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蚕衣-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眼见殷华寥寥数句就让她成了张良娣的眼中钉、容妃接下来的攻击目标,他对她只剩同情,再无敌意。
  “子甫大人,您真是灵儿的知音哪!”得知这世上原来还有人懂自己的苦,辰绫只差没感动得热泪盈眶。
  瞧瞧那些人不过是因为殷华随口说了几句看似关切她的话,就掀起这等风浪,若她真“攀上”殷华,不知会如何尸骨无存。
  帝王家的人不好当啊,她早已有过惨痛经验。
  殷华冷眼瞧着两人的互动,灵儿几乎要握住子甫的手大加抒发感叹,蹦出知己难觅一类的话,一双棕褐色的眸子微眯,心底忽有丝丝不快。
  他承认自己先前的举动,完全是故意将她推上那风尖浪口,直接面对张良娣和容妃的。
  倒不是存着害她的心思,事实上他还想将她收为己用。
  他过去所布的暗线与人马大多在宫外,又为了不引人注目,目前身边可靠且能够直接使唤的人只有行风和子甫而已,实在太少。
  今天他这么做,不管灵儿原先接近他是为了什么目的,从今以后都等于被绑上他的船,非得倚靠他道棵大树不可,否则马上就会被张良娣或容妃给撕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投靠容妃。
  他这一手一方面转移了容妃的注意,好让她开始关切自己子嗣问题多于朝中局势,让他多了布局的机会,另方面也得了灵儿的忠诚,多了个聪敏机伶的手下,可谓一举数得。
  只是原先明明是存着利用的心理,何以他见自己手底下两名“爱将”感情忽然变好,竟会感到些许不悦?
  “灵儿,过来我瞧瞧。”他忍不住出声打破那两人间太过和谐的气氛。
  辰绫转过头,面对他时,感动立刻换成警戒。
  “殿下有什么吩咐?”她一脸活像他会吃人的表情。
  他想做什么,现在已经没外人了,可以别再作戏了吧?
  殷华心底那股不悦感更加深了,难得冷了脸——是真心的,不是为了作戏唬弄人,“过来。”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潜藏的怒火,辰绫虽不怎么情愿,还是朝他走了去。
  只是可能是刚受了太大的刺激,也或许是觉得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实在没必要再装乖讨好,总之她脸上明白写着戒备和怀疑。
  见她在离他五步远之处就停住,殷华没好气的道:“再走近些。”
  她只好不情不愿的又往前走了两步。
  殷华受不了,干脆直接自己走上前,伸指勾起她的下颚。
  “殿、殿下!”她惊呼,直觉的想后退,没想到他的力气异常的大,她竟没能挣脱。
  “连我的人都敢打,张良娣是跟天借了胆吧?”殷华冷哼。
  他利用这小宫女吸引容妃的注意是一回事,可她被人伤了又是另回事。
  若说先前他在众人面前演的那出是戏,如今在这样近的距离,仔细观察过她的伤势之后,他倒隐隐动了真怒。
  不过是个良娣,那女人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不是跟天借胆,是跟容妃。”子甫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
  没容妃在背后怂恿甚至撑腰,他才不信那张良娣敢如此嚣张。
  “我看也是。”殷华终于放开了辰绫,只是收回手时,却有些眷恋指尖那柔腻的触感,得极力克制才能抑下重新触碰她的冲动。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他别开眼,有些恼自己不受控制的心思。
  夜晚,四下静寂,只听得见沙沙的风声。
  这皇家别院占地颇广,除了大多集中在附近的主要殿阁外,尚有很大一片的花园与马场。
  殷华带来的人不多,即便再加上原本就驻守在别院的,也不可能如宫中那般戒备森严。
  辰绫这阵子以来早把夜晚侍卫巡逻路线弄得清清楚楚,趁着这几日因伤休息,她打算去马场见见那匹黑山。
  这很危险,也很不智。虽然若出了事,她晓得殷华会保自己,可相对的,她亦得付出同等代价,那男人一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精明人。
  但即便知道必须承担的后果,她仍决定前往。
  那也是她心底的黑山吧?她想。
  张良娣那巴掌看起来可怕,但其实并不严重,再加上擦了上好的药,因此第二天晚上,脸上的伤便好了九成。
  辰绫决定动身去见那匹白马。
  所幸她事前工夫做得不错,一切都按预料的进行,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马场。
  马场半夜虽有人看守,但并非直接守在马厩前,而是在数丈外的屋子那守着,因此她小心的绕过,悄悄溜进马厩。
  黑山有自己专属的马厩,颇为宽敞,她走过去时它还醒着,正慢条斯理的啃着草。
  “黑山。”她走到他面前,轻唤,“你是从黑山村来的吗?”
