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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从门缝里看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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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棺材”见我打量他,倒也没露出什么不悦情绪,但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此刻的厌恶。
  我的脸皮在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中磨炼得越来越厚,对很多负面表情都可以视而不见。我轻咳一声,可怜兮兮地说道:“请您别让我下去,我只坐一会儿就好。外面那些流氓想欺负我,却没有人肯站出来帮我一把。”
  “冰棺材”将视线重新落回到小型笔记本电脑上,修长的手指再次敲打起键盘,口中更是简洁扼要地吐出了两个字,“下去!”
  真冷!真酷!真绝!不过,我燃烧的小宇宙欣赏不了!我委屈了,愤怒了,红着眼大吼道:“你这是看人下菜碟!如果我是一个柔弱的娇俏女子,你还忍心将我赶下去让那些流氓欺负吗?大叔,你也有子女,怎不替我老爸想想?若他知道自己女儿今天就因为你的两个字而葬送掉一生的宝贵幸福,然后一个想不开投河自尽,你可是要背负一辈子的良心不安!
  “即便你铁石心肠,记不得我曾经的苦苦哀求,但我若死了,也要天天到你枕边去讲自己是如何凄惨!”
  在我的吵吵嚷嚷中,“冰棺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毛。司机则是立刻冲我使眼色,让我别说了,赶快下车去。
  我打定主意不肯下车。冷哼一声,我按下车窗玻璃,冲外面的银毛喊道:“我爸可是很有钱的,看见这车的标志没?那是宝马!你们快滚,再敢欺负我,就让我爸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扭送到派出所,吃窝窝头去!”我都想好了,如果那群流氓打过来,车里的“冰棺材”即使为了自己也会开车逃跑。我就跟着坐顺风车,走到哪里算哪里。如果银毛他们不敢打过来,而是离开,那我等会儿也下车,钻进商场由侧门溜走。现在,我是双手紧紧攥在车把上,打死也不松开!
  面对我的叫嚣,银毛仅是露齿一笑。那笑容貌似很开心,我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阳光充足的正午,他冲我挥了挥手,然后一车当先,带领着众流氓闪人了。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又趴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银毛真的走了后,这才打开车门,迈出两条大腿。回过身,我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也不去看“冰棺材”的嘴脸,而是快速地说了声:“谢谢!”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暗叫糟糕,应聘要迟到了!赶紧撒腿快跑!
  我沿着繁华街道钻进一条后街巷,在一间写字楼右侧找到一家挂着破旧牌匾的广告娱乐公司。气喘吁吁中,我经过狭窄阴暗的楼梯口,一鼓作气爬上二楼,终于准时赶到了应聘地点。
  我擦擦汗,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面带微笑地伸手敲门。
  “进来!”门里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挺直背脊推开门,却在看见一屋子的妖娆女子后,变得有点儿傻眼。
  中年男子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迎视向我,原本扬起的笑脸却在瞬间瓦解,皱着眉毛沉声问:“有事吗?”
  我立刻自报家门,“这位经理你好,我是来应聘文化宣传员的。”
  中年男子脸色再次变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扁模样。而他周围的妖娆女子也发出窃笑,就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一样。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立刻上前一步,为自己争取道:“经理,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的。”
  在妖娆女子们的掩鼻调笑中,中年男子更是避我若蛇蝎般后仰躲闪开,并抬手示意我后退。
  我暗叫糟糕,刚才吃了有葱花的卷饼,竟忘记买口香糖了。
  这时,中年男子接起了一个电话后,便对坐在沙发上的一名红衣女子说:“三合楼,七号门,501号!”
  红衣女子站起身,抛给我一个颇为讽刺的媚眼,扭着屁股走了。
  中年男子抬头看向我,好像非常为难地思考道:“你确定自己也可以?”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我一脑门儿黑线,扫了一眼周围等着看我热闹的女人,摇头感慨道:“原本以为自己有文化,现在却越来越不懂文化。打扰了。”我转身在一片哄笑声中红着脸离开。
  下了阴暗的楼梯,仰望头上广告娱乐公司的牌匾,我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感觉。想不到自己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看来,这娱乐还真是越来越服务于大众,已经达到上门服务的地步了。这种文化宣传,真是尖端行业。以我这种孔武有力的身躯,怕是无法吃这口饭了。
  我苦笑着游荡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自己闲逛了多久,直到再次接到电话让我去面试,这才再次重新抖擞了精神,向保洁公司开路!
