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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跃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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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让严格对他刮目相看。但隔行如隔山,严格当时并不找侦探,当时交换过名片,过后也就把他忘记了;现在突然想起,开车去了郊区马场,把一抽屉名片,倒在地上,还真翻出了这个人,原来他的调查所叫“智者千虑调查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严格不禁感慨。给这人打电话,谁知竟通了;到底是搞侦探的,两年没有见面,严格一说出姓名,他马上说出两年前喝酒的地点和同桌的人。严格说有件私事,想找一个侦探,帮自己搞明白;事不大,但急,想找一个精明的。这个天津人果然让严格放心,既没问严格是什么事,又说严格找的这个“精明的人”,一个钟头后到。
  但一个钟头后,这人没到;严格又打电话,天津人说调查所最精明的人,现在保定,正在调查另一件案子;已经让他停止手里的案子,来接严格的案子,正往北京赶;严格又等。中午时分,有人按门铃,严格打开门,老邢站在门前。严格以为他是一个花匠,走错了地方,那人递上一名片,却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严格看这人模样,就不精明;也许刚从保定赶过来,满头大汗;穿着西服,像个民工;让这样的人去找贼,贼没找着,又让贼偷了;又怪那个满脸油光的天津人不靠谱。但坐下,聊了十分钟,像两年前在酒桌上,对那个天津人看法的转变一样,对这个叫老邢的人,看法也发生了转变。由于不放心老邢,严格一开始没切入正题,没说U盘的事,先扯了些别的。老邢吐字慢,爱偷笑;但你每说一段话,他都能马上抓住重点;重点时点头,你说乱了他才笑;待你一番话说完,他用三句话,就把这事的筋给剔出来了。看似憨厚,原来内秀。也许正因为外表憨厚,像个民工,才适合调查呢。真是人不可相貌。扯过些别的,严格开始调查老邢过去的业绩:
  “你过去都调查什么?”
  老邢望着窗外走动的马匹,倒不避讳:
  “还能调查什么,第三者。”
  严格:
  “去年抓住多少对?”
  老邢想了想,说:
  “实数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三十多对。”
  严格大为感慨:
  “社会太乱了。”
  又指着老邢:
  “你给社会添的乱,比第三者还大。”
  老邢点头,同意严格的说法:
  “真不该为了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严格又端详老邢:
  “你这工作有意思,整天就是找人。”
  老邢这回不同意:
  “找人有意思吗?也看找谁。吃饭找熟人有意思,素不相识,满世界找到他有意思吗?”
  严格想了想,觉得老邢说得有道理。又问他的过去,老邢也不避讳,说他在大学是学考古学的,毕业后去了中科院考古所;也是耐不得寂寞,不愿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加上从小是农村孩子,耐不得清贫;就是自个儿耐得住,老家的亲人也耐不住;于是辞职下海,跟人经商。生意做了十年,赚过钱,也赔过钱,总起来说,赔的比赚得多,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欠下一屁股债。生意做不下去,几经辗转,干上了这个。老邢感慨:
  智者千虑调查所(3)
  “毛主席早说过,人吃亏就在不老实。一辈子挖挖人骨头,摆到展览馆,把一千年说成一万年,骗骗大家,多好;事到如今,只好抛下死人,又找上了活人。”
  又感慨:
  “真是从古代回到了现实。”
  这话似乎也触动了严格什么,严格也要跟着感慨;但老邢看看腕上的表,突然转了话题:
  “你要调查什么?”
  严格还没有从感慨中抽出身来,老邢已经回到了正事;严格还在水中扑通,老邢已上了岸;慌乱之下,严格便知道老邢比他理性,接着说话也有些慌乱:
  “我不是调查第三者,也就找个贼。”
  老邢想了想,说:
  “找贼不找警察,找我,证明这贼不简单。”
  严格:
  “贼倒也简单,偷的东西不简单,他偷了我老婆一个手包。”
  老邢不再打问,耐心等着严格。严格只好往下说:
  “手包里没多少钱,其它东西也不重要,但里边有一个U盘,里面全是公司的文件,牵涉到公司的核心机密……”
  老邢点点头,明白了:
  “见到这贼了吗?”
