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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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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沉下脸斥了一句:“外头没见识的下人浑说的话,你也敢来我面前说你姐姐!”

云明珠想讨好没有讨成,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更难看了。

云想容笑着挽老夫人的胳膊:“没什么大事,祖母就不要问了。”

以老夫人的精明强干。哪个屋里没有她安插的探子?云明珠故意用热茶汤云想容的事她早就知道,云想容只罚她抄《女戒》,她还有些意外她的仁慈呢。

李妈妈和月皎端着果盘进来,“这西瓜一直镇在井里。最是爽口凉快的,夫人、小姐、少爷们用些。”

云想容笑着颔首。

云博宜拿起一块就咬了一口,和他身边比他小了两岁的云传宜相比较,他动作略显得粗鲁了些。

尉迟凤鸣自云想容进屋起就没找到机会与她说句话,这会子见众人在用果子,起身笑吟吟直截了当的道:“容容,借一步说话。”

云想容询问的看向尉迟凤鸣。

尉迟凤鸣笑容坦然。

老夫人就摆了摆手:“去吧,别误了吃午饭。”

她何曾不知道尉迟凤鸣的心思?前些日子舒窕还与他说,尉迟凤鸣又自己搅黄了一门亲事,他都已经十九了,还不曾娶妻,等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云想容随着尉迟凤鸣出门,到了梧桐树下站定。

树荫斑驳,将尉迟凤鸣身上月牙白的锦缎袍子点缀出错落的光影。

尉迟凤鸣身量挺拔健硕,偏偏这样伟岸的身形,却生了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目若点漆,眼神灵活,显得格外聪明有灵气,也觉他生性活泼,又性格爽朗,为人随和,且才十九岁,就已官拜正四品指挥佥事,常在御前行走,颇得皇帝的宠信,俨然有要顶替其祖父尉迟宏在锦衣卫中地位的趋向,想必原本尉迟宏的关系网现在也都掌握在他手中。

这样的人中龙凤,不愧凤鸣之名,多少姑娘趋之若鹜的人选,偏偏十九了还不成婚。

“哎。”云想容叹息一声,道:“凤鸣表哥,听说你前儿又恶整了一个姑娘?”

尉迟凤鸣笑道:“是啊。我瞧不顺眼,最看不惯那样的花痴。”

“花痴?”云想容莞尔,“形容的倒也贴切,不过表哥自夸的嫌疑更甚。”

“是啊,我是在自夸。”尉迟凤鸣负手而立,神色倨傲。

云想容笑着打趣他:“你这样下去,就不怕人说你有断袖之癖?”

“我才十九,十九好不好。这种年纪还该上学呢,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成婚。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尉迟凤鸣转移了话题,正色问道:“最近江湖上多了个灵均楼,和你有没有关系?”

“灵均楼?”云想容哑然:“这是什么地方?”

“年初才兴起的,是个专门出售情报做些地下勾当的组织。你别岔开话题。你只说这个灵均楼与你有没有关系?”

“与我会有什么关系。”云想容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整日在闺中绣花写字,哪里会有这个什么楼。”

“别跟我打哑谜,我还不知道你?”

尉迟凤鸣抱着肩膀,眼角斜睨她:“兴易县地下黑道的老大都要叫你一声大姐,你就别跟我面前玩这一套了。别以为我你那点小勾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想容见他说的如此直白,索性也不理会他。

尉迟凤鸣见她不语,看了她半晌方道:“这么说,灵均楼真的与你无关?”

