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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乞丐调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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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吗?
  见我采访完小荣一脸的沉默与无奈,朋友又来了,
  “怎么样?我说你是自己找麻烦吧,趁着没出事,我们赶紧走吧,这地方我以后可不能再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现在是知道的越少越没事,而且,这些女孩你也不能全信她们,她们早已经在社会上学滑了,难得有句实话,你就别在这瞎操心了,广州这地方不需要责任感”。
  朋友说的话我虽然并不完全同意,可几天后,我开始认同他的观点。
  因为我花了120元钱从小荣手里买的那两打玫瑰花,在清水里呆了一个星期都没有绽放的迹象,我他细去看那些花苞,发现花心早已烂掉,这是一些永远也不会再开放的花蕾。
  我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压根就是些不会开放的种子,我只知道我要是再见到小荣,我还会再买她的玫瑰花,因为她看上去真的是很天真,很可爱。
  也许龙仔们就是这样阔起来的,我一下子有点明白了。
  第十章
  他说,“我无儿无女也种不了地,和老伴出来要饭吃,也比在家里等着饿死强,但是我参加过鲁西南战役。是一级残废,我有优待证,我可以给你看”……
  ——在战争中曾经推过独轮车,丢掉了两条腿的乞讨者。
  夏天的济南热的象打不开盖的笼屉、尤其是济南火车站,这个山东最大的交通枢纽,热闹的象骡马市,大人喊孩子叫让人直犯晕。“
  我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因为他们跟我说这是他最常呆的根据地。
  我说的这个他,是一个70岁的“老同志”,称他为老同志是因为他在村里有一点声望,这一点声望源于他的历史,因为他曾经参加过鲁西南的解放战役,虽说是推独轮车送弹药的民工,可是,炮弹不认人,他在战场丢了两条腿。
  他的老伴没有嫌弃他,是因为自己没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这对夫妻就这样相依为命从中年走到老年。
  我知道他也是因为一个朋友,我的这个朋友同他是一个村的,而且,论辈份还得叫他声“爷”。
  有一天,朋友非常情绪化地给我打电话,他对我发牢骚,说:
  “你知道吗,连我们村里那个老同志,也上济南要饭去了,我想你不是正在搞这方面的调查吗,有必要去找他聊聊,这是个不错的话题。”
  朋友的老家是山东省的老区,也是革命时红得出了名,搞经济时穷得出了名的山区。
  在那里荒年的时候出外乞讨是很正常的事情,连村长都带上老婆孩子出去要饭,这些朋友都给我讲过。
  可也许由于这位“老同志”背景比较特殊,因而,他如此的举动不可避免地成为新形势下的新情况,值得引起朋友的如此关注,对我来说,当然就更充满诱惑力。
  我知道济南夏天的残酷,更知道信息对我们这些人来讲就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不会放弃任何机会,所以我来到了济南。
  一连几天我没有找到目标,我有些失望,也许朋友提供的信息准确性有问题。正当我准备坚持最后的十分钟的时候,目标终于走进了我的视线,我看到“老同志”坐一个马扎,慢慢用手向我走来。
  对于乞讨者来说,济南火车站外面实在是天堂,这里人来人往,各色人等,只要偶尔有人动心,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老同志”很正规的用一个旧日茶缸,承接来自五湖四海的同情心,然后,把大一点的毛票卷起来塞进自己的腰带,茶缸里又只剩下零星的硬币。
  我后悔没有带一张与朋友合影的照片,那样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可现在我们的交情只能从头开始。