  我看看地址,觉得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那家保洁公司离这里也不远,走着去就成。估计这回应该是个正经工作,应该不会“保洁”到人家床上去吧?世界如此复杂,我却如此单纯,怎么得了?嘿嘿……
  路过小型超市时,我掏出钱包,从夹缝里面倒出来三个一元硬币和一个买卷饼时找回来的五角硬币。唇角上扬,我越发觉得自己凡事留后手的这种性格特点真是可取。
  屁颠颠儿地用一块五毛钱给自己买了包口香糖。打开包装,取出一片,扒开银色纸皮,仅掐下三分之一放入口中咀嚼。将剩下的三分之二包好,塞进包里,留待下回用。
  我兴致勃勃地赶到应聘地点,首先找了扇窗户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打理好,然后深呼吸,敲门进入。
  我一进屋子,便看见黑压压一片的大妈级人物纷纷转头看向我。那眼神颇不友善,大有敢和她们抢工作就要与我拼命的架势。
  然而,我已经无路可退。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发扬尊老的传统美德,然后乖乖地回家饿肚子。于是,顶着众人的目光,我硬着头皮站在墙角,等着面试。
  等到终于轮到我时,我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想想我也算是有文化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和一群老头老太太混在一起打扫卫生了呢?但一想到何然的书费,我就有了破釜沉舟的气魄!一咬牙,我大步走进主管的办公室。
  结果,那主管大妈直接对我摆摆手,说:“我们不招年轻人!”
  我一听这话差点儿头暴青筋,忙问:“为啥啊?”
  主管大妈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不为啥,年轻人靠不住,没个老实时候。”
  我立刻表态,“大妈,我其实就是面嫩,年纪已经不小了,说四十那是夸张,但绝对有三十!”
  主管大妈敲着桌面,“别在这儿捣乱,我们只招五十岁左右的。”
  我这个愤怒啊,“不招年轻人还给我打电话干吗?老远溜腿儿玩呢?”
  主管大妈沉下脸,“一边儿去!你这应聘单上不是没写年纪吗?”
  我憋屈,跺着脚步离开,不满地嘟囔道:“成,老骨头值钱!”
  我走出保洁公司时,发觉太阳已经偏西,似乎也累得想要躺下休息了。
  我胸口气闷,想踢两块石头泄恨,又怕把鞋子踢坏,到时候不但更加郁闷,还得平添心疼。于是,我提起丹田之气,冲着天空大喝一声,想将所有的郁闷发泄出去。
  然而,我那大气磅礴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幕,就听见保洁公司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竟有人大声喊道:“这……这是怎么了?快叫救护车!这人被门外的叫喊声吓到,心脏病突发了!”
  我一听此话,撒腿就跑,真怕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个奶奶来伺候。那可真是怀璧何罪啊!
  跑远后,我觉得今天实在不适合出门,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晃晃悠悠地向站点走去,眼看着不远处正停靠着我可以乘坐的公交车,忙撒丫子去追,想要早点儿回家去见我的小宝贝儿何然。
  眼瞧着快跑近了,那公交车却在我快追上时开走了!怎么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我气得一跺脚,却瞧见银毛正开着重型机车由街对面向我这边冲来!
  何谓冤家路窄?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我又急又恼又怕,种种情绪纷纷上涌,愣是激发了自己长跑的潜能,猛地提起一口气,拼尽全力去追那辆刚开走的公交车。
  就在我一鼓作气差点儿追上公交车时,车窗里突然探出一颗脑袋,冲我挥手笑道:“八戒,你就别追了。”
  我泄气了,若一个圆滚滚的气球被扎了一针,瞬间颓废灭电,干瘪成褶皱。
  这时,银毛的车已经停在了我的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装做看不见他,低头绕过他一步步走开。
  他却不肯放过我,叫嚣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转头,看清楚周围就他一个人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心想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别当我这身重量是白给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破罐破摔般嘲讽道:“行啊,你还会用成语说话,真不容易!”
  银毛应该没想到我会出口回击他,眸子里瞬间染了怒意,冷哼道:“死胖子,你不颤抖着一身肥肉逃跑了?”
