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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的罗密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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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有点怨恨自己的酒量为何这么好,都灌下一瓶玫瑰红了,还是醉不了。
  他当然晓得自己没错,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骗人嘛!
  “我是想告诉你,别再喝了。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嘴里劝著,他手里还是不停忙著为她拍背、擦汗。
  闻言,杜蕾儿哀怨地望著他,半晌,语气幽幽。“你干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你坏一点,我就不必这样难过了。”
  这是什么意思?程力一脸错愕。
  在一旁陪酒的戴欣怡,好心为他解释。“她的意思是,因为你是个太好的男人,所以尽管爱你很辛苦,她还是无法放弃。”
  程力听得一时脸如火烧。
  杜蕾儿虽然没有全醉,大概也半醉了,在一旁拚命点头。
  “爱你真的很辛苦……嗝!有时想想,我真想放弃,可是又办不到,明知……呃,你是罗密欧……”
  这又作何解释?程力求救的视线投向戴欣怡。
  戴欣怡清清喉咙。“罗密欧与茱丽叶,世人皆知的悲剧故事。蕾儿觉得你像罗密欧,是因为你们同样出生豪门,跟你们这种人谈恋爱,十之八九没有好结局。不过蕾儿,一开始没认出『阿力』即是『程力』的人是你,所以你也有错。”
  “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他错得比较多。”喝醉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我说他是罗密欧他就是,哇……都是阿力不好啦!”
  “随便你。”戴欣怡才懒得跟酒醉的人讲道理。
  杜蕾儿真的唤程力“罗密欧”了。
  “可就算你是罗密欧,也不可以随便死掉知道吗?你一定要比罗密欧活得更久,否则我就……呜!”她放声大哭。
  “蕾儿,我现在的年龄已经比罗密欧死时更大了。”程力啼笑皆非。
  戴欣怡冷冷地插了一句。“你就算要把阿力比作罗密欧,好歹也是个恶作剧的罗密欧,不是死罗密欧。”她也没清醒到哪里去。
  不料,杜蕾儿却同意了。“好,那以后都叫他『恶作剧的罗密欧』。”
  “蕾儿……”程力苦笑。
  “怎么,你有意见吗?”杜蕾儿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程力看著她一脸的鼻涕与眼泪,是既无力又心疼。
  “别哭了,蕾儿,你看清楚,我是程力,跟罗密欧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他安慰她。
  想不到,杜蕾儿反而哭得更大声。“哇,程力……讨厌。”
  程力实在没辙,求救的视线投向戴欣怡。
  戴欣怡慢吞吞地将杯中酒喝光,哈口酒气,方道:“蕾儿一向对文学没兴趣。基本上,她也不太爱看书,除非跟工作有关,会去读罗密欧与菜丽叶,还是因为求学时老师出作业才看的。所以她现在看人谈恋爱,包括自己去谈,都只会联想到那儿去。”
  她说得没头没尾的,程力听得一头雾水,却深刻体认,想指望戴欣怡帮忙,无疑是缘木求鱼。
  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蕾儿乖,你听我说喔,那个……就算我是罗密欧,你也不是茱丽叶,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那可难说了。”戴欣怡落井下石。“蕾儿一向不服输,你父亲这样侮辱她,她若不干出一番事业再去你家求婚,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已经结婚了。”程力强调。
  “你跟我说没用。”戴欣怡指著又灌下半瓶玫瑰红的杜蕾儿。“她的倔强和硬脾气你不是没见识过,而且,她的保护欲很强。”
  的确,由杜蕾儿对他的维护可知,比起依靠著他,她更想守护他。她不问缘由,请他住进她家里,供应他吃穿、帮他守紧荷包……她一方面强悍得像个女王,一方面甜蜜得像只小猫。
  “没关系,不管是哪一个蕾儿,我都喜欢。”程力深情款款地望著杜蕾儿。“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令她开心,不让她受委屈。”
  “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带她回去吧!我瞧她也醉得差不多了。”一整晚,戴欣怡总算说了句比较好听的话。
  “那我们先走了。”说著,他打横抱起杜蕾儿。“蕾儿,我们回家啦!”
