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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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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闻名的美酒。
她闻了这瓶,看那壶,出手极是敏捷,最后把眼光只落在那“咏春”之上开口说“西莫亡国已久,“咏春”早已稀罕的成了上贡之物,成王敢克扣贡品,自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wωw奇Qìsuu書còm网不过有了这壶酒,自然就不怕骆空空这个老家伙不来。”
落琴正欲相问,已被她拉至一边,半人高的酒瓮正好掩着她二人,雨桐再不开口,用手在落琴掌中写道“事后定一一细述。”落琴点头不问,她更是一言不发。
时辰渐过,落琴不明所以未免憋气,正欲起身挪动一番,只听门外似有声响,虚开门户闪进一个身影。
那身影犹如一个圆球,说不好是走进来还是滚进来,拿了“咏春”叹了一声,声音倒是苍老,手中把玩片刻仿佛极舍不得,终耐不住拔盖便饮。
那雨桐见机不可待,抢身而出,一把抓向那人面部,那人吃痛,轻轻唤了两声。
落琴见雨桐得手,便立即划开手中照明之物,不禁莞尔。
那人是一位老者,身形犹如一个大球,憨态可掬,白须似雪正拽在雨桐手中,而他却牢牢地护着“咏春”仿佛那酒比性命还要紧百倍。
“玲珑娘子,原来是你,撒手撒手。”
“不撒,骆空空,终于找到你这个老小子,我怎么舍得撒手。”骆空空妙手一拂,紧紧地抓过雨桐的发辫,见雨桐吃疼,好笑的眉眼频动“你不撒,我也不撒,你痛死我,我也痛死你。”
“你敢”
“你敢”对答之间,古怪滑稽,落琴见他就是骆空空,而雨桐自然就是他口中的玲珑娘子,白发红颜,年岁差了一大截,可偏偏都如意气小童,争强好胜,心中实在好笑。
看雨桐疼得呲牙咧嘴,于心不忍,已有应对之法,莲步一动,已夺过骆空空手中的“咏春”欲往地上扔去。
那骆空空一急,忙撒手来抢,自然放开了雨桐。
雨桐伸足一踢,那“咏春”凌空飞去,骆空空身重却敏捷轻灵,抢手要夺,雨桐紧拉手中拽着的雪白胡须,骆空空一痛,那“咏春”已在落琴之手。
“小心,别糟蹋了,玲珑娘子何时成了亲,身后还跟了那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相公。”
“你,死老头,”雨桐虽然秀丽,但是终究碍于身高,平日里男子都视她为好奇之物,或干脆退避三舍,成亲之事怕是今生无望。
他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触及她心中之痛,便口不择言,大骂了起来。
那骆空空丝毫不愿吃半分暗亏,便是雨桐骂什么,他稍稍一变,将死老头改成玲珑娘子,统统回给雨桐。
落琴怕他二人忘我之下,会引来成王府的人,无奈之下心生一计,从怀中取出清心丸便趁骆空空说话之际,一拍让他吞下。
那骆空空不知何物,紧紧地看着她问“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是什么?”
“我门的毒药,一个时辰若不服解药,全身溃烂而死。”
骆空空见落琴虽然衣衫破旧面目灰黑难辨,却双目盈盈,行步手法飘逸灵动,也不敢小觑。
清心丸余之气味,都是颇重的药味,更信她所言不假,脸面大变,竟大哭了起来。
雨桐见落琴如此伶俐,心中一赞,放开了骆空空的胡子,得意洋洋从落琴手中拿过“咏春”在骆空空面前一晃。
“该死的老小子,你也有今日,哈哈,要喝这酒不难,只需按着我说的做,我便给你喝,不仅如此,还让我弟妹给你解药。”
他极沮丧干脆坐在地上不起,看了落琴,又看了雨桐说“我今日上了你们的贼当,罢了,说,找谁?”
“我师弟 “千面神捕”冷临风”
落琴听得他的名字,微微一叹,饶他们共经生死,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号,“千面神捕”自然不能不管玉蝴蝶之事。
“是他?”骆空空双目尽在落琴身上打转,问道“这个小相公与你师弟什么关系?”