  这一天遭受的委屈突然爆发,我站在路边号啕大哭起来,简直哭得日月无光,心神俱伤。
  周围的观众渐渐聚集过来,纷纷对我俩指指点点。
  银毛还没有发威,我便抢先一步哭诉上了,“孩子都五个月了,你还到处沾花惹草!家里没有米下锅,你想饿死我们娘儿俩啊!就算你不管大的,小的你总得管吧!”在我挺了挺肚子的“有力证明”下,终于博得了众人的同情。
  我接着悲悲切切地哭诉道:“想我那么小就跟着你,以为你会对我好。可现在看来,是我眼瞎了!今天找你回家,你却抱着其他女子,还动手打我!想我原本纤细瘦弱的身子,只因怀了你的骨肉而'负肉累累'。你不待见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打得我满脸浮肿?!
  “你等着,我这就去妇女协会告你!就算我们娘儿俩饿死了,也不会没有志气地向你伸手!”我转身哽咽着跑开。
  好心人士将银毛围在中间,为我争取充分的逃跑时间,他们怕银毛追上我就会动手打人。
  我逃跑的步伐还没等拉开长跑的架势,就看见公交车已经驶来。我含泪跳上车,直接跑到车后位,冲着银毛竖起中指,气得他脸都青了。
  我得意地一笑,冲着他轻挑眉峰表示轻蔑。
  银毛目露凶光地望着我,突然非常诡异地一笑,用唇型吐出两个字,“何必!”
  我大惊,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冷哼一声扭过头,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竖起的中指。我忙将中指送到自己唇边吹了吹,龇牙嘟囔道:“真痛!”误会是美丽的,就当我的中指被门夹了吧。
  见周围人都转开头,我才偷偷放掉一口紧张的气体。用手摸了摸脸,发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真凉,真咸!
  第六章 何然何必
  我也想过放弃,也想到阴凉处休息,可意志却支撑着我的身体,告诉我不能半途而废。今天,我必须要领到工钱!还要给何然做个榜样,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毅力!
  我乘车回到小危楼。高抬腿轻落足,耗子一样地爬上二楼,生怕惊动楼下时刻准备着让我缴纳房费的房东老太太。
  我掏出钥匙,还没等开门,斑斓的破铁门便轻轻地敞开了一条缝隙,有微弱的光亮从里面散落出来,暖暖地温暖着人的心。
  门缝那边是何然清新脱俗的小样子,门缝这边是我身体的中间部分。在这条缝隙中,我们对望着彼此。何然冲我咧嘴一笑。我竖起手指放到他柔软的唇瓣上,示意他噤声。
  他点点头,向后退出两步,让我进入。
  我反手将门轻轻关合。转身间,我笑意盈然,“何然,中午吃饭没?”
  何然乖巧地点点头,“吃了。”
  我低头给他一个熊抱,转身去洗了洗手,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累得不想动一下。
  何然爬上床,支着下巴趴在我身边,喵喵地问:“何必,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我心中感动他的关心,却不想坦白从宽,眨了下眼睛忽悠道:“风吹的呗,外面灰尘大!”
  何然转而问:“你饿了没?”
  我点头,“早就饿了!”
  何然爬下床,去厨房里端出半碗粥,放到桌子上,“喏,你吃!”
  我记得早晨起床后我将昨晚剩下的饭烫了一碗粥,自己没舍得吃,直接留给了何然。我出门的时候,他的粥只喝到一半。现在看来,这半碗粥应该是他剩下的。
  我没嫌弃,端起来先垫了肚子底儿。我喝了两口后,却听何然的肚子咕咕叫起。我转头去看,问:“饿了?”
  何然乖巧地点了点头,“有点儿。”
  我揉揉他的脑袋,笑道:“那你不早说?”将碗递给他,“也喝两口,然后咱出去吃饭。”
  何然说:“别出去吃了,好贵的,还是煮粥吧。”
  我心疼何然的懂事,抱住他的小身体,轻声道:“不怕,吃完这顿再说,若实在混不下去,我也有地方安排你。”
  何然一听我这么说,当即攥紧了我的衣襟,有些哽咽地问:“何必,你要将我送人吗?”
  我鼻子一酸,拍他的脑袋,“去!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御用养老的宝贝,谁也抢不走我的何然!”
  何然仰头看我,眼中的天青色如同惹人怜爱的烟雨,咧嘴一笑间却又灿烂若烟花。两种极端的美丽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幻化出一种轻柔的调子,勾得人心痒痒的。他说:“何必,你要说话算数,不许赖皮!”
