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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6年之西行漫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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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迈出了这一步,才有了以后离开地球,走向遥远星宿的过程。
  但即便宇航员处于太空中,水仍然是离生命最近的物质。
  由于水作介质,才有了“五月花号”这样的远航,才开辟了后来的美国。欧洲的繁荣,才通过水路慢慢转移到了北美。
  而北美的影响,又由海上,传播到了东亚。
  荣衰呈现了重复和循环的特征。而连接两个(被禁止)间的环节,往往便是水。
  无论怎么说,纽约的洪水,也可以看作是新(被禁止)的开始吧。经过漫漫大海上的航行,铃木一伙终于发现了藏有宝物的陆地,也就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了。
  诺亚方舟的全部意义,便得到了显示。
  孩子们上岸时,发出一声吼。然后像饿狼扑向草坪。
  波士顿的防波堤完好,没有洪水袭击过的迹像。但这已是一座空城。风景灿烂。阳光如洗。
  所有的建筑,显示出如同积木那样的形状,给人的感觉是,这座城市具有很悠久的历史。
  铃木说,波士顿的居民因为害怕遭到纽约那样的命运,都疏散到了乡间。这种情况,在美国沿海的城市,正在广泛地出现。
  对此,我也不知道究竟。世界的真伪,目前都以铃木的说法为准。
  他继续以“新闻发布会”的方式,介绍美国城市一个个崩溃的事实,以鼓舞成员的士气。而他自己也为自己的判断所鼓舞。
  目前除了洪水外,倒还没有发现恐怖分子采用其它袭击手段。
  “阿曼多”仍处于半瘫痪状态中,并且信息传输能力一天不如一天。许多细节,要通过铃木的想像来补救。
  可以说,我们正从一个梦幻世界进入另一个梦幻世界。
  开始我并不习惯这种口述式的通讯。然而,渐渐地,它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远古积存下来的群居本能起作用了。
  我们排成一队行进。大街上的确空无一人。偶尔有狗跑过,像狼一样盯着我们这一群。我的狗吓得直哆嗦。我必须紧紧拉着它。
  有几个街口躺着一些像人一样的躯体。狗在啃。这是很可怕的景象。
  不过,很快发现,整个城市的能源系统,仍然完好。这本在铃木的预料之中。这便是我们的新家园。
  铃木决定在一座空无人迹的房子里面安营。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旧房子,摇摇欲坠,隐藏在一大片高楼之间。看起来它似乎很古老,至少,不属于这个世纪,甚至也不是上个世纪的。
  我们管它叫“老房子”。
  管理员已经逃走。房中堆满灰尘。“鬼角”侦察了一遍,报告铃木说四周没有危险,但要防备野狗的袭击。
  房里挂着许多照片和油画。还有一些展览品。我们把大部分东西都扔出去了,腾出地方铺睡袋。
  有些人提议设立中介层。这个提议得到了赞同。于是便设立了中介层。它是把人与人隔开的一种电子夹膜。
  这仅是一种过渡。如果有一天习惯了“铺排”,便不再需要隔离。但现在还不行。
  旧世界向新世界的转化,终归是比较慢的。即便是铃木军团,也要有一个过程。无论怎样去摆脱信息的负担,我们毕竟是在超现代环境中长大的。
  我在分配给我的夹膜空间中,听见韩国人李铸城的声音从电磁的虚壁上渗出来。
  “铃木到一个地方,总是选择这样的地方住。他追求旧时代野营的味道。这真的很刺激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说。
  我想到了最近中国也在恢复旧时的质朴。围棋的非网络化便是一个例子。
  “听说二十世纪的孩子,都有夏令营和军训。对吗?”
  “好像是这样吧。那时的孩子真快活。”
  “可惜我们看不到了。唉。”他叹了口气,又说:“你跟着我们,也会快活的。”
  我在脚下捡到一张从墙上剥落下的纸条。上面写着:
  波士顿最古老的建筑。建于一七一三年……《独立宣言》第一次在此当
  众宣读。
  我把它揣在口袋中,作为自己曾到过此的纪念。
  伊朗人开始布置警戒。在房子窗口和阳台处,安装了导弹和速射炮。它们是从船上拆下来的。
  韩国人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看哪儿有超级市场,好去采集食物。
  苏珊和印度女孩卡玛拉在唱歌:
  生命如朝露,
  我心常为哭。
  过往与今来,
  何处是归宿?