雨桐过来拉了拉落琴之手,轻笑道“亏你还好意思叫“尽知老人”当心吹牛吹破了招牌,这可是我师弟的娘子,便是秀水堂的堂主司马素素都要给她行礼问安。”
“你是玄天宗门人?”骆空空听得司马素素的名号不禁相问。
落琴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冷临风问过,雨桐问过,今日这个“尽知老人”骆空空也问,不禁让她生疑。
“要我去打探冷临风也成,要先给我服了解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方才怕前辈与雨桐姐姐在闹,我才权宜而行,清心丸不仅无毒,还可以增强功力强身健体,对前辈只有好处。”
话未说完,雨桐便狠狠的盯了她一眼,落琴心中明白,骆空空之所以肯答应,只不过忌惮那毒药,现在尽数说出,他或许会出尔反尔。
骆空空见这二人神色大笑出声,丹田微微提气,只觉得周身血脉畅行,暖暖的无比舒适,手抚过胡须,打量着落琴说。
“好,好丫头,果然是块美玉,我与冷兄弟乃知交好友,当日在山庄偷酒喝,被他撞见,他不仅不怪还护我脱险,与我把酒言欢醉了三日三夜,此番豪情品貌,江湖上也不过寥寥,你们佳儿佳妇,羡煞旁人,我定帮着你们去找,改日大婚,我也好去讨杯酒喝。”
落琴心中不安,却也怕说出冷临风不是他相公,那骆空空不肯去找,当下勉强应对,只希望尽快找到冷临风澄清就好。
雨桐欣喜难禁,没想到如此顺利,只拉着骆空空谢了又谢,落琴冷眼旁观,便知道这个“尽知老人”骆空空出手,定是不会落空,感染雨桐之高兴,也微微的绽开了一个笑容。
三人气氛融洽,那骆空空揣了“咏春”便要与她们一同离开。
正在此时,雨桐却叫“不好”。
外间的门骤然一开,接着灯火明烛,显有人进来……
三人皆然一惊,落琴在前探过门缝看去,先来之人,华服锦衣,风姿不凡,竟然是她夜夜思念的聂无双。
数日辛酸涌上心头,正想开口叫师傅,嘴却被两只手紧紧捂住,一只娇小晶莹,一只粗豪有力。
玄机
“今日落在大名鼎鼎的子手上,倒也不枉了。”
落琴被他二人所制,动又动不得,说也说不得,正在懊恼时,却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亮亮仿佛似曾相识。
“贾姑娘爱装神弄鬼,扮的惟妙惟肖,我也佩服的紧。”
“我们与玄天宗无冤无仇,玄机子何必苦苦相逼。”
“我聂无双别无他求,只盼能与姑娘身后的主子见上一面?”
落琴心中一沉,却觉得捂在嘴上的手力越来越大,转目去看雨桐,娇躯微微抖动,显是看见那个贾沉香气恼到了极点。
“我家主子说了,让我在这里好好的招待玄机先生,他不吩咐,我不敢擅专。”
贾沉香之美本就不如落琴,更不如司马素素,却天生媚态横生,风流袅娜,灯火朦胧之下别有一番韵致。
落琴心无旁骛,紧紧的看着无双,见他不置可否低头饮茶显然极有耐心,对那玄机子的叫唤也不出口否认,难道……脑中掠过无数言语,玄机能文,天下名章,尽数在胸,他莫非真是玄天宗的玄机子?
“成王府的别院,贾姑娘竟然像半个主子,成王这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无双好生看不懂。”
贾沉香知他试探面色一沉,忌惮他的手段也不好发作只说道“若先生等得,或许能与我家主子见上一面。”
“客随主便,我自然等得,这武室绝好,我也正好欣赏一二,姑娘请自便。”
聂无双站起身来,将那剑戟刀枪放在手中一一把玩,青锋利刃,暗有偏势,成王爱好天下名器所费颇巨,从这些细处就可看的分明。
“玄机先生不曾来过春风馆,因何知道我就是假的。”终于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
“贾姑娘百密一疏,若真想瞒人也该杀个富贵女子作替身?”
