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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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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梓一哆嗦,忙拉着凝馨跑到自家院里。迅速关好门,深深舒口气,看着凝馨微微责怪的眼神吐了下舌头小声道:“我当是大南瓜呢。”
凝馨“噗”的一声笑道:“你这丫头,都快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胡闹。”
“谁敢娶我?我这坏名声整个村子都传开了。这辈子都不指望嫁人了。”花子扯着凝馨的手又开始撒娇。
“休要乱说。婆婆听到又要数落你了,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天呐,你嫌弃我了,姐姐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想早点把我嫁出去,然后跟着羽峰哥远走高飞。”花子撅着嘴巴,扭过头去……
“再说我就掐你了,”凝馨红着脸。挽了挽袖子拼命痒痒花梓:“你这不知羞的丫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花梓立马跳脚求饶:“哎呀,姐姐饶命,我错了,错了还不成……”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天边几颗星子。隐在浮云里,愈加明亮。
花梓折了柳枝,插到瓦罐里,左右瞧了半晌,十分合心。
玉婆婆拉着凝馨的手。面色有些异样。
凝馨歪着头柔声问道:“婆婆,有什么事吗?”
“凝馨,史家媳妇下午来过了。”
玉婆婆还未说完,凝馨便接过话去:“晓得,我跟花梓还同史大婶撞见了呢。”
玉婆婆不再言语,凝馨颇有些不解:“史大婶是来看望您的吗?”
“凝馨,”玉婆婆望着凝馨的眼,颇有些为难:“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史家媳妇是来给她家大成说媒的。”
凝馨忽的站起身来,表情有些僵硬:“婆婆,我还不想成家。”
“还忘不了那小子吗?”玉婆婆也缓缓站起身来:“他若有心,早就回来了!儿时戏言你怎可当真?”
花梓正一心摆弄着柳枝儿,这会儿听着些是非八卦,立时扭过头来,将偷听进行的不着痕迹。
凝馨踟蹰半晌,眸子轻闪了几下,终于扭头跑了出去。
玉婆婆叹了口气,重又坐到床上,盯着窗外怔忡出神。
花梓忙顺着门缝溜出去,找了许久,瞧见凝馨正坐在小河边儿团成一团。
夜色渐浓,花香承着月华四下飘散,醉人心魂。
“别哭了,大不了,就出去找他,他不是说过,要去蓬莱岛的吗?虽不知那是个什么地方,有没有坏人,可总比你窝在兰村整日里哭鼻子要好。若是外头寻不到,你便回来罢,或者在外头找个可心的男人。大成哥打小就喜欢悦灵,你打小就念着羽峰哥,你俩若结了婚,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花梓见凝馨泪水渐止,遂跟着坐到河边,脱了小布鞋,光着两个脚丫伸到河水里,煞有介事继续道:“都说外头坏人一抓一大把,这羽峰哥出去许多年,若遭遇点儿不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所以啊,你若找不着人,就回来罢。”
这一说,凝馨又止不住地哽咽道:“不……不会出事的,一定……一……一定不会出事的……”
花梓瞧见凝馨那模样,便再也忍不住了,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惹得凝馨一扭头,兀自抹眼泪去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刚巧传到花梓耳朵里。
她回头,瞧见悦灵正站在那里晾衣服,许是刚刚听了她二人的谈话,对此嗤之以鼻。
凝馨倒没说什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扭过身去闷不吭声。
花梓却想也未想,倏然站起身来,盯着悦灵的脸大惊小怪地嚷嚷着:“啊呀~悦灵姐别动别动,千万别动……”
悦灵这下也着了慌,瞪圆了眼睛盯着玉花梓,支吾道:“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花梓一步上前,啪嚓一下拍在悦灵鼻子上。
悦灵只觉得鼻子一阵疼痛,不禁眼睛也跟着泛起泪花来,鼻尖立时红彤彤的,站在那里不明所以。
花梓却笑的前仰后合:“刚悦灵姐莫名其妙哼了一声,我还以为鼻子里钻了苍蝇,就帮忙打一下。谁知竟不是苍蝇,那是什么呢?难不成是鼻涕?”