  不久,歌声中混入了铃木的口哨声。空气像被电解。
  到了晚上,我再把那纸条展开来看。这个时代已经很少用纸了。纸条散发出古老的气息。它上面没有任何高科技载体。但它饱含的内容,透出我难以理解的深奥和沧桑。
  它唤起我一种沦落的伤感,使我感到自己不再是个孩子。
  我把它塞回怀中。但愿它能帮助我入眠呢,我心想。除了登月那次外,我还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在陆地上过夜。
  我在梦中,又回到那古怪的海洋。我成了一条长脚的克隆鱼。
  铃木终于分派给了我任务。除了帮助干一些杂务,最主要的一项,是保护和寻找他的隐形眼镜。
  隐形眼镜是上个世纪流行的一种眼病治疗器具,是一种粘在角膜上的薄膜,据称能提高视力。
  铃木虽然也跟一般的孩子一样,在三岁时注射过眼针,但不知为什么仍然发生了高度近视。
  他开过一次角膜,但没有成功。这使他对生活产生了恐惧。
  他开始戴老式隐形眼镜。这种东西,现世仍有少量生产,专为那些眼针失败的人所制。
  铃木对此有一种疯狂。他发展到收集不同类型、不同版本的镜片。
  我的工作是每天帮他清洗这些镜片,并和他一起在附近寻找新的品牌和药水。
  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而且,我发现自己因此被固定在他的左右,这样,逃离这个团体的机会就更少了。
  记得刚进驻新家园的那一段时间,我会在空空的城市中潜游,搜寻眼镜铺。有时铃木也亲自出马。我们像两个贼。
  “不要告诉他们我们去哪里了。”铃木调皮地说。“作为头儿,我一般不亲自出动。”
  “这样,他们会着急的。”
  “这才有趣。像捉迷藏一样。你捉没捉过迷藏?”
  “没有。”
  我不会讨好地说。我不愿意跟铃木说话,因为我还记恨铃木对我的污辱。铃木察觉了我心底的怨恨,不满地低地骂着。我也骂他。当然,我用汉语。
  “你在说什么?”
  “一种中国咒语。保佑我们平平安安,陆地不下沉。”
  “你又欠揍啦?”
  我赶忙举手投降。
  但这种非在线式搜索,使我感到颇有新意,兴趣盎然,我也便乐于忍受铃木的奴役和欺负。虽然脱离网络后,一切风景都很令人激动,但波士顿却是我在美国见过的最美的一座城市。它总是古色古香。
  在发现眼镜商店时,铃木便喊着:“中国人,瞧,你看是不是?”
  “是。”
  我们便掳掠一空。
  “必须收集足够的镜片,因为我们就要获得灵杖。”铃木兴致勃勃地说。
  “灵杖,要观察才能使用么?”
  “对,我们要看清未来。所以必须搜集镜片。这一点很重要。在这个时代,用裸眼是容易受伤的。”
  “你试过眼睛被伸延后的感觉吗?”一次,马来西亚人穆迪问我。
  “通过单一在线方式?”
  “复合方式。”
  “我们经常下盲棋。”
  “怪不得铃木找你。”他酸酸地说。
  我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人。穆迪是那次给我施刑中的一员。
  “说实话,现在大家嫉妒你。你和苏珊都不要高兴太早。”
  “这跟苏珊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是中国人嘛。”
  “她是美国人。再说,我一点都不高兴。”虽然,我因为被与苏珊连在一起,而莫名奇妙地窃喜。
  “告诉你一个秘密:铃木不喜欢中国人。”
  穆迪把这个秘密说完,虚拟人一样离去。这时,韩国人游动了过来。
  “我都看见了,别介意。”
  “我不介意。但铃木为何一定要找我干这事呢?”
  “你说找眼镜?因为你是中国人。我想不是惩罚吧?这活不轻松。只有中国人能干。中国人有洞察力。”
  “骂我吧。”
  “不是。”
  “铃木为什么这么喜爱隐形眼镜?”
  “不清楚。头儿有些特别。”
  “他太特别了。”
  “不过,戴上后,不但视力好了,而且看上去挺有效果。有时眼珠是绿的,有时是红的,怪能唬人。”
  我想了一想,也是。
  “为什么不戴有形眼镜?”
