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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夕颜-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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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些什么?”逍遥又问他“那些你本来不明白的事,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明白了?”

“至少已经明白了好几成。”蓝彻紫肯定地回答。并看着冷莫言微笑:“至少,我现在已经明白你和雪《奇》儿都是魔教的人,正在为魔教教主《书》筹划一件大事,这件事的关健人物《网》就是我和伊凡,就因为冷莫言,所以雪儿不敢杀伊凡,只有把伊凡绑在箱子里,却不知绑去的是和伊凡长得一摸一样的武家千金,前皇上钦点的武才人,经过几番折腾,所以你们才会把目标对准我。”

冷莫言虽然还是笑不出,却忍不住问:“就为了想要知道这些事,所以你才故意被我迷倒?”他问蓝彻紫“如果我不把你装进箱子,当时就一刀杀了你,你死得岂非冤枉?”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我是你大哥,你也做不出这种事来。”蓝彻紫说“就算你不过兄弟之情要杀我,我大概也死不了。”

他又摸他的鼻子“用迷香来对付我就像是用狗肉去打狗一样,非但没有用,而且简直是种浪费。”

“为什么?”冷莫言不解。

逍遥大笑,“原因很简单,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有问题,唯独只有一处有问题。”

“哪处?”

“鼻子,他那个鼻子放在那里是用来配相的,处了衬托五官就没什么用处了。”

蓝彻紫耸耸肩。

冷莫言明白了,原来他闻不到东西,那么迷香自然是对他没作用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怕别人点你的穴道?难道你根中没有穴道?”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人我不是人啊!我当然也有穴道,而且一个也不少。”蓝彻紫说:“不过我碰巧偶尔可以把穴道中气血流动的位置移开一点点而已。就好似你受了传染一样。”冷莫言也开始摸鼻子了。

“和你这种人结拜,大概是我上辈子缺了德,这辈子也没有做好事。”冷莫言苦笑,“现在我只想你帮我─个忙。”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把我也装进这口箱子,然后再把箱子丢到河里去。”

冷莫言当然不是真的要蓝彻紫帮他这个忙,他无论要把谁装进箱子都不必别人帮忙,就算要把他自己装进去也一样。

这种事绝不是件很困难的事。箱子是开着的,他的腿一抬,就已经到了箱子里。

可想不到这口用上好樟本做成的箱子竞忽然一片片碎开,变成了一堆碎木头。

“看来我已经不能帮你这个忙了。”蓝彻紫微笑道,“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人能把你装进这口箱子了。”

“这一定又是你做的事,你刚才一定已经在这口箱子上动了手脚。”冷莫言看着蓝彻紫苦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忽然发现被人关在箱子里一点都不好玩。”蓝彻紫说,“我觉得不好玩,别人一定也觉得不好玩,我为什么要别人做不好玩的事?兄弟,助人为快乐之本嘛。”他拍了拍冷莫言的肩,“如果你觉得对我有点不好意思,等一下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冷莫言苦笑:“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我又能帮你什么忙?”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

雪儿姑娘早就想溜了,却一直没有溜成。只因为陆逍遥时不时地盯着她。现在还是想溜,好像有点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发现蓝彻紫在对她笑了。

那么愉快的笑容,那么开朗,那么亲切。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在跳,就好像有一头小鹿在她心里撞来撞去。

第八十九章:秘密(五)

令她心跳的不是蓝彻紫说的话,而是他的笑。蓝彻紫的笑脸她时常都有看到,对着伊凡,他总是笑得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对陆逍遥,他总是笑得不屑和卑鄙;对她和灵儿,他总是笑得忧郁而尴尬。但是此刻的笑,却是那样的阴邪而深不可测。

“不知雪儿有没看过樱花?不过我看过樱花。”这倒是实话,二十一世纪日本的樱花美得像天使,“在日本那里一到了春天,樱花就开了,我也曾经躺在樱花下,听一位姑娘弹着三弦琴唱着情歌。”他带着微笑叹息:“只可惜那位姑娘没有樱子那么美,也不叫樱子。”

雪儿傻了。这些话中的句子她当然不会忘,这是她跟冷莫言对话时说过一些话。怎么会被第三个人听到?而且还知道她的忍着名字。

她当然也知道蓝彻紫这个人,早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竟然在这几年里,在中土武林中,居然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混到一个充满了浪漫和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盗侠紫帅”