  严格:
  “我没见到,我老婆见到了,这人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痣,呈杏花状;还有,他落下一送外卖的单车,箱子上有他餐馆的名字。”
  也像老邢一样想了想:
  “当然,他肯定也从这餐馆跑了。”
  老邢点点头,这时打开皮包,掏出一叠文件:
  “这单我接,下边说一下我公司的价格。”
  严格用手捺住老邢的文件:
  “这事有些急,最好五天能找到。如果这事拖久了,贼把U盘扔了,落到别人手里,找起来就难了,所以咱特事特办,你两天找到他,给你二十万;三天找到他,给你十五万;五天找到他,给你十万。”
  严格以为老邢会感到意外,或又捂嘴偷偷笑;但老邢没笑,一本正经地说:
  “严总,别以为你给多了,我也就这个价儿。”
  严格愣在那里。
  U盘里是什么?(1)
  青面兽杨志待要下车,被一人一把抓住。他吓了一跳,一边挣把,一边大怒:
  “干嘛?找死呀?”
  但那人的手像管钳,钳住他的胳膊,纹丝不动;那人方头正脸,五短身材;胳膊虽短,但短粗有力;那人手一动,青面兽杨志的胳膊“嘎吧”“嘎吧”响。青面兽杨志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不火了,哀求:
  “大哥,我有急事。”
  那人先是一笑,接着趴在青面兽杨志耳朵上说:
  “千万别动,一动吃亏更大。”
  青面兽杨志看看那人,弄不清他的来路,以为是警察,来找后账,只好不动。
  这五短身材的人,不是警察,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老邢。老邢能找到青面兽杨志,多亏青面兽杨志落在贝多芬别墅那辆外卖自行车。严格说这外卖车没用,送外卖的早跑了;但他说错了,青面兽杨志跑了,那个在饭馆真送外卖的并没跑;因为他并不知道,青面兽杨志当晚出了事。老邢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餐馆,接着就找到了那个留着分头的学生模样的人,也就是“柳永”。看事情发了,“柳永”一开始装傻,说自个儿的外卖车被人偷了。直到老邢说要把他送进派出所,他才害怕了;又说把车借给了别人,别人干了些啥,他却不知道。老邢让他带着去找这个“别人”,并问是几个“别人”;“柳永”却只交待了青面兽杨志,说并无别人;并提出一个条件,带老邢找到青面兽杨志,老邢就放过他。“柳永”说这话,也打着小算盘,他只招青面兽杨志,不招曹哥鸭棚里的人,就无大事。何况青面兽杨志,并不是鸭棚的人;对于鸭棚,他是个外人。
  老邢答应了他,于是他带老邢去了石景山。本来,青面兽杨志欠鸭棚曹哥等人的钱,过去崔哥也带人来过这里,青面兽杨志皆出外作业,来去无踪,没有遇上;今天,青面兽杨志一是为了躲风头,回到老窝感到保险;二是一直在折腾自己下边行不行,犹豫找“鸡”不找“鸡”,离开住处,也离住处不远;他正蹲在马路牙子上犹豫找不找时,被“柳永”发现了。一路上,青面兽杨志只知跟着甘肃那三男一女,不知后边还跟着老邢。正是因为老邢,又让甘肃那三男一女,在青面兽杨志眼皮底下逃脱了。
  老邢抓住青面兽杨志,并无对他动粗,而是带他钻出地铁,找了一街角饭馆喝酒。老邢亮明身份,原来他不是警察,只是一个调查所的调查员,青面兽杨志倒不紧张了。只是可惜跑了甘肃那三男一女。两人就着菜,喝了几杯二锅头,青面兽杨志发现,老邢这人有膀子蛮力气,性情倒温和,说起话来,不时一笑;但他说话也绕,说了半天,不说找青面兽杨志的目的,先说自己是邯郸人,又问青面兽杨志是哪里人,又感叹大家在江湖上混,都不容易;全是些废话。青面兽杨志心里藏满了事,无心与他兜圈子,打量饭馆,开始焦躁,这时老邢突然问:
  “一直跟着车上那几个人,你要干嘛?”
