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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之媒-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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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眼圈发涨,却干涩,她的眼泪早在那夜的大雨中流尽了。
陈之祺暗暗叹口气,他现在越发猜不透佳音的心思,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却好像隔着重重迷障,比先前的距离还要遥远,还要疏离。或许,阿音还在为入狱一事恼火,可那时候他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事情,更担心她再此期间做出比跟别人成亲更出格的事,不得不出此下策,而且,皇帝遇刺,终究要有个交代,他须做出个姿态给群臣一个交代。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所有障碍扫清,现在再没有任何事任何人阻挡他立她为后。
陈之祺朝佳音走去,忽而。她道:“陈之祺,你就不怕我为父报仇,杀了你么?”
陈之祺脚步顿住,佳音的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她转过脸,用同样冰冷的目光注视他,又道:“或许你为了江山社稷,不惜以身殉国,宁愿落个千古明君永垂史传?”
陈之祺苦笑,她终究来讨还旧债了。他无视她戒备的神色,依旧走向她,容不得她抵抗,一展臂抱住她。
“阿音,你不会杀我……”
佳音身体一颤,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如初,每次都教她沉溺其中,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就这样想在他怀里依靠一辈子,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是一辈子。
他心脏跳动的节奏就在耳边,胸腔起伏,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阿音,即使你真的放不下过去的事,气我,怨我,恨我,那么,就在我身边,让我看着你,别离开……”
佳音僵住,但很快挣扎起来,欲推开他:“住嘴!”她恨自己有一刻的心软。陈之祺总能说出教她无法抵抗的情话,让她丧失斗志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的是他手心里的宝,然而,根本不是,从头至尾他布下天罗地网,将她玩弄股掌之间,她不想听,因为她已经不信他了!
陈之祺松手,佳音气鼓鼓的瞪着他:“你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你?!”
陈之祺嘴角勾起:“阿音,很久没看见你发脾气的样子,真好。”
佳音就要暴跳如雷了,这个人!这个人总有办法教她失控!
佳音定神,嗤地一笑,索性不再端着架子了,大刺刺地找了一把椅子落座,大刺刺地放言:“陈之祺。总之我不会嫁给您,不信你等着!”
陈之祺凤目一眯,仔细地看看佳音,待觉出她不像是开玩笑,脸便沉了下去:“阿音,你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点不行!”
佳音冷笑:“我们走着看。”
她漠然的表情激怒了他,上前两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面对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阿音,你最好别拿这件事要挟我。”
见陈之祺变脸,佳音终于有了几分快意:“你想拿我控制江南一带,我偏不会教你如意,陈之祺,就算你是皇帝又怎样,我不在乎,我的命你可以要,但婚事,你休想!”
“你就这么恨我?”
“是,你杀我亲人,灭我九族,瞒我骗我。你以为我还能顺你的意,嫁给你做个傀儡么?”
陈之祺松手,她神色中的恨意凛然,便似一支尖锐的剑,刺伤他的眼睛。陈之祺倏然闭眼,又睁开:“阿音,我是瞒你一些事,可我绝没有骗你,我待你的心意……”
佳音讥刺地笑:“天地可鉴,是不是?”
“你不信我?”
“是,我你不信你。以前信你是我蠢,以后不会了,绝不会!”
陈之祺的胸口似被重物重创,后退半步,摇头喃喃:“阿音,你怎么能,怎么能……”
佳音起身,目光咄咄逼人:“是,我能,在我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能!你敢说你和我在一起没有一点私心,没有为了江山社稷算计我的心思?陈之祺,你敢不敢说真话?”
陈之祺颓然,是,他不敢,最初,是为了江山社稷接近佳音,这一点无可置疑,可是后来,后来……
“原本,我只想找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一起过日子,平民也罢,帝王也罢,只要他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他……曾以为我找到了,可现在才知道我根本是一厢情愿,傻乎乎的被人利用,陈之祺,你好狠!”
佳音步步紧逼,越说越愤怒,几近语无伦次:“你娶我,根本不是喜欢我的缘故,只要是平南侯的长女,你都愿意娶,不是么?平南侯造反,原本是灭族的罪名,可你偏偏押送我回京。当初便是想拿我控制江南一带的余部势力罢,可惜,有人替我死了,你留着一份空头婚约迟迟不肯立后,故作姿态给江南官员留个安慰,陈之祺,你做事处处留着后路,或许,当初你根本高兴我死了才好,只可惜,我命大,没能如你的愿,你一定很失望罢?”