“的确无关。”

“罢了,我也想你个丫头片子,能搅浑兴易县的水就已够让我刮目相看了。若是在弄出个什么情报组织来,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反意了。”

“这种大帽子我可担当不起,你也别乱说话给我惹麻烦。”

“凤鸣少爷。六小姐,老夫人吩咐传饭了。”

月皎在门前笑着传话。

“知道了。”云想容应了一声,道:“走吧,先去吃饭,吃饱了你在与我说说灵均楼是怎么一回事。”

“嗯。”

%%

午饭过后。尉迟凤鸣就告辞去了。老夫人知他公事繁忙,也没有留他。云想容伺候老夫人午歇了,就回了灵均,自己也小憩片刻。解了乏才起身,拿了尉迟凤鸣给她的一张纸灵均阁的具体情报来看。

灵均阁贩售各类的情报,只要价钱给到位。就连皇后今日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能给打探的出来。

这个名字,云想容前世就听说过。

前世她难产而亡之前,朝堂风波已经兴起。沈四游说诸侯藩王一同对抗暴君,凭的不光是一张巧嘴,更是他自己的实力。到后来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天下人都知他手下有一个组织叫灵均阁,只不过那个灵均阁执行的是暗杀之类的事。与现在这个专门兜售情报的组织性质不同。

云想容将那张纸烧了,看着塔化成灰落了地。心仿佛也踏实了。

她不懂,为何前世今生的灵均阁性质发生了改变。有情报网,并且秘密的兜售消息而谋利,同样会引起锦衣卫的主意。却不如暗杀之类的事做的邪乎。

是什么改变了沈四的想法?难道因为今生沈奕昀被云贤收留,还封了伯爵吗?

或许是的,一个人的生存环境发生了改变,心境也就会发生改变。前世的沈奕昀她有过几面之缘,那是一个俊美妖冶但浑身地狱戾气,让人见了就毛骨悚然的男人。今生他不若前世那般凄惨,或许观念就已改变了。

沈家的确冤屈,可事已过去多年,如今虽朝堂暗流汹涌,天下百姓却是太平的。若为了报仇一己之私将百姓难得的平稳日子打乱,思想未免太过于偏执片面……

“卿卿!”

肩膀被人推了两下,云想容次啊回过神。就见柳月站在自己跟前,揶揄的笑。

柳月与她同龄,和中身材,肌肤丰腴,面容虽只算得普通,可性情极好,又爱笑,瞧着就透着一股子喜气。

这么多年,也多亏了柳月和英姿在她身边陪伴着。

“喊了你四五声一句都没听见。怎么,你是在想尉迟公子?”柳月打趣她。

云想容无奈的道:“你们每日都拿凤鸣表哥来打趣我,你们不烦我都烦了。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们整日里跟在我身边,我的事情你们最了解,这般还来我这里乱讲话。小心我告诉乳娘,让她打你。”

柳月一吐舌头,她母亲对六小姐可是全心全意的,若是知道她有服侍的不周到的地方,定然会狠狠收拾她,更合论这种打趣主子以下犯上的话,平日她断然不敢在柳妈妈跟前与云想容说的。

“好了,我知道你与凤鸣少爷是朋友之义,以后我不会乱讲了。”柳月拿了件褙子给她披上,道:“你如今可好些了?胸口还疼不疼?”

“好多了,医婆开的药我按时按晌的吃。很快就会好了。”云想容有些过意不去。

柳月什么都喜欢与柳妈妈说,所以及笄时候她装病的细节并没有告诉柳月,怕她传给柳妈妈去。

她屋里的人对他忠心耿耿不假,可到底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柳妈妈是长辈,又一直关心她的婚姻大事,生怕他嫁不出去一般,如果知道她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故意在众宾客面前晕倒,她定然会真的晕倒的。所以这件事,只有她和英姿知道内情。其余人都以为她真的病了。

“六小姐。”屋廊外有小丫头来传话。

“什么事?”