  “不要……人家还没喝够。”她还在发酒疯。
  “回家再喝。”他边说,边用脚踢开办公室的门。“我们走了,晚安。”
  “晚安。”戴欣怡对他摆摆手,豁身倒下。
  没力气回家了,今晚,她打算睡公司。
  杜蕾儿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好疼。”她抱著脑袋,许久未尝到宿醉的滋味了,重新品味,真是……刻骨铭心。“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这是每个宿醉的人都会说的话。
  她挣扎著爬起身,想到厨房倒杯水醒酒,却双脚发软。“唉哟!”跌倒了。
  她的手重重地撞到了床头柜。“疼死了!”坐在地上,她眼眶含泪地揉著手。“讨厌,阿力呢?为什么不来扶我?”
  从小,她就不是个喜欢依赖别人的女孩,但面对程力,她就是很想撒娇和耍赖。
  “阿力!”她叫,看著对面空空如也的床。他们已经同房一年多,却不曾同床。“阿力,你在哪里?”
  “什么?谁在叫我?”一个爱困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是阿力。
  “咦?”他在房里啊?没多久,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从另一边床底爬出来的人影。“阿力,你怎么睡在那种地方?”好端端的床不睡,难道他也醉了?
  “我……”他摇摇还有点发胀的脑袋。“昨晚太累了,忽然就倒啦!”易言之,他是没力气爬上床,才会睡地板。
  杜蕾儿瞧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担心地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你还好吧?没发烧啊!”
  “应该还好吧!”他说,又掩嘴打个呵欠,看起来很累似的。
  “你昨天有喝很多吗?”她记得她喝得比较多吧!难道他的酒量奇差?
  “没有啊!我只喝了半杯玫瑰红。”
  “那怎么会……”话到一半,她看到他一身的狼狈,一些画面闪过脑海。昨晚,她喝了很多酒,应该是有醉,后来……应该是阿力送她回家的,他抱著她在路边招了好久的计程车,却没有一辆肯停下来,然后……用力摇摇头,接下来怎么样了呢?她的印象有些模糊。
  目睹她的异行,换他开始忧心了。“蕾儿,你头疼吗?要不要我去煮点热汤给你解酒?”
  她没反应,迳自想著昨天回家的过程,记忆中,他们没有搭车耶!
  “阿力,昨天是你开车送我回来的吗?”
  “喝了酒,怎么可以开车?”他是很奉公守法的人。“蕾儿,你如果还不舒服,就上床躺著,再睡一会儿。”他安抚她的声音很温柔。
  她的脑海倏忽闪过一连串同样深情的慰抚。
  在浓浓的夜色里,程力抱著杜蕾儿走出圆融食品。
  虽然是大台北,但偏离市区的办公室附近多是一般住宅,半夜两点钟,多数人早沉入梦乡。
  程力一直抱著她走出巷子,来到大马路边。
  不属于聚集人潮的商圈地段,夜半时分几乎看不见一辆计程车,他们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辆,以为终于可以回家了,可惜……
  “对不起,我这辆车才新买的,不想被喝醉酒的客人吐脏,请你们等下一辆吧  !”言毕,计程车司机潇洒走人。
  程力和杜蕾儿眼睁睁看著计程车扬起一阵尘烟,渐渐驶离……最后,消失。
  她一只脚还高举半空,正准备上车,但车子已经驶远。
  半晌,回过神来。“混帐!”杜蕾儿恨恨地放下脚大骂,顺便哭一哭昨天一天所受的委屈。
  “蕾儿没关系,这辆车不载,我们再招另一辆就好,你别哭哦!”程力紧张地拍著她的背。
  她哭到打嗝。“呜呜……呃,那个混球,我就算喝得再醉,顶多一睡了之,才不会吐呢!”
  “我知道,你的酒品很好,是那个司机不了解。”他努力安慰她。
  “你不载我就算了,我再叫一辆计程车。”老实说,她真的醉得很厉害,司机不拒载才奇怪。“阿力,你赶快再招下一辆车。”她推著他。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车,你小心一点。”看她这样摇摇晃晃边手舞足蹈,他真怕她摔得鼻子都扁了。“蕾儿,我……我想,我还是抱你到下个路口再叫车吧!你这样子我很不放心。”
  “连你也不相信我的酒品好。”她哭得益发心酸了。“我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顶多倒头睡大觉而已。为什么没人相信?”她好可怜啊!