  白马低头啃着草,仿佛没听到她问话似的。
  辰绫并不气馁,若黑山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是妖,她还会觉得讶异。
  “你也会说话的,对不对?就像流云一样。”她又道。
  白马瞧了她一眼,仍是没反应。
  “我去过黑山村,流云带我去的。”她迳自说着,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期望黑山能回应自己什么,只是有些话在心底藏了太久,需要发泄的管道,“流云跟你长得很像,它是我母后的爱马,宫变那时,所有人都死了,父皇死了,母后死了,弟弟也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是流云负伤载着我,跑到了黑山村。”她又凝望了它好一会儿,才道:“可是它也死了……为了救我,力竭而死。”
  她的手伸至胸口,轻轻一扯,一件轻薄雪白却非丝非绸的料子平空出现在她手中,她也同时露出原本美艳绝伦的面孔。
  “你瞧,这就是流云的皮了。它因我而死,可我为了生存,不得不像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剥下它的皮……”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苦涩,“我不想这么做,却又不得不……”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至少在为她最挚爱的家人复仇前,她不能死。
  因为她的命,是用很多很多人的命换来的。
  黑山终于停下吃草,望向她。
  然后它将头伸向她,先是碰了碰那件蚕衣,接着又顶了顶她的手。
  她愣了下。虽然马儿没开口,她却看出它眼底饱含温柔亲昵。
  “黑山,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别自责,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你无须愧疚,更不必满心想着为他们复仇。你活着,就是完成他们的心愿。
  她仿佛自马儿眼底读出那样的讯息。
  “谢谢……不管你是不是真对我说了那些,总之我的心情好多了。”她微微一笑,“虽然那仇我是非报不可的。”
  她和黑山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尽管它始终没开口,但埋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有人可以倾诉,仍让她感到轻松许多。
  只是当东方逐渐泛白,辰绫不得不离开。
  “谢谢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我该走了……”她恋栈的望着马儿,“若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瞧你……”
  马儿立刻扬蹄用力踩着干草,似乎不大高兴。
  “怎么,你不希望我再来?”她一愣,随即才想到它多半是不愿她冒险前来,“那好吧,总之……你好好保重。殷华现在的处境也挺危险,你要小心,别像流云那样……”
  她又说了些话后,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第5章(1)
  辰绫回宫的路上满怀心事,有些失魂落魄的,自然没先前那般谨慎。
  所幸天还未亮,隐去了她的行迹,且一路上没什么人,她走了大半天的路都没遇到什么麻烦,也就少了几分警戒。
  只可惜她的好运没延续至回到寝间。
  当她正沿着一条湖畔小径走着,眼见自个儿的寝间就在眼前,加快了脚程,不想却突然冒出了个声音,唤住了她——
  “大清早行色匆匆,你是负责哪儿的宫女?”
  她倏地顿住脚步,错愕的回头,竟见殷华坐在小径往内延伸的一个小亭子里。
  那小亭子被一丛矮木遮住了大半,而刚才她又只顾着注意远方,才未看到亭子里居然有人!
  不过在见到来人是殷华时,她其实松了口气。
  虽然她编的谎言肯定骗不过他,但根据以往经验,她若不愿说实话,他倒也不会真的为难。
  这男人阴险归阴险,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
  “殿下。”既然被发现了,她只好开口唤人。
  只是,那是错觉吗?为何殷华的脸上充满讶异。
  殷华确实很诧异。
  眼前的少女身着宫女服饰,但他从未见过她。
  或者该说,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宫里的人。
  他身为北蛮太子,自幼见过宫中各形各色美丽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半分。
  那是张美得几可夺人神魂的精致娇颜,有着北蛮女人少有的秀美,却又不似南方冀国女人那般娇柔纤弱。
  她一身肌肤似雪,双颊微泛桃粉,朱唇如雪地里一枝红梅,娇艳绝伦,弯弯的柳眉下衬着浓墨般的星眸,像有某种力量,教人见了便别不开眼,完全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殷华的生母过世的早,他自幼在人吃人的后宫长大,多年来没少吃过暗亏,因此对女色几乎无感。饶是如此,他也足足为了这张丽容怔了半晌才回神。
  “你是谁?”再度出声时,他已恢复冷静,并开始思索这名少女出现在此的可能原因。
  会是容妃派来的吗?但殷华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个揣测。
  容妃巴不得他不近女色,又怎么会送美人给他,就算是想安插人到他身边也不太合理。
  她若有本事弄到并控制这等美人,塞到他这有什么好处?