  我承诺道:“放心吧,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注重承诺。”
  何然将头依偎进我的怀抱,如小兽般拱了拱。
  两个人彼此拥抱着,直到肚子一起唱起了空城计,我这才翻箱倒柜,从碗架最里面的木板子下取出所有的积蓄,一共是三百元。一狠心,我揣上一百元钱,催促着何然一同下楼。
  何然却不肯,甚至是有些恐惧地摇着头。
  我知道他害怕被人欺负,立刻打包票道:“放心,有我在,看谁敢欺负我家的何然?我非一屁股坐死他不可!”
  何然听我这么一说 ,笑开了,乖巧地伸出手,让我领着趿拉着拖鞋的他走出门口。
  天色已经大黑,倒不怕别人笑话何然穿女装。
  我对何然说:“等会儿先给你买身衣服换上。”
  何然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那样子,真讨人喜欢。
  我笑着诱拐少年般地说:“何然,我对你好不好?”
  何然点头,“好!”
  我嘿嘿一笑,“那,你叫我声妈咪听听,如何?”
  何然的小嘴动了动,看样子是害羞了。
  我喜滋滋地等着,却见他一抬头,对我说:“叫妈咪就把何必叫老了。”
  是啊,没准儿哪天某个男人突然被开了天眼,看中我那可媲美杨贵妃的绝代风华,非要死缠烂打与我百年好合时,若被何然这一声妈咪叫散了,可就大大地不妙了。我轻轻敲了一下何然的脑袋,笑骂道:“你个鬼精灵!”
  嬉闹间,两个人走入热闹的夜市。何然的样貌曝光在廉价的照明设施下,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们纷纷窃窃私语地夸奖着,“看那丫头长得可真水灵!”
  我如同戴了凤冠的母鸡,骄傲得不能自已,就差插两根烟花放在头上,装点成灿烂的星子了。
  何然紧紧拉着我的手,仿佛怕自己会走丢似的。我攥紧他的手指,好让他放心。
  我买衣服一向喜欢看质量和颜色,至于样式咱可以自己加工加工。走到卖童装的地方,在地摊堆里翻来翻去,最后我选了一件粉若樱花般的小衬衫,以及一条米白色的休闲长裤,拿在手中问何然:“喜欢吗?”
  何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眼中发出闪闪亮亮的、煞是好看的光。
  我问老板:“老板,这套多少钱?”
  老板看看何然,又看看我,回道:“两件,你就给八十得了!”
  我扑哧一笑,“八十?八十我就去批发点弄他个五六套了!三十,卖不卖?”
  老板不太高兴了,脸一沉,“三十?你去抢还差不多!五十,能拿就拿,不拿拉倒!”
  我商量道:“老板,你这就死心眼儿了吧!这身衣服要是穿在我家何然身上打样儿,不说整个区的人都来买你的衣服,仅这一左一右的,就得为你揽不少生意。”
  老板瞧了一眼何然,寻思了一下,说:“那你可得记着,如果有人问,就说在我这里买的。”
  我一脸真诚,“那是一定的!”递出钱,成交。
  临走前,我指着衣服堆里一件满是小粉花的长睡衣,笑嘻嘻地问老板:“老板,你给广告费不?”
  老板险些被我气晕过去。
  我没打算占老板的便宜,但也不想花大头钱。我直接将十块钱塞进老板手里,弯腰拿起睡衣,再一次交易成功。我冲着何然得意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弯起的笑眼,觉得生活仍旧很美好。
  如此这般,速战速决。又消费十五元,给何然买了两条换洗的小内裤和一双天蓝色的漂亮拖鞋。然后又花了四十元,买了一双黑色皮凉鞋。
  我觉得,鞋子为主,衣服为次。若脚上的鞋子不舒服,那是去不了好地方的。所以,我特重视鞋子的舒适程度,渴望有一天可以徒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将何然的行头打理完,我的钱包里就剩下五元钱。
  我想,既然我答应何然在外面吃,就断然没有回去下挂面的道理。于是,我领着何然到一家香气四溢的川味儿馆儿,点了一碗酸辣面,花光了五元钱。然后我又要了一个空碗,将面分成了一比三。三份给何然,我自己留一份。
  何然不肯吃,又将面往我碗里夹。
  我说:“何然正在长身体,得多吃些。我正在减肥,必须少吃点儿!”
  何然问:“何必,你为什么要减肥?我不觉得你很胖啊!”