陈之祺怔怔地望着佳音,任凭那字字如刀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守得云开未必月明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守得云开未必月明
“我们根本就是仇人,你立我为后?就不怕我祸乱朝纲,搅得天大大乱么?所以,我劝你趁早解除婚约,省的后悔!”佳音逼他,亦是逼自己,她不可能接受一份参杂太多利益的婚姻,正因为爱,她才会斤斤计较,要一份纯粹的感情,可是她始终不能对他狠下心肠,那么,就由他来结束一切罢。
陈之祺淡淡开口,仿佛说的是最平常不过的话:“阿音,我不在乎你如何报复我,祸乱朝纲也罢,天下大乱也罢,你任性胡为都可以,但,你必须在我身边,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
佳音呆住。
“阿音,你觉得我昏庸无能,掌控不了朝纲么?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罢,总归有我收拾烂摊子。对了,你想不想知道那十名乌木死士的下场?他们现被关押着,若你不想他们被斩首,那么,就乖乖的嫁给我,做我皇后罢,不然他们绝对死的很难看。”
陈之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完这些,不再看佳音一眼,转头走开,自顾自地坐于上首的龙椅上,从堆叠如山的折子里拿出一本,低头批阅。
佳音瞠目结舌,他居然拿乌木死士威胁她!这就是他的底线么?必须嫁给他?相处两年,佳音才第一次对发现陈之祺的的确确是个混蛋!他太黑了,太霸道了,太不可理喻了,简直人神共愤!即使是求婚,那一次不是罔顾她 的感觉,哪一次不是逼她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佳音满腔的怒火被堵住,发泄不出来,跌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拂袖出殿。
刚走到屏风转角处,陈之祺又慢悠悠地在她身后说道:“我送你的府邸已收拾好了,离皇城很近,你尽快搬过去住罢,进出皇宫也方便些。”
佳音忍住气:“为什么不直接叫我住进宫里,好日日受你的折磨?”
“按体制,大婚前咱们本不该见面,不过那些俗礼到不必当真。”陈之祺沉吟:“你的提议也不错,明月宫还空着……”
佳音咬牙:“我哪也不去,就住紫菱巷,有本事你把我绑起来关起来,不然你休想控制我的自由!”说完,头也不回冲出大殿。
陈之祺手举奏折一动不动,许久,挥臂一扫,将龙案上的东西全摔在地上,犹自盯着佳音方才站得地方,一双凤目如同暴雨席卷过的原野,仓夷狼藉,透出无尽的凄凉。
杨公公听见动静,探头探脑的进来,被皇帝一声“滚”吓得又缩回脑袋,心里暗暗叫苦,这才好了两天,莫非那大小姐又闹腾出事来了?要命啊!
永泰公主在宫门口看见佳音所乘的宫辇,忙叫太监停辇,她走出来,佳音亦下了宫辇,朝她施礼:“公主。”
永泰忙扶起佳音:“再不敢受你的大礼了……”
见佳音神色忿忿的,永泰讪讪地问:“……若是有空去我府里坐坐罢。”
佳音不好拿永泰撒气,只得点头,两个人各自乘宫辇去了公主府。
此际已是初冬,永泰怕佳音冷,至寝殿又叫宫女再拢两个火盆子端进来,方才吩咐人招呼茶水点心。
佳音解下披风,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语,心里仍是对陈之祺所作所为抑郁不已,她就不明白那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发生这许多事,依然能粉饰太平装作和先前一样,难不成他真拿自己当玩偶了,想怎样摆布就怎样摆布?
永泰冷眼旁观,见佳音一会咬牙一会瞪眼,不免好笑,故意问:“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还不是那个混蛋!”佳音话一出口,立刻警觉那个混蛋是永泰的弟弟,不禁红了脸,犹自嘴硬道:“他太过份了,真拿自己当个霸王。”
永泰扑哧笑道:“他可不就是霸王么?连母后都对他没法子,你就莫计较了。”
“可是总不能由他予取予求吧?”佳音认真地辩驳:“公主您评评理,他说关我就关我,说放我就放我,一句解释都没有,忽然下令礼部择定婚期,先前又一直瞒着我的身世,机关算尽逼我入瓮,分明是有所企图,教我如何能答应?”
“肯为你算尽机关还不好么,最起码说明他在乎,你该高兴才对。若是有一天,再没有人关心你的来来去去,才是最可悲的事。”
永泰公主的语气怅惘,神色亦因伤感而显得黯淡许多,佳音便知道永泰必然是想起往事,不禁愧疚:“公主,我不该向你抱怨。”
永泰叹口气:“没关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无须生分。”
佳音终于忍不住问:“公主,你还年轻,这些年都没想过另外嫁人么?”