但她却还是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不可思议,也想不到当初救了他居然现在变成最难对付的人。

她想如果用对付别的男人那种手段来对付这个人,只有自讨无趣。在这种人面前,还是老实一点好。所以她什么话都不说,只笑,笑起来是不会错的,不说话也不会错。

蓝彻紫一向都很欣赏雪儿,以前是,现在也是,因为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闭上自已的嘴。

不幸的是,蓝彻紫一向最善于的就是对付这种聪明的女人,遇到又凶又笨的,他反而没法子了。例如伊凡和那两个捡回来的丫头,他就是拿她们没辙,一哭二闹三上吊。

“刚才我好像听说雪儿你要出十万两来买这口箱子。”蓝彻紫问:“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

“你没听错。”逍遥一旁接嘴道。

“那就好极了。”蓝彻紫微笑“这口箱子现在已经是你的了。麻烦你,十万两金子。”他伸出右手掌心,故意装出一副;原来你是要花十万两金子买一堆破木头回去?

她知道蓝彻紫的厉害,可是她萧玉雪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女人。

“这一次紫帅好像弄错了,箱子不是我的,是你的。”雪儿的语声听来柔若春水,“我记得紫帅刚才好像说过三千万两,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

“你也没有听错。”蓝彻紫说,“可是你看我这个人像不像有三千万两金子的样子?”

“我看不出。”逍遥又接嘴。

“这就对了嘛,我没有,所以我出的那个价钱根本就不能算数。”蓝彻紫故意耍赖笑得更愉快,“所以箱子还是应该交给你。”

雪儿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她好像开始欣赏这种男人,不但欣赏,而且有点害怕,只不过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压倒的。

“我相信雪儿姑娘─定随时都可以拿出十万两来。”蓝彻紫说,“我绝对相信。”

“我确实有,我也愿意拿出来。”雪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箱子已经没有了。”

蓝彻紫摆出一副很吃惊面孔。

“箱子没有了?箱子怎么会没有呢?”他看着那堆破木头又说,“这不是箱子是什么?难道是一块肥猪肉?”

“这当然是箱子。”雪儿忽然甜笑“箱子就是箱子,猪肉就是猪肉,就算已经被剁得烂烂的,做成了红烧狮子头,也没有人能说它不是猪肉。”

蓝彻紫大笑。觉得好玩。

“雪儿果然是明白人,说得话真是中肯极了。”

雪儿也在笑,笑得还是那么温柔,连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现在我才看出来,这的确是口箱子,而且正是我刚才要买的那一口。”她的样子也很愉快,“我能够买到这么好的一口箱子,真是我的运气。”

她居然真的立刻从腰带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扔向蓝彻紫,风姿温柔而优雅。

“这是一百零八颗东海珍珠窜成的项链,价值正好十万两黄金。”

然后她就伏在地上,把那堆破木头一片片捡起来,用一块上面绣着樱花的包袱包了起来,连一点碎木片都没有留下。

然后她又向大家恭敬的行礼,动作不但优雅,还带着唐时的古风。

“那么。”她说“现在我就要告退了,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照,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是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用十万黄金买自己一条命。

陆逍遥一直在喝酒,不停地喝,一直等到雪儿带着一大包用十万两金子买来的破木头走去,他忽然用力一拍桌子。

“好,好极了,蓝彻紫,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卑鄙的混蛋,平时对那些商家抢钱骗钱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卑劣到骗女人的钱。”他红着眼,瞪着蓝彻紫,一副随时准备要打架的神气,甚至连袖子都卷了起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穷得连脸都不要了,为什么硬要拿人家钱?你知道你简直把我的人都丢光了。”

他是真的在生气。

我们这位陆大爷一生中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事,为了这一类的事,也不知道跟别人打过多少次架了,不管对方是谁都要打个明白,就算是蓝彻紫也不例外。

蓝彻紫却不理他,却对冷莫言说:“现在我就要请你帮我那个忙了。”

“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把这珍珠项链拿去。”

冷莫言怔住:“珍珠项链是你的,你为什么要给我?”

