凉,“你怎么不在房里歇着,快入冬了,这样躺着会着凉。”

十二娘说:“心里火急火燎的,在外面方能冷静一点。”

姚元崇知道十二娘是因为那篇《檄周王鸡文》上了火,连忙解释说:“那篇檄文不是子安的本意,他也知道玩物丧志不对,想劝谏沛王,但因跟唐子甫对上,受了激将,才写出那样的糊涂东西。”

十二娘听了这话,更是叹气,说:“那檄文言语犀利,故意夸张,我知道他有反讽之意,可是文字出于他手,落了这样的把柄下来,只会横招灾祸啊!”

《檄周王鸡文》中就斗鸡一事表述出你争我夺、弱肉强食的场面,就文章用句来说,对仗工整,遣词华丽,诸多用典,是难得一见的好文章,但王勃在结尾时写出“牝晨而索家者有诛,不复同于彘畜。雌伏而败类者必杀,定当割以牛刀”这种话,直接暗讽皇后牝鸡司晨和皇子争夺皇位的现象,若传于上位者耳中,就是大罪一条!

自唐朝开国以来,争夺皇位、互相攻讦的事情就没有停止过,太宗是如何得到江山的?承乾太子是怎么死的?如今武后干涉朝政,最不喜听人抨击,加之前不久的祥瑞、食邑风波刚刚消停,王勃却写出这样一篇文章,辛辣的讽刺当下,风险何其大!

姚元崇见十二娘读懂了王勃文中的深意,忙说:“这篇文章昨日就烧毁了,沛王和周王也都说是玩笑之作,应无大碍。”

十二娘不语,眉间有散不去的忧虑。这篇文章若触动了高宗这根最敏感的神经,认定王勃故意挑拨诸王间的关系,那罪责可就大了!

她明明知道这篇文章即将给王勃招来大祸,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灾祸降临。

“如今写都写了,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只希望圣上降罪之时,沛王能够为子安说些好话,不要祸及性命、殃及家人……”

看十二娘不同于一般的担忧,姚元崇说:“子安已有悔意,说不该逞一时义气,现在我跟他正在跟沛王商量这个事,你别太过担心。”

十二娘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姚元崇又问她搬去王家过的如何、是否习惯,两人闲聊了一阵,各怀心事的散了。

第一百一五章横祸(2)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会因为十二娘的担心而迟来半分。

檄文传入宫中,皇上看后,怒道:“据此是交构之渐。”说这篇文章是互相构陷、攻击的开端。

沛王进宫为王勃求情,皇上不允,说《檄英王鸡文》虽是游戏文,但毕竟是檄文的路数,里面的谩骂之语会激起诸侯王之间的矛盾,这种玩笑开不得,王勃连这点都不懂,留在皇子身边是非常危险的事。

但念王勃年纪尚幼,且的确是有才的,免去牢狱和皮肉之苦,只下令削去他的修撰官职,驱逐出沛王府。

短短几天,王家从天堂跌入地狱,前一刻还在受沛王赏赐,现在却被皇上斥责。

王家二老爷将王勃叫去书房长谈,至夜幕落下都没有出来。二夫人忧心忡忡立在厅堂里等他们父子,任煕娘怎么劝说都不肯回房歇着,王勉、王励众人只好同样立在厅堂里陪着。

十二娘跟十一娘被元娘叫去思齐院吃晚饭,叮嘱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你们这两天在家里要谨言慎行,不要说笑打闹。”

两人颔首记下。

十二娘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米饭,考虑着檄文是如何传入宫中的。

据姚元崇所说,王勃的这个文章是在斗鸡现场写下的,且看过之后觉得不妥,当场毁了。而王勃在受到沛王封赏的时候,应二老爷要求,把文章重新写了一遍给王家众兄弟看,知道其原文的除了王家之人,也就是当时看斗鸡的几人。

是谁把檄文传到宫中的?若是皇上皇后神通广大,自己的眼线打听到了,十二娘也便罢了,可若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勃。十二娘觉得这口气不能忍!