悦灵这下恼了,抬脚朝花梓便踢过来。
花梓一闪身,拉着凝馨便往家跑,悦灵是出了名的温良淑德,断然不会追过去,花梓这占了便宜脚底抹油的功夫自此更进一层。
凝馨出村的时候,玉婆婆并不知晓。
兰村与外界几乎隔绝,十分隐蔽,鲜有人来。
然七年前,凝馨刚九岁有余,却撞见个误闯进来的小子。
那日清晨她推开房门,瞧见穆羽峰就倚在门口的栅栏处睡的正香,许是被开门声惊醒,他揉揉眼睛,瞧见小小的凝馨就站在那里盯着他上下打量,遂站起身来,挠挠头,笑道:“姑娘,我误闯了进来,能否施舍些吃食?”
凝馨盯着他脏兮兮的脸,破烂的衣裳,还有脚上那双破了洞的草鞋,心生怜悯,于是扭身回到屋子里,取了馒头和水,又拉着他朝井边走去。
起初,穆羽峰还心有怨念,明明只吃了她一个馒头,竟逼着他又是挑水又是浇园子的,真把个馒头当金的了。
直到见了玉婆婆,凝馨指着窗外,连声道:“婆婆你看,这院子都是他浇的,水缸里的水也都是他打的,他还说要去山上砍柴火,我想着把他带来给你瞧瞧,便没让他去。”
玉婆婆瞥了凝馨一眼,不禁一笑,这丫头的心思她老人家是一清二楚。
可万万未曾想到,九岁的孩子竟能埋了颗情种,让凝馨义无反顾。
莲叶卷着露珠,夜色浓稠。
凝馨回眸忘了眼静寂的兰村,握着花梓的手悉心叮嘱:“照顾好婆婆,照顾好自己。若真的寻不到他,我自会回来。”
花梓只是没心没肺地点头称是。
凝馨犹豫片刻,垂下头来,声音有些喑哑:“我,对不起你。”言罢,凝馨展开双臂将花梓拥在怀里,眼泪潸然而落,映得月儿弯弯星子点点。
花梓微微一愣,她觉着,凝馨出走最对不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玉婆婆。
凝馨离开后的日子里,玉婆婆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玉婆婆病倒之时,依然盯着村口的路,盼着凝馨能从那走过,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婆婆,我回来了。”
看过许多世事沧桑,玉婆婆明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兰村更好,也没有任何人比兰村的村民更淳朴。
原本,她希望这两个孩子都能在兰村安逸地过上一辈子,一世无忧。
可最终,凝馨还是走了,为了那个一去不回的混小子。
花梓从不知道,玉婆婆使得一手好鞭法。
那日风轻云淡,玉婆婆取出个包裹,一根绿色长鞭捧在手里,随便几下那院门口的大柳树干便留下深深一道凹痕。
然玉婆婆终究还是禁不住咳了半晌。
“老喽……趁着还能动,把这鞭子交给你,再教你些防身的功夫。”
玉婆婆说这话时,大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人
花梓倒兴致勃勃,直到被鞭子一次次绊倒,自己被自己抽的伤痕累累,才丧气地坐到椅子上撅着嘴巴耍起无赖:“不学了,不学了,再学下去,保不准我就把自己勒死了。”
“丫头,这鞭子给了你,你可莫要糟践了它,俗语讲,长鞭讲究收成团,放成片,收如虫,放如龙,收如鼠,放如虎……”玉婆婆又挥了几下,教给花梓如何使用力道。
花梓无奈,不愿见婆婆失望,只好努力练习。
直到有天,玉婆婆昏倒了,花梓第一次见到村长流眼泪。
郭大夫说,婆婆已病入膏肓,如何的妙手神医也无力回天了。
村长守着玉婆婆直到深夜。
花梓望着他凹陷的眸子,心中十分难过,懊悔万分。
为何当初教唆凝馨出走,若婆婆临终未能见到凝馨会含恨而终吧?