“项链不是我的,我也不会给你。”他懊恼这个人怎么永远学不聪明,“我只不过要请你拿去替我分给常胜镖局那些死者的遗族。”

陆逍遥也怔住。

他心里那一股本来已经要像火山般爆发出来的脾气,忽然间就变得好像是一团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烂泥,本来他已经准备好好打一架的,现在他唯一想打的人就是他自己。

“常胜镖局的事已经尽了力了,”逍遥说“雪儿手脚非常的快,镖局又那么多人,你给我的任务只是救那个女子,所以顾不了那么宽。”

“镖局的人已经尽了他们的本份,所以他们有权分到应该的一份,我只怕他们不肯收下来而已。”蓝彻紫叹息:“我很了解他们这种人,他们的脾气通常都要比别人硬一点的。”

冷莫言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冷冷地说“这种事你不该要我做的,何况我也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他说:“我一生中,只懂得持刀杀人,从来也没有做过好事。”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骄傲而冷酷,他的眼睛还是像钉子一样盯着蓝彻紫。

“可是为了你,这一次我就破例一次。”冷莫言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蓝彻紫笑笑,“兄弟,这里没外人,你演戏的技术很烂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破例一次,什么叫做没做过好事,不认识你得人信你还差不多。”

逍遥又开始在喝酒,越喝越开心,不但在笑,还在鼓掌“好,做得漂亮,这件事你真是做得漂亮极了,除了蓝彻紫之外,天下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得出这种事来。让杀他们的仇人跟他们送钱去,佩服,佩服,我简直佩服的可以跟你磕头了。只可惜我还是有点不懂。”

“赞美的还挺舒服的,我这会儿心情好,问吧。”蓝彻紫也笑。

“我在想呀,这雪儿一向都很聪明的,你从她身上宰了这么一大笔钱,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眨就拿出来给你了。”逍遥说:“该不会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买那堆破木头吧?而且以前也从来没见过她对你好脸色过,刚才为何她对你那么恭敬?为什么?”

“因为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我不想再多添一个。”

“你一问她就会死?”

“非死不可。”

“为什么?”

蓝彻紫笑了笑,反问他,“如果你被抓住,而我定要问你个什么出来,你说魔教教主会不会让你活着?”

陆逍遥笑不出了。

第九十章:秘密(六)

陆逍遥一脸惭愧,因为他错怪人了,他很自责,他不配做他蓝彻紫最好的朋友。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姓蓝的,蓝彻紫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揍我一顿?”他大声说:“你难到听不出我刚才骂的是你?而且把你骂得像龟孙子一样。”

“我是不是你骂的那种龟孙子?”

“你不是。”逍遥承认自己错了,“是我骂错了人。”

“你既然知道你自己骂错了人,心里一定会觉得难受得很,如果我真的揍你一顿,你反而觉得舒服些。”蓝彻紫微笑“你说对不对?”

“你你你……”逍遥气地咬牙切齿,“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收拾你这种人,不一定要用拳头。”

逍遥用一双已经喝得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大笑:“你这个烂鼻子,你真不是个好东西。从我认识你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只不过有时候你倒真的是个好人。”说着说着他便无颜见人,想溜,不想也被蓝彻紫盯上,“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就知道那声烂鼻子不是白骂的。“你又想怎样耍我?”逍遥有点惊讶了。

蓝彻紫叹了口气,“你是陆逍遥,我能要你干什么?我只是想要你替我准备一辆车子而已。”

这个要求听起来的确一点都不过份,大多数人都能办得到的。

逍遥总算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容,“你要什么样的车子?”

“我要一辆头顶红冠,四周镶金,由宫廷特别监工制造的马车,要车厢比普通马车宽三尺,车轮比普通车轮宽三寸,行起路来特别平稳的那种。”

“请问蓝大侠,你要那种华贵的只有皇族人才能做得起的马车,”逍遥稀着牙缝对蓝彻紫说,“干什么?”