“先生此言何意?”
无双不急不徐,将刀剑一一置于架中,回过头来淡淡一笑“贾姑娘耳目众多,不会不知道我曾去贾府验尸,表面看来并无问题,尸首已冷尸斑尽出,可却让我看到了绝不该是贾小姐有的一双手。”
贾沉香“咦”了一声,落琴心中复杂难言。
那雨桐暗自一叹,微不可觉,骆空空立即伸出另一只手去,紧紧地晤着她的嘴,有恐被人听见。
“手又如何?”贾沉香抢先一步只待无双说话。
无双伸出手来,在烛火下修长齐整,往前一展“寻常人家为了生计,自然厚茧手粗,可贾沉香却是一府千金,家奴如云。人有相似,本不是奇事,可那双手……”眸光清凌,却依然端着温和之意。
“你……你要如何?”贾沉香身子微微一颤,似有不信的看着无双。
“若你要害我门中人,我当然不能容你,可你们意在引那黑衣人入瓮,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贾沉香娇颜一变回过头去“我不懂玄机先生说些什么?”
“他号称千面神捕,最爱管天下费解之事,越是玄疑越是兴致勃勃,玉蝴蝶采花而贾沉香又未死,他这脾气又岂会袖手旁观?”
落琴心跳如鼓,恨不得立刻出去与无双相见,将心中疑惑一一求证。却也希望永远都别出去,不去面对那些可能的真相。
她一生依赖无双倾情相付,可他却从未提过,玄天宗?玄机子?
“好,好,玄机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让小女子大开了眼界。”
贾沉香回过头来,面皮一掀,俏脸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剑痕,密密麻麻竟然有数十条之多,只显得狰狞恐怖说不出的诡异凄绝,原来她美艳在外,只不过是易容而已。
“很丑吧?”紧看着无双,用手去抚,露出一脸哀色。
“人之美丑,关乎其心”无双淡淡看她并无半分异色。
她泛起一笑,更丑陋怪异“多谢你,你是第一个看了这张脸没有厌恶的人,便是他也不曾。”言语中淡淡的惆怅让人心中一凌。
无双微微听出有意,跟着说道“姑娘言中的这个他,得姑娘如此看待,真是有福之人。”
她微微一叹,丑陋的脸漾过温情,倒也美丽了几分“我为他做尽了种种,他要如何便是如何,他要冷临风的性命,还要他死得不露痕迹,我只能帮着他,为了他,我……”她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的说。
“那真正的贾府小姐呢?”
“哪里来什么贾府小姐,若不是他暗中支持,贾云龙怎会如此风光,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玄天宗的人也会出来插手。”
“你为什么愿意与我说这些?”
“我怕此时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落琴此时心中已全数明白,所谓玉蝴蝶采花,贾府失女,不过是一场戏,而这场戏都是为了引冷临风入局,借刀杀人,最值得疑惑的是贾沉香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春风馆时,那个男子的声音,难道竟是他?