  也许人老了,戒心便也随之放松。与“老同志”接触真的没费什么劲儿,当我提起“猛子”——我的那个朋友的小名时,“老同志”竟急急忙忙往四边看看,发现的确没有什么熟人时,他才孩子般的对我笑笑:“认识,认识,他还得叫我爷呢。”
  “我是猛子的同班同学,我早就听猛子提起过你,你住在哪儿,我可以去看你和大娘”。
  我知道好容易用手走到火车站,我在这儿继续呆下去,只会影响“老同志”的收入,所以,我想找个晚上他“收工”的时候比较合适。
  “老同志”的远房侄儿在省立医院里面烧开水,所以,锅炉房旁边的一条盛杂物的过道成了他和老伴晚上的栖息地,虽然很热很脏,但总算是一片屋顶。
  入夜,医院里很静。我们在锅炉房门前的空地上聊天,感觉不错。
  “不瞒你说,闺女,要不是你跟猛子是同班同学,我说啥也不会让你到这儿来,为什么,我怕丢人呵,唉,这把年纪真是越活越埋汰,可我也没办法呀,正好你来,闺女,我也有个人说道说道,我这老婆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过去我从来瞧不起要饭的,我总是认为他们是不务正业,不好好干活光想吃现成的才这样。可是现在轮到我了,我明白了。
  本来我在村里还不错,每年有粮食分给我,还有20元钱的残废补贴,我没儿没女的,跟老伴对付着过还过得下去。
  那时候我还挺风光的,每年过八·一的时候,乡里的小学要请我去给孩子们做场报告,讲讲打仗的事儿,给我系红领中。我特别重视这事儿,一身制服我从来不舍得穿,但每年的这时候,我都要穿一次,我觉着这是一种光荣。
  村里的人也挺敬重我,虽然我这个站着不如坐着高的残废样子根本就不象个人,可出来进去的没有人不跟我打招呼。
  我没有儿女,家里有什么事都是村里的人帮忙,那一年我老伴病得厉害,也是他们帮着给送到县医院抢救,才算捡了一条命。
  有时候,我们那儿荒年是颗粒不收,大家伙都拖儿带女的出去要饭,我吃野菜也不去,我不愿意丢这个人,我们是老区呵,是革命根据地呵,干不好对不起国家呵。
  后来,我们那里也搞起了土地承包制,虽说没有多少好地,除了山头便是山拗,可总也是都种上粮食了,尽管我们老俩口种不了地,村里还是分给我们二分地,由村里的小青年们帮助一块儿给种呵收呵,总算饭能吃上了。
  可是,山里人也是心野,慢慢地有许多人出去找活干,干好了便让没出去的人羡慕得要命。就这样,出去打工的人过年回家的时候是一个人,过完年再走的时候就是一批人。先是那些三十几岁的人出去了,后来村里几乎看不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到现在那些十六。七岁的后生也找不到了。
  全村上百户人家几乎家家有人在外面打工,这山地本来就不好种,山上缺水,种点粮食要一桶水一桶水往上提着浇,可一个壮劳力没有谁来往上提?
  地全荒了吃什么?那些家里有在外边挣钱的可以买着吃,可象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办?
  过去还有粮食分给我们,可现在地里不产粮食我们向谁要去。我这个残废补贴倒是从以前20元涨到了现在80元,可80元钱呵,我们光买粮食吃都不够呵。
  你说让我向国家伸手去要,这我也不想,活这么大岁数我没给国家添麻烦,我觉得自己没这资格。
  所以,我奔济南我这个远房侄儿来了,可我知道他在这儿干这么个临时工也挺难,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开始我坐在街上只是想找人下棋打发时间,可有一天,一个老太太从我身边走,说了声可怜,便扔给我五角钱,都把我弄愣了。
  后来,我想实在没法子,我就做乞丐了,要饭吃就要饭吃,什么老革命不老革命的,过去的事情当不了饭吃,反正这儿也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跟老伴一商量,她抹开了眼泪,又唠叨我们没有儿女的事儿,我说现在这世道有儿女也不见得就有人养,趁着还能跑能颠,我们能咋样活就咋样活呗。
  就这样我这瘫子就用两只手走到街上去了,刚开始我还不好意思豁出这张老脸,哪儿人少往哪儿呆,可后来,我街上认识的一个同行,也是个瘸巴老头,他告诉我这讨钱的事儿要哪儿人多往哪儿呆才成。
  他跟我说这火车站周围人特别多,而且,警察也懒得管,呆在那儿一天顶在别的地方呆好几天的,我去试了试,果然是这么回事。
  现在我也觉不出这事有多丢人了,要饭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你说是不?