“想,怎么没想过,可是……”
佳音追问:“可是什么?”
“我贵为公主,欲觅良人那有容易的。现在朝中年龄相当的臣子不是家有原配就是人品平平,就算有合适的人选,人家也未必肯屈就我一个寡妇。”永泰黯然失神。
佳音愣了半晌,试探道:“公主,驸马他一定非常出色罢?”
“是,他是当年的状元郎,少年新贵学识风度无人能及,最难得从未把我当公主看待,他只当我是一个妻子,是他的妻子……”
佳音喃喃:“是啊,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份普普通通的情意罢了,可老天总爱捉弄人。”
“双双……”
“您还是叫我阿音罢。”
“阿音,若是你不做皇后,有什么打算?”
佳音笑道:“自然还是做媒婆了,亲自促成一对对新人,看他们成亲组建家庭,看他们获得幸福,真的很有成就感。”
公主失笑:“可你现在已经是平南侯了,身份尊贵非比寻常,岂可再做媒婆?”
佳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平南侯的封号不过是个名义罢了,谁都不会不当真,再者说,就算我做了皇后也依旧要做个媒婆皇后,我可不想在那死气沉沉的皇宫中做吃等死,什么也不干。”
公主错愕:“你的想法的确与众不同。”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第二百四十三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佳音眼珠子忽而一转:“公主,不然我给你做媒罢,可好?”
见永泰久久不语,佳音一鼓作气说道:“往者已矣,来者可追。公主尚且年轻,大好的年华不该用作伤感缅怀逝者,我想,便是驸马在天有灵亦不愿见您终身郁郁,真心爱您的人,更希望您得到幸福,希望有人替代他呵护您,爱您,给您一生喜乐。”
公主似有所动,张嘴欲说什么,又只是叹了一口气:“再说吧,造化弄人,岂能尽如人意。”
佳音被公主一句话触动心思,亦是喃喃:“是啊,造化弄人。”
公主打起精神,乜斜佳音一眼:“说你的事,你真不肯原谅皇弟?”
佳音黯然:“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他的行事方式实在让我难以苟同,以后便是嫁给他也免不了有所分歧。”
公主想了想,道:“你们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皇弟待你的确是用心的,若你是为了父母的仇怨不肯嫁他,我还能理解,可你说他的行事方式有问题,我就不明白了。”
“公平地说,我父亲谋逆造反的确是杀头的死罪,历朝历代的例子放在那里,他杀我父母,理由十足,我无话可说,不过毕竟心里还是有芥蒂。”
“阿音,道理你都明白,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呢?”
佳音苦笑,低头不语。
“皇弟他和你定亲之后,从不曾有过取消婚约的打算,就算你父亲当时造反,许多大臣上折子谏言,他亦不为所动,这份情意,你也不感念么?”
“他不取消婚约并不是因为我,江南一带的局势明摆在那里,便是我一个从不关心时局的人也看出来了,那婚约不过是一个权衡的筹码罢了,换另外一个女子,只要是平南侯长女,他仍然会娶她为后,而我凑巧,就是平南侯的长女。”
永泰摇头:“我不信,刚登基的时候,他留着那个婚约或许是有所目的,可这几年他已用得力的人取代了不少江南旧臣,逐渐掌握了江南兵权,可以说,江南已不足为患,凭几个平南侯旧部想兴风作浪怕是不容易。”
佳音反问:“那公主您说他不肯取消婚约是什么缘故?”