想起冷临风虽略带几分邪气,可行事为人却也端正,他轻薄她却信她顾她,但是这个男人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如此去加害他人,自然是卑鄙小人无疑。
雨桐双目紧紧与她相望,显也已经明白,想起自己和冷临风分头行事,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只不过是跳入他人所设之局中,用心之险,行事之毒,不由让人后怕。
无双倒也不回,抽出一把长枪,在手中舞动如风 “好枪,好枪果然不凡,贾姑娘说故事,不仅让无双开了眼界,还让里面的三位朋友饱了耳福,难道非要大礼相请,才能让三位朋友现身一见。”
长枪一持大力一贯,直直插入门面,麒麟雕花已毁,只留羽璎轻轻晃动。
贾沉香心中一惊,不想此间还有旁人,夺身劈掌而下却被抢先出来的骆空空架开。
雨桐扑将上去,抓她手腕狠狠的说“贱人,冷临风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这般害她。
无双见那男子身形如球,后首的女子更是娇小犹如孩童,心中一奇,可眼光却落在那个衣衫褴褛,眉目盈盈,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身上。
心中欢喜,抢步要拉她之手,却见她面上似有不信,嗔对怨怪,想起先前与贾沉香的对答,不知如何开口突的停了脚步。
雨桐纠着贾沉香不放,招招都要她性命,贾沉香勉力应对,脚步微虚,无双看着不好,便架开雨桐攻势说道“留着她还有用处。”
雨桐哪里肯听,踏步一闪从后来袭,张口道“骆空空,你这个死老鬼,还不过来帮忙。”
骆空空闲于一处姿态不雅,见他们打的难分难解,到像在街市看热闹一般,取“咏春”来饮,眯着眼睛说“玲珑娘子你傻了,玄机子在,你想让我来送死,我还没有喝够酒呢,不干不干。”
“你这个死老鬼,死老鬼。”
雨桐见招招尽数被无双化去心中大恨,却无可奈何,那贾沉香得以喘息之机眼看要走,雨桐双目望着落琴说“好弟妹,抓着那个贱人,别让她走了。”
无双听她此言身形一顿,斜眼去看落琴,眸光深深让人看不明白。
落琴怕无双误会心中一急,也不知如何反驳,对雨桐有怪对无双有怨,轻轻跺了跺脚不想再管,转身而去。
无双见她已走心中一乱,手中施招更急,伸手拉得雨桐与贾沉香,见二人分开,便看着雨桐温文一礼“姑娘,她不过是颗棋子,若你肯罢手,无双感激不尽。”
端肃温和,彬彬有礼,看得雨桐脸微微一红,这天下男子除了冷临风敬她为长,倒也没有谁愿意称她一声姑娘。手腕被他所握,心中一颤,挣脱开来低声说“留她何用?”
无双牵挂落琴,恐她走远,却也不得不留下贾沉香性命“幕后主使是谁,难道姑娘不想知道?”
雨桐听他说话心就软了一分,更别提有理至极,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无双见她如此明理,报之一笑,朝骆空空微微一颔首已抢步略出,追着落琴而去。
“妙,妙,妙,没想到我们玲珑娘子也有今日,玄机逍遥听闻都是当世的美男子,今日得见果然不凡,难怪你睁不开眼。”骆空空放下酒壶,带着三分讥嘲看着雨桐讪笑。
雨桐回神过来,又羞又窘伸足便要踢他,瞥见贾沉香人影一动,便抢步拦下“贱人,想走?。
贾沉香知她不会立时要了自己的性命倒也不惧,挺起胸膛说“主子他必来救我,到时候怕的恐怕是你们。”
雨桐记挂落琴,忙解了发带绑了她,看着骆空空说”死老鬼,你既然答应了帮我找师弟,我必等着你的消息。”
骆空空仰头饮尽,那“咏春”香气袅袅,满足的打了一个酒嗝“我尽知老人从不轻易答应旁人,若答应了做不到我便是只大王八。”身影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贱人,还不快走”推了贾沉香一把换得她横眉冷对,雨桐见她丑陋,深深地打了个冷战拉着她没入夜色之中。
“主子,沉香她……”待他们走尽,两个华服男子缓缓而出,后首的那个轻轻问询倒也不敢造次。
“弃卒罢了,何必可惜……我可惜的是他没有死,人却失踪了。”
后首男子点了点说“那些人要不要跟?”
“玄机子足智多谋,你们哪是敌手,跟着那骆空空,我要第一个知道他在何处,天涯海角我也要除了他。”
落琴轻功本就是无双所教,加之心中慌乱,被他伸手一揽已紧紧环着“月牙儿,你需听我解释。”
抬头去看,泪竟滑落“我以为师傅对我无话不言,可我竟然不知你竟是玄天宗的玄机子,师傅瞒我可是不把落琴当作亲人?”