  现在,就是在中国,也偶尔在网络上能见到个别艺术家戴有形眼镜。那是一种很前卫的标志。中学生对此如痴如迷。
  “铃木喜欢薄薄的、自然的东西。”
  “隐形镜片都是人工的呀。”
  “他认为这是目前最接近自然的。因为,它含了丰富的水。每天晚上,都还要泡在药液里。”
  我很吃惊。但这是事实。一切都与“阿曼多”梦幻社会不同。水的说法尤其有趣。
  李铸城又补充道:
  “关键是,他禁止我们戴。这样,只有他才能戴。”
  镜片的象征性,我要过了很久才明白。
  隐形眼镜是铃木获取的权力的一部分。而他自己也许并没有这个意识。一切只是理所当然的。
  这只能解释为一种本能的驱使吧。另外,我有时觉得,铃木内心深深地恐惧着什么,这要通过在眼球上蒙一层薄膜来掩饰。
  大概是不久“阿曼多”就要完全不行了吧?它正逐渐地崩溃。这是从发大水那天开始的。
  连我都已经有很久没使用光脑了。
  而铃木的国家,就要彻底消失了。
  这天,铃木向所有人说:“昨晚又成功地跟'阿曼多'挂上线了。进一步查明,灵杖藏匿在麻省理工学院中。因为最后的研究,是在该学院航空航天实验室进行的。”
  “如何弄到手呢?”
  “我已经暗中办妥了。是这样,有一个白人答应帮忙。”
  “白人?”
  大家面面相觑。白人是敌人。
  “对,白人。我们这次要利用白人。卡瑞是杜克博士的一个助手。杜克博士是研究的主持人之一。卡瑞准备带路去取它。我已经联系好了。”
  “卡瑞在哪里呢?”
  “他就在这城中。”
  铃木拿出一张照片。上面展示了一个白种年轻人。
  “卡瑞其实是一个虚拟二型人。他常附身于杜克教授。在麻省理工学院完成次场元转变的信息附加实验后,他也对美国前途失去了信心。”
  “啊,是这样……”
  “他认为亚洲——特别是日本——是未来世界的希望之星。”
  “啊,原来如此……”
  “作为'阿曼多'控制下的虚拟人,有这种想法很不容易呀。我们需要跟他接头。谁去办这件事呢?”
  有许多孩子争着去完成这项功绩。最后,决定由越南人阮文杰去办。
  “他留下的地址密码是伯克利街七十号。他将从一台梦幻机中显形。”
  “可是,网络是否还能到达呢?'阿曼多'的情况是这样糟糕。”
  “不通过网络。那太危险。他的全息像将在实境中等我们。”
  阮文杰出发后,我们便通过他的眼视仪跟着他一道行进。
  他走得很快。他甚至开动了一辆无主的清道车。
  他来到一间幢楼房前。这是伯克利街七十号。
  “就是这儿,”铃木通过无线电指挥阮文杰进入二楼的一间屋。
  有一台机器放在正中的桌子上。阮文杰拨动了一个按钮。但机器没有反应。
  “头儿,没有全息像啊。”
  “不可能,再试。”
  阮文杰再试了一下,机器发出古怪的声音。
  “卡瑞已经自我清除。卡瑞已经自我清除……
  铃木面色都变了。
  “头儿,卡瑞死了。”阮文杰通过示踪器说。
  “毫无疑问,他是自杀的。可是,为什么呢?”
  铃木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他一定是等我们等不到,就自杀了。这更说明了我们的重要性。”
  然而“鬼角”说,他杀的可能性仍不排除。如果别的什么人也测知了灵杖的下落呢?
  李铸城认为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不管怎么说,通过白种虚拟人的这一条路径已被堵死。铃木决定,由大家自己去寻找。
  可是,麻省理工学院这么大,灵杖到底在哪个角落里呢?
  “这就是它的大致形状。”
  铃木出示了灵杖的图样。这是他从瘫痪的“阿曼多”那里拼接出来的。
  它并不像普通的生物计算机,而是像一截腿骨。不长。并不起眼。发出铅的光芒。一端有一个数字盘。这种东西,怎么能预知未来?