  无奈程力真正怕的,就是她倒头睡大觉。
  这附近虽然是没什么车,但还是有的,万一她在他去叫车的时候,就这样大剌剌地往路中央一躺,会周公去也。
  他不敢想像,倘若有辆车子经过,她会……太危险了。
  “蕾儿,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我……那个……对了,我舍不得跟你分开,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叫车好不好?”真是难为他迟钝的口舌了,居然要说出这番甜言蜜语。
  杜蕾儿却是听得面红耳赤。
  “那……好吧!”她娇躯软软地倚在他怀里。
  原来“好听话”对女人的杀伤力这么强,他算是见识到了,心底暗暗立誓,以后要努力磨练自己的口舌,有朝一日,定能说得杜蕾儿天天笑如春花、甜胜糖蜜。
  “那我们走吧!”他弯腰抱起她。“你可得搂紧我,小心别摔著了。”
  “好。”她的纤臂搂著他雄壮的腰杆,鼻间尽是他的味道,有汗水、有玫瑰红、有下酒菜……但更多的是泥土的清新。
  他真的很喜欢大地,她也一样,那些黑黑,看起来脏脏的,却神奇地孕育出万物的泥土,是牵引他们相遇、相爱的媒人。
  她突然觉得奸开心,世上有什么爱情能比大地作媒更有保障?
  他家人不同意也没关系,她知道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也不是。
  他们不答应,就想办法让他们答应嘛!
  有了目标,她渐渐不再难过。
  程力抱著杜蕾儿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中间遇到三辆计程车,却没有一辆愿意为他们而停。
  大概是司机们都看出他背上是个醉酒的人,不想惹麻烦吧!
  不知不觉地,他已抱著她走了一个半小时。
  “呼哈。”她螓首埋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个呵欠。
  “你累了就睡吧!”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嗯……”她呻吟了声,轻轻道出刚才的想法。“阿力,你不会抛下我独自回去,对不对?”
  “当然,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虽然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我不喜欢,就算有困难,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了,大难来时,我会带著你一起飞。”
  “说定了喔!”她纤手拉住他的衣衫。“你绝对不可以放开我,我也不放开你。”
  “我会的。”他加大搂她的力道。
  她满足地轻哼一声。“阿力,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声音越来越小,她睡了。
  “蕾儿?”他低唤一声。
  她没有反应。
  “睡了吗?”他低头瞄她一眼,怀里,是个沉沉睡著的娇美佳人。她紧紧贴著他、完全依赖他,他觉得心里涨满热流,有种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蕾儿,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慢慢地,他抱著她爬过一段缓坡、过桥、穿越地下道……他一步一步走著,平时开车半个小时可以到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晚。
  但这一晚,他的每一步都很踏实,踏实地走著他们的未来、铺陈他们的幸福。
  杜蕾儿终于想起了他们昨晚回家的辛苦过程。
  “阿力,昨晚是你一路背著我回家的?”她不敢相信,那路程可不短呢!其实是很长,开车要半个小时。
  “是啊!”他伸个懒腰。
  她瞧清楚了他眼下的黑眼圈。“阿力……辛苦你了。”
  “还好啦!你又不重。”
  “但我好歹也有五十公斤。”
  “我平常扛米袋,可以扛一百斤的。”
  拿她跟米袋比!阿力就是阿力,一张嘴笨得要命,永远也改不了。
  “阿力,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下?”她撑著发软的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过去试图扶他。
  “小心呢!”结果,她的情况似乎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他反而更担心地跳起来。“我看要再睡一下的是你。”
  “都过中午了,我不想睡了。”她比较想干另一件事。
  他瞧著她晦暗的脸色,想起她昨晚喝醉了。
  “那你想不想暍点热汤,我去煮。”把她扶到床上,他就想出去。
  “不必了。”她拉住他。“你也累了,我们叫外卖吧!”
  “你不是说外卖又贵又不好吃,一点都不划算。”没认识她前,他都不晓得女孩子可以这么节省;但杜蕾儿是连萝卜叶都可以切下来炒菜的人,她的精打细算让他大大开了眼界。
  “偶尔嘛!又不是天天吃。”她爬到床头柜边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叫披萨和浓汤。“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想了一下。“烤鸡翅。”
  “好。”她又加点一份烤鸡翅。
  “趁著披萨还没送来,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她点完餐,转头问他。
  “我先去给你泡杯茶。”
  “不必了,你都已经这么累了,还要照顾我……我……”她良心过意不去。
  他却回了她一记温暖如朝阳的笑容。
  “你是我老婆,老公照顾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说完,他出去泡茶了。
  她的眼眶发热。“对啊!我们已经结婚了,昨晚还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但却被她喝酒暍掉了。“不行。”她猛地跳起来,又头晕地倒下去,只能躺在床上,轻声说著。“我要补偿阿力……”
  “茶来了。”他泡好茶,给她端进来。
  “好香。”她还以为醒酒都得要浓茶,但这个……
  “玫瑰花茶,我亲手晒的喔!”他得意的笑咧了嘴。“之前听你说过喝茶叶泡的茶会胃痛,所以你一向只喝花茶和水果茶,前些日子刚好遇到一个朋友,会自己做花茶,就请他教我做。怎么样,第一次动手,还不错吧?”