“老夫人找您有事。请您速速到春晖堂去呢。”

云想容有些意外,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是各自做各自的,老夫人很少会让人过去。老夫人喜静。宁可看会书也不会像其余人家老太太那样喜欢玩骨牌。

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还有谁在吗?”云想容将被子穿好笑着问。

“回小姐,还有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梅夫人。”

“梅夫人?”云想容脸色一瞬间变的很难看。

这位梅夫人,是贞佑十一年大选入宫的梅美人的生母。

梅家与云家并无太多往来,只是贞佑十一年时。梅美人的生父得罪了鄂国公,先写被参奏倒了,是云敖与云贤夫子二人联手将他救下,从此以后,梅夫人就忍了老夫人做干娘,梅美人也就成了老夫人的干孙女。明眼人都明白。是朝堂中的利益让两族走到了一块。救人的存了心思,被救的也存了心思。

如今梅夫人来是什么意思。

云想容一直都知道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让她入宫,现在又有这样奇怪的状况。她便知道这件事与她入宫脱不了关系了。

已经称病,还是躲不开吗?

云想容不免有些心焦。

然而自己讨好了老夫人这么多年,没必要因为一时间的义气得罪了她。到底还是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些年府里的大事小情她没少精力。虽然与前世在邱翦苓手下那样凄惨不能比较,但也的确话费了不少心力

殊不知云家这样的大家族。亲戚多,姊妹多。纷争也就多,一个不小心就会给自己和父母带来麻烦,好在她一直谋划的井井有条,母亲和弟弟都没事,自己也没事。

云想容换了身石青色的对襟素锦褙子,下着月牙白挑线裙子,头发随意梳了个随云髻,只簪了一根碧玉簪子,对着西洋美人镜,她还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不大好。

前世她就容色鲜艳秾丽,可也不如今生这般。她不知道韩婆子是不是私下里手了老夫人的什么好处,吃了韩婆子亲手调制的这么多年的药膳,她今生的肌肤比前世的还要莹润白皙。

俗语说,一百一瘦遮百丑,她容貌五官还是那个样子,只皮肤好了,头发黑了,再加上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一些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睿智,以及她美目中偶尔闪过的锐气和英气,整个人就如同描画精致的工笔画被填上了色彩一般明丽起来。

她不喜欢自己如此。

本就不想嫁人做男人的附庸和玩物,更合论是入宫去伺候圣驾?

寻常人家三妻四妾她尚且受不了,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明争暗斗是无硝烟的战场,她才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种纷争里。

云想容道:“柳月,那那件黄绿色的比甲来。”

“是。”

比甲也是素缎的,上头没有任何刺绣,颜色也显得老气,穿上之后果然比刚才暗淡了一些,云想容这才满意了。带上柳月和英姿,直往春晖堂赶去。

梅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孟氏早已经等待多时。

见月皎撩起门帘,走进来的却是个乌突突的身影,几人都有些了然

老夫人不赞同的白了云想容一眼。可心里到底还是是喜欢的,道:“卿卿,来见过梅夫人。”

云想容掩口咳嗽了两声,才给梅夫人行了礼。

☆、第九十九章 筹谋

“见过梅夫人。”

云想容翩翩行礼,虽故意穿的又老又土气,行动也故意扮拙。但这些年深宅中的调教也不是一夕之间掩的去的,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不可一世之芳华,加之娇柔的声音清脆温婉,慢条斯理的让人听的心里熨帖的很,她又是匡和玉匡大儒这些年唯一收过的女弟子,虽前儿落了个病秧子的名声在外,可谁敢说皇上不喜欢这个调调的美人?

若让她入了宫,自己的女儿有几成胜算?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梅夫人欢喜双手扶起云想容,啧啧两声,回头笑着对老夫人道:“怪不得干娘对小六儿是心心念念,口中眼中一刻都不忘,才几日不见,小六儿出挑的越发俊了,连我这个姑姑瞧着心里都发酥。”

又恭维的对孟氏道:“还是三夫人调教的好。”

“梅夫人过奖了。”孟氏笑着起身颔首,上前来拉过云想容,担忧的问:“怎么还咳嗽?是不是身子还没好?”