  辰绫也愣住了,不明白为何殷华不认得自己。
  然而当她低下头,发现还拿在手上的蚕衣,才发现自己离开马厩后竟忘了把蚕衣披回,此刻竟是以真面目面对殷华!
  完了。她心一凉,嘴上却仍道:“奴婢是厨房的人。”
  殷华当然知道这是谎言,甚至他觉得这少女也晓得瞒不过他,却还是说了。
  为什么,是笃定他不会揪着她去让其他人指认吗?如果是的话,他不得不说她还真了解他。
  “你叫什么?”
  她的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晨。”
  这情景挺像几个月前她端着汤药进殿见到他时。
  “哪个晨?”他继续问。
  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早晨的晨。”
  “因为现在是早晨?”殷华一笑,也不在意,“姓什么?”
  “太子殿下。”她咬牙道:“想必您早就知奴婢是偷溜出来的,若您要惩罚奴婢,就尽管处置吧!”
  当她还是“灵儿”时,就已经受够被他用言语逗得胆战心惊的感觉了,这会儿可不想再任他牵着鼻子走。
  殷华薄唇轻扬,心中对她的来历很有几分好奇。
  不过直接问她是多半不会说实话的,而他也不打算搞严刑逼供那套,因此只淡淡的道:“放心,怜香惜玉我还是懂的,像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惩罚?”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称赞她的美貌,可这男人总是口中说一套,心底想着另一套,让她很难相信。
  殷华对于她的沉默不以为意,直接起身走出小亭子,“正好我也睡不着,陪我走走吧。”
  走走?辰绫现在最不想的就是继续和他在一块儿。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殿下,再晚些其他人醒了就会发现我不在……”
  “好吧,那我们聊几句就好。”他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很好奇,以你的面貌,入宫怎么会没被我父皇看上?”
  辰绫瞪着他那一脸看起来真的很“好奇”的模样。
  “……奴婢还是陪殿下走走好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太了解,这男人不会直接拆穿她的谎言没错,却完全以看她无法自圆其说为乐。
  “你挺聪明的。”见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殷华的心情就很好。
  虽然长相差很多,可这少女却令他想到灵儿,忍不住便想看她无措的样子。
  这两日放了那小宫女假,没见到她人,他老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
  大概是因为少了个人逗弄吧,他猜测。
  但虽然很想,却又不好反悔要她提早回来,那显得他好像很重视她、不能没有她似的……
  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在乎她,跟心底真的在乎,绝对是两件事。
  当发现自己对灵儿的态度,逐渐从前者转变为后者,他心中突然警惕起来,也打算趁着这几日她不在,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现在的他要做的事很多,没空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殿下心里时时想着算计人,不累吗?”
  他回过神,有点意外这名少女竟会主动出声。
  他不知辰绫实在是憋久了,没办法,平时都被吃得死死,难得今天在他面前换了个身份,当然不想继续扮乖。
  “难道你出现在这里,就没任何企图?”他反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若我说……确实有呢?”