  原来他知道自己也在跟人。也是喝了几杯酒,也是几天来事事不顺,让青面兽杨志窝心;也是这些天无人说话;跟熟的人没说,跟一个陌生人,将那天在东郊小屋的遭遇,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跟老邢说了。但也掐头去尾,略去偷刘跃进那包没说,略去后来又去偷贝多芬别墅没说,单说自己在东郊小屋这段遭遇;这中间又掐去重点,略去自己下边被吓住了没说,单说自己的包被抢了。老邢听后,安慰他:
  “丢一个包,不算大事。”
  又说:
  “这几个人还算好的,有的为了灭口,为了几百块钱,就把人杀了。”
  这时青面兽杨志火了,也顾不得许多:
  “好个屁!”
  顺嘴吐噜,把自己下边被吓住的事,也给老邢说了。老邢听后,先是愣住,接着偷偷一笑;见青面兽杨志要跟他急,忙转换脸色,严肃指出:
  “这还真是件大事。”
  U盘里是什么?(2)
  青面兽杨志怒气冲冲,指着老邢:
  “都怪你,要不是你今天横插一杠子,我准宰了他们!”
  老邢又安慰他:
  “事到如今,宰他们没用,该去看心理医生。”
  青面兽杨志的火被拱上来了,开始不耐烦:
  “咱废话少说,说你为啥找我吧?”
  老邢伸出一只手往下按空气:
  “兄弟,消消气,咱俩好说好散,我只跟你做个小生意。”
  青面兽杨志倒一愣:
  “啥生意?”
  老邢: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到贝多芬别墅偷过东西?”
  听到这话,青面兽杨志浑身一颤;绕了半天,原来他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原以为昨天逃了也就逃了,没想到今天事情就发了。这时又怀疑老邢的身份,浑身又紧张起来;也不发火了,嘴里有些磕巴。一开始还想装傻:
  “哪个别墅?昨天晚上我没出去呀?”
  老邢“噗啼”笑了。这一笑,青面兽杨志又心虚了,看也背不住他,只好承认。但说:
  “去是去了,偷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啥也没偷着。”
  老邢用手比划:
  “这么大一手包,女人用的。”
  青面兽杨志又一愣。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老邢又用手比划:
  “手包就不说了,里边有一东西,这么大一点,U盘。”
  接着掏出自己的钱夹子:
  “把它给我,我给你一万块钱。这生意划算吗?”
  青面兽杨志愣在那里。接着叹口气:
  “划算是划算,可东西不在我手里呀。”
  该轮到老邢吃惊了。老邢忙问:
  “在哪儿?”
  青面兽杨志:
  “偷的时候,我被发现了;逃的时候,把东西扔了,可能被另一个王八蛋捡走了。”
  老邢一惊:
  “什么人?”
  青面兽杨志反问:
  “U盘里是什么?重要吗?”
  老邢:
  “里边的东西,对我们不重要,对别人重要。”
  青面兽杨志:
  “什么人?”
  老邢这时急了: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捡包的是什么人?”
  青面兽杨志又开始装傻:
  “当时胡同里黑灯瞎火,没看清他长得什么样。”
  老邢一愣,知道青面兽杨志在耍花招;这时叹口气:
  “看来我错了,我拿你当朋友,你没拿我当朋友。”
  又说:
  “好好想想,把他想出来。”
  又说:
  “想出来,帮我找到他,也给你一万;想不出来,咱就在这儿一直想。”
  青面兽杨志头上开始冒汗。他说:
  “我能去趟厕所吗?”