  “它藏在学院中无疑。也许就在航空航天实验室旧址中,但更大可能不在那里。哈勃说,已经被卡瑞通过网络藏了起来。当然,这是在'阿曼多'出事前。在哪个地方,仍然不清楚。这意味着我们要掘地三尺。但也在所不惜。”
  大家听了都摩拳擦掌。
  “这样干最好,”马来西亚人说。
  “谁先找到,谁就立了大功。”
  “那肯定是我了。”“鬼角”说。
  “不一定啊。这又不是找小妞。”韩国人说。
  “说不定,还是我先找到呢。我小时候就爱找藏起来的东西。”哈萨克斯坦兄弟一起说。
  他们都振奋地争执着。而只有我在一边仿佛置身事外地看着。
  “不管谁先找到,都必须交给我。”铃木说。“中国人,你出什么神?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忙回答。
  “必须得交给我。你们都不知道怎么使用。会把它弄坏的。”
  越过那条叫查理斯河的水渠,通过另一道大堤,就到了麻省理工学院。铃木军团的成员们后悔没早发现这个地方。它真是一处乐园。
  校园内布满荒废如古堡的建筑。河湖纵横。大片大片的鲜花孤寂地盛开。野草长得有一人多高。有几座风能发电塔均已坍塌。大概,在“阿曼多”最盛时,这里就不大有人来往了吧。现代的麻省理工学院和它的各个实验室,主要是网络上的虚拟物。
  但铃木强调,灵杖是藏在旧址中。因为它是有形的实体,并跟卡瑞有关。
  大伙在其间潜行,如一群觅食的小兽,不时发出欢叫。
  那几个夸口的人行动最迅速。但是,没有确定的目标,只能乱找。
  铃木带了两台感应仪到学院。也许灵杖会发出什么电磁讯号。但出人意料的是,刚进到学院,不知受到什么干扰,两台仪器都失灵了。
  铃木激动地说:“它肯定在这里。这是它产生的L场。”
  整个学院被一种奇怪的场罩住。真是与灵杖有关的L场或生命场吗?空气中有淡淡的焦味。
  孩子们根据一幅旧地图找到了原航空航天实验室。但这里没有灵杖的踪影。为提高效率,铃木把大家分成若干小队,分头去寻。
  李铸城、阮文杰和我组成了一个小队。
  “会在哪里呢?”
  “在别的实验室中吧。”
  “也可能在图书馆。”
  “会不会在学生宿舍里呢?卡瑞一定把它藏在不为人知之处。”阮文杰突然来了灵感。
  “如果找到了,算我们三人同时发现的,同不同意?”
  “算你们两个吧。”我说。
  他们怪异地看了看我。
  “嘿,你还真牛,”阮文杰说。
  “算了。中国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李铸城说。
  最后,我们决定按阮文杰说的去学生宿舍。这些房间也有许多年没人居住了。
  我们在一间房中发现了一个死人。这是一个女的。
  她披着长长的头发,很新鲜的样子。容颜姣好。看不出是哪个族裔的人。
  她为什么死在这里呢?
  “是不是看守灵杖的呢?”
  “也许,也是来找灵杖的吧。”
  “这是一台机器。”韩国人说。
  “机器?”
  韩国人揭开她的头发。头盖骨滑动起来。
  我说:“别。”
  头盖骨滑开一条缝,便卡住了。看进去,有集成电路板。
  “这是一台不完善的玩艺。所以把它毁了。”
  “看程度,估计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大家都要来看稀奇。”
  “现在也没法告诉啊。不知他们找到哪里去了。”
  “这是一个迹象。也许,灵杖就在附近吧?”
  我们仔细搜索。但终于没有找到。死人的来历,也最后没能查清。
  我们退出建筑,继续往前走。在一个房子处,突然钻出两个人,端着枪要我们仨举起手来。我们看见是哈萨克斯坦兄弟。他们换上了一身军服。
  “你们这是干嘛?”
  “看这身军服!多棒。我们弄来的。”
  “从哪里弄来的?”
  “前面不远,有一个库房。”
  韩国人和越南人都控制不住诱惑。跟着兄弟俩前往。果真有一个库房,里面堆着大批军服和头盔。其他的孩子也在拚命翻捡。大家一人弄了一套。
  然后,兴奋地朝对方模拟射击起来。
  “啪,啪!”
  绕着建筑追逐。如果不是铃木赶来制止,大家会玩到很晚。这时,所有人都忘了要找灵杖。
  我从未玩过这样的游戏,尤其趣味盎然。
  回到营地后,大家都累很不行。
  每人都纷纷展示了自己获得的物品。有不同的军服,还有一些近战武器,但枪都不能使用,因为不知道主人的密码。
  大家认为,在不久之前,有武装人员曾准备重新利用学院旧址。这与美国的动荡肯定有关。
  铃木踱着步,深沉地思考着。然后他对大家说:
  “虽然没有找到灵杖,但是弄清了一点,就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确与军方有重大关系。这些军服就是证明。”
  “可是,这是不是表明有人也发现灵杖了呢?”