“母亲,我好些了。”云想容又掩口咳嗽两声,脸上擦了粉,嘴唇也涂的苍白,显得她眉眼越发明亮精致,自有柔弱惹人怜惜之感。

孟氏看着女儿如此,摇了摇头。扶着她在身旁坐下。

梅夫人的眼睛又在孟氏身上打转。

孟氏高挑丰盈,穿了身枚红色的百蝶穿花撒花袄子,湘蓝的八幅裙,长发高高挽,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头上的累丝金凤口中衔着红玉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掩映她风韵犹盛的容貌。

这一对母女也真是会长,宛若上天眷顾静心雕琢而成似的。

眼角余光见老夫人对孟氏嫌恶的眼光。梅夫人暗道也不怪干娘不喜欢这个儿媳。

梅夫人笑着坐下,对云想容道:“我今儿个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你梅姐姐在宫里这些日子,也想家了,前儿皇上恩准她让家里的姐妹进宫去陪陪她。可怜她没有亲姊妹,宗族里的那些个姐妹也不怎么亲密,这不就想到你了。你梅姐姐说,千万要我想法子请你入宫去陪她住上一阵子,好歹与她做个伴儿。”

云想容心念电转,明白了此事必然是老夫人的安排。心里焦急又不好露出来,只微笑着道:

“梅夫人的厚爱我自不该辞的。只不过连日来身子不好。”云想容说到此处。又掩口咳嗽了几声,扶着胸口道:“心口不舒坦,好像咳两声就不那么心悸了似的。韩妈妈临行前还说要我静养。我这个样子入宫去。怕将病气过给梅姐姐,总是不好。”

梅夫人略点点头。她是打心底里不愿意云想容入宫去的。

她的女儿梅沁雪如今入宫三年了,还只是个七品的美人,见皇上的机会本就不多。云想容这样的一去,虽然能叫她有个帮衬。可万一她受了宠,沁雪不是要多个敌人?

老夫人则是有备而来,道:“这不打紧,我才刚已经派人去请了韩婆子回来,照旧调理你的身子,等过几日好些个在去不迟。”老夫人笑望着梅夫人:“就劳烦你与沁雪说一声。让她先忍耐些日子,过短时间等她六妹妹身子大安了,我一准送她去小住。”

“那敢情好。我替沁姐儿谢过您了。”梅夫人欢喜的笑着连连点头。又与老夫人闲扯起别的来,不多时就告辞了。

众人送了梅夫人离开春晖堂,大夫人就笑着拉过云想容的手,羡慕的道:“到底卿卿是有福的孩子啊。”对二夫人说:“不像咱们小三和四儿,没这个福气。”

二夫人只温和的笑着不言语。

三小姐云怜容在贞佑六年时出阁。嫁给户部尚书的长子翟浩然,翻年生了个哥儿。如今又有了身孕。

四小姐云怜容则是在贞佑十年时,给了广平伯的次子做了继室,如今都三年过去,肚子还没消息。老夫人每每见了云怜容都要催促叮嘱一番的,可云怜容性情怯懦的很,早已经被大夫人的铁腕管的不知什么是反抗,被小妾占上风。

天渊之别的婚后生活,也怨不得大夫人发酸醋。

现在老夫人又明白的想让云想容进宫。大夫人是没有闺女了。可二房还有个五小姐云英未嫁。如今已经十七了,都留的成了老姑娘。明白人都看得出,二老爷是想留着女儿进宫的。要不是三年前选秀之际她吃坏了肚子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耽误了正日子,现在怕已经入宫了。

孟氏没将妯娌的话放在心上,只全心想着女儿,所以自然不理会其中的酸味。

“卿卿,要不你还是搬回来跟娘住吧。娘也好就近照顾你。将来出阁了,咱们娘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可不是见面机会少么,如果做了娘娘,将来见了面还要娘给女儿磕头的。大夫人翻了个身白眼,挽着二夫人的胳膊往前走去。

云想容看着那二人的背影,特地拉着孟氏放缓了脚步,道:“母亲不要挂念,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祖母的安排,我并不喜欢。”