这都是自己的过错,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却又无能为力。
花梓和村长默默守在床边,直到翌日清晨,郭大夫黑着两个眼圈,匆匆跑来,翻着泛黄的医书,声音微微颤抖:“雪莲,有了这味药,玉婆婆或许还救得活。”
花梓忙拉着郭大夫的手:“哪里找得到?”
“雪域之巅,苦寒之地,”郭大夫有些泄气:“罢了,雪域向来不允外人涉足,即便进得了雪域,那高山之巅也是可望不可即。罢了,罢了……”
花梓眼睛闪着光亮,立时收拾行装:“明日我便出村,两位伯伯,帮我照顾婆婆,定要等我回来。”
村长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丫头!你疯了吗?你若有个好歹,玉婆婆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花梓拉过村长的手,许多天来第一次笑的这样开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命硬着呢。”
月光斜撒,绿柳随风。
花梓躺在床上准备安心睡上一觉。
几日未眠浑浑噩噩,要出村采雪莲,定要养足了精神头儿才是。
翌日一早。花梓望着玉婆婆,轻声说:“婆婆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言罢,同乡亲告了别便匆匆出了村子。
婆婆总说,外头的人少有善心,故而花梓是一身男装出的村,且听从郭大夫的话,一路向北。
许多天过去了,她沿途打听,却少有人知晓雪域。
偶尔有人点头表示知道也连声劝她莫要前往,言说雪域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花梓倒觉得无所惧。自小她胆子就大,常喊的口号便是:“大不了一死了之!”
她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也好,到时同玉婆婆地下相聚也死得其所。
花梓还不太懂得如何住店,故而几日下来都是住在桥洞、草堆、破庙之类的地方。
因为无处落脚又匆匆赶路。花梓一身行头已破烂不堪,脏兮兮的走在街上让人不愿靠前,蹲在路旁都会惹来丐帮弟子的特殊关爱:“小兄弟,入会否?”
在多次拒绝丐帮弟子邀请之后,她不禁感叹,这兰村外的人也并非皆是恶人,偌大的江湖。至少丐帮是充满温情的。
遇到沐冷尘时,西天云霞瑰丽,直漫上半山,将整个尘世笼在霞光之中。
花梓已是包裹空空。
数数所携钱币,所剩也不过几个铜子儿了。
遂坐到地上揉揉发麻的双腿,顺手将包裹放到身旁。
“咚”的一声轻响。指甲大的一粒碎银落到包裹上。
花梓抬头,瞧见眼前人头也不回向前走去,她立时捡起碎银站起身,几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哎……你银子掉了。”
“这是给你的。”沐冷尘回眸一笑,当真是春风满面。万物萌生。
花梓微微一愣,摇摇头:“给我做什么?我不要!”
“你……你不是叫花子吗?”沐冷尘有些尴尬,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人家误会成叫花子了?
“我是叫花梓啊,你如何知道的?”花梓觉着兰村外的人竟这般神奇,明明素昧平生,竟能知晓她的名字,这便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
沐冷尘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轻点了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花梓想,沐冷尘的眼定是通天眼,可以知晓世间一切事。
见沐冷尘又要转身,她立马拉住他:“为何我叫花梓你就要给我银子?”
沐冷尘盯着花梓瞧了半晌,豁然开朗,低头问道:“你是嫌少吗?”
花梓摇摇头:“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无故拿你的银子?”
沐冷尘顿时瞠目结舌,总不能对着个矮小瘦弱的小乞丐大喊:“叫花子不就是管人要钱的吗?”那多伤人!
四目相对许久,沐冷尘颇为无奈:“你若不要,我收回便是。”
可花梓死死捏着碎银,看上去没有丝毫撒手的意思。
沐冷尘又掏出个稍微大些的银子,塞到花梓手中,几近哀求:“小兄弟,让我走吧!”