  好喝极了,好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真好喝。”她哽咽了。
  “怎么了?”他走过来,亲吻著她的泪水,同时,也印了几个泥印子在她脸上。“唉呀,我又把你弄脏了。”
  “我不觉得啊!”她拉下他的头,加深那个吻。“阿力,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蕾儿。”
  “嗯!”她轻吟一声。“阿力,你记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
  “当然记得,我们结婚嘛!”
  “那昨晚呢?”
  “呃!”他的脸红到耳根。
  “古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她娇躯软软地在他怀里磨赠。
  “蕾儿……”他手忙脚乱。
  “你不想让我当你真正的老婆吗?”
  “当然想。”他大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她轻言,兰馨芳香轻吐在他耳畔。
  “我我我……”他突然用力推开她。
  “阿力。”她有些呆了。
  “我立刻去洗澡。”说著,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浴室。“你要等我喔,我洗很快的。”
  她看著他仓皇的背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瓜。”她坐在床边等。
  浴室里的水声好大,偶尔还夹杂著几记闷哼声。
  “他一定是太紧张了,东碰西撞的。”她想。
  砰!这回的撞击声特别大。
  她再也禁不住大笑出声。“这傻瓜,干么这么紧张。”
  “唉哟!”但下一秒,浴室里传来一记更大的痛呼声,她真的担心了。
  “阿力。”她跳起来冲进浴室,这回没脚软,看来,人家说遇到火灾的爆发力,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哗啦、哗啦,一道强劲的水柱当头淋下,浇得她一身湿,瞬间,杜蕾儿呆若木鸡。程力居然把莲蓬头给折坏了!
  “蕾儿。”他拿著莲蓬头,一脸尴尬。“对不起,我……”
  “哈哈哈……”她大笑著扑进他怀里。“傻瓜,我不是说会等你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他抱著她,脸如火烧。
  “还撞得手都红了。”她捧起他的手轻吻一口。“痛不痛?”
  “手不痛。”但,另一个地方又胀又痛。
  “坏人。”她轻捶他胸口一下。
  “蕾儿。”他忍不住了,双臂抱起她,狠狠地吻上。
  “唔!”他太粗鲁了,她的唇被撞得都流血了。
  “哇!对不起、对不起……”他心疼死了。
  “没事的。”她藕臂攀上他的肩。“浴室太小,老是碰来碰去,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他总算开窍。“好。”打横抱起她来。“我们到房间去。”
  她笑嘻嘻地搂紧他的颈。“阿力,我们的床是单人床喔!”
  “没关系,我可以把它们并在一起。”
  “你真厉害。”柔能克刚啊!
  “看我的。”这一刻,程力为了杜蕾儿,甚至可以化身为拯救地球的勇士。
  第九章
  程力和杜蕾儿结婚三个月,她只见过他的亲人两次,一次是婚礼当日,一次是今天。
  杜蕾儿瞒著程力,偷偷跑去找程老爹,问他,怎样才肯收回与程力断绝父子关系的命令?
  但这回程老爹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管程力是他唯一的继承人,硬是登报将程力作废了。
  “不过我可以了解程老先生的愤怒。”看著报纸,戴欣怡凉凉地说:“因为儿子一场不入流的婚礼,害他为女儿安排许久的亲事告吹,企业联姻的计划就此幻灭,他当然会迁怒。”
  “什么叫不入流的婚礼?”杜蕾儿恨恨地瞪著她。“举行田园婚礼的点子可是你想出来的,追根究柢,你也要负部分责任。”
  “我只负责提供点子,做决定的是你们,与我何干?”