  老邢看看他,又看看他搁在桌上的手包;手包虽然是化纤的,但也鼓鼓囊囊,很重的样子;老邢以为他要背着他打电话,打电话老邢不怕,无非是与人商量划算不划算,便点点头。青面兽杨志站起往厕所走,路过餐馆门口时,突然出门跑了;连手包都不要了;转眼之间,消失在人海里。
  老邢吃了一惊,怪自己有些大意。煮熟的鸭子,又让他飞了。知道追也无用,干脆也不追了。抄起青面兽杨志留下的手包,希望里边会有些有用的线索。谁知打开包,里边露着半截砖,不知是何用意;将这砖掏出来,扔掉,又从里边掏出六百多块钱;再往下摸,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锥子小钳子,还有一段钢丝,偷盗用的工具;从侧面夹层里,又摸出两个花花绿绿的盒子,打开,竟是进口的壮阳药;想起刚才青面兽杨志说下边被吓住的话,知道这倒不是假话。为了治病,这贼倒花了不少代价。老邢摇摇头,为了青面兽杨志,也为了自己,叹了口气。
  线索又断了(1)
  断掉青面兽杨志这条线,老邢寻找刘跃进,颇费周折。煮熟的鸭子飞了,老邢只好回到丢鸭子的地方。第二天一早,老邢又去了一趟卖外卖的餐馆,但“柳永”已经从那个餐馆跑了。这条线也断了。老邢只好去了贝多芬别墅,在别墅和别墅周围,重新调查。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但老邢既没怪别人,也没怪自己;遇事“不着急”,既是老邢劝别人的话,也是劝自己的话。在贝多芬别墅也没调查出什么,保安知道的,和小区探头上留下的录像一样多;保安知道的,还没有录像知道的多。从录像上,仅能看出青面兽杨志揣着一包在逃。看一遍在逃,看一遍又在逃,对再次找到青面兽杨志毫无帮助。何况现在找到青面兽杨志已经不重要了,青面兽杨志逃跑的时候把包扔了,被另一个人捡着了,关键是找到另一个人。但另一个人是谁,录像上没有,保安也没见过;青面兽杨志见过,青面兽杨志又逃了;想再次找到逃过的人,比第一次找他难多了;事情没个头绪,倒让老邢发愁。
  离开贝多芬别墅,老邢又到周边胡同调查,胡同里的住户,胡同口修自行车的、烤白薯的、崩爆米花的、钉皮鞋的、卖煎饼的、卖煮玉米的,全问到了,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知道就对了,大半夜发生的事,住户该在家睡觉,修自行车的、烤白薯的、崩爆米花的、钉皮鞋的、卖煎饼的、卖煮玉米的,也该回家睡觉;半夜不出来正常,半夜出来反倒不正常了。老邢折腾到半下午,毫无收获。
  老邢叹口气,又怪自己昨天晚上在饭馆有些大意,抓到了青面兽杨志,又让他跑了。说是不后悔,还是后悔。说是不着急,还是着急。在贝多芬别墅和周边没有收获,老邢又想去石景山一带调查;欲再次逮住青面兽杨志,然后找到捡包那人;但他知道去也是白去,青面兽杨志知道老邢还会逮他,哪里还能再回老窝?左思右想,让人发愁;站起想走,拿不定主意该去何处。犹豫间,一个秃顶驼背的老头,弯着腰来到他面前。大概这老头耳朵有些背,说话声音也大:
  “看你好半天了,找人对吧?”
  老邢看这驼背老头,点点头。驼背老头:
  “找的不是好人吧?”