花梓捏着银子眼冒金光,神人就是神人,出手这般阔绰,遂当即跪在地上,引得一众人围观,指指点点。
“神人,求您帮帮我!”花梓抱着沐冷尘的腿,任沐冷尘如何推脱,死不撒手。
无奈之下,沐冷尘俯下身耳语道:“我答应你,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别这么跪着,随我来!”言罢,将她从地上拉起。
花梓听了他的话,也欣然起身,喜滋滋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走出镇子,沐冷尘立马转身,沉着张脸质问道:“你是何人?”
“我叫花梓啊。”花梓觉着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优点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甚至一辈子只屈不伸也无妨。
沐冷尘自认品行端正,温润如玉,然遇上如此胡搅蛮缠的叫花子,即便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住想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人身伤害。
他就不懂了,叫花子是个什么值得骄傲的身份,让她一次次以此为荣似的高呼:我叫花子!
“你有事快说,我急着赶路!”沐冷尘有些不耐烦了:“若是要钱,我再给你些。”
花梓眨巴眨巴眼睛,直奔主题:“我想让您带我去雪域。”
沐冷尘忽的抬起头,盯着花梓瞧了半晌,惹得花梓有些局促不安。
此时天色向晚,人迹寥寥。
“你去雪域有何事?”沐冷尘疑惑的问。
“神人,你算不出来吗?”花梓盯着沐冷尘,眼神十分殷切,觉着沐冷尘既能算出她的名字,也定能卜出她为何要去雪域了。
沐冷尘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花梓一溜小跑追得十分吃力,口中还不停絮叨着:“神人,神人,您位居神位,总要一言九鼎才是,说过帮我可不能不作数啊……”
跟了一路,沐冷尘终于忍无可忍,在路边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来静静心,气定神闲。
身后是流水潺潺,草木成荫。
“我不是神!我是人!”沐冷尘觉得,能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真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说,为何要去雪域?”
花梓想了想,八成这位大神的卜算能力还不太纯熟,便蹲在大神面前解释道:“听闻雪域之巅生有雪莲花,我家婆婆病重,大夫说,若能采得雪莲花,婆婆或许还有救……”
“你想去采雪莲?”沐冷尘将花梓上下打量几个来回:“还是别去了,就你这身子骨,即便入得了雪域,也采不到雪莲。”
这话花梓不乐意听了:“少瞧不起人,不试试你怎知我采不到?”
沐冷尘忽然来了兴致:“那好,你就随我一同去雪域。刚好,我也要去雪域走一趟。”言罢,拍拍屁股起身,四下里瞅瞅,遥遥望去一片荒郊野岭:“随便寻个地方凑合一宿,明日再赶路罢。”
花梓似有话要说,犹豫良久,沐冷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有事?”
“神人,您先前说,若是要钱,就再给我些,还作不作数?”
“……”
二人结伴而行,花梓自觉十分惬意,至少吃喝不愁,偶尔还有落脚的地方,只是心下焦急,不知何时才能到雪域。
她很怕婆婆撑不了多少时日。
“还有多久才能到雪域?”连续几日,花梓都在不停问这问题。
知道她挂念婆婆,沐冷尘也并不厌烦,耐心应道:“再有两日,大约就到了。”
已过盛夏,秋尚未至,一路残红花事了。每至深夜,冷风习习。
沐冷尘推开店门:“小二,住店!”
越往北去,越是寒冷,花梓站在柜台边,瑟缩着凑到几乎燃尽的炉火旁:“能否给我配个炉子?”
小二揉揉眼,慢吞吞支应道:“这深更半夜的,只剩一间房了,虽说没火盆,可你们俩个大男人挤挤睡,也不会多冷。”
花梓觉得极是,沐冷尘却有些不自在。
可夜深人静,大多店家都关门了,所以只好将就着住下。
月色清冷,凉风瑟瑟,窗扇不时轻响,咯吱咯吱,扰人心绪。
只喝个茶的功夫,花梓已鼾声大作。
沐冷尘皱了皱眉,颇为无奈,倦意袭来,顺着床边小心躺下。
花梓窝在床的里侧,死死抱着被子。
沐冷尘倒不觉着冷,自小在雪域长大,这点儿清寒还是受得住的,于是裹着氅衣,面朝窗子阖上双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山
睡意正浓,沐冷尘忽然惊觉,有“重物”来袭。
他霍然转身,玉花梓的腿正死死压在他腰上。
他长叹口气,不明白自己是抽了哪门子疯,多管闲事惹上这么个麻烦小子,遂转过身,欲起身将花梓搭在他身上的腿拿开。然这一转身,便与花梓的睡颜相隔不过一寸,呼吸可闻。
仔细一看,花梓睫毛微闪,似蝶翼轻动。
沐冷尘觉得自己疯了,莫名心动惹得他面红耳赤,不是因害羞,是因害怕。
他心里不禁暗暗推断,难怪这许多年来对琉虞公主视而不见,难不成是先天性断袖,无可救药?