“为何不喜?”孟氏有些惊讶,“傻孩子,你年轻,还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祖母正是因为疼惜你才为你这样费心思布置呢。”

孟氏拉着云想容的手,柔声摆道理:“女子一生的荣耀都在夫婿身上,就如同我和你父亲,他位极人臣功济世,我就是侯夫人,若他什么都不是呢?男人的身份高低,决定了女人的地位。凭你的容貌才华,就该天下地位最高的人来配你。寻常的莽夫,我都怕糟蹋了我的女儿。”

云想容闻言不禁摇头。

“母亲说的固然有理。可嫁给皇帝,难道就是最好的出路吗?我反倒觉得,天下男儿皆一个样子,不要嫁人反而干净。”

“傻话。”孟氏轻轻地点云想容的额头,心思一转,道:“难道你对凤鸣……”

“母亲不要乱说。”云想容打断了孟氏的话,“旁人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母亲怎也与他们瞎说。我与凤鸣表哥不过是朋友罢了。”

孟氏仿佛了然一切的拉长音“哦”了一声,道:“是是是,我的卿卿与凤哥儿没有什么的,是凤哥儿自个儿不愿意成婚,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

云想容抿唇不语。

有些事情旁人已经认定,多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徒费口舌罢了。

这些年尉迟凤鸣一步步做到锦衣卫正四品指挥佥事,遇到的困难和沮丧不在少数。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喜欢有了难处就来找她说。不论她能不能给他拿主意,他都要叨叨一番,然后骂一些听不懂的话,天长日久,他的那些浑话她都跟着学会了,偶尔也会陪着他骂。每当这个时候,尉迟凤鸣就表现的很开怀。其实她也不知尉迟凤鸣为何会喜欢与她说话。大概是他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她能听得懂他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又不会与旁人乱说吧。

到了灵均阁门前,云想容道别了孟氏,回了院子。往床上一趟,满脑子走马灯似的想的都是方才在春晖堂发生的事。老夫人看来打定主意要她入宫侍奉皇帝,不然这些年多少人上门提亲,都被她以“孩子还小,想多留几年为理由推脱了。”

一想到提亲,云想容难免想到了前世的夫君刘清宇。

也不知刘清宇抽的什么风,听恬王妃与老夫人说,他都十九了,才只收了两个屋里人,正经亲事不定,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恬王和王妃为他安排的亲事他都不喜,吵着闹着的拒绝。偏偏问他看上谁了他又不说出来。

正想着,英姿笑着进门道:“小姐,李妈妈带了小丫头来给您挑选呢。”

云想容院子里的三个小丫鬟前儿也都配了人放出去了,如今正惆身边没个妥帖的人伺候。

云想容轻叹一声,心里装着别的事对这些也没有兴趣,道:“你和柳月商议着去办吧。留下四个稳重麻利的即可。”

英姿颔首道是,推下去和英姿一同选人了。

云想容心里焦躁。她现在暂且想不到什么妥当的法子能支吾过去。又不知可以去找谁做主。

老夫人和老侯爷那里想都不要想,断然不可能为了她的幸福而改变主意的。母亲又一心想着让她飞高枝儿。父亲那里就更不消说。这些年他们面上父慈子孝,暗地里使绊子较劲儿,父亲恨不得杀了她,又碍于锦衣卫那边的关系不好动手……

她到底该怎么办?

“卿卿,小丫头们已经选好了。”柳月在门前回话。

“知道了,你和英姿去安排他们即可。”

“英姿姐姐说新来的小丫头里有个有功夫的。她特地将人留下了,小姐要不要见一见?”

云想容回过神,奇怪的坐起身,寻常丫鬟怎么有会功夫的,难道和英姿一样?

