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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济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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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悬壶济世
  作者:星波
  正文
  ◆ 上篇
  悬  壶
  (1)
  这是林凯第一次上课,他有些紧张。对于两个星期前才踏上这块新大陆的他,这属正常。他在走廊里来回踱着,不停地看着表。虽然已经是初秋,穿着衬衣的他还是感到背上出了粘粘的汗。
  最后,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实验室。
  “这是哪里?这是昨天演习过的实验室吗?”林凯有些恍惚。他进教室扫的第一眼,让他觉得回到了他自己的学生时代。
  她,一个东方小女孩,静静地坐在实验台后面。她有着一双不大但很明亮的眼睛。这正是他大学四年间一直想看又不敢仔细看的深泉。秀气的眉毛,端正的鼻子,配着白净的瓜子脸,噢,简直太像了。
  从这一瞬间开始,他不再紧张,不再冒汗了。因为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他仿佛是在给她辅导实验。
  他按着教案顺利地讲解完了以后,学生们开始独立操作。这时,他拿出花名册,一个个名字的浏览。这实验组上一共有五个有着东方姓氏的学生,她叫什么呢?“德兰,这是五个里面最美的名字,一定是她了。”他暗暗地想着,跟自己打着赌。
  站起身来,他慢慢地巡视着一个个实验台,解答着学生提的问题。他走过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她正用娟秀的字体记录着数据。记录纸顶端的名字是‘德兰’。“哈,我猜对了”他暗自给自己喝彩,但也不知道输的是谁。他多么希望她提些什么问题。但她只是默默地操作着,一丝不苟。
  完成了实验的学生,开始陆续离开教室。她也收拾好了书包,拿着实验报告,走向讲台。她把报告交到他手里,没说话,似乎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呆木得连一句应酬场面话也没说出口。她转身向门口走去。黑黑的披肩发轻轻地扬起又落下,带出一股清香。她的步履是那么轻盈。连背的书包都是那么和谐,就好象是着意的点缀。
  “德兰”,林凯猜想着她的中文名字一定是这样写的。
  (2)
  一个学期很快就要过完了。这学期里,林凯最盼的就是换新实验。他恨不得能把两星期一换改成一星期一换,这样他就能每周都带德兰一次实验。一学期下来,林凯一共也就见了德兰六次面。对话也仅局限于最后交实验报告时的‘谢谢’一类。但他觉得很满足,就像当年他对那个小公主一样的满足。
  林凯在大学时情窦初开,暗恋上了班上的一个小公主。他没有给她写过情书,甚至没有真正说过几句话。这样,小公主一直到被高年级男生娶走带了出国,她也压根儿不知道在由她的追求者构成的‘分母’里头还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崇拜者’存在。尽管当着‘大分母’里面的‘虚部’,林凯也很满足。他认为那是他最纯真的爱,初开于十六岁的浪漫年华。后来在单位上,尽管有教授、所长、党委书记的女儿的照片一张张地托人事处老太太带来,但他始终忘不了那一段单相思,他坚定地认为人事处老太太的照片轰炸是对纯真爱情的亵渎。直到上了飞机,他才算抵挡住了媒人们出国前的总攻。
  现在,另一位小公主闯进了他的感情世界。德兰是那么像他当年的偶像。除了偶像之外,在现实中,德兰还有着另一重角色——她是他的学生。虽然他已经长大了很多,但是他的心理还跟七年前差不多。也许他们只是在交实验报告时相互‘谢谢’一下,也许他只是通过她的实验报告感受到她的文静端庄、细心聪颖,这些就能足以令他感到很满足了。
  这时,林凯刚批改完了最后一次实验报告,正准备综合成绩。德兰的报告总是写得很整齐,实验也做得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同很多东方学生一样,她从不在操作上别出新裁,或提出一些古怪的问题。
  想着德兰文静优雅的动作、脚步,他猜想着她一定是在很有教养的家里长大的。
  成绩综合下来,德兰和那个最爱提问题的海军预备军官并列榜首。
  林凯合上了本子,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完成了一学期的任务。接下来该准备自己功课的考试了。
  舒完这口气,林凯感到一阵惆怅。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德兰了。
  过了一阵,他又感到很幸运和满足。他在讲台上,德兰在下面使他感到熟悉,感到镇定。没有德兰,很难想象第一课会讲成什么样……
  他就在这一波一波的想象中进入了梦乡。
  (3)
  科林斯太太正忙忙碌碌地安排着桌上的摆设。今天是复活节。科林斯太太虽然不是基督教徒,但很爱热闹,碰上个节日她就在家里开聚会,请朋友们过来吃、喝、聊天。今天也不例外。
  科林斯太太个子不高,亚麻色的头发下一对淡褐色的眼睛永远闪现着活泼的光芒。科林斯先生是一位成功的律师。科林斯太太很早就不工作了,在家专职照看这一大片房产以及子女。现在最小的女儿也从哈利大学毕业离家工作了。