  杜蕾儿气得柳眉倒竖,为了这场婚礼,她今天可是在程家吃足了排头。
  程老爹骂她是拜金女,怪她一入门就给程家带来衰运。
  程家娘亲则嫌弃她不懂名牌、不擅玩乐、不会哄老人家开心。
  而程滟更离谱,竟要她赔她一个未婚夫;还指定要身高超过一八○、年收入最少七位数、年龄三十岁以下、性情温柔体贴的男人。
  天哪,她何其无辜,才进门就要背这么多罪名?
  戴欣怡对别人家的事一向不关心,任杜蕾儿去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她快乐地端起茶杯,正准备泡茶去。
  “慢著。”杜蕾儿拉住她。“咱们总算同事一场,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我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算这样,我正为阿力的未来烦恼得要命,你安慰我几声会死啊!”杜蕾儿坚持不放人。
  戴欣怡实在挣脱不开,只得认命留下。
  “说实话,阿力自己都不介意被登报作废,你何苦为他担这么多心?”她说。
  “你懂什么?”杜蕾儿睨她一眼。“我问你,你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
  “两个人。”戴欣怡从来就是个极度自我的人,又哪里会理那许多?
  “错!是两个家庭。从小到大,没有人不受家庭影响的,好坏都一样。所以两个来自不同环境的人要结合,一定多多少少都顾及到双方家庭。”
  戴欣怡歪著脑袋想了好久。“也许吧!只是我无法想像自己要怎么改变,去迁就对方的生活。”
  杜蕾儿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算了,一样米养百样人,或许这世上并没有任何一个道理是适用于全天下人的,不过我和阿力绝对是上述人种之一就是了。”
  “然后呢?这跟你刚才说的那一大篇话有什么关系?”
  杜蕾儿长长地叹了口气。“程老爹将程滟被取消婚约的事全怪罪到阿力头上,把他赶出家门。阿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挺难过的。”
  “那么一张扑克脸,你也看得出来?”
  “我们好歹是夫妻,我要是连丈夫心里想些什么都下知道,还配当他老婆吗?”
  戴欣怡却怀疑她的话。“你确定?”她倒觉得,程力不是会注意那种事的人,相反地,他若想回家,区区一份作废启事还拦不住他。
  杜蕾儿用力一点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承认阿力想做的事确实没人阻止得了。但你别忘了,阿力的冷漠只是长相,骨子里,他是很善良热情的。”
  戴欣怡挑著眉,倒很确定,杜蕾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那是什么脸?”杜蕾儿用力一跺脚。“你自己想想,阿力对他喜欢的人事物是怎么样努力地保护,就知道他本性有多好了。”
  然而,戴欣怡还是比较确信“无奸不成商”这句话。程力能把飞扬连锁超市经营得那么好,必定在某方面很精明,绝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只是,她认为,她若再多嘴,杜蕾儿肯定要说更多话来堵她,那么这场商谈就永无停止的一天了。
  想到要说如此多废话,她就脚底发寒。
  “好吧!我同意阿力本性善良,那么,我们可以直接说重点了吗?你跟程老先生谈了什么,想要我帮哪些忙,你就直说吧!”
  杜蕾儿不好意思地扭著手指。“被你发现啦!”
  “我不喜欢废话,相信你也觉得跟我聊天是件痛苦的事。因此,若没有原因,你是不会拖著我讲个不停的。”
  这倒是实话,跟戴欣怡聊天真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杜蕾儿索性直指重点。
  “程老爹说了,若要他收回与阿力断绝父子关系的命令,并且承认我与阿力的婚姻,除非我登上千万富豪排行榜,拥有不辱程家家世的财力。”
  “也就是说,你得有千万身家啦?那还不简单,凭圆融目前的营运状况,最多三年,你绝对有千万家产。”
  “那太久了,我一定要在十个月内赚到一千万。”
  “你去作梦比较快。”
  “如果不行,我的孩子恐怕就注定没有爷爷、奶奶疼爱了。”
  戴欣怡手上的茶杯铿一声摔落地面,裂成片片。
  “你……你怀孕了?”
  “三个礼拜了。”
  晴天霹雳啊!戴欣怡快疯了。“而你要我帮你在十个月内赚足一千万?”