  象我这样的残废你就是给我个正经事儿我也干不了呵。现在,我们老两口分工挺明确,老伴在家做饭,中午给我送过来,晚上我回去吃饭的时候,老伴就记记帐,这样我们手里总算有俩活钱了呵。
  我这当乞丐的也有了经验,每天专往人多的地方挤,过去我总觉着自己应该有志气,可现在我是怎么可怜怎么来,人穷志短呵。
  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让我回村,八抬大轿来接我,我也不回去。在那穷山沟里呆着只能穷死,我只怨自己开窍太晚了,不然的话,家里的房子早盖起来了。
  我现在心里挺满足的,虽说这当乞丐不是个光彩事儿,但我吃饭不发愁了,花钱不发愁了,我还呆在省城济南,这里有这么多汽车和高楼,这是我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闺女呵,我这么跟你说,我过去呵是脑筋太死了,见识太少了,乞丐怎么了,他们这些人见多识广,都挺不简单,我可不敢小看他们了,与他们相比,我那点历史算什么,我过去真是糊涂呵。
  我还以为人们会一辈子记得我,毕竟为国家出了一把力,其实呀这人没有一辈子的事儿,只有每天的吃呵睡呵是事实存在的。
  前两天,我侄儿回了趟老家,他说村里走的都没人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和女人孩子。
  我说,走了好,大家都走出来才好呢,那个穷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你就是建设一辈子,它还是那副样子,自然条件太差,过去人太老实,你说人定能胜天,他们就相信人真的能与老天斗,可是斗来斗去还是打那么点粮食,到了旱季水都没有吃的,不如出来找条路走走看。
  这都是我出来以后才有的想法,过去我是死也不会出来的,可是真出来了,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没文化,没见识。
  闺女呵,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聊这些干什么,可是我告诉你的都是大实话,我现在谁也不怨,国家过去能给我的都给我了,光荣牌也挂过,锣鼓也敲过,大红花也带过,我这辈子挺知足的。
  现在虽说要饭有些不强,可只要能活人,又不给社会添麻烦有什么不好,莫非要国家养你一辈子,我那点功劳我觉得够不上。
  不过,我现在不知道猛子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那后生书念得好,他一定混的不错,你千万不要对他说,我在要饭;在当乞丐,他知道会有想法的,你就跟他说,我在自食其力,在自谋生路,过得挺好,谁都不用靠,这个话你一定给我带到。
  我现在也有几个老伙计,我们一起在街上认识的,有时候警察管的严了,我们没地方可去,就凑在一起下下棋,聊聊天。
  过一段时间,我准备从这儿搬出去。因为,医院里已经来查了好几次,他们说不能允许要饭的住在这儿。我侄儿也挺可怜,干这么个活儿这么辛苦,一个月才挣400多块钱,刚刚够自己吃饭,这不30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前两天回老家相亲,可姑娘一听是临时工,连见都不想见,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指望嫁人嫁出穷窝子,所以眼界高着呢。
  咳,我这一说说远了,我自己还有操不完的心呢,后生们的事还得他们自己去操心,我跟你说呵闺女,象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什么乞丐,什么要饭都不重要,能吃上饭就是本事。
  可现在有些小孩子真是可惜,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家也不回,整天在街上跑来跑去要饭吃,真让人心痛呵。我觉着你倒是应该反映反映他们,让他们的爹娘把孩子接回去,这样在街上混下去就瞎了。
  还有这农村现在这样也够让人揪心的,年轻的后生都不愿意种地,都跑出来打工,可那些老弱病残怎么办,将来不打粮食他们吃什么?
  我经常跟侄儿唠叨这事,可侄儿总让我别瞎操心,他说,“你不是也跑出来了么,你虽不是打工,可不是也跟打工差不了多少,就是论收入你也该不比打工的少吧,能够有别的出路,谁还辛辛苦苦的种地,这事儿现在你就别再提了,有什么用。你说是没用是吗?”
  采访者思绪:
  不知为什么,在我采访的如此之多的乞讨者中,“老同志”的事情最为平淡,可他给我的印象却最为深刻,也许是因为那历史背景,或者是他觉着自己沦为乞丐的羞愧难当,总之,他久久在我眼前晃动,使我夜不成寐。
  用手走路也已经走了快50年,可上街乞讨对他来说才刚刚开始,这其中的距离我不知道该如何衡量,只是觉着他真真的不容易,活着。
  可这就是变化,无论是变好还是变坏,变多还是变少,什么事一考虑就是一辈子的世道不复存在,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可能面临结果截然不同的变化,适应了这种变化就可能会生存下去,否则,便可能无路可走。
  我一直不认为乞丐就不是一种职业,看来,乞丐不仅是一种职业,有时候还是一条绝处逢生的捷径。而且,它还有着最大的包容性和宽容性,象这个社会的底座,你在上面坚持不下去或者找不到位置的时候,你可以松手,从你原来依靠的地万。
  最差做个乞丐,也许会失掉尊严,但对一个生存不下去的人来讲,尊严又有何用?