“我要你在车厢里替我淮备两坛真正二十年陈的女儿红,两坛兑酒用的新绍,七样时鲜水果,七种上好蜜饯,七品下酒的小菜,而且─定要用苏州雪宜斋的七巧食盒装来。”他说:“因为我想好好的喝点酒,喝完了好好的睡一觉。”

逍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不过他现在已经和哭差不多了,想不到蓝彻紫还有下文:“我还要用四匹每个时辰可以走一百五十里以上的好马来拉这辆马车,要用快马车堂训练出的马夫来赶车,每隔八百里就要换一次马,马夫当然也要先准备好替换的。”他悠哉地继续道“我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替我准备好这些事,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得到的。”蓝彻紫虽是面对陆逍遥,但眼神却是瞄着冷莫言的。

逍遥下巴都快听没了,“喂我说烂鼻子,你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你看我就这么大一点人,样子长得还算过得去是吧,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你随便敲诈的面相吧!”

“当然不是。你也没长出那个能耐。”蓝彻紫回答。

“那你还说那种话,耍我。”

“你没长着那个样,不代表别人没有。”

“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不是兄弟。”蓝彻紫终于将矛头对向冷莫言。

不用介绍,冷莫言自个儿回答。

“大哥,你可真会说笑,”冷莫言笑笑“如果我办不到呢?”

冷莫言知道蓝彻紫想干什么。

蓝彻紫又笑了笑:“那么我就要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灭口了,而且一定非要问清楚不可。”

冷莫言不是回答不上,是不能说。

“我要你这么做,只是估计我们的关系不想为难你,因为我要在一觉睡醒时,就已经到了一个地方,而且立刻可以看到一个人。”蓝彻紫说“这个地方当然是你,冷莫言知道的,这个人当然也只有你,冷莫言认得。”

“什么地方?什么人?”冷莫言表情没有太多的惊讶。

“魔教。魔教教主伊贺先生。”

★★★

冈坡下的一片杜鹃已经开花了,远处的青山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一双蝴蝶飞入花丛,又飞出来,庭园寂寂,仿佛已在红尘外。

蓝彻紫盘起了一条腿,坐在长廊外的石阶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到了魔教圣地。反觉得自己身处仙界。

没有人能轻易到这里来,就算是那些身怀绝技自视绝高的高手们,也没有人敢妄越雷池一步,近年来魔教的威名之盛,几乎已超越了江南武林的三大门派四大世家。

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明媚淡雅的春光,完全不带一点阴深冷冽,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更没有警卫森严的样子。

蓝彻紫不自觉地又用一根手指摸着鼻子,心里已经不能不承认魔教的这位主人确实有他了不起的地方。

魔教教主伊贺先生确实是这样子的。

他是非常神秘的人,就像是奇迹一样忽然崛起于江湖,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和来历,除了他的亲信外,也没有人能见到他。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暗中统率着一般极可怕的势力,他的下属中有很多都是久已未在江湖中出现的绝顶高手,他们跟着他就好像一个痴情的少女跟着她痴恋的情郎一样,随时都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随时都可以为他去死。─这位神秘助教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有什么神秘的魔力?

蓝彻紫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只有他─个人在等,没有陆逍遥。

因为伊贺先生只答应见他─个人。

长廊尽头,终于传来一阵阵轻缓的足音,一位穿着曳地长裙的妇人,用一种非凡优雅的风姿走了过来。

她的年华虽已逝去,却绝不愿意用脂粉来掩饰她眼角的皱纹。

她的清丽典雅就像是远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阳光般明朗的自信。

蓝彻紫仿佛忽然变得痴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也从未想到一个女人在青春消逝后还能保持这种非凡美丽。

“紫帅。”

她带着微笑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同样优雅。

“前夕雨才停,紫帅今天就来了,正好赶上了花开的时候。”

只可惜蓝彻紫不是来赏花的。

“我知道教主一向很少见人,可是他已经答应见我。”蓝彻紫绝不让自己去看她的眼睛,“我相信教主绝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也相信他不会。”她嫣然而笑,“因为现在你已经看到他了。”

蓝彻紫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她。

“你就是教主?”