  随着客人们一个个地到来,科林斯太太来回地穿梭于客厅与正门之间,同客人们寒喧着。
  叮咚,又是一声门铃响。
  “嗨,凯文!请进,请进。”科林斯太太打开门热情地招呼着。
  门口站着的是林凯,他是通过哈利大学的国际学生办公室同科林斯太太认识的。前些天他接受了她复活节聚会的邀请。
  “嗨,凯西!您好!”林凯迈步进屋,与女主人寒喧着。按美国人的礼节同科林斯太太轻轻地拥了一下,随即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了她。
  林凯对这层建筑已经很熟悉了。他半年来每星期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里跟凯西聊天,学习美国的风俗习惯,介绍中国的民风国情。有时还与她讨论时事。科林斯夫妇都是哈利大学的校友。
  林凯不是第一次参加她家的聚会了。同女主人见礼后,他径直走向酒吧。端了一杯果露以后,他慢慢地遛哒,跟认识的人打打招呼,听听他们聊啥呢。有兴趣听听唠唠,没兴趣接着向下一个人群遛哒。
  突然,他不动了。他看见了她——德兰。
  如果不是她转过身来,他一定认不出她来。今天她不象平时上课那样穿着印着校名的套头衫和牛仔裤。今天她穿着连衣裙。淡淡的鸭蛋青色配着白色的点缀,合体地衬着她那小巧玲珑的身材,他感到了一种夏日荷叶的清香。
  她也看见了他,一怔,然后一笑。怔的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认真拘紧的助教。高兴的是终于在这里见到一位年龄相差不大的人,而且还算认识。
  她这毫不掩饰的一笑,使他感到放松。
  他快步上前,先招呼道:“你好,德兰。”
  “很好,你呢?凯·林。真高兴又看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德兰回答着。
  清脆的嗓音,清晰的英语语音,林凯听得很陶醉。
  “凯西是我老师,我平时跟她练英语。你呢?”林凯非常愉快地接受着她的盘问。
  “凯西是我朋友,她请我好些次了,总不来也不太好。我爸妈请他们照应我。”说到这里她做了个鬼脸接着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聚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说啥我都听不懂。”
  她这种自然的外露让他很喜欢,他也完全地被这种自然气氛所感染。他说:“我还凑合,只要他们不要聊大萧条以前的事情。另外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喜欢摇滚乐,否则他们根本就不跟你说话。”
  她调皮地一伸舌头,然后说:“你还能听懂他们?噢,对了,你是我的教授。”
  他俩同时笑了。
  这时凯西走过来,说道:“凯文,德兰,你们原来认识?”
  德兰接过话头:“我刚才说呢,他是我的教授。”
  林凯赶紧更正说:“我当过她一学期的助教。她是我最好的学生。”
  凯西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好好聊聊。”
  原来,凯西很细心,一直注意着百无聊赖的德兰无可奈何地看着墙上的画。
  这下,她那种怠慢客人的负疚感才消失。
  德兰和林凯面对面地坐在前窗前的座椅上,谈着各自周围的趣事,谈着学校里的逸闻。直到凯西来催他俩去取食物。
  聊着聊着,他们又找到了许多共同的话题。如对主人家挂在厅里的画的评价,对现在走红的摇滚歌星的评价。
  最后,送德兰回校园的任务也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林凯肩上。女主人高兴地向他二人道别,看着他两人离去。
  林凯看着德兰走进了宿舍楼,看她回头挥了手,这才启动离去。汽车的尾灯划出了一弯优美的弧线。
  (4)
  林凯从前对他所钟情的女孩都有一种满足感。那怕那十六岁的小公主只是有意无意地对他笑一笑,那怕那实验课上的德兰只说句谢谢他,他都会感到很满足,觉着那就是他的全部所愿。
  复活节聚会那天的德兰却给林凯带来一种不满足感。她的语音、笑容是那样的自然、实在。使他感觉不到从前的满足。他渴望着了解她更多,渴望能够多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
  这种变化,使德兰在他心目中初步脱离了钟情偶像的地位。
  那天,他只知道了她从小就来到美国,她读的是特医班。哈利大学特医班的学生要在六年的时间里拿到医学博士。入选这个班的竞争非常激烈,报名的人多。因为从家长的角度来讲,读这个班要比按正常途径读完本科再读医学院要省很多钱。这个班录取严格,入学考试的成绩很高,因为要保证这些学生有足够的天赋在短时间内学完繁重的大学基础课而在第三年进入医学训练的轨道。
  从那以后的几个星期,林凯有意地向凯西寻问有关德兰的讯息。
  她父亲是医生,曾治愈过科林斯先生的某种难症。所以两家关系很密切。她的几个哥哥都是医学院毕业,其中一个也是哈利医学院的校友。她入选特医班时只有十五岁,当时入学成绩相当的优异。入学后,她很用功,成绩一直都是A。
  林凯不禁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德兰时的情形。
  两个月后,林凯收到了德兰的电话。
  “凯文,这是德兰。还记得我吗?”