待到沐休在家时,十二娘去前书房找正被禁足思过的王勃了解情况。

适时王勃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练字,单衣薄衫,黑丝长垂,没有焦躁不安,没有委屈难耐,只如一潭深水,好似激不起半点波澜。

十二娘在门前愁眉看着,他沉静似水的样子,反倒让她觉得很担心。

往前走了几步。踩到秋天的落叶之上,传出“咔嚓”的响声,惊动了王勃。他笔锋停顿。抬头看来,见是十二娘,定定的望着她,眼神中透出几丝难堪,几丝愧对。最终带着些许狼狈笑着说:“你来了。”

十二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甚至想训斥他,可是他这狼狈的一笑,却让她什么也发作不出来,终究问道:“你还好吗?”

王勃从书房内走出来,与她一起站在走廊下。说:“嗯,我还好。父亲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在家潜心读书,明年春天好参加春闱。后年秋闱,考个正经的功名出来。”

十二娘心中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他没有被打击的失魂落魄或是自甘堕落,能够想着凭真本事考功名,是件好事。待到金榜题名时。用实力回击一切流言蜚语。

“那就好。”十二娘真心笑道。

王勃侧头看着十二娘,反复几次。终究开口低声说道:“让你为我担忧了,谢谢你。”

十二娘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一句叹息。

“以后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凡事多思虑几分吧。”

十二娘这几天常想,若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庸才,随他脾性怎样,触及不到权贵,王家这样的人家可保他庸碌但平安的过一生。偏他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得了权贵赏识,这样的性子也只会给他带来灾苦。

或者,若他是个淡泊名利之人,能够隐居山林专心著书写诗,说不定可安然一世,且能把才名扬遍天下。可惜,他生在名门世家,注定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甘于平淡。

他的人生,她一清二楚,他的未来,也会如同这次事件一样,猝不及防的就降临,不给她半点准备事件吗?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王勃在旁看到,心中渐生愧疚之情。想到他的冲动之举不仅给家人带来这么多麻烦,还让周围的朋友为之操心,王勃越发后悔。

他站到十二娘的面前,抬手抚上十二娘的眉头,说:“都说了别担心,眉头怎么拧这么紧?”

十二娘感到眉心一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王勃与他站的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

王勃手指落空,也随之惊醒过来,他怎的鬼使神差,对十二娘动起手脚了?

尴尬的退后,王勃不自在的左顾右盼。十二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留有他指尖的热度,瞥眼看王勃慌神的样子,十二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声轻笑让王勃更尴尬了,但也化解开了两人忧虑的心情。

十二娘促狭道:“你几时懂事,能不让人操心就好了!”

王勃大窘,忙说:“你这丫头,明明比我小,却一副老成的样子来教训我。”

“丫头?”十二娘斜眼瞪着他,说:“真不敢相信,这是王大才子说的话!另外,我分明比你懂事,说你一句就禁不住啦?你以前可教训了我不少次!”

王勃闻言大笑,十二娘忙推他:“别笑这么大声!二伯父让你思过,让他听到你笑这么大声,只怕要气坏了!”

文王勃闭了嘴,含笑点点头,说:“见到你,我心里好受多了。”

人十二娘此时才问:“你知道是谁把你的檄文传到宫里的吗?不是说文章直接被烧了吗?”

书王勃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说:“是有人看后誊抄下来,”

屋十二娘大惊,问道:“谁难道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成?”

王勃点点头,却说:“这事不查也罢,总归是我自己没了分寸,写些混账话,怎么能赖他人?”

十二娘默然,话这么说虽没错,但是不查清楚谁是小人。她心里总放不下心。既然王勃不想说,她问别人就是了……

“好吧,我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十二娘与王勃道别,从小书院出来后,没有回娉婷小楼,反而出门往礼泉坊去了。

礼泉坊的小院里,姚元崇正在练剑,笔洗在旁拿着毛巾、茶水服侍,听到有人敲门。笔洗刚转身要去开门,却见姚元崇连翻两个凌空,抢先一步到了小院门口。

门外的十二娘有些发愣。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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