  这话有些笼统,老邢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也点点头。老头:
  “我知道这人是谁。”
  老邢绝处逢生,一阵惊喜:
  “大爷,告诉我他是谁,我给您买一条烟。”
  驼背老头瘪着嘴,像老邢平时偷笑一样笑了:
  “年轻人,欺我糊涂是吧?我琢磨着,你发这么大的愁,不是件小事。一条烟能打发,你早抽烟去了。咱得做个小生意。”
  老邢一愣。老头不说做生意,老邢还不太在意;老头说要做生意,老邢觉得这事有些苗头;问:
  “大爷,您的意思呢?”
  老头伸出三个手指头。老邢:
  “三百?”
  老头这次生气了:
  “你是真想知道,还是假想知道?”
  老邢明白老头说的是三千。同时明白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但灯不省油,才能高灯下亮。两人讨价还价,说到一千五,驼背老头领老邢往胡同里走。转过一个墙角,到了老头的家。原来他是这儿的住户。院子是个大杂院,里三层外三层,住着七八户人家。走到最里层,挨着一垛煤球,搁着一破自行车。老头指这自行车:
  “这是贼拉下的。”
  又唠叨:
  “我夜里睡不着,爱出门蹓跶。前天半夜出来,碰到一人在胡同里躲着,就觉得他不是好人。回到家里,没敢再睡。半个钟头后,外边有人在跑;我出来,俩人跑了过去,一看就是贼。人我是追不上了,捡了这辆自行车。”
  老邢有些失望:
  “大爷,光看一自行车,找不到贼。”
  老头有些得意,从自行车座下,掏出一张破报纸;抻开这报纸,报尾巴空白处,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顺义猪场老李,下边是一串手机号码。老头指着这字,断然说:
  线索又断了(2)
  “这贼不是别人,就是猪场老李。”
  老邢接过这报纸,看这人名和手机号码,知道这贼不是猪场老李;谁也不会把自个儿的名字和电话记到报纸上,又放到自行车座下;但想着这贼记这名字和号码,肯定和猪场老李有联系。本来线索断了,现在总算又接上了。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青面兽杨志骑的是外卖车,外卖车落在了严格别墅外草丛里;这辆自行车在胡同里,就不是青面兽杨志落下的,而是另一个捡青面兽杨志包那人落下的。
  老邢惊喜之下,没再罗嗦,掏出一千五百块钱,递给老头,推上这自行车走了。出门给猪场老李打了个电话,电话竟通了。老邢说自己想买猪,朋友介绍他找老李。老李是个哑嗓子,倒没含糊,告诉他猪场的位置,原来就在顺义枯柳树;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老邢开辆二手本田车,将这自行车放到后备厢里,张着盖子,去了顺义枯柳树猪场。到猪场找到老李;原以为杀猪的,哑嗓子,该是红脸汉子,谁知是个豆芽菜一样的瘦男人。老李问他,谁介绍他过来买猪,老邢从后备厢搬下那自行车,问老李认识不认识它。老李脱口而出:
  “这不是河南刘跃进的车吗?”
  老邢接着问刘跃进的地址,老李马上警惕起来,明白老邢与刘跃进并不认识,老邢也不是来买猪的;老李不再热情,愣眼问:
  “找他干嘛?他的自行车,咋到了你手里?”