  “嗨,德兰,怎么能不记得呢?”林凯答道。他已不似从前那样的紧张无措。
  “凯文,等过两天我这边的课上完了,我就要搬到医学院的宿舍去了。你能帮我吗?”
  “没问题,德兰。告诉我哪天。”林凯不加思索地答应下来了。
  “谢谢你,凯文。等最后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答应了这个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的做作与无谓客套的请求,林凯不禁心里暗道:“好一个被爹妈宠坏了的小丫头。”
  德兰搬家第一个想到要找帮忙的就是林凯。复活节那天,她觉着跟凯文呆在一起没有什么拘束。别看这个助教上课时候是那么的拘紧严肃,下来以后居然是这样的风趣。他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哥那么大。跟他聊天就象是在家一样。平时并不是很善言辞的她,那天却讲得那么滔滔不绝,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自从上大学以来,她很久没有象那天那么愉快过了。现在就要转去医学院了,她有些紧张,非常非常地想家。她毕竟只有十七岁。
  在家的时候,她跟三哥最亲近。很多生活常识她是从三哥那里学的。在她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三哥经常从圣路易医学院给她打电话,给她帮助与鼓励。那也是一段很迷惘的时间,父母的话几乎是听不进去的。
  今年三哥毕业,他自己很忙。而且从德兰上大学后,三哥就已经开始不把她当小孩子了。他告诉过她,一个成年人,即使是女孩,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三哥自己也知道,进了学校,家里人的话对她的影响力将会越来越弱。
  (5)
  几天以后,当林凯来到德兰宿舍门口时候,德兰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今天,她把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巴。一反平日的文静,这个发式给她增添了不少明快和俏皮。
  这几天的天气和林凯的心情一样的好。初夏的气温十分宜人,空气中飘着新剪过草地的清香。湖风徐徐地吹过,沁人肺腑。林凯刚刚圆满地结束了这一学期的功课;不,应该说这一学年的功课。从夏天开始,他就要进列维教授的实验室做研究。明年秋天他也不用再当助教了。在助教的生活里,除了德兰,没有什么更令他留恋的。
  今天,他穿了一件印着关公大红脸谱的短袖汗衫,外面罩了一件夹克。出车后,他感觉了一下气温,就把夹克脱了扔回车里。
  “凯文,你来晚了。”德兰带着可人的微笑抱怨着。接着又说:“你好吗?”
  “从没有这么好过。”林凯随即看了看天,接着说:“从太阳时来说我没有晚。”他知道,从夏时制来说他也没有晚。
  “凯文,进来吧,这里的事情全是你的了。我奖励你冰淇淋。”德兰边说边带他上了楼。
  德兰的宿舍已经基本收拾好了。几个纸盒子,散放在墙角。一个小小的旅行箱立在床边。墙上贴着一张雷诺阿的母与子。床上只有一个大白熊。
  看着尚未封口的纸箱,林凯问:“你有鸭牌胶带吗?”