“皇弟是我自幼看大的,最知道他的性子,看似无情,却最重情,他曾说过,若上天怜见,能教他遇见动心的女子,必以后位相待,所以才留着婚约做筏子,免得众臣有借口逼他选后。”公主微微一笑:“只是母后和我都没想到缘分天注定,教他动心的人依旧是平南侯长女。”
佳音呆住,折实不想到陈之祺是此种心思,她半信半疑,沉吟良久,到底不肯原谅陈之祺所作所为。
不管怎么说,婚姻原本是两个人的事,他先瞒真相,后屡屡单方面决定婚事,从不曾问过我的想法,他太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了。”
想起陈之祺第一次决定婚事是在封妃大典上,第二次是在婚介所被烧,她又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第三次就是今天,她众叛亲离,刚从天牢出来……三次都是在最意外最震惊的情况下,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每每教佳音措手不及,到现在,她折实提不起结婚的兴致了。
永泰自幼长在深宫,视皇家权威至上,自然猜不出佳音的心思,想了许久,只得拿其它闲话劝慰佳音,也不过是隔靴挠痒毫无作用罢了。
又说了一会闲话,佳音告辞,出公主府回紫菱巷。
正是傍晚时分,平常这时候,总有不少人回家路过,此际巷子却空荡荡的,各家各户紧闭门户,佳音略一思忖,便猜出几分缘由,从宫辇下来,也不管一群执仪仗的太监宫女,兀自踏上台阶敲响自家门户。
老莫象是一直在门 后面守着,立刻就开了门,佳音闪身进内,往内院走,听老莫在身后唠叨:“小姐,今日好些大臣派人来投名帖送礼,都被我推辞了,可心里总不踏实,您说他们再来可怎么办?”
“明**关紧门户,谁叫门都不要开。”
秀秀几个正在饭厅吃饭,起身迎道:“早知你回来,我们就该多等一会。”
佳音道:“你们吃你们的,我不饿,只喝一碗粥就好。”
吃过晚饭,佳音商量着送金莲回太原城。
现在佳音已经出狱,且被封了平南侯,金莲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当下高高兴兴地答应,回房和柳儿几个准备上路的东西去了。
翌日一早,果然又有人投帖子拜访,佳音腻味,起意要去竹园住几日避避清静,因此越发急着打发金莲先走,和香草等人张罗了一上午,吃过午饭,才急匆匆地赶出城去送几位江南老臣。
佳音没想到陈鞘也来了,昨日圣德宫文武百官皆在,两个人虽然打了照面因人多不曾说话,此际再做不认识的样子便有些说不过去。
下车看见陈鞘也在场,佳音不由讪讪的,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王爷。”
陈鞘不冷不热地抱拳:“平南侯不必客气。”那平南侯的封号明明就是个摆设,做不得数,且既便是一品大员的品级亦比不上王爷位尊,陈鞘一向不羁,因此他的态度别人都没觉出什么,只佳音心里愧疚,因为中秋节的事梗在心里头,越发不敢想从前一样随意。
其实中秋节的事因太后严令不许外传,所以清楚内情的人并不多,江南旧臣奉旨送行的几位京城官员皆以为他二人不认得,见场面冷清,忙说笑几句,方才把此事撂过不提
靠城墙侍卫戒严百姓避行,搭着十里黄幛,由此可见皇帝对江南旧臣十分重视,众官簇拥陈鞘和佳音在长棚内落座,举杯端酒为江南旧臣敬送行酒。
酒过三巡,大伙少了拘谨,场面渐渐热闹,尤其几位江南旧臣见着佳音有十二分的感概,话题绕着烈骑大将军的事迹说个不停,又感念冯家如今枝叶凋零,独留佳音一人孤苦无依,那意思竟是为佳音打抱不平。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其中有一位旧臣特别胆大,言语无忌,仗着几杯酒喝下肚,竟对佳音道:“大小姐,如今冯家只剩你一人,没个依靠,但你别怕,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你的娘家人,好歹咱们都是为朝廷出生入死过的,在江南还有些势力,你若是在宫里受气,就去江南,依旧做平南侯,一方之主当着也不必看谁的脸色。”
他这话说得十分难听,分明不给皇帝面子,在座的京官人人变色,只顾及他年迈老糊涂了不好较真。
其他几个江南旧臣却跟着纷纷地附和,佳音哭笑不得,应和也不是,不应和也不是,又感念几位老人千里跋涉救她出狱的心意,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示。
这时,陈鞘不动声色地抬臂挡在佳音和旧臣中间,邪邪一笑:“各位,莫忘了我这小叔子还在场,你们诳我皇嫂逃婚,就不怕本王代圣上翻脸么?”
陈鞘一声“皇嫂”让佳音心突地一跳,抬头去看,他一双桃花眼却望着别处。几个京官亦反应过来,忙笑着圆场:“老将军们,几位都是战场厮杀的将军,素来豪爽不拘小节,怎么突然婆婆妈妈关心起小儿女的事来,圣上与平南侯婚期指日可待,教百姓知道几位老将军挑拨人家夫妻恩爱,岂不贻笑天下?”