  所以,那些认为尊严比什么都重要的人,都是些活得不错的人,而乞丐们只要从你手里拿到钱,什么都无所谓。
  我一直没有见到朋友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这是真的)他没有再给我打电话,可能,他也觉得对于这件事最初的激动过后,是一种无话可说的平静。毕竟,人要选择生存便会面临很多尴尬。
  我也不想打电话给他,这是因为对于“老同志”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觉的能够把他们说的记录下来,就已经尽到了我的职责,我的确不能为他多做些什么,我只能祝他多一点好运气。
  第十一章
  他流浪不是因为无家可归。而是因为父母的爱过于沉重,那超过了他的能力数倍的期望值让他很小的时侯就懂得了绝望,所以,尽管几次被收容所送回家,他还是要再逃出来,流浪,流浪。
  ——十六岁的花季洒满了父母绝望的眼泪,孩子呵孩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是在收容所见到这个已经是第四次离家出走的少年的。他黑黑的脸庞,瘦削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的神态传达的信息告诉我,他已经很习惯社会最低层的生活了。
  很幸运我见到了他的母亲,一个穿着没有什么品味却看得出很讲究的女人,听说我要采访她和她爱流浪的儿子,她毫无戒备的心理让我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与文化不沾什么边的女人,除去她的外表包装,她还可以还原成一个比较纯朴的人,这最让我感到欣慰。
  她的儿子叫姚成,16岁,可做母亲的还是象谈一个婴儿似的,一开口便是,“我的小成……我可怜的小成……
  我发现在她旁边的少年眉头一阵阵紧皱,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我没观察错的活,那是一种厌恶,鄙视,憎恨和不耐烦的混合体。
  做母亲的看来很希望倾诉,她迫不急待地想要倾吐她的苦水,然后寻找答案,所以,对她的采访异乎寻常的顺利。
  “我对记者从来不打怵,因为我觉得做记者的人见多识广,又会开导人,所以,我挺愿意跟记者聊聊。
  其实,我这人没什么文化,是落实政策从乡下返城的下放户,回城以后没挑没拣地跟了个老实人,我就这样有了儿子小成。
  我这儿子小时候特别听话,学习也很优秀,从一年级就开始当班长,一直当到六年级小学毕业。我30岁上有了儿子。你想那个疼呵,爱呵就别提多周到了。
  我返城以后自己开了个缝纫铺,给人做衣服,后来挣了钱便把铺子卖了,在城里几家大商场租了柜台,雇了几个女孩卖衣服,前几年钱好挣,我一下子就做大了,有了几十万的资金。
  那时,我就想行了,这辈子够花的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把儿子培养成材的任务,孩子他爸单位不景气,我索性让他辞了职,在家专门照顾孩子上学。
  为了儿子读一个好的中学,我们俩口子差点把腿跑断,最后,投资了十万块钱把儿子送进了私立的贵族中学,因为学校许诺我们,孩子在这个学校高中读完,马上可以保送到美国读大学。
  你想想我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下放户的儿子将来可以到美国去读大学,我能不动心吗?我跟孩子他爸商量花多少钱也得把孩子送进这个学校。
  孩子在这个学校寄宿,我们一个星期接他回来一次,刚开始孩子的成绩不错,我们都挺高兴,觉得没白白花钱。
  那一段时间我生意也忙,孩子都是他爸接接送送,我觉得进了要那么多钱才能进去的学校就算是进了保险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基本上不怎么管孩子的事情。
  可到了初中一年级的下学期,孩子的情绪有点反常,跟我说过好几次,说那个学校的风气不好,没有人学习,老师都是些退了休又再打工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讲的课没有人爱听,而且,孩子们在一起都在攀比,什么谁家更有钱啦,谁的爸爸开的车更好啦,埋头学习的孩子反而受到孤立。
  我当时以为这不过是暂时的,随着学习紧张起来一切都会好转,因此,孩子几次要求转学我都没答应,结果有一天,丈夫去接孩子,学校却告诉我们,姚成三天前就说家里有急事让他回去,请假离开了学校。
  我一听儿子不见了,在公司里当场晕了过去,说什么我也不明白我们的儿子,在贵族学校里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我一边找了律师同学校交涉,一边在电视,报纸上登广告寻人,又央求派出所协调各个地方的收容所看看有没有儿子的消息。
  折腾了两个多月,总算南京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一个叫姚成的男孩子是济南籍,让我们立刻去认人。