无双心中一痛顿时乱了方寸“不是,若你想知道,我尽数说给你听绝不保留。”
落琴见他心乱之下竟然环着自己的腰际,不像原来这般拘谨,心中一动。
多日不见改了华服更添气度,神情样貌是真的关心自己,情不自禁便靠在他的胸膛不想称他作师傅 “但愿你永远不要再瞒着我。”
月光下,女儿娇态温柔婉约,那甜蜜惆怅攻城略地,他不知该撒手,还是将她抱着永远不放。
前事
“少主安好”人未到柔柔的声音已到,一美人身形娉婷,面有淡淡的喜色,轻动莲步而至。
无双落琴兀然一惊,放开了手,只余腰际炙热仍在。涓涓月色如泻,他的眸光清朗中带着微微挣扎。
司马素素奉了无双之命,久候多时,这番见了落琴心中倒也欢喜,她生性清冷,不似雨桐一般热情,可浅浅一笑足以倾倒众生。
不觉无双神色有异,恭敬的递上了书信一封,信封上盖有火漆封印,无字无款,打开看罢双眉蹙起似有隐情。
“弟妹,弟妹”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急迫,落琴知是雨桐,便要应答。
无双快步已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作声。
落琴不解,他眸光复杂开口说“素素听着,你留于此地,不可伤她人性命,我们在堂上见。”
见司马素素点头恭送,无双不发一言拉着落琴便走,落琴心中有疑,极舍不得雨桐,却也不知无双用意,怕自己一番喊叫便会坏了大事便索性不再说话,紧紧地随之而去。
腰间晃动着冰凉入沁,当日不曾细看,只见那块玉佩赫然是冷临风所赠交于雨桐作凭,雨桐偏认死理说是嫁娶之信物,便执意给她悬于身上。
微光下泛起晶莹,天然生成取其巧意,碧处作荷,绯色成莲,花开并蒂。
想起当日拉他过水,便是拼得自身安危也要救他性命的那份勇气,心绪微微,隐隐觉得他平安无事可再见却不知是怎番光景。
“冷大哥下落不明,我们本可相助一二为什么避而不见?”问得急切,无双不得不回过头来。
楚郡的官道本就极坦,引水作依,天色渐开朝阳初起,为水旁的青苇染上了碎金,轻轻摇曳一波接着一波,似河涛碧浪淡淡的晕散。
“我们不便与他们同行。”
“师傅说过对人必要施以援手,况且冷大哥是好人也曾于我生死于共,难道我们不该救他。”
不知是哪句话,触及他心头一痛,微光透过乌发渐渐的淡落在颈边,白腻中透过几缕红醉,双眉蹙起带着几分探寻。
他望着她,也像是透过她望着昼夜更替的美景,不可避免的看见了腰际的玉佩静静地悬着。
“他们若知道我是你的师傅,不仅不会与我们同行,便是多说得几句只怕也不原意。”
落琴见他种种面貌,倒也不曾如此落寞难言,心中一软上前道“我信师傅,就是有点不明白。”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们以名门正派自居,玄天宗的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不齿宵小之流,你真心待人人家未必待见。”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想起冷临风的潇洒不拘,雨桐的爽利自然终归不信。
“环月山庄第一门规,齐身修德亲君子远小人,不能与邪魔歪道同流,二十几年了,晏九环从来坚持,在他门下因为种种原因,哪怕与我门人有过接触的弟子不知被驱逐了多少?玲珑娘子难道会是例外?”