几位旧臣回过味,不禁捋须笑道:“果然是老糊涂了,大家莫怪莫怪。”又朝佳音抱拳:“大小姐,咱们的心意你明白就好。”
佳音便举杯敬他们:“双双对叔公们的心意感念在心,不敢忘怀,只恨自己年幼无知,教几位叔公担心了,这杯酒,就聊表双双的孝心罢。”
她嘴甜如蜜教几位旧臣乐开怀,大笑与她碰杯共饮,又说了一会话,见时辰不早,众人送江南旧臣上马,方依依惜别。
一队人马卷尘而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几位京官收回目光,对陈鞘和佳音赔笑道:“王爷,大小姐,下官等人护送二位回府。”
佳音忙赔笑:“我来是雇的马车,现家仆在那边等着,就不劳动各位了,王爷先请,恕我失礼了。”
不想,陈鞘轻笑一声:“平南侯是在躲避本王么?”
佳音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暗骂陈鞘狷介,正不知如何回答,几个京官却有眼色,一个个拍着脑门做恍然大悟状:“下官糊涂,竟忘记还需进宫向圣上回禀今日之事,不敢耽搁,如此,下官先告辞了,恕罪恕罪。”
他们一个比一个避的快,纷纷上马扬鞭,等佳音回神,左右只剩她和陈鞘二人,不由尴尬,讪讪道:“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呵呵。”
“就是风大。”
“啊,是大,是大。”佳音突然就觉出自己傻的够呛,索性也不装了,跨下脸,抿唇垂目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陈鞘发难。
半天,陈鞘才说:“你如今也是平南侯了,择日便要与我大哥成亲,好歹也顾忌顾忌身份,怎么穷的连自家的马车都没有?”
佳音不及多想,顺势答道:“我住的宅子巴掌大,哪有地方搁置马车,倒是随用随雇还方便些。”
“不是赐你府邸了么,为什么不住?”
“我不习惯。”
陈鞘扬眉。
佳音耐心解释:“总觉得跟做梦一样,我突然就成了平南侯了,要端着架子装腔作势,那我还宁愿和从前一样。”
陈鞘一双桃花眼终于起了一丝微澜,如湖水荡漾,柔光水色泛起:“这话也就是你说,换别人一步登天,还不知张狂成什么样子。”
佳音嘀咕:“我又不是暴发户。”
陈鞘嘴角噙笑:“你向来是最爱钱的,有一点钱就折腾,买房子置地样样不落,显见你也是爱享受,和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佳音终于恼了,对着他跺脚:“喂,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损我?!”
“我是说,你从来善待自己,不吃一点亏,不过却有一样好,便是有自知之明。”
他依然和从前一样,面对她,表情一贯的邪魅促狭,然而,他语气却鲜有的平和,佳音一时愣住,呆呆地问:“你不怪我了?”
陈鞘踱前几步,望着他修长笔直的背影,佳音才发现,他久已不穿绮丽如火的红袍了。此际,那一身冰蓝色袍服虽然依旧可以衬托他不羁的风姿,可是,更多了几分冷漠的淡然而少了亲和。
佳音心下怅惘不已,那个邪魅的,喜欢和她胡乱玩笑抬杠的陈鞘终究随着过去的岁月远去了……
“阿音,还记得么?我曾和你说过,若是有一天,你愿意转身,请给我一次机会。”陈鞘涩涩开口:“我一直想,终有一**会知道真相,或许会离开大哥,或许会另外找一个人重新开始,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以为,你对我至少会有一点点的情意。”
“我……”佳音不知该如何回答。关于转身的话张书林亦对他说过,但同样的话,陈鞘说出来,她却很少认真过,一直以为,他逢场作戏惯了,不过是一句而已,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她无意间还是伤了他。
陈鞘并不需要佳音回答,依旧用平静但让人听着难受的声音说:“我以为,在你心里,至少有我一席之地……中秋夜宴,你拒绝接受大哥给你的翡翠玉簪,我承认,当时我甚至狂喜不禁,以为自己终究获得一次机会……”陈鞘苦笑摇头:“可是我错了,自那天起,我才知道,即便你转身,看见的人也永远都不会是我,咱们之间,不过是我的一场一厢情愿罢了。”
“不,不是的,陈鞘,你听我说……”
“阿音,别解释。你知不知道你最残忍的就是谁都不忍伤害,可你的暧昧不清最终却伤害了所有的人。”陈鞘克制着自己,努力用最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怪只怪我太自负,太自以为是,认为天下所有女人都逃脱不了我所谓的魅力,却没想到你偏偏就是个异数。”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第二百四十五章 往事如烟陈鞘释怀
陈鞘缓缓转身:“阿音,在你弃大哥而去,选择张书林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你其实对我没有一点男女情份,便是张书林也不过是你逃避大哥的工具,你的心,其实很硬。”
佳音内疚之极,被自我厌恶的情绪攫住,低声喃喃:“是啊,我很自私,却一直以为自己做人成功而沾沾自喜,到最后辜负所有人。什么朋友,我根本没有资格做你们的朋友,张书林和你都被我骗了,我自己也被自己骗啦,你们讨厌我是应该的。”
陈鞘被佳音的灰败的脸色吓住,不由自主伸手,又生生地收手,捏拳在侧。他再也没有资格在她受伤的时候安慰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落寞了,从今往后,她是他的皇嫂,他是她的小叔,严守大礼不能逾越。所以,他才用那些无情的,甚至是刻薄的话在他们中间划开一条鸿沟,推开她,更多的是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痴心妄想的机会,从此陌路,他咬牙认了!