“不用,往后自来有见面的机会,你让英姿好生看紧点就是。”

“知道了。”

柳月行礼退下。云想容抱着鹅黄色素缎的引枕继续发呆,千头万绪还没有想清楚,格栅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月娇憨的笑着:“韩妈妈一向可好?您离开这几日,我们都不习惯呢。”

“所以小姐都病了?”

话音刚落,格扇就被推开,已经年近五旬身材发福的韩婆子走了进来。

云想容忙下了地,开怀的叫了声:“韩妈妈。”

☆、第一百章 斗法

韩婆子当年虽然是奉旨前来照顾云想容,可一照顾就是七年多,看着一个小娃娃出落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种感觉就如同养活自家女儿一样。

前些日子她觉得云想容的身子已经与寻常姑娘无太大区别,只有心脏需要常常留神调养,不要大悲大喜即可,便回宫去交了差。

想不到才歇息没多久,就传来云想容在及笄礼上晕倒的消息。她对云想容的身体最清楚不过。除非及笄礼上发生什么让她情绪有太大波动的大事才会引发心疾,否则她晕倒的可能性很小,此事可疑。

韩婆子拉着云想容坐下,给她诊了脉,见无恙,就问起了那件事。

云想容打发了身边的人,等屋里只剩下二人了,下了地郑重的给韩婆子行了礼。

“韩妈妈。”

“六小姐切不可如此,快起来。”韩婆子双手搀扶着她。

云想容真诚的道:“这些年来你照顾我的身子,对我关心的无微不至,我叫你韩妈妈,你对我的关心,就如同我的妈妈一样,我信任你,敬重你,也知你是个最通透且通情达理的人。及笄礼上我是故意晕倒的。”

韩婆子扶着云想容坐下,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些年云想容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她看在眼里。大户人家中,不论多大的人儿,谁没有自己的苦衷?

见韩婆子似有动容,云想容又道:“我从不当韩妈妈是外人,所以今儿也跟您托个底。我祖母有意让我参加翻年的宫廷选美,可我不愿。后宫佳丽三千,我哪里能过得了那种日子,若真是要入宫,我宁愿去死了倒也落得个干净。”

说着话。云想容潸然泪下,哭的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

韩妈妈心疼不已,拿了帕子给云想容擦泪。她在奉旨伺候云想容之前,专门伺候宫里妃嫔们,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斗争倾轧是随时随地的,就连吃口茶都要检查的仔细。那地方的确不是人住的。她也打心里不愿意让云想容入宫。

只不过,这毕竟是云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又人微言轻的。搀和不起。所以她只好沉默不语。

云想容擦了脸,哽咽道:“如今我只求妈妈,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别与人戳穿我是装病的。能让我拖延一日就是一日。我祖母过些日子还要让我入宫和梅美人同住,我不想去……”

云想容将今日发生的事全盘托出。说的很是诚恳。

韩妈妈见云想容拿她当个可靠的人,况且她也没叫她做过分的事,便点了点头,道:

“罢了。小姐不要多想,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尽量帮你拖着。不过这期间你也要想好,有些事情不是拖延就能解决的,到最后你总要去面对啊。”

云想容连连点头:“是,多谢韩妈妈。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云想容与韩婆子说话的功夫,英姿和柳月已经将隔壁原来韩婆子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妥当了。云想容请韩妈妈过去休息。自己则是换了身居家常穿的蜜合色轻纱的交领褙子,到了桌边练字。

用罢了晚膳。天色渐渐暗了时,外头来人传话,说是永昌侯请云想容到外院书房去。

云想容重新梳头戴簪,在外头套了一件水蓝色的锦缎对襟小袄,带上了英姿和柳月出二门往知韵堂去。

书房里此时灯火通明。

英姿和柳月守在外头。云想容迈步进了正屋。

八年来云敖的书房摆设仍旧如从前那般。进了门,正对着格扇。摆着两把圈椅和一张小几,落地圆光罩边是摆放了各样珍惜物品的多宝阁,里屋便是书房正地,地当中摆着紫檀木长条画案,画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背后是整面墙壁的书柜,一侧临窗放置雕刻翠竹的屏风,另一侧则临窗放置着三围罗汉床。