落琴想起,当日冷临风与雨桐见秀水堂有人相助时,疑心她是玄天宗门人那份神情来,便知无双说得不假。
心中起伏,不免有些感叹却也无力改变,只上前拉着无双的手与他同行“师傅,师祖是谁,师叔又是谁?落琴想知道。”
与她一前一后携手并走,此举无意,却好似特择了日子散步于郊野清旷浅浅道来。
“昔日在落霞山,我不曾说起,那是因为知道的多,未必快乐,你天天开心不忍破坏这份自然。”他顿了顿看见晨光仿佛尾随二人脚步,晕开了淡淡的投影。
“没错,我聂无双是玄天宗门人,江湖中人客气的给了我玄机先生的名号,你师叔慎青成与我齐名外号逍遥子,江湖有传玄机能文,逍遥擅武,自然是因为义父对我二人教导不同所致。”
听他说来,脑中浮现那张衰老枯黄的脸,毫无生气的言语表情,心中一颤,轻言道“师祖爷爷是……”
“玄天宗宗主季成伤。”心中便是有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呀”了一声。
他突停了下来,眼光所及甚远陷入回忆之中。“若没有他,我与青成只怕这番早就死了。”
她微微拽紧了他的手抬头见他“那日收养我,我才不过四岁光景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惟记得满身的恐惧与绝望。青娘事后告诉我,回祁与大楚战时,整个村中无人生还,唯有我一人在乱尸堆中哭喊不止,义父经过此地便带走了我,就是到了今日我也不知我究竟是楚人,还是回祁人。”
与他紧紧依着,知他从来端华,却不知也与自己一般有不堪忆起之事。
“我入了宗门两年,义父教我琴棋书画医玄占卜倾囊相受,如亲父一般待之,直到青成也来了宗门,还记得那时他满面污垢,几个月不发一言,青娘怜惜他日日都陪着他,年幼之时未见他展颜一笑,也未见他失声痛哭,只到青娘远嫁,他才掉了眼泪。”
忆起慎青成儿时的面目来不由起厌烦之意,可终悲天悯人,知他别有一番伤心往事微微一叹。
“名为义父实是恩师,对我们有再生之恩,他多年因材施教,我们才有今日。义父虽是玄天宗宗主为正派人士所不齿,可在我们心中,他确是一个好人,一个难得的好人。”
落琴想起幼时在回祁的旧事来,虽然师祖季成伤始终没有露过半分慈祥之意,那师叔慎青成也是一副寡情之态,但是却也是他们救了自己,此时倒放下了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排斥。”
“月牙儿”无双低头看她,铅面素颊,楚楚动人,神色复杂“若有一日,师傅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头巾在晨光中轻动“我的命是师傅的,我永远都不会恨师傅。”
所谓秀水堂的堂,外人的确不足以道,婺河支流本就繁盛,无双带她行舟而至,她立于舟前,可见汤汤流水青山如画。
掬水洗尽面目,心神一舒,也不再多忆冷临风与雨桐,她是无双的弟子自然也是玄天宗门人,这身份不会改变,与其他们知道了怨怪疏远,还不如匆匆一过,他日念起还有一个好印象。
有女子在采莲叶,覆了满满一舟,着淡粉色的衣裳,稍不细看,还以为是隐入碧荷中的莲,玉立亭亭。
她取过无双手中的橹,不由得想起冷临风当日的豪情来,无双之雅他之不拘,一动一静,忍不住让人相比较起。
浅浅的划开水波荡荡,那对面舟头已响起了清亮的歌声,心中一动遥目看去。
司马素素白衣胜雪如一朵玉莲,点足上舟见过无双落琴,拿过落琴手中之橹说“姑姑,让素素来执。”
她果然是一把好手,舟破浪而行快而又稳,渐入青莲深处。
嫣然一笑,拉着落琴踩着莲叶点水而过,少刻便到了隔岸,待无双落了岸,方轻柔一说“少主,姑姑到了。”
这是一座歌坊,楼高二层,冰乔作纱幔,黄梨为顶梁,奢华中带着几分隽淡。
落琴不知所以,司马素素已开口说“姑姑定然不知,这乃歌坊,原盛行于江南,来人在舟上饮酒吃饭,歌伎在此处跳舞,映着水波观之如同仙宫,楚郡乃西首第一城自然也少不得这些地方。”
落琴不禁莞尔,玄天宗门人以经营歌坊酒肆作掩饰,却也实实的摆在了明处,心思之妙令人佩服。
见司马素素行前,忍不住想去问当日那面具男子究竟是何人?她是不是受气受辱,可见她身形一顿已直奔上前。
无双落琴知是不好,紧随其后,歌坊近看更美却空无一人。
司马素素击掌而起,落琴知是本门的暗语,可击了许久无人应答。
见她面有慌乱,已抢步登上楼去,便与无双一并跟着。
上首画栋雕梁更胜远观,可突兀的竟看到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有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之意。
无双落琴俯身去看,这些人等早已气绝,有的当胸被刺上一剑,血还泊泊渗出;有的双目剐去只留幽深的黑洞,手法毒辣阴狠。
司马素素轻呼“这些都不是我门中人。”
无双仔细拿过尸首身边的兵器来看,双环成月青锋隐隐,见过一柄再看一柄“都是环月山庄的人。”
司马素素听他所言,心中更加不安“那我派门人呢?因何一个人都不见。”
无双细看四周,座椅齐整,摆设有序,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心中更奇。
此地隐秘,纵然环月山庄弟子发现是秀水堂所在,也不至于召集众人前来大战一场。
便是刀剑相见,可这桌椅粉墙为何未有半点损伤?难道这尸首还是有人运来此处,故意让他们看见?