  她要是说没有他也不会信啊,殷华有些好笑的想着。
  “那么你有什么企图?”他随口问,其实没期望她会回答。
  殷华不是那种非得将事事捉握在指掌间的人,他向来只在意结果,过程如何倒是其次。
  因此无论是灵儿,或是眼前这自称晨的少女,尽管知道她们出现绝非偶然,但既然认定她们不会影响他打算做的事,他便不是那么在意,没非得急着想知道她们的目的不可。
  这也是为何他始终没“逼问”灵儿接近自己的原因。
  没想到那少女认真想了想,还真的说了。
  “有个人杀了我的父母和弟弟,我很想报仇,但却没有能力对付他。”
  过去她还是灵儿时,总是没机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如今以真实面貌出现在他面前,总算鼓起勇气告诉他。
  殷华因她的坦白而怔了怔,“所以你找上我,是希望我能为你复仇?”他还真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那人……势力庞大,若殿下也没办法,世上恐怕再无人对付得了。”
  他淡声道:“世人皆知我这太子之位坐得不稳,又无实权,你希望谁死,要找的应该是我父皇才是,以你的美貌,只要伺候得我父皇高兴,不过杀个人而已,他必能为你办到。”容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无权无势四个字,也只能哄骗不知情的人罢了。”她淡淡扯动唇角,“况且我若真打着接近皇上的主意,只怕早就被容妃给铲除了。”
  “这倒是。”殷华笑了,同意她的话,“不过我从不做没意义的事,你打算如何说服我?”
  辰绫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若那人不在了,对殿下有利而无害,这算好理由吗?”
  他摇头,“很多人的死对我皆有益无害,但我总不可能将他们统统杀了。”
  “那么殿下想要什么?”她直直望向他的棕眸,“若殿下能为我复仇……只要殿下开口,我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包括献上你的人?”
  辰绫一愣,心底突然流过一种……像是失望的情绪?
  先前她一直觉得殷华不一样,然而现在却发现原来他也不过一介凡夫,同样会为她的美色而惑。
  但他们之间不过相互利用,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关她何事了?
  辰绫刻意忽略怪异的刺痛感,咬牙道:“如能报得大仇,我愿意向殿下献上一切,包括性命……当然人也是。”
  “看来你真的很想报仇。”殷华先前虽惊艳于她的美貌,但也仅此而已,方才那样问,只是想知道她对于复仇有多少决心。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开始有些欣赏她。
  “父母之仇岂可不报?”她冷冷的道,永远忘不了六年前那场残酷而血腥的宫变。
  “抱歉,这等心情我恐怕无法体会了。”他自幼丧母,与父亲也没什么亲情可言,无法体会她的仇恨,“所以,你那厉害的仇人究竟是谁?”
  辰绫张口正想说话,不料此时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应是巡逻的侍卫似是发现了他们,嘴里嚷着殿下,朝这里奔来。
  辰绫脸色一变,到口的话立刻变成了——“殿下,小女子先行告退,过些时日再和殿下相商。”
  “你会再来?”或许他真正想问的是,她究竟要如何避开众多耳目,进到这皇家别院?
  虽然这儿戒备远不若真正的宫中森严,却也不是能够轻易来去的。
  “当然,还寄望殿下能为我复仇。”她苦笑了下,实在不敢再耽搁,“我得离开了。”
  辰绫转身时,衣角不小心勾到了一旁矮木树枝,她用力扯了扯,顾不得衣角被扯得有些裂开,匆匆朝另一头跑走。
  殷华没有拦人,只是若有所思的觑着她离去的方向。
  “殿下!”那些侍卫在她消失于不远处的殿阁后才赶到,“刚才那位是……”
  这个时间,除了值夜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该安份的待在寝房里不是吗?
  “无妨,是我找她说话的。”殷华淡淡的道。
  “可是……”重点是寝房夜晚都有人守着,那宫女打扮的人是怎么出来的?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跑掉的那位本来就没和其他宫女住一起,要半夜溜出来可不难。
  “我有点倦了,该回去歇息了。”“病弱”的太子轻咳了两声,转身便准备回去歇息。
  众侍卫只得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谁还敢不识相的继续追问?
  第5章(2)
  “殿下。”子甫形色匆匆的进了殿。
  “哦,你来啦。”殷华只抬头觑了他一眼,便又埋头继续手边的事。
  然而子甫却不若他轻松,脸色异常凝重的道:“殿下,曹显出事了。”
  “嗯。”殷华淡应了声,却问也不问他发生什么事,只一心专注笔下的墨迹。
  子甫虽有几分心焦,却又担心太子殿下是在处理其他更要紧的事,不好催促,只得站在原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殷华才终于搁下手里的笔墨,开口道:“你来瞧瞧这个。”
  子甫疑惑的走上前,想知究竟什么事比朝中信息更重要,却想不到那居然是张美人图。
  “殿下……”都什么时候了,子甫不懂为何一向对女人没兴趣的太子殿下,竟把张美人图看得比曹显还重要。
  “你瞧仔细些,看看过去有没有见过这女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殷华率先开了口。
  闻言,子甫只得低头观察起那幅美人图。
  然而只瞧了第一眼,他就呆了。
  “殿下,这是……”殷华的丹青极佳,画中少女栩栩如生,巧笑倩兮,仿佛随时要从画里走出似的。
  而那眉眼、那神韵,竟与他记忆中某张面容那般相似。
  “子甫见过这名少女?”