  “要那干什么?”德兰不解地反问。
  “给纸箱子封口呀。这样才好搬运。”林凯向她解释着这基本的常识。又说:“我车里有,我下趟给拿上来。”
  德兰没有再问,她现在还不会去想林凯的车里为什么会备有鸭牌胶带。
  林凯给她的纸箱一个个的封口。他指着床上的大白熊向德兰建议说:“你可以把他放在这个箱子里。”
  “不,我不能让他受委屈,我要抱着他走。”德兰摸着熊的耳朵说。
  林凯没有笑。他从前经常笑话女孩子们对玩具的情感。他自己没有姐妹让他体验到这些女孩子的世界,直到今天。今天,尽管他不懂为什么,但他觉得这是份真情感。
  当房子空了的时候,林凯对德兰说:“你把这张画也带走吧。它很美的。”
  德兰遗憾的说:“我想过把它摘下来,可是胶布一扯它就要坏了。我想还是留着它完美地在这里,至少是我还在这里的时候。”
  德兰抱着熊随林凯来到车边,看着车里胶带封口的纸箱,她忽然说:“凯文,这胶带你等会儿可要帮我打开呦。”
  林凯看着她笑了。
  (6)
  医学院座落在城里。这里有哈利大学的医学院、牙医学院、医疗中心以及一个个的研究所。哈利医学院的学生宿舍,也是这一栋栋高楼中的一座。
  林凯提着箱子打开德兰新宿舍的房门后,首先就去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取代这里遗留的有着清洁剂气味的空气。从窗户向外望去,可见湖面上船影点点。
  德兰还是一直抱着她的大白熊。进门后,先把熊放在了床上。
  “凯文,你喜欢这里?”德兰看着陶醉的林凯问道。
  “是呀,我也希望我是医学院的。”林凯说着,转身又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对德兰说:“你不用下去了,让这窗户多开一会儿。你想想你的东西该怎样摆。”
  林凯很快地就把一个个箱子搬了上来。当把最后一个最重的箱子放到地上后,他说:“德兰,下回最好别把书全放一个大箱子里。你这才两年就那么沉,等你四年时候再搬家,我可就搬不动了。”
  德兰看他挺累的样子,颇有些负疚地说:“我只想放在一起好找一些。”然后她又转换了话题:“我说过,我要奖励你冰淇淋。走,咱们下楼去。”
  这一片很热闹,充分显示着大都市的气氛。沿街高级的商店的橱窗里,一个个模特叉腰伸手显示着设计的流畅,雍容的体态显示着礼服的华贵。
  在大街上走了一阵,他们俩进了一家31冰淇淋店。随着身后的店门徐徐地关闭,街上的嘈杂也被留在了外面。冷藏机嗡嗡地作响,空气里飘着奶油、香草、草莓、巧克力混合的香味。
  这家店面不大,呈细长条形。冷藏箱和柜台占据了半个店面。另一半沿墙放着一排桌椅,中间就是过道。现在的客人不多,只有两个桌子上有着一对半客人。
  德兰先进了门,回头问道:“我知道我要什么了,你要什么?”
  林凯说:“还是我来吧。”他觉得让德兰来买不太合适。
  德兰摇着食指说:“说好了我奖励你冰淇淋,不许反悔。”
  林凯不再争辩了。“我来一个‘石头路’吧。”
  德兰对店小二说:“两勺石头路,两勺巧克力片。”
  林凯刚想问什么,德兰一伸手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这里是一张桌子配面对面的两把椅子。这样的布置就是专给约会的情侣们安排的。店小二也毫无疑问地认为他俩也是一对情侣。
  他们两人找了一个最不影响交通的地方坐了下来。林凯坐在面朝门的那面,德兰背朝着门。沿街门窗透进来的光线,把林凯的面部照得很有层次。这使得德兰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他额头很宽,眉毛浓黑,脸部的轮廓很清楚,嘴角透着坚毅,眼睛里不时地闪出火花。
  德兰正在给林凯相面,突然看见他眼睛一抬,嘴巴一动,身子要向上站。她一下就明白了是为什么,机灵地向他摆摆手,回身,提着她的小钱包,走回了柜台。林凯也站起来去柜台上把两碗冰淇淋端了回来。他已不想跟她谦让,他知道她会很聪明地干成她认定想干的事情。
  用勺子慢慢括着冰淇淋,林凯终于问出了刚才没有问出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买两勺‘石头路’呢?”
  德兰眨了眨眼睛,答道:“要是我吃两勺,你吃一勺,你先吃完了,你看着我独吃那多不好呀。”停了一下,她又说:“我看你也需要两勺的热量,今天你搬了这么多箱子。”
  林凯也眨了眨眼问道:“那你呢?”