“难道我派门人将环月山庄弟子尽数杀尽?”司马素素看着无双,落琴却开口道“不会,听师傅说环月山庄乃正派之大宗,席下弟子能人无数,与玄天宗不分轩轾,我派不死一人而他们全数死绝,不在情理之中。”
司马素素见她所言极是心中却有十分不安,她身为一堂之主,在毫不知情之下堂口被毁,门人不知所踪,自然难辞其咎。
“你们看”无双手中似有一物,观之隐有微蓝,落琴茫然,司马素素却心乱如麻,向腰际摸去。
名琴
从腰际扯过一个绣囊清雅难得,饶她是赫赫有名的秀水堂堂主,终究还是妙龄女子。
掂在手中摇了摇头说 “不可能,绝不可能,酎蓝我亲自收藏,绝无可能流传于外……”俏脸生白,乱了平素堂主之风。
无双斜睨着双目去看手中之物,乃是一把短刃,那刃并不特别,无非是锋青端凝浑然利器罢了,可那抹隐蓝却不寻常,迎上了司马素素之目淡说道“不必澄清,面上的事儿。”
落琴不明就理见司马素素听了无双之言,神色稍缓便问“酎蓝是何物?为何司马姐姐这般紧张?”
无双下颌微抬示意司马素素说话,她这才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暗色瓷瓶说“我本是西莫女子,生长于深山俊坳之处,酎蓝是我族人代代相传的巨毒,平日怕伤及他人性命,族长便立下规条,族人须亲自看管不能离身,更不可利用其平白伤人性命,否则将永无宁日岁岁不安,受尽尘世轮回之苦。”
美人蹙眉别有一番风情,落琴被她所惑目不转睛的见她。方才发现她身姿纤巧,比楚国女子更显高挑,凤目青黛多了几分妙丽,这份上天赋予之美貌,怕是西莫才能独有。
“你从西莫来楚国,可将它展示在众人之前。”
听无双发问并无咄咄之意,心中一松坚定地摇了摇头“自然不会,若遇见奸险恶毒之人,一滴便可要了他的性命,纵然见过,一个死人如何能流传出去。”
同属一个宗门,知她成名绝学除了施得一手软缎,在使毒上也别有造诣,可眼下众人兵刃之上都有此毒,却死于硬伤重击并不是毒发所致,这毒因何从一族之私有,变成环月山庄之物?
“那环月山庄还妄称名门正派,何必用这使毒之法。”落琴毫无遮掩,心中却也不齿这番所为。
居无双猜测,冷临风与雨桐也是环月山庄之人,相较之下倒是坦荡君子之辈,可见瑕不掩瑜。
“月牙儿错了,你今日这番说话,那是你并不识得晏九环之故。”
她听得晏九坏大名已久,武林至尊名门正派,盟主之位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的功绩为人我们暂且不论,只是自来行事无懈可击,上下赞誉之辞不绝于耳。你去商阳城打听打听,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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