  “是……不,应该不是,微臣见过的那位,年纪要比画中的人大上许多。”子甫犹豫了会儿,仍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是在哪儿见到这名少女的?”
  这张容貌太美太鲜明,不可能仅凭想像便能画出。
  “她是谁?”殷华盯着他。
  他隐约觉得,那个答案会出乎他的意料……
  子甫深深吸了口气,方道:“是冀国前皇后,当年北蛮第一美人,王璃。”
  他原名季甫,父亲曾是冀国宰相,却在六年前的那场宫变后,不支持辰已即位,而遭灭族。
  他逃了出来,是季家百余人中唯一活口。
  身为宰相之子,过去他曾远远见过王璃一眼,虽然仅是那一眼,可所有见过王璃的人,都不可能忘得了她的美貌。
  “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有这么一名少女出现,她很有可能是冀国失踪许久的公主辰绫了?”殷华不是不震撼,却又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意外。
  “这……”子甫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在哪见到这名少女的,但他仍不得不先回答主子的问话,“是有这可能……不过王璃是北蛮人,也或许殿下见到的是她的后辈亲人。”
  “不,若她真是王璃的亲人,那么必定就是辰绫了。”那名少女身上确实有几分雍容尊贵的气质。
  而且她说自己名叫“晨”。
  那时原以为她是因为当下是早晨的关系,才很没诚意的随便给了这名字,不过现在再想,多半是取“辰”的谐音。
  那么她口中的杀亲仇人,就是当今冀国的皇帝辰已了吧?难怪说只有自己帮得了她。
  然而虽然如今他确实有能力令朝中舆论一面倒向对冀国宣战,但为了她……值得吗?
  殷华唇角微扬。
  这问题想都不用想便有答案。
  他不是他那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父亲,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即便是非常美丽的女人,打一场没有绝对把握的仗。
  虽然他个人倾向对冀国宣战而非年年进贡,然而在两国边境打打闹闹取得几场小胜利,与攻进他国京城,杀掉别人家皇帝的难度绝对有天壤之别。
  虽冀国近几年大不如前,但有剽悍的郯家军在,两国若真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北蛮未必占上风。
  总之,辰绫的请求他不可能答应。
  “殿下是在哪儿见到公……微臣是说,辰绫的?”子甫的父亲忠于辰未,受父亲影响,子甫反的是弑君篡位的辰已而非辰未,因此对于辰未下落不明的女儿辰绫仍有几分关切。
  “她出现在这别院里。”
  “什么?!”
  “你没听错。”殷华叹了口气,“我也很怀疑她怎么混进来的。”
  若她只是个样貌普通的少女,那么借着选秀混进来或许并非难事,就像灵儿,可辰绫长得实在太美,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等等,灵儿?他心中忽一动。
  辰绫、晨、灵儿……这三者间究竟有何关系?
  辰绫的美貌不假,而他与灵儿相处了一阵,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易容的迹象,但辰绫却又好像对他很熟悉,而他与她交谈时却想到了灵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殷华的头忽有些疼起来。
  “殿下?”
  “子甫,你记不记得过去冀国皇宫里,那匹据传与黑山很相似的白马叫什么名字?”殷华突然问道。
  子甫一愣。一般人不大会记这种事的,但他记忆力过人,想了会儿后谨慎的开口,“微臣依稀记得,似乎是叫流云。”
  果然,那日在马场,灵儿便是冲着黑山叫流云。
  他几乎可以确定,灵儿必定与辰绫有某些关联,说不定辰绫能够出现在此,也与灵儿有关。
  可她们究竟如何联系的?而灵儿又是什么身份,她费尽心思进宫到他身边,是否出于辰绫的授意?
  他想了想,又问:“若辰绫未死的话,如今是多大岁数了?十五?十六?”