此时云敖正坐在三围罗汉床的一边吃茶。

鲤鱼戏莲的青花瓷盖碗中,盛放的是云敖最爱的六安瓜片。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执茶碗,在灯光和青花的映衬下,显得他皮肤光滑如玉。三十二岁的云敖比八年前的他越发俊朗了,他身材依旧高大健硕,没有因为多年的酒色掏空身子,反而更加结实健康,有了时间的沉淀和多年浸淫官场的历练,云敖此时已经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如同宝剑出鞘,而成了沉稳内敛的美男子。只他那双眼,时常微笑,平日里是充满随和和友善的。但若细看,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充满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光,睿智、锐利。

云想容屈膝行礼:“父亲。”

云敖“嗯”的应了一声,一摆手:“坐吧。”

“多谢父亲。”有些道谢,在云敖对面的紫檀木官帽椅坐下。

云敖道:“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父亲挂念着,女儿已经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云敖啜饮一口茶,玩笑似的道:“你若是还不好,皇上都要怪罪韩婆子学艺不精了。用了八年的时间照顾个小姑娘都养不好,还要她何用。”

这一层云想容自然想到了。云敖如今这样对自己说,无非是想戳她的良心罢了。

云想容与云敖打太极:“我相信父亲不会让韩妈妈白白的受冤屈的。再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韩妈妈就算医术高超,也挨不住命运摆弄。女儿命不好,没摊上个好的性子惹人喜欢。”

云敖嗤笑一声:“你还要怎么喜欢?你祖母疼你疼的什么似的。”

云想容微笑,不置可否。

云敖又道:“听说你又罚你妹妹抄写《女戒》?”

“是啊。”云想容微笑着,道:“父亲朝政繁忙,母亲要照顾宝儿,腾不开手。祖母年纪也大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好生带着弟弟妹妹。明珠做错了事,我理应让她学规矩。”

云敖笑着道:“为父知你是明白道理的。”

也就是说每次做什么事,她都能摆出大道理来堵人的嘴。

云想容也听得出云敖言语中的揶揄,笑着道:“多亏了父亲这些年的尊尊教导,否则我也学不到这么多。”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云敖有心情陪她玩,她哪里得到如此锻炼。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揶揄。两人相视一笑。

云敖心情大好。对云想容虽说既喜欢又恨得牙根痒痒,可每次与她说话斗嘴,都能解他一整日的乏累。

云敖放松的靠着身后的蓝色缎面绣竹节纹的大引枕,笑着道:“你往后就好生听韩婆子的话,身子骨怎么也要条理起来。我听说你祖母今儿个请了梅夫人来?”

老夫人在他们各房有耳目,云敖也同样有。

云想容颔首到了声是,心思略转,道:“祖母让我过些日子进宫去,跟着梅美人小住一些日子。父亲觉得呢?”

云敖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轮流敲着桌面。看云想容面色不动,与他极为相似的桃花眼中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云敖觉得很有意思。

他有两儿两女。这四个孩子,只有长女最特别。小九儿虽也聪明的很,极讨他的喜欢,可这个孩子聪明有余,却没有当年云想容的谋略。他都七岁了,也没有云想容六岁时候那样的气度。

偏偏特别最有气度的一个,与他又不是同一条心。

云敖故意不置可否的道:“既然你祖母让你去,那你就去吧。”

“是。”云想容微笑着颔首。心情却已经跌落谷底。

这么说父亲也是赞同她入宫的?

她原本想谈谈云敖的口风,若云敖有一丁点的不满情绪,她就可以拿来做文章。

没想到,事事都与老夫人作对的云敖,这一次竟然没有反对。

云想容才刚压下去的焦躁又一次燃了起来。她强自压下,极看不惯他那悠哉吃茶的样子,略微一想,言语中有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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