  老邢笑了:
  “昨天夜里,去一朋友家。回来路上,霄云桥下,捡到这车。车倒没啥,后座上还夹一包,里面还有些东西,怕他着急;从车座下边,发现一张报纸,上边写着你的电话,便找你来了。”
  又说:
  “我想,他昨晚上是喝醉了。”
  又从自行车后座下掏出报纸让老李看;又从本田车里,拿出昨天青面兽杨志的手包,当作刘跃进的包让老李看。老李还有些狐疑,老邢说:
  “现在不兴好人,做回好人,还让人生疑。要不我把这自行车和这包放你这吧,你给这刘跃进送去。”
  见老邢这么说,老李才相信了;这时摆着手说:
  “你找的麻烦,你自个儿解决;这刘跃进,是一工地的厨子,工地在国贸后边,河南建筑队。”
  老邢开车回到城里,转过国贸桥,远远看到一片建筑工地。其中一栋大楼,已盖到三十多层,大楼外挂着一安全标语,落款竟是严格的公司。老邢又笑了,原来严格老婆丢的包,就落在严格的工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但老邢没有告诉严格,直接去了工地。来到工地,竟进不来,被看料场的老邓拦下了。老邓夜里看料场,白天也兼看大门。如是找别人,老邓问清楚也就放进去了;说是找刘跃进,老邓问清楚又拦住了老邢。因老邓与刘跃进平日不大对付。不对付不是俩人有啥过节,或你欠我钱,我欠你钱,而是两人不对脾气。加上老邓失眠,昨天夜里给刘跃进传电话;没传电话就睡不着,传完电话就更睡不着了;夜里睡不着,白天就没精神,正在丧气;便把这丧气发到了老邢身上。先是愣着眼睛问:
  “找他干吗?”
  又说:
  “找工地的人,先得通过我们领导。”
  没让老邢找刘跃进,把老邢带到了工地包工头任保良的小院。任保良正蹲在小院枣树下生闷气。他刚跟几个闹事的民工吵过架。民工闹事不为别的,和刘跃进那天上吊一样,为任保良欠他们工钱。任保良也不想欠他们钱,但任保良手里也没钱,严格欠着任保良工程款。任保良对刘跃进本来就不满;任保良对刘跃进不满,并不是从现在开始,是从食堂买菜开始;也不是从食堂买菜开始,而是从两年前,刘跃进背后说他坏话,气就憋在心里;这几天刘跃进请假不上班,整天鬼鬼祟祟,到街上乱窜,以为他学坏了;只是任保良一脑门子官司,没工夫答理他;现在见一个陌生人来找刘跃进,便认定老邢也不是好人。眼睛都没抬,问得跟老邓一样:线索又断了(3)
  “找他干吗?”
  事到如今,老邢只好端出严格,说是严格的朋友,为了一件小事,找刘跃进问句话。任保良听到“严格”二字,态度马上变了。同时也糊涂了,一个工地的厨子,怎么跟严格的朋友挂上了?虽然变得热情了,但又埋怨严格:
  “严总太不像话了,工程款和材料费,拖了大半年了。再拖,该安源暴动了。”
  又说:
  “明天,我也像工人闹我一样,到他们家闹去。”
  老邢一笑:
  “回去,我一定帮你催催。”
  听说老邢帮他催钱,任保良高兴了。撇下看大门的老邓,自个儿带老邢去找刘跃进。待到了食堂,到了刘跃进的小屋,门上挂着一把锁,刘跃进却不在家。
  刘跃进又到街上找贼去了。从昨天到今天,又找了两天,再没找到青面兽杨志。白天去了邮局,去了服装市场,去了公交站,去了地铁口,去了前天晚上跟踪过去的东郊胡同;没有。晚上,又去通惠河边的小吃街。前天晚上在这里找到了青面兽杨志,当时他知道贼在那里,贼并不知道他从这里跟踪;盼着青面兽杨志,今天晚上还去老地方。通惠河边灯火通明,河水向东流着,水中映着左岸的高楼大厦,尽显都市繁华。
  刘跃进在小吃街转了八遭,哪里还有那贼的影子?这时知道贼受了惊吓,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找也是白找,叹了口气,返回建筑工地。待回到建筑工地,回到食堂,打开自己小屋的门,进去,开灯,关门,门被“咣当”一声踢开,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包工头任保良,一个是老邢。原来老邢一直没走,就在建筑工地等着刘跃进。听说他是严格的朋友,任保良还管了他一顿晚饭。吃饭时,任保良又问他为啥找刘跃进,这回老邢没瞒他,把自个儿替严格找包的事说了。但只说了一个大概,并不具体。但这大概,已经让任保良很吃惊。刘跃进不认识老邢,看一个陌生人来找他,有些吃惊。刘跃进还没吃惊完,任保良已经急了:
  “刘跃进,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说的哪句话是实话呀?”