  “不像。如果发现了,世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
  “因此,我们必须得坚定信心。”
  苏珊悄悄对我说:“今天看见了你的画像。”
  “什么?”
  “在学院的教堂前,有一幅纸式海报。上面有你的画像。上面介绍说你是中国的'龙子'。是你吗?”
  “国内有人这样说。”
  “真想不到。上面还说你是来拯救美国的。”
  苏珊用追星般的眼光看着我。这使我很窘。
  “这是他们瞎说。”
  “围棋,真有那么神吗?”
  “怎么说呢?不能跟灵杖相比吧。”
  我仿佛又回到了我来的那个世界。全息的黑白网络,幽灵般的虚拟人。一切在梦幻和思虑中产生并消亡。我很吃惊自己原来的生活竟然是那样。
  我的确不知道围棋的神力。它是否也能像灵杖那样拯救世界?曹九段也许能解释。但他可能已在纽约的灾难中死亡了。这将成为一个谜。
  我说:“我已经不下围棋了。”
  铃木突然走过来,说:“你们在嘀咕什么?”
  苏珊说:“看见了他的画像。他不是一般的棋手。他去月球下过。他来美国是为了……”
  铃木的神情有些紧张。他粗暴地打断她。“画像?不可能。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挂画像有什么用?”
  这一说,我和苏珊都迷惑了。她看到的,难道是真实的东西吗?
  “再说,我们要找的是灵杖,而不是围棋。围棋算他妈什么玩艺儿呢?”
  “我已经不下围棋了,”我声辩说。
  然而,我又觉得铃木不应该这么说。他不该污辱围棋。
  “作为一名日本人,你应该懂得围棋。那是一门深奥的艺术。”
  “什么艺术。简直讨厌!就是这样的东西毁了日本。大家都玩儿去了,在棋盘上赌输赢去了,不干正经事。”
  空气凝固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像铃木那样想过问题。但近来的比赛中,日本选手很少,这倒是事实。
  铃木顿了顿,说:
  “围棋的时代应该结束了。大家都疯了。地球都要完了。下什么棋啊。”
  他的隐形眼镜正在发出一道有劲的光芒。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都休息,都休息,明天还要接着干呢。”“鬼角”在一边吆喝着。我于是开始为铃木清洗镜片,一遍又一遍。然后,把洗好的镜片一片片放置在镜盒里,以备来日之需。
  晚上,我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铃木变形的脸以及……隐形眼镜。它们像打翻的颜料盒。我爬起来,看见其他人都睡熟了。
  我这时起了逃走的心意。
  我便蹑手蹑足朝外走去。没有人察觉。“鬼角”放的哨兵也打起了盹。出了门,我看见人行道上有一条红色的漆线。我没有多想,便沿着它走去。
  这条路闪着磷光。后来我知道这叫“自由之路”。
  这是真实的路,而不是网络。
  它拐来拐去,经过了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建筑。
  偶然抬头,我看见星星很明亮,很清晰。四周寂然无声。
  凭感觉,大概是午夜刚过吧。正是逃跑的好时候。
  我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在实境中旅行过,心情有些紧张。另外,我并不知道自己要逃往哪里。
  我刚跨过一条街,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伫立着。
  这是两个矮人。个子只到我的脖子。黑黑的像焦炭,看不清长什么样。
  我走上前,欲向他们问路。但话没出口,却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长得很怪,头很大,眼睛也很大,眼皮像巨大的屋檐一样往下搭拉。他们像是一男一女,阴郁地凝视着我。
  他们背后呈现出暗红色的天幕。在这异国他乡,它低垂着,有一种恐怖感。隐隐的闪光,来自东方。
  我似乎听见了海潮声,它把我拉回“诺亚方舟。但我不能确定我的听觉此时是否正常。
  我赶忙转身走开了。我越走越快,并开始疾跑。我不敢回头看。我逃回老房子,已浑身是汗。所有的人还睡着。没有人发现我的越轨行径。
  我睁着眼,一直到天亮,眼前老是浮现出那两个怪人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沿昨晚的路走了一次。那条红色的线还在。它通过的地方的确是一些古旧建筑,在白天也阴森森的。
  建筑上标着醒目的牌子,我想它们大概都是文物古迹。
  这条红线,是指引通向这些建筑的标识。
  在那条街上,我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那两个人是生活在古建筑中的鬼魂吗?