可他没有想贬低她的意思,如果可以,他宁愿把世上最甜蜜的恭维送给佳音,只为了那一瞬间灿烂微笑,他什么都可以舍得。然而,他终究不能……
陈鞘苦笑着,整个心为了眼前的女子滴着血,一瞬间,他忘记了初衷,忘记了大哥,忘记了所谓的皇家体制。他本身昭月朝最不羁宁嘉王爷啊,为什么要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而伤害最不愿伤害的人呢?!
陈鞘冲动地跨前一步,亟亟道:“阿音,我宁愿你还和从前一样,喜怒笑骂真实无忌,亦因为如此,我们兄弟三人才会被你所吸引……”
“可是,可是我的无心为之却使你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佳音自责道。
陈鞘温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许多苦,说起来,真正错的是我们三人,先不该瞒着你的身世,后不该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反而给你施加过多的压力。哪个人又不自私呢?我们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便是你立意报复,亦不为过,更何况……你事先已经对我说清楚了,是我一直耿耿于怀,对张书林不忿不服在导致今天的心结。”他苦笑:“我自出生起,从不曾受过挫折,平生也只佩服大哥一人,却没想到,‘情’字一事根本容不得强求,是我好胜心太强,不肯相信自己不如张书林而已。”
佳音叹气:“你和他各有优点,根本没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我对张书林的感觉更亲切些,当他亲人一样,不过,成亲的事,我还是做错了。”
陈鞘顿了顿:“是,如今想来,无论你和大哥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该拿别人做幌子,那件事,你的确做得过火,难怪大哥很生气,便是我也……不过,你别多心,大哥他送你进天牢,绝不是要罚你,而是因为他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事务,怕有人对你不利,才出此下策。”
一直以为,陈之祺送她进天牢不止因为乌木等人行刺,且有惩罚她和张书林成亲的意思在,现被陈鞘说出缘由,佳音才知道陈之祺的用心。
如果陈之祺只为了利用她的身份控制江南一带势力,也不必对她的任性行为包容到如此地步啊?至今,他都没有因为那场没有结果的婚礼指责过她一句话,甚至连提都不提,现在连她认为的惩罚都不存在,那么,他的目的真正只为了江南么?
佳音糊涂了,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又摇头不敢相信。
陈鞘自然猜不出佳音心里在想什么,又道:“阿音,你和大哥之间……你是真心喜欢他对不对?从太原城回来,我就发现了,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与张书林完全不一样,任是谁都能感觉到你已心属与他……大哥待你,更不用说,所以,这一次,希望你再莫辜负他一片心意。”
佳音动了动嘴唇,没有吭声。
“至于我,我已想通了。”陈鞘低低叹一声,又扬眉一笑,故作轻松道:“有你这样一个嫂子也挺不错的,起码比宫里的那些木头强,闲时我进宫,至少还有个人能拌嘴吵架,权当解闷了。”
陈鞘舌如莲花,终于教佳音内心的愧疚略少一些,她仓促地回应:“你送的小狗起名铜钱,我以后带进宫,你拿它解闷罢。”
陈鞘大笑:“也只有你能给狗起这么俗气的名字!”
陈鞘一舒胸怀的样子让佳音也笑了起来,似乎她和他之间的纠葛与说不清道不明凭生出的阴翳随着两人的笑声散去,很久了,佳音第一次觉得松了一口气。
深秋天空碧蓝,城外空气格外清爽,官道两旁红枫如火逶迤致远,落叶铺地,缓缓走来尽释前嫌的两个人。男子俊秀绝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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