思及此,心下大骇,花梓的胳膊又倏然绕上脖子。他瞪圆了眼睛,发现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这小子没喉结!
他愣了半晌忽然明白,这哪是小子?明明就是个丫头!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沐冷尘顶着一身冷汗跳下了床。
花梓还是没有醒,睡的昏天暗地。
在沐冷尘有生之年的经历中,世间女子,遑论娇弱亦或任性,都会多少有些羞耻心和防范心。
眼前这位倒是有了防范心,不然怎会换上一身男装出行。可是,换了男装就肆无忌惮随便跟个男人同床共枕了还真是让人不禁汗颜。
这跟小绵羊披着狼皮跑到大灰狼家的灶台上蹲着有什么区别?
一觉到清晨,花梓睡的香起得早,揉揉惺忪睡眼,吓了一跳。
沐冷尘就枕着自己的包裹躺在地上,和衣而眠,佝偻着身子蜷成一团,形状十分凄惨。
花梓匆匆下床,蹲到沐冷尘身旁,想着自己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歉意。
她打小睡觉就不甚安分。未曾想发展至今,竟能将如此高大一男人踹到地上去。
明明有求于人,还学不会安分守己,可惜没练得一手好功夫好体魄。不然,说死也要将他抱到床上去……
思及此,花梓忽然福至心灵,不试试怎么知道抱不动?
就在花梓俯身揽住沐冷尘的脖子时,他蓦然睁眼。
花梓全身僵住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沐冷尘双颊霎时燃起火烧云,片刻就烧到耳根。
他听到她细微的呼吸,看到她澄澈的眸子,而他半悬的脑袋就枕在她的玉臂之上,虽然那胳膊根本称不上玉臂。顶多就是根柴火。
沐冷尘纹丝不动,双眸颤抖,终于开口支吾道:“你……这是……?”
花梓霍然起身,沐冷尘猝不及防,脑袋砰的一声落到包裹上。
他坐起身。揉揉脑袋,不以为意,想来这丫头还有那么点儿羞耻之心。
“大神,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抱您去床上睡,地上凉,易生病。”花梓觉着站在一旁俯视神人是不敬之举,遂重又蹲到地上,讨好道:“大神,您不起身,我不敢站着。”
沐冷尘本渐渐退烧的脸,如此一来。重又燃了起来。
玉花梓就蹲在他眼前,笑眯眯的。双眸像小月牙似的十分讨喜,一张小脸素面朝天,似三月初开的桃花一朵,涤人心神。
花梓心中却一团乱麻。世间神人皆是一身傲骨,高蹈出尘,如今被人踹到地上委屈一夜,一早醒来又被抱着脑袋悬空扔到地上,是如何的慈悲为怀也断不会饶了自己这大逆不道啊。
不说别的,但看这脸色,已是怒火中烧,欲焚尽世间万物了。
看来,今日注定死无葬身之地了,花梓如是揣度。
然沐冷尘只轻咳了两声,匆匆起身,未置一语,拎着包裹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花梓愣在原地思索良久,觉着古人有句话说得十分有理:“大神的心思凡人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然片刻之后,她忽然明白过来:大神这是打算甩了自己啊!