  我笑了,确实不是很胖,但也是胖子一个。我做了个鬼脸,说:“因为我想找个老公,好让他的手可以环绕在我的腰上,将我抱入洞房,给我幸福。”
  何然伸出手,抱住我的腰,喃喃道:“那得是很长的手臂!”
  我扑哧一笑,有点儿想哭,却也觉得好笑。我拍了拍何然的脑袋,大言不惭道:“没看我在减肥吗?等过两年,不,顶多半年,何然的手臂都能揽过我的腰。”
  何然点头,信誓旦旦地回应道:“好,何然快快长大,何必快快瘦下来,然后何然来抱何必的腰!”
  我吸着鼻子,猛劲儿往酸辣面里加辣椒。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儿子的第一个情人是自己的老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恋母情结。真好!
  何然见我不语,小心翼翼地问:“何必,你怎么了?”
  我哽咽道:“想我活了二十二年,除了老爸终于又有一位小异性喜欢我了。呜呜……感动了呗!”
  何然小瓜子脸一红,诺诺道:“我……我会一直喜欢何必的。”
  我伸手抱住何然,继续再教育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娶了媳妇儿也不许忘了娘。”
  何然乖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这种感觉非常不真实,却煽情得让我的泪腺发达。我连忙吸了吸鼻子,催促着何然快吃饭,然后回家睡觉去。
  两个人低头吃着酸辣面,仿佛品着世间美味。
  我不时地往碗里放点儿醋,或者多加些麻油,坚决将五块钱吃回来!实在辣得不行了,就一个劲儿地吐舌头。
  何然偷偷地问我:“何必,你要喝汽水吗?”
  我吸着空气直摇头,“回家喝凉白开。”
  何然瞧着我头上的汗水,将一直攥紧的小手打开,将那张皱皱巴巴的东西放到我的手中。
  我将那被汗水黏湿的五块钱展开,心中竟被各种味道充斥,也总结不出到底是何种感觉。我的视线有点儿花,心抽搐似的痛着,哑声问:“中午,你没吃饭?”
  何然小声答道:“吃了。喝了两口粥。”
  我突然捏上他的脸,厉声教训道:“你给我记住,何然!以后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让你吃饭,就得吃饭!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要听,只要结果,你记不记得?!”
  何然被我的突然变脸吓到,晕染了天青色的眼中弥漫上朦胧的水雾,泛着淡淡的委屈望向我,却又不敢反驳。小手不知所措地攥紧我的衣服,半晌,他才小声哽咽道:“记得了,真得记得了。何必不要丢了我,我都记得了。”
  我咒骂一声,将他抱入怀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哎……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催泪弹?让我如何能放得下?若……真过不下去了,为了何然,我也愿意去找那个人!
  回家的路上,我牵着何然的小手,哼着自己填词的歌曲,将《我是你的小小狗》改编成《你是我的小小狗》。何然虽然不喜欢我将他比喻为小小狗,但也不敢纠正我,只是用小手一遍遍摸着自己手中的新衣服,笑弯了眉毛。
  当我唱完一遍后,轻轻咳了一声。
  何然立刻扬起靡丽的小脸,拍马屁道:“何必,你唱得真好听!”
  哇哈哈哈……我心大悦。
  经我一加工,何然这位小王子终于闪亮登场。别看咱这一身行头买下来不足一百块,但绝对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干净清爽的粉色衬衫、简洁大方的米白色休闲裤,还有黑色的软皮鞋子,这些穿在何然身上一点儿都不像地摊处理货,反倒像极了享誉世界的知名品牌。
  我让何然站到窗台边上,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
  他略长的柔顺发丝随着清风飘起,在细腻的白皙颈项上轻拂而过,宛如林中仙子般靡丽动人。
  咔嚓一声,我留住了这个永恒的瞬间。自己美滋滋地看不够,还臭美地给我最要好的死党白婉发了过去,想听听她充满羡慕的声音。
  果不其然,她立刻打来电话,冲着我的耳膜惊叫连连,直说想要抱抱何然。
  我得意得嘴角都快撇到了耳朵后面,却一口回绝了白婉的要求。并大言不惭地将何然归为己有,说他是我儿子,既不外借,也不出租。
  此话一出,换来何然有些无奈的眼神和白婉大骂我不要脸的嘶吼。
  电话里,白婉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她。我没有吭声,她却吵嚷着要来看我。我寻思着,眼下没有什么能招待她的,只得搪塞说等我安定下来,就打电话让她过来。
  结果白婉直接揭穿我,说:“是不是要等你最后安稳地入住到坟墓里,才能给我一个准信儿?”