“我就是。”她微笑,“现在你总应该相信我至少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光滑的桧木地板上摆着一张古风的低几,瓶中斜插着三五朵白色的山茶,已经开出有八片瓣的茶花。蓝彻紫没有看花。

他在看着坐在他对面锦墩上的这个神奇、优雅而美丽的女人。

现在他就算用尽所有的力量不让自已去看都不行了,就算要他的眼睛离开她一下子都困难得很。

第九十一章:秘密(七)

女人的美发自内在,只有一个身心善良的人,她的眼睛才会发出极美的光芒,和非常有诱惑力、说服力的能量。蓝彻紫着实被迷住了。被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其实一个女人被称做先生也不能算是件奇怪的事,男人有时也会被称为夫人的。”伊贺说:“战国时就有位铸剑的大师叫做徐夫人。”蓝彻紫又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问:“你从来不愿意见人,是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个女人?”

“也许是的。”伊贺淡淡地微笑,“也许只不过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像你这么样看着我而已。”蓝彻紫没有笑,也没有摸鼻子,可是他的脸却居然红了起来。

如果逍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要蓝彻紫脸变色,除了红色都很容易,唯独只有红色绝不是件容易事,简直就好像要拉一匹骆驼穿过针眼那么不容易。在他的妻子,伊凡面前,他也从没面红过。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是脸皮厚不懂害羞拿东西是什么。

幸好伊贺并没有再继续讨论这问题,她只问蓝彻紫:“我也知道你一直忙得很,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来见我?是不是为了武家小姐的事?”

“不是。”

蓝彻紫觉得自己的魂魄在一点点走进她美丽的眼眸里。他决心要把自己的大男人气概表现─点出来了,所以立刻大声说:“就算她死了,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她很温柔地笑笑。

“我只想帮我一个朋友找回他的妹妹,一个曾经在你这里学忍术的女孩子。”蓝彻紫说“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里。”骗她的。

廊外的春风温柔如水,春水般温柔的暮色也已渐渐降临。

伊贺静静地看着瓶中白色山茶花,她的脸色看来也像那一朵朵有八片瓣的茶花一样,纯雅、清丽、苍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叠在一起。

花瓣忽然散开了。

她的手指忽然轻轻一弹,花瓣就散开了,花雨缤纷,散乱在蓝彻紫眼前,散乱了他的眼。

她的两根手指间已拈起了一根花技,花枝一抖,刺向蓝彻紫的双眼。

没有人能形容她在这一瞬间使出的手法。

无法形容的轻巧,无法形容的优雅,无法形容的毒辣,一种几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

人间天上,或许也只有这么样一个女人才能使得出这种手法来。

蓝彻紫的眼睛如果被刺瞎,也应该毫无怨言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这么样的一个女人,他这一生看见的已够多。

白瓷的酒坛上用彩绘着二十朵牡丹。

这是真正的花雕,二十年陈的绝顶花雕,陆逍遥收藏一生也仅只一坛。

却被蓝彻紫发现。

蓝彻紫一个飞身不幸躲开了她的袭击,然而他还来不及开口,忽然有一阵缥缥缈缈、幽幽柔柔的琴声传了过来,一种无论任何人听见都会变得暂时说不出话的琴声。

这种琴声是不会让人听得太清楚的,就仿佛花开时的声音一样。

一朵花开放时是不是也有声音?有谁能听得出那是什么声音?花落时是不是也有声音?花落无声,肠断亦无声。有声却是无声,无声又何尝不是有声,只不过通常都没有人能听得清而已。

花落时的声音有时岂非也像是肠断时一样?

琴声断肠。

八重瓣的白色山茶花一片片飘落,飘落在光亮如镜的桧木地板上。飘落在蓝彻紫膝畔。

剑一般的花枝又再次刺在他的眉睫间,这一刺已是剑术中的精髓。

所有无法、无相、无情、无义、无命的剑法中的精髓。

这一剑已经是礼了。

禅无情,禅无理,禅亦非禅。禅礼也是禅,非剑也是剑。

到了某一种境界时,非禅的禅可以令人悟道,非剑的剑也可以将人刺杀于一刹那间。

蓝彻紫却好像完全不明白,也完全没法明白。

他连动都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根花枝能将他刺杀于刹那间。

一弹指间就已是六十刹那。

如果这根花技刺下去,那么在一弹指间蓝彻紫就已经死了六十次。

琴声断肠,天色渐暗。

伊贺看蓝彻紫,神情忽然变得异常温柔,真的很温柔,从来都没有人看见过的那种温柔。

“蓝彻紫,你醉了。”

“酒不醉人自醉。”蓝彻紫笑地很迷人。

“你喝的本来就是醉人的酒,你本来就应该知道你会醉的。”

一阵风吹过,一瓣花飘落。

“花会开也会落,有花开时,就应该知道有花落时,因为花就是花,既然不能不开,就不能不落。”伊贺幽幽地说“这就好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应该醉的就非醉不可,应该死的,也非死不可!”