花梓狂奔下楼,差点儿摔下楼梯,竟瞧见沐冷尘坐在一楼点了清粥小菜,状似静候她下楼就餐,霎时,花梓心下一片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越往北去,寒风愈急,每日风餐露宿,花梓白皙的小脸生生粗糙了不少。
秋意渐浓,枯叶凋零,天高云远,偶尔可见几只飞鸟,匆匆而过。
一地枯叶,咯吱作响。一路疾驰,不觉间已是银霜满地,寒风瑟瑟,极目远眺,雪域的轮廓在夜幕笼罩下隐约可见。
沐冷尘脱下氅衣,递到花梓手上,装作混不在意的模样:“披着吧,我打小居住北方,习惯了这天气。”
一炷香后,沐冷尘冻得嘴唇发白。
花梓想,神人能耐得住苦寒,定是有他独特的神功护体。
及近雪域,不觉飘起零星雪花。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大片大片的雪花轻飘飘地旋落旋舞,好似无数精灵,将大地铺就一片洁白无暇。
一朵雪花悄然无声落上花梓的鼻尖,她不禁皱起眉头专注地盯着那雪花。
这一幕刚好落到沐冷尘的眸子里,他痴痴望着花梓,竟觉得她的心思比这漫天飞雪来的更加一尘不染。
花梓从未见过雪,兰村四季如春,从未下过雪。
待到鼻尖上的雪花化作一点露珠,花梓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唇,冰凉的雪花在舌尖流淌着丝丝冰冷。
她轻呵口气,叹道:“真美啊。”
沐冷尘则抬手指向远处绵延的山脉,欣喜万分:“看,最高的那座山,便是雪域。”
花梓的心漏跳了半拍。
远处群山,如野兽的背脊,蛰伏在黑夜里,连绵不辍。雪花依旧洋洋洒洒,墨蓝色的苍穹压着极低的乌云,化作山峦穹盖,天地墨染一色,只有数不清的雪花不停飘落,好像怎么都飘不完似的,静静落到地面,簌簌声似精灵间窃窃私语,
花梓却忽然觉得这漫天雪花好似无数小小的雪莲花,每一朵都是婆婆再次醒来的希望。
“大神,雪域是否如旁人所说那般危险?”
“你怕了?”
“嗯,我怕耽搁太久,拖沓时日,怕……怕婆婆……熬不住。”最后三个字,她说的格外小声,飘到簌簌的落雪声中,不见了踪影,然沐冷尘听的真切。
“别怕,有我在。”沐冷尘望着花梓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生平第一次对雪域之外的人,心生怜悯。
他抬起头,瞧见花梓感激的眸光闪烁,忽然想起,还不晓得她的名字,她唤了自己一路的大神,自己却喊了她一路的“喂”。
“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沐冷尘觉得自己十分机智,没有脱口而出:敢问姑娘芳名,年方几许?可有许配人家?
花梓连声应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叫玉花梓,玉佩的玉,兰花的花,桑梓的梓。你唤我花梓便是。”
“小兄弟的名字格外……雅致啊。在下沐冷尘,别再喊我大神了,唤我冷尘便是。”沐冷尘如是说,心下揣踱着花梓的名字,花梓……花梓……叫花梓……叫花子!