  我哑然,赔着笑脸,开始打擦边球地说:“手机要没电了,我得挂电话了。”
  白婉却突然叫了一声,“喂!你……你真不打算原谅那个人?”
  我微微失神,笑道:“丫头,别多事儿。要是我电话号码曝光,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白婉忙向我保证道:“打死也不说!”
  我褒奖道:“好,组织信任你!”
  我挂下电话,到楼下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找工作。
  我经过这一年的奔波,已经颇有心得。但凡在招聘广告版面上登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版面的黑白色招聘信息,十个有九个是为了图便宜。剩下最后那一个,也不过是做人员储备。
  若登了彩色大版面招聘广告的,那一定是刚启动的公司,既想冲一下知名度,又想网罗住各界人才的眼,是个很值得一去的地方。不过,这种公司一般要求都特别高,内定人员也几乎占满了所有名额,不是我这种中专文凭就能跨进去的高门槛。
  再者,某些真正的大企业则是网上招聘,向全国公开吸纳人才。我连英文履历表都填写不明白,便被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拒绝在了门外。不是我不懂这个时代,而是一切变化得太快。我承认自己骨子里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对八国联军中的每一种语言都充满了不屑情绪。既不想学,也学不好。
  对于眼下的这些招聘广告,最适合我的要属那些小小的蝌蚪文字。二十毫米乘以四十毫米的中缝,绝对货真价实的招聘广告!他们的企业也许不太红火,但却急需用人。
  想当初我刚出校门时,也曾雄心壮志地想干一番大事业,可如今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我一代才女,竟落得如此颓废的地步,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啊!啊!啊!算了,不能想,一想我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没法过,真是憋屈得要死!
  在报纸上圈圈点点,终于在弹尽粮绝前看到一家大型超市招聘促销员!我眼睛一亮,嘿嘿一笑,决定就去那里了!
  打定主意,立刻行动。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我就胖鸟先飞吧。
  前脚还没等迈出门口,后脑便想到了何然。家里现在没有一点儿吃食,若我走了,何然怎么办?这孩子怕生得很,除非我在身边,不然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怕是宁愿饿着也不会下楼去吃饭。
  我想了想,决定带着何然一同前往,不管应聘成与不成,全当带着他逛街好了。
  何然知道我要带他出行,显得既紧张又兴奋。那双水润杏眼忽闪忽闪地望着我,真美!
  出门前,我将一个可以放卡片的宝盒项链给他戴上,并在小卡片上写好我的电话和地址。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绝对做到有备无患。
  何然见我如此,笑得特讨喜,还抱住我圆滚滚的腰,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出门后,幸好不是乘车高峰期,公交车上倒也不太拥挤。只不过大家都看着何然,看样子恨不得扑上来摸两把、掐几下。真是既让人骄傲,又让人嫉妒。
  手把着吊栏,我将何然护在怀中。
  何然抱着我的腰,将头埋进我的胸口,就如同连体婴儿般地黏在一起。
  我虽然热,但不想推开他,而是寻个话题说:“何然,你看,窗外的风景多漂亮!”
  何然怯生生地抬起头,向外望了一眼后,又将脸埋进了我的胸口。
  我不太自然地想要闪躲,却又觉得自己太扭捏。像何然这个年纪,应该还不需要有男女之别吧?
  下车后,我牵着他冰凉的小手直奔到大型超市的门口。整理仪容后,按照报纸上的所指,向人力资源部走去。
  我让何然坐在应聘者等待的长椅上,不要乱跑。自己则是深吸了一口气,敲门而入。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由数个半透明隔断组成,看起来就很清爽惬意。空调控制下的凉爽舒适,更令人打心眼儿里羡慕他们的工作环境。
  我特意看清楚领导胸口上挂着的名字和职位后,面带微笑道:“于主管你好,我叫何必,想应聘促销员一职。”
  人力资源的于主管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样子倒还和蔼可亲。听我叫她于主管后,面染笑意,点头示意我坐下,询问道:“请问何小姐,你有促销经验吗?”
  我本想糊弄她,不过看她两眼烁烁煞是干练,愣是没敢。只能坦白道:“没有。”
  于主管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请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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