  “倒不必那么多。我的存款、加上前几个月公司的盈余,初步估计大概有三、四百万,我们的目标其实没那么高。”
  “三百万和四百万可足足差了一百万,别说得好像它们只差了几个数字那么轻松。”所以说,戴欣怡最讨厌不按程序办事了,突然要她把每一个营业点的销售成绩都拉高,那怎么可能?她快气炸了。
  “因此,欣怡,计算方面就交给你了,我会努力再开发更多的客户回来。”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滚。”戴欣怡一旦坐到电脑桌前,除了工作,不会再理任何人。
  杜蕾儿摸摸鼻子走出去。“不好意思,为了我和阿力的事,麻烦你了。”当然,她也会更努力工作,事关面子和孩子的问题,她可绝不能输。
  有了目标,杜蕾儿像不要命似地拚命工作。
  常常,程力半夜睡醒,发现枕畔冰凉,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又爬起身工作了。
  可是,她又不会耽误与他相处的时间;照样每天陪他上田里巡视一遭,而他则伴著她到公司,和各销售定点观察客户反应。
  他曾问过她,是不是有心事?
  她否认,要他别担心。然后,她会尽量表现平常。
  不过就算她不说,他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所以今天,程力趁著杜蕾儿外出谈生意的空档,晃到戴欣怡面前。
  “欣怡,你知道蕾儿最近为什么这样拚命工作吗?”
  “她必须在十个月内筹到一千万。”戴欣怡两只眼睛定在电脑萤幕上,随口回他。她是做事极有规划的人,进了圆融,成为杜蕾儿的助手,帮她管理内务、做会计、拟定圆融的成长计划,事事样样都做得条理分明。
  现在,杜蕾儿要把公司的成长速度一下子提高一倍,她可是忙翻了,所有的计划都要重做;真希望程力能够赶快消失,别站在这里碍事。
  但程力一心惦著杜蕾儿,哪还会计较她不悦的脸色?
  “蕾儿为何需要这么多钱?”他继续问。
  “为了上你家提亲。”她的口气更不耐烦了。
  他想了一下。“是我父亲向她提出了什么条件吗?”
  “程老先生说,除非蕾儿成为千万富婆,否则不承认她是程家的媳妇。”话落,她抬头恨恨地瞪他一眼。“还有,你若问完了,麻烦快走,别耽误我工作。”
  “不好意思。”程力向她点点头。“我这就走,蕾儿回来若问起,告诉她我回飞扬去了,从今天起,每日上午我会待在公司工作,下午才到田里去。”
  她眨眨眼。“你不是被登报作废了,还怎么回去?”
  “老爸登报作废的是父子关系,不是飞扬连锁超市总经理这个职务。”程老爹既然能维持飞扬的顺利运作,就算不是天纵奇才,也非冲动的笨蛋。
  他虽然恼怒程力,却知程力是扩大飞扬集团的上好人才,哪这么容易放弃?
  戴欣怡也算了解,要在商场上立足,没有几分心机是不行的;不过……
  “眼下正是蕾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这么放下她,不会太过分吗?”她虽不爱管闲事,却也见不得朋友受委屈。
  这才是戴欣怡到处作倒公司、与人结怨,却又能交到不少朋友的原因。
  “我留在这里,只能以一己之力帮她,可我若回公司,就可以运用整个飞扬的资源助她早日完成理想。你说,我是留下来好、还是回去好?”
  “你走吧!”戴欣怡很爽快地赶人。
  “再见。”程力走了。
  戴欣怡吁口气,正想继续工作时——
  “哈罗,欣怡,好消息,我拿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的合约了。”杜蕾儿喘吁吁地冲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咦,阿力呢?”
  “回飞扬工作了。”以往,杜蕾儿来来去去,戴欣怡从不在意,但现在,她是孕妇,还到处跑业务,弄得一身疲惫,嗯……想想,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她很难得地端了茶杯进去泡茶,并且多泡了一份给杜蕾儿。
  “哗,天要下红雨了。”杜蕾儿捧著茶杯,一脸惊愕。
  戴欣怡睨她一眼。“你可以不要喝。”
  “我的好助理第一次泡茶给我,我怎么可以不喝?”杜蕾儿一口喝光茶水,将新合约递到戴欣怡面前。“阿力回飞扬了,对我们应该有所助益,再加上这份新合约,你大约算一下,圆融能不能在十个月内赚到一千万?”
  “你知道阿力回飞扬是为了帮你?”
  “当然,他那么关心我,怎么可能没发现我正在拚命赚钱?只是我不太想告诉他我跟程老爹之间的协议,所以一直没提。”
  “但我说了。”
  “无所谓啦!我没提,一是怕他们父子又吵架;二来,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并没有想过要瞒他,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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