  刘跃进弄不清他们的来路,问:
  “咋了?”
  任保良:
  “你说你被人打了,我准你几天假,让你去看伤;你是去看伤呀,还是去当贼?你都由食堂,偷到社会上了?”
  刘跃进仍不明就里,看任保良,看老邢。老邢这时说:
  “我是调查公司的,帮朋友找一东西。前天夜里,你是不是捡到一包?”
  一提包的事,刘跃进马上警觉起来。这事终于发了。自己的包还没找到,别人找包,找到了自己头上。但那包,现在也不在他手里,又被他儿子和女朋友偷走了。刘跃进的第一反应是装糊涂:
  “啥包?找错人了吧?”
  又看任保良一眼,对老邢说:
  “我丢包了,没捡包呀。”
  接着对任保良说:
  “这几天,我除了看伤,就是找包。我不偷东西。”
  老邢摆手:
  “没人说你偷东西。包不重要,里边有个U盘,拿出来就行了。”
  老邢本想说,拿出U盘,就给刘跃进一万块钱;一是有任保良在场,不好这么开口;二是有了青面兽杨志的教训,昨晚在餐馆里,也许因为说到钱,才惊着了青面兽杨志;所以暂时没说。刘跃进一是不懂U盘,二是不知老邢为何找它,继续装傻:
  “啥叫U盘?”
  又多了个心眼,问:
  “值钱吗?”
  老邢还没说话,任保良抢先插进来:
  “太值钱了,把你卖了,都没它值钱。”
  又指着老邢:
  “这是严总的人,你说话可要负责任。”
  任保良越这么说,刘跃进越不敢说自己捡了那包。同时明白,原来那贼偷的是严格家。严格是任保良的老板,这事就更不能承认了。刘跃进继续装糊涂:
  “不知你们说的是啥。”线索又断了(4)
  又装作很急的样子:
  “你们要不信,就这么大地方,你们翻。”
  说着,将地上坛坛罐罐的盖子,都揭开了。任保良又要急,被老邢拦住:
  “要捡了,别害我另搭功夫,U盘里没啥,有些严总的照片,童年的,显得珍贵;别人的照片,你留着没用。”
  刘跃进一口咬定没拿。这时任保良又跟刘跃进急了。但这时急的不是老邢找的那包和U盘,也不是刘跃进平日偷东西,而是怀疑刘跃进这两天又在背后说他坏话;上回刘跃进为要工钱,跟他闹过上吊;今天几个闹事的民工,说不定也是受了刘跃进挑唆。刘跃进红头涨脸,说自己这几天只顾找包,并不在工地,如何挑唆?看两人在那里吵架,老邢又犯了疑惑,他疑惑这包和U盘,到底在谁手里。或是眼前的刘跃进说了谎,或是昨天晚上青面兽杨志说了瞎话,包还在青面兽杨志手里;不然在餐馆里,两人说着说着,青面兽杨志为什么逃呢?连自己的包都不要了。爱笑的人,都不好打交道(1)
  刘跃进插上门,身子顺着门蹲下,吸着烟,开始理这些头绪。六天前,刘跃进丢了个包,包里有四千一百块钱;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包里有一张离婚证;离婚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婚证里,夹着一张欠条;欠条上,有六万块钱。这六万块钱,是六年前用老婆换来的。在这六万块钱身上,刘跃进还藏着许多想法。包丢了,他开始拼命找这包。找了几天,包没找到,又捡到个包。但这包就在他手里路过一下,又被他儿子偷走了。头一个包丢了,他在找人;待到捡了个包,事情就变了,开始有人找他。谁丢了包都会找,但找和找大不一样。刘跃进丢了包,是一个人在找,没人帮他;也想找人帮,譬如找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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