原以为花梓胡搅蛮缠,如今想来竟是自己误会在先,无理取闹在后,此时回想二人对话,忽然忍俊不禁。
夤夜未至,二人已到雪域山脚,蜿蜒山路绵延直上,仿似通往苍穹的狭窄天梯。
花梓愣愣看着眼前山路,忽然觉得这路的尽头存在云层之上,甚至苍穹之上,有天神站在路的尽头,向尘世洒下这大朵大朵的雪花。
如此景致,是她在兰村从未见过的,巍峨壮阔,动人心魄。
二人顺着小路踽踽前行,雪天路滑,身后又牵着马匹。
花梓不敢抬头不敢低头,只盯着冷尘的背脊,扶着冰冷的崖壁,亦步亦趋。
冷尘不时回头,提醒她何处该小心,何处台阶要高一些,何处崖壁不甚平滑。
花梓一边小心行路一边感叹他对这山路竟这般熟悉。
恍惚间,狭窄的小路愈加宽敞,花梓揉揉日渐粗砺的双手,抱了抱肩膀。
越往高处,越是风急雪寒,沐冷尘转身,拍落花梓身上积雪,轻声道:“到了上面就不冷了,有炉子,有炭火。”
花梓心中一阵暖意融融,鼻子一酸,眼睛就朦朦胧胧泛起水雾。
她想,大神对自己如此好,自己可谓是得了神之庇佑,有上苍庇佑,婆婆定会安然无恙。
直到天空微微有些放亮,大片雪花依旧在飘。
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踩在上头便是深深一个脚窝和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天空阴沉,花梓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遥遥望去,依旧一片氤氲靡靡,雪霰纷飞,打在脸上如竹篾刮伤一般让人难受。
然见到巍峨城门时,花梓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
大片的雪花从眼前晃过,她眯着双眸看清两边的柱子,估摸有三人合抱那么粗。
冰冷的大门,在积雪中沉睡,好似睡过了千年万年都不曾开启。
“我们要如何进去?”花梓声音极低,怕扰了传说中可怖的雪域人,到时雪莲未得身先死就不划算了。
“跟我来。”冷尘将两匹马拴在门旁,拉住花梓冰凉的手,走到门旁的墙壁处,轻轻敲了几下,伸手一推,几块砖头便从另一端掉了出去,眼前一个小洞,刚好可使一人钻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淑
沐冷尘先行,见无人巡视,便招呼花梓。
花梓却不那般从容,手心生生沁出一层冷汗。
循着密道(暂且将这小洞视作密道)深入神秘的雪域内部,盗取世间罕有的雪莲花。这是野史异志,江湖段子才出现的桥段,此时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此激动人心的冒险,让花梓又是惶恐又是雀跃。
正待爬过去,花梓忽然想到什么,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会对雪域这么熟悉?你是传说中的江洋大盗?”
沐冷尘本是伸着胳膊想扶她钻过墙洞,此时听到发问,不禁轻咳一声,想着这姑娘的问题真不应景,何时问不好,偏偏选在这时候。于是收回手臂:“先找地方歇脚再说。”
花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又冷又饿,爬了半宿的山路早已筋疲力竭,极度困倦,若不找个地方安歇,恐怕真要冻死在这山顶。
她想,活着最重要,遂三下两下爬过了墙洞。沐冷尘又小心翼翼将那洞口复原。
这门里的世界倒是别有洞天,眼前密密仄仄的房子鳞次栉比,错综复杂,无数条小路在晨雾中不甚清楚。
雪霰融进山中的雾水,让十步之外茫茫一片,氤氲朦胧。
花梓跟在沐冷尘身后三转两转到了一扇门前。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花梓小心跟在身后。
进了屋子,沐冷尘迅速关好房门。
花梓这才细细打量整个屋子,布置并不奢华,房间也不大,一张卧榻格外惹眼,巨大的条纹虎皮让人不禁想起这野兽生前是多么不可一世。
卧榻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巨大弯弓和镶了宝石的弯刀。
粗糙的架子边挂着犀牛角模样的酒壶,架子上摆着许多陶器瓦罐,花梓盯着那些瓦罐上的各式图案十分好奇。
她轻轻迈下步子才发觉脚下铺着极厚的氍毹,是接近烛火的暖色。
她正盯着瓦罐上的花纹发呆,忽然觉得四周慢慢明亮。自己的影子刚好映在粗糙的木架上,微微晃动,回头却见沐冷尘不知从哪弄来的暖炉和炭火,火苗刚刚燃起。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花梓指着瓦罐上的花纹悄声问:“这图案是什么?”
“这只是貔貅,那边那个是饕餮,还有这只,叫做蒲牢……”
“这个可爱些。”花梓指着一旁看着比较温顺的小兽,轻声低语,指尖拂过瓦罐粗砺的表面,冰凉刺骨,遂缩回手去。
“此兽名为淑图,是龙之九子中的一个,虽性情温顺。然不喜外物入侵,他会保护自己的巢穴,如守护自己的生命……”冷尘摸摸花梓的头:“来,烤火。”
花梓回头看了一眼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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