  我和丈夫马上坐飞机过去,果然是宝贝儿子小成,只是在街上流浪了两个多月,儿子已瘦得不象样子,怕儿子不高兴,我们夫妻俩个什么话也没敢多讲,谢了人家带着他就回了家。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装着无意的问儿子,为什么要离家出去予
  儿子用很阴郁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不喜欢读英文,不喜欢回家,不喜欢将来去美国,可是这一切你们都要逼我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儿子,只好用眼泪来结束。
  升入初二以后,儿子的功课好象更紧张了,我给他转了学是那种普通的重点中学,每天放学以后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我知道自己以前在儿子身上用的精力和时间太少,这次索性把公司转让出去不做,我一心一意要做个称职的母亲。
  由于我们的经济条件不错,所以,儿子几乎没有满足不了的愿望,自行车是上千元钱的进口山地车,运动鞋是耐克的,衣服是阿迪达斯,嫌我们看电视选择的节目档次太低,我马上专门给儿子买一个29寸的大彩电,让他自个放在屋里看。
  我和丈夫每天就是围着儿子转,只要儿子抬抬眼睛,我们马上要站起来问,“你想要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条件,儿子的成绩硬是往下滑得厉害,从班里的前10名一直滑到倒数几名。我知道是在贵族学校那一年给他耽误了,我们夫妻俩没什么文化,只是靠着机会和吃苦赚了点钱,可是我做梦都想让儿子读大学,读博士,将来是个学问高的人,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呵。
  我给他请了家教,语文、数学、英语,只要是对他的学习有帮助的事儿我是不惜任何代价。
  你知道我这儿子用什么来回报我,他又跑了,结果这次发现的早,我们从火车站把他找回来,可他说他就是不想回家,不想看到我跟他爸,我以为这孩子神经有毛病了,可带他上医院检查,大夫说他正常的很。
  他接连跑了两次都被我们发现了,最后,我给他跪下了,我说:
  “儿子,你想怎么样都成,只是你别再跑了,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我们受不了这种折腾,为了你,我们什么都可以拿出来,你还要怎么样”?
  这次我儿子也吓坏了,他忙把我搀起来,哭着说:
  “妈妈,我再也不跑了,我听你的话,我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读博士,出国”。
  那天我跟儿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说实在的我们也知道孩子不容易,小小的年纪便有这么多的压力,可是不这样将来怎么样在社会上混出个人样来呢?“
  经过这次,儿子好象稳定了很多,成绩也比以前好了,但是,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要不是我跟他说两句话,他一天都可以不跟我们讲话。
  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跟同学之间从不来往,我都跟他让让他带同学来玩,可他说,现在同学没有串门的习惯。
  我也打过热线咨询,可专家说孩子的青春期一般都这样。过去这一阵就好了,所以,那一段时间我总盼着儿子过生日,过一个生日就长大一岁,长大一岁嘛就懂事一点,我真希望儿子懂事明白我和他爸爸对他的一番苦心。
  可是,期末考试的前夕,他又不见了,这次他给们留了个条,说是不想参加期末考试,他要出去闯荡一番看看他不上大学会不会有出息,他说我们不要着急找他,他会打电话给我们。
  这一次我真的绝望了,我有一种预感,这孩子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也许,我命中注定只能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想不通。
  从来没有高声讲过一句儿子的丈夫这次也落了泪,他说:“我们把一颗心都揉碎给了他,可怎么就是留不住他,这孩子生来就是为了伤我们的心的”。
  伤心归伤心,我还是赶紧托人找,我听儿子的同学讲,儿子把自行车给卖了,他说他要到南方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我赶紧和丈夫飞到广州在大街小巷转悠了好几天,怕儿子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接不到,我特意把家里的电话换成了录音电话,找来找去,三个多月过去了,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
  眼看这夏天快要过去了,秋天就要来了,儿子走的时候穿着衬衫。短裤到时候天冷了怎么受得了,我是一想起来就哭,一提起来就觉得活不下去。