  德兰说:“我怎么吃都不会超重。这样使我很快乐,别人不敢吃的东西我都能吃。每个人的脂肪转换机能不一样。我看你也差不多。”
  “我想,用功刻苦的人是不容易长胖的。工作到半夜,不论有多少热量也烧掉了。”林凯谈着自己的体会。
  “凯文,你说为什么别人不用功,成绩不好,没有人会指责他们;而一个东方人不用功,成绩不好,别人就会认为你是不应该这样。”说到这里,德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时我很厌倦这种用功,仿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由于背着光,林凯无法看清德兰的表情,但他听得出她心中的困惑。林凯随着勺子括取冰淇淋的速度,慢慢地谈着。谈着用功本身是一种美德;谈着用功首先的获益者的是自己;谈着如何通过世界来改变自己,又如何通过自己来改变世界。毕竟也是从十六岁就开始拼博的优秀大学生,林凯也曾为了维持这‘优秀’二字,经历过同样的困惑。寝室里的大哥对他的开导让他终身受用。今天,面对着德兰,他希望他能像大哥一样有说服力。
  当他把最后一勺融化了的冰淇淋吃完。他才发现这里已经很热闹了。一个个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的人进进出出这间小店。现在已是午饭时间,附近大楼办公室里的人出来吃完饭后,进来过甜食瘾了。
  他们出了31冰淇淋店,德兰指着前面的巨大黄色的M说:“凯文,咱们再去麦当劳吃薯条。我小时候我爸爸总是不让我吃这些垃圾食物,可我总是偷着吃,那可太香了。”
  马路上留下了一串欢笑。
  (7)
  夏天,德兰回了西海岸的家。林凯开始了他的研究工作。在和煦的海风下,德兰想起过林凯。在枯燥的图书馆里,林凯想到过德兰,心中有着一两次驿动。
  (8)
  新年之夜,林凯又一次在凯西家见到了德兰。她刚从家过了圣诞节回来。尽管离开学还有些日子,她说她还是早早地回来用功的好。
  前几次凯西家的聚会,如感恩节,除了凯西向德兰去电话邀请外,林凯也打电话问她去不去。她都用功课太忙推辞了。
  这次是德兰主动问起来的。
  别人都以为德兰要过完年才回来呢。三十号那天林凯在家接到了她的电话,问他去不去凯西家的聚会。他说凯西家的聚会他是有请必去,这次也不例外。德兰说了声:“太好了!”就挂上了电话。林凯说了句:“疯丫头。”然后忽然一想不对,刚才那个电话是从哪里来的?德兰总不会从加州关心凯西家的年宴吧?
  想到这里,林凯随手就给德兰拨了个电话。占线!她回来了!
  按照安排,林凯去城里接德兰。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太阳好极了。只是外面出奇的冷。上一场雪还高高地堆在路边,冻得死硬。
  就近在禁止停车处停下了车,林凯冲进了大楼,拿起了听筒,按下了德兰的房号。值班的警察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
  嘟嘟,通了。“德兰,是我,凯文。你准备好了吗?”
  “我就下来。”德兰回答着。
  她下来了。猛地一看,她比半年前长大了许多,也许是今天穿黑呢大衣的缘故。
  黑呢大衣下裹着她那‘怎么吃也长不胖’的苗条身材。黑亮整齐的肩发,均匀地撒在大衣外面。大衣以下,是黑色丝袜包裹的她优美的小踝。再往下,就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看这她这一身装束,林凯不禁先替她打了个寒战。暗想,“真是刚从加州回来,连这北方的气温都忘了。”又想着今天都是户内活动,他也就不瞎操心了。
  二人并排而行,在出门下台阶的时候,林凯伸手让穿着高跟鞋的德兰扶住缓行,避开台阶上的那几块残冰。
  在德兰上车后,林凯向另一恻车门走去的时候,他觉得他带着手套的右手在微微地颤抖。
  凯西家的新年聚会不是很大。只请了一些要好朋友,加上从外地回来过圣诞和新年的凯西的大儿子全家。
  吃完晚饭后,大家凑在一起随便扯着些闲话,科林斯夫妇和他们的老朋友在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老电影。林凯同德兰以及凯西的儿媳、孙子和狼狗罗西围在厅里的煤气壁炉旁。
  蓝色的煤气火苗,烧着一块特殊的大石头。大石头有效地向外散发着热量。
  尽管这现代的壁炉有效、卫生和安全了许多,但缺少了那种跳跃的红火苗映人脸的意境。
  在壁炉边的烘烤下,德兰的脸依然白皙。她蜷坐在地上,宽大的白底花毛衣边拖在地面,暗花色格呢裙盖在膝头。看着她疲倦的神态,林凯过去问她是否要回去了。