  “应是十六……快十七了吧。”
  “嗯。”他记得小宫女也是十六,看来想知道真相,非得从灵儿下手不可。
  “殿下,辰绫公主的事……”子甫迟疑的问道。
  “这事我已有想法,先这样就好。”殷华抬手制止了他,“说说曹显吧,他怎么了?”
  子甫这才想起自个儿来见殷华的原因,连忙道:“曹显今日下朝后返回府邸,途中遇刺……”
  “伤势如何?”殷华打断他的话。
  “应不至危及性命,但据闻刺客砍在其左臂的一刀极深,几可见骨。”
  “严庞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殷华冷笑。
  光天化日之下派刺客行刺朝廷官员,连掩饰都懒,嚣张得很!
  他又想了下,问道:“那刺客呢?”
  “刺客一共有十个,当场死了七个,另三位中,有两名随后重伤而死,剩下那名目前在刑部严审,但恐怕情况也不太乐观……”子甫皱眉,“殿下,您看这事应如何处置?”
  “我本不想在万事皆备前与严庞多加纠缠,不过他们父女一个长期毒害皇子与皇后,另个当众行刺朝官,也未免太过份,真以为他们能够只手遮天?”殷华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这时却实在恼了,“刑部不少我们的人吧?想办法找个过去受过严庞迫害的死士充当刺客,要他死咬严庞,就算不能让严庞受到惩治,也要他胆颤心惊一阵。”
  这么做也能安抚一下曹显。
  那家伙虽说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人却有些迂腐。尽管支持他这唯一的嫡皇子兼长子为太子,私底下却始终不愿过份亲近,彼此间仅维持淡淡之交。
  如今倒是个拉拢曹显的机会。
  子甫早就憋得久了,闻言即一脸喜色,“微臣稍后立刻去办。”
  殷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另外先前搜集那些严庞的罪证,挑几件不大不小的,寻几个人在朝中参他,记着别找大官,让那些充满理想抱负的新科进士或御史去闹就好,对了,我记得还有些原为他门下食客,后转而投靠我们的人,亦可利用。”
  “是。”
  “你去吧。”殷华轻挥了挥手。
  “对了,殿下,辰绫公主……”子甫犹豫了一阵,仍不大放心。
  “若她真的是辰绫,我会好好处理的。”殷华打断他的话。
  “微臣明白了。”子甫的心情有些复杂。
  过去他并未见过辰绫,但当年父亲在冀国颇得先皇辰未信任,甚至一度动了念头想将辰绫许给身为宰相幼子的他,只因当时辰绫年纪尚小,才没订下婚事。
  他不曾接触过辰绫,对她自然称不上喜爱或恋慕,不过两人如今都算是家破人亡,又同出现在北蛮,难免令他心生感慨,亦不希望她出事。
  只是看殿下的态度,似乎不打算让他介入辰绫的事。
  也罢,殿下筹划扳倒严庞多年,如今终于准备开始行动,他理应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
  踏出殿外,子甫便将辰绫的事暂时搁在脑后了。
  第6章(1)
  辰绫发现这阵子整个别院的气氛似乎不大一样了。
  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突然开始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待讨好,当然那也是其中一项改变,可让她真正察觉到异样的,是这几日陆续有外人来见殷华。
  过去殷华力求低调,有什么事都交给行风和子甫去办,甚少亲自接见朝中大臣,亦不大有人上门求见。
  但最近情况好像不同了,当她“伤癒”重新回到殷华身边伺候,便时不时见到有人大老远跑来求见。
  一开始还只是些小官或是新科进士,几日后慢慢有朝中重臣求见,欲与殷华商讨如今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弹劾严丞相一案。
  殷华没对她说什么,而她也没有主动询问,不过他与朝臣谈话倒不避着她,因此从这几日他与其他人的讨论与片段叙述中,她慢慢组织出了如今北蛮朝中大事。
  据说是在朝中与严庞向来意见不合的兵部尚书曹显前些日子下朝时,竟有人当街行刺。虽然刺客只余一名活口,不过在刑部的严刑拷打下,那名刺客终于承认是受严庞指使。
  这指控何其严重,顿时北蛮朝中一阵震荡。
  皇帝暴怒,认定必是有人存心陷害当今丞相,而严庞亦是声泪俱下,表明自己对皇帝及北蛮的忠心,而后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