  我不寒而栗,后怕极了。但别的孩子没有察觉我心情的变化。
  在之后的三天,我们又在麻省理工学院校园内进行了两次搜寻。结果一无所获。
  由于都是一群孩子,老这么没有结果地找,大家的兴趣便不能集中,有点懒散起来。
  苏珊和卡玛拉又在悠悠地唱成人的谣曲:
  魂已逝,
  在天犹可寻。
  人生无处觅知音,
  闪烁皆基因。
  铃木也显得更阴沉,碰见谁都发脾气。
  这天晚上,我半梦半醒躺在中介夹膜中。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
  好像是铃木的声音:“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你的想像力。”
  “再讲讲你最初的情况。”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说。
  “我是通过反向切入的。”
  “是通过图像阿尔法的吗?”
  “是的。第七线路往北。这不对吗?哈勃。”
  他们好像不是在讲校园里的寻找,而是在讲网上的事情。
  “看来你运气好。你是碰巧发现灵杖的。”叫哈勃的人说。
  “不,我不这样认为。这是一个必然。天皇赐予我们这个机会。”
  “你一定要找到它么?”
  “这是什么话!”
  “如果一定要找到,那么,就坚持找下去吧。不可半途而废。”
  “这我就放心了。可是,现在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无法最后定位么?”
  “我们几乎找遍了校园。”
  “我再算一下吧。”那声音沉默了。哈勃像开始了思索。
  过了一阵,哈勃说:“没有错。与地址无关。也就是说,是在麻省理工学院。但是那个扰乱,可能是问题所在。”
  “什么扰乱呢?”
  “有别的力量发现了这条路径。在学院中是不是感到被一个场覆盖了呢?”
  “你说L场?这倒是。可是,我觉得不可能。没有美国人再对灵杖感兴趣。他们对自己的前途已经没有了信心。灵杖对他们毫无用处。”
  “别的人呢?比如,新苏维埃人或中国人?”
  “不可能,发现路径的概率是十二万分之一。”
  “如果你坚持这个,那么,我只能说,是灵杖本身的神秘力量在跟你捉迷藏。它本身是宇宙能量的流通器,没那么简单。”
  “我怎么办呢?”
  “意志。如果你们有坚强的决心,就能找到它。”
  他们的声音小了下去。
  然后,我吃惊地听见了苏珊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铃木咯咯的笑声。我的心颤了一下。
  哈勃也在窃笑。然后,他说:“我离开了。”
  哈勃是谁?我认为铃木军团中并无此人。
  我想听苏珊和铃木在一起干什么。我又好奇又嫉妒。但却什么也听不清。
  次日一早,铃木一扫昨日垂头丧气的样子,起劲地催促大家再去寻找。
  “'阿曼多'的结论没有错,就在这个地方。你们别三心二意了。”
  “可是,'阿曼多'不是瘫痪了么?是'阿曼多'么?会不会给出错误的信息呢?”
  是阮文杰在说话。大家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他。他的胆子真大。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想活啦?”
  阮文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嘘了口气,不说了。
  我们便再次涌入学院,在草蔓和花丛中跑着嗅着。
  我看见苏珊疲惫的样子,她以乎昨晚没睡好。
  我向她投去一眼。她装着没看见,脸却微红。唐龙心往下沉。
  铃木走了过来。
  “你有没有偷听我们昨晚的谈话?”
  “我、我没有。”
  “别那么紧张嘛。偷听了也没关系。哈勃是无形存在。它给我们指导。我们并不孤独。我们还很有力量嘛。找到灵杖是没有问题的。”
  他骄傲地扬起头。这时,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日本人。
  难道哈勃是一个虚拟人吗?这种信息综合体,不是正随着整个梦幻社会的消解,而正在崩溃之中吗?
  这是铃木最后希望让别人知道的力量吗?
  但今天的寻找,仍然一无所获。并且,阮文杰失踪了。
  在晚上,我的狗开始吠。有人偶尔看窗户外,看见了一具尸体,挂在对面希尔顿总部的高楼上。
  当时谁也没在意。后来有人认为那尸体有点像越南人。
  用望远镜看去,他的脸已被什么东西抹平了。然而打扮和身形,的确是失踪的阮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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