  告别了凯西一家,德兰和林凯上了车。车很冷,启动以后,热气一会儿半会儿也吹不出来。林凯后悔自己没有先出来热上车。看着德兰瑟瑟的样子,他对德兰说:“你再进去暖和一下,等一下我再来叫你。”德兰默默地摇了摇头。看着林凯想要把羽绒服脱给她,德兰对他摇摇手后,又按住了他的袖子说:“凯文,不要。”停了一下然后又说:“我们走吧。”
  林凯重新拉上羽绒服拉链时,他触到了羊毛围巾。解了下来,他递给德兰说:“盖着你的脚。”随后又把羽绒服的帽子摘了下来递给德兰。他也不知道这对她有什么用。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小路上。白色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闪过,照得车里一亮一暗。
  用林凯的围巾裹着小腿,德兰感到暖和了许多。随着时间的过去,仪表盘上的温度计也爬上来了。林凯打开了风扇,温温的暖气吹了进来。
  车子在行进中,德兰又一次仔细打量林凯。仪表盘上的微光给他的脸映上一个固定的轮廓,一闪而过的白色路灯突出着他的一个一个特征。这固定的轮廓象征着一种稳定持久的性格,这一瞬间的定格就是一个个突出的侧面。每一次注视不同的地方,体现出的性格就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这一次一次的闪光,这突出的性格也就无从体现了。
  汽车接近了主校园。
  汽车开过了林凯给德兰上课的教学楼。
  “凯文,开到湖边去好吗?”在接近一个路口时,德兰请求着。
  轮胎一阵刺耳地尖叫,代替了林凯的回答。
  (9)
  车子停在了路的尽头。前面就是黑黑的湖。
  这是一片学校拥有的湖岸,平时夏天,晚饭前后,学生们在草地上玩着飞盘和其它游戏。沿湖的小径上走着一个个锻炼身体的快步者和一个个悠闲的散步者。
  在湖边的巨石上,一些学生提着油漆桶,把他们的情、爱、信仰乃至愤怒倾诉在这一块块的湖滨石上。沿着湖岸读过去,能够读到优美的情诗、令人心颤的海誓山盟、福音书、哲人格言、莎士比亚、愤怒的叫骂、激进的主张、恶毒的诅咒。也能够看到穿心箭、天使、耶稣、上帝、马克思、大卫星、里根。
  巨石承受了一切,湖水洗刷了一切,湖水也记住了一切。虽然越战时候的标语早已不可辩认,但湖水可以作证!
  现在,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两个小时,在这滴水成冰的严冬,湖水倾听着,倾听着这一年里最后一对朝拜者。
  林凯关了大灯,调暗了仪表盘的光度,推上磁带,在发动机的空转的声音之上又叠加了轻柔的歌曲。
  银色的月亮半挂在天上。月光柔和地撒在雪野上,滴挂在树梢尖。月光也从车窗偷偷的溜进来,在德兰的脸上亲吻一下,然后害羞知趣地赶紧离去。
  远处的湖水汹涌地起伏着,把一块块浮冰推向湖岸。冰块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隆隆的涛声,赋予大湖以生命力。偶尔涌出的一个个大浪,把一块块湖冰留在了湖石上,构成了一座座自然的冰雕,赋予大湖以艺术性。溅起的水花,千万次地改变冰雕,使他们处于不停的变化中。在又一次大浪中,他的同类,他那来自原始的同类,他那充满活力的同类将他击得粉碎……。大湖追求着完美,千万次的雕琢之后,大湖选择了自然,自然的完美。
  在一个大浪打向湖岸之际,林凯和德兰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一座他们共同注目的冰雕在大浪中回归了自然。在情不自禁的呼喊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这是今天林凯第一次看见德兰那么自然的笑容。就在那叫喊的一瞬,德兰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林凯放在变速器上的右手。大浪过后,林凯翻过手掌,轻轻地握住那没有离去的小手。
  “凯文,你说为什么这湖水不结冰呢?”德兰转过头来,仰起脸来问林凯。
  “谁说这湖水不结冰啦?边上不是结了吗?”林凯微笑着同德兰抬杠。然后接着说:“湖水都是一样的,只是中间的湖水深,热容量大。当热容量大到一定程度,寒冷的气温就不足以冻住它了。”林凯顿了一顿:“大湖上充满活力的大浪,也就是这不同深度的水进行热交换的结果。有了这些大浪,湖也就更冻不住了”
  德兰听着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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