  这不到现在我还象做梦似的,收容所一通知我孩子找到了,我差点没给人家下跪,我们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见到了失踪了四个月的儿子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只能是掉眼泪,唉,这孩子让我伤透了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一次离家出走,你们这当记者的见多识广,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姚成的母亲看来实在是累了,总要离家出走的儿子使他们夫妻心力交瘁,这次儿子的失而复得他们高兴的并不轻松,很难说这孩子会不会再一次失踪,可我知道他们很难再承受起这样的打击,可是孩子呵孩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姚成的妈妈说儿子很不爱讲话,但我明明看见他妈妈在叙述的时候,他几次欲言又止的眼神,为了使凝重的气氛缓和一些,姚成妈妈讲的告一段落后,我把视线投向了姚成:“我们今天公平一点,让孩子也有发言权,姚成,阿姨很想听听你在外面几个月的经历,我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传奇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听好吗?
  十六岁的少年姚成显然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建议:
  “阿姨,我很喜欢你说的‘公平’两个字,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有人给过我们‘公平’。
  就拿我来说,我爸爸妈妈是对我很好,可是这种好我小的时候不懂得,大了以后简直就是不能忍受,你想象一下一个残疾人是怎么生活的我就是怎么生活的。
  可我不是残疾人,我有手有脚,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想做自由自在的事情,可是,我能么,我有这个权利吗?
  先是让我读一个我不喜欢读的学校,后来爸爸妈妈都不做事情了,整天在家里照顾我,我简直有一种被绑架了的感觉。放学回到家里,弄了一天的功课我很累,想干点别的换换脑子,可是我刚一动,爸爸妈妈马上围上来,
  “小成呵,这个你不要做,赶紧去学习”。
  每天都是这句话,我真的是烦死了。
  所以,我特羡慕街上的那些乞丐,他们每天在街上晒太阳,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没有父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我也很想拥有这种快乐,尝尝这种自由的滋味。
  可是我要是不离开家,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有这种机会,一想到要离开家,我就兴奋的要命,我就是要跑出去,哪怕是做乞丐。
  就这样我真的离开了这个家,也离开了那些讨厌的没完没了的考试,我觉得很快乐,很惊险,象是在演电影,乞丐是我扮演的一个角色。
  前几次我都没有计划,所以还没等离开济南,便被父母找回来。
  后来,我想真要让他们找不到我,必须有一个计划,而且,必须手里有钱,我卖掉了自行车,我想先到北京看看,再到广州去找活儿干。
  可是在火车上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一看车已经到站了,我赶紧下了车,走出车站却发现是天津站,离着北京还有一段路程,我以前听说过天津,这也是大城市,我想先逛逛看。
  白天倒好说东游西逛很快就过去了,可晚上我却犯愁了,我没有身份证没法住旅馆,找个地方过夜对我来说成了难题。好在正好是夏天,我跑来跑去跑累了,便在一个大商店的墙角睡着了。
  第二天我照样在街上闲逛,并且准备坐大巴到北京去,可正这时我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装在短裤口袋里的钱全部丢了,我想起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睡觉的地方。我赶快回去找,可那里到处都是人,哪还有钱的影子。
  没有了钱我开始有点害怕,但是,我也不想回家,我不想面对爸爸、妈妈责怪的眼泪,他们总说对我好,可他们好的只想让我逃掉,我总是想我如果考不上大学,他们会不会失望的去自杀,我怕他们这样做,所以,我宁愿他们早早的失去我,也没了这份指望。
  在天津的街头走着,我开始注意寻找乞丐,我想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我想尝试一下那种乞讨的滋味,这对我说很新鲜很刺激。
  终于在一个过街天桥上我碰到了一个乞丐,他看上去有40多岁,浑身很脏,头发乱蓬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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