蓝彻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琴声还是伊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茶,还是茶中某一种醉人的秘密,竟在这个他既不能醉也不会醉的时候让他醉了。

可是他还能听到伊贺说的话。

“花开花落,人聚人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的声音中确实有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人在江湖,就好像花枝头一样,要开要落,要聚要散,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

一刹那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在某一个奇妙的刹那间,一个人忽然就会化为万劫不复的飞灰,落花也会化作香泥。

现在天色已渐渐暗了,落花已走,千千万万的刹那已过去,剑一般的花技,却又从新飞起的去到蓝彻紫的眉睫间,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忽然间,又一个奇迹的发生,又有一阵风吹过,落花忽然化作了飞灰,飞散入渐深渐暗渐浓的暮色里,那一根随时可以将他刺杀于飞灰中的花枝也一寸寸断落在他的眼前。

是奇迹,这不是奇迹。

这是一个人在经过无数次危难后所得到的智慧力量的结晶。

八重瓣的山茶花飘散飞起时,它的枝与瓣就已经被蓝彻紫内力变成了有形而无实的“相”。虽然仍有相,却已无力。

伊贺的神色没有变。没有一点惊惶,也没有一点恐惧。

因为她知道宝剑有双锋,每当她认为自己可以散乱对方的心神与眼神时,她自己的心神与眼神也同样可能被对方散乱。

这其间的差别往往只不过在毫米之间,如果是她对了,她胜,如果是她败了,她也甘心。

“我败了!”伊贺对蓝彻紫说“这是我第一次败给一个男人。”

无讨是胜是败她的风姿都是不会变的。

“既然我已经败在你手里,随便你要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关系。”

蓝彻紫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忽然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庭园寂寂,夜凉如水。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夜色已笼罩了大地,但空中已有一弯金钩般的新月升起。

等到蓝彻紫再回过头去看她时,她已经不在了。

第九十二章:秘密(八)

可是琴声仍在。

幽柔断肠的琴声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新月般的钓鱼钩。

蓝彻紫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条鱼。

伊贺为什么要杀他?弹琴的这个人究竟又是谁?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得出伊贺对他并没有恶意,可是在那一瞬间,却下了决心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在她发现自己已惨败时,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止蓝彻紫:“随便你要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确已淮备承受一切。她的眼睛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他。

这个绝不是中年女人,一定是一个被易容过的女人,一个克制已久情欲的女人。刚才她已经在那一瞬间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惨败的刺激就像是把快刀,已经剖开了她外表的硬壳。

在那一刻间,蓝彻紫也不知有多少次想伸出手去解她的衣襟。

衣襟下的身躯已不知道有多久未经男人触摸了。

苍白的身体,苍白柔弱甜蜜如处子,却又充满了中年女人的……

蓝彻紫对自己坦白的承认,在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心里已经有了这种秘密的幻想。

可是每当他要伸出手来时,他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充满了罪恶与不样的凶兆,就好像在告诉他如果他这么样做了,必将后悔终生。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一阵阵始终纠缠在他耳畔的琴声?

直到现在,蓝彻紫才能肯定的告诉自己“是的,就是因为这琴声。”

幽柔的琴声一直在重复弹奏着同一个调子。

在“忘忧谷”花语心曾今弹过这个曲子,蓝彻紫曾经听过这种调了。

它的曲名就是叫做“心儿”。

柔美的心儿调,就像是无数根柔丝,已经在不觉中把蓝彻紫绑住了。

奏琴的人是不是就是花语心?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为救他而被师父寇天魂他爷爷打伤后,两爷孙就从此销声匿迹,像不存在一样跳出他的生命里。

琴声来自一座小楼,小楼上的纱窗里灯影朦胧,人影也朦胧。

楼下的门是虚掩着的,仿佛本来就在等着人来推门登楼。

蓝彻紫推开门。

春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小楼上充满了花香和来自远山的木叶芬芳,又长又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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