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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娘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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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姨。”
  嗄!风寡妇猛拍胸口,转身没好气的骂:“你这疯丫头!做什么在背后吓人!”
  去而复返的裘纱凌吐吐舌头,“人家想起有个问题忘了问,才折回来的。”
  风寡妇坐下,端起纱凌斟好的茶水先饮一口压压惊,才说:“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那个……百乐丸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如果男人误食了会怎样?”那书生还没出现,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吃出毛病。
  “噗!”风寡妇果然如裘纱凌预料的喷出水柱,她赶紧往旁边一闪。
  风寡妇眼眼瞪得老大,撑着桌面站起来。“你让那书生服下百乐丸?那你呢?你吃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说‘如果’。”裘纱凌没敢承认。
  风寡妇睇了她一眼,啐道:“你这丫头,脑子里净装些鬼想法!”她坐下,“男人误食百乐丸是不要紧,倒是女人误吃了海狗肾可能会导致不孕。至于失忆散,除了丧失前夜的记忆之外,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她突然想起,“昨晚你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忘了问你,你给他服了失忆散没?”
  “没。”应该没吧!如果他吃的是百乐丸的话。裘纱凌心想。
  风寡妇眯起眼睛,“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不敢让我知道?”
  “没有!”裘纱凌回答的十分迅速。她对找伴儿其实并不积极,可以跟袭姐交差就好了。再说杜揆今天就要退房了,叫她到哪里再找个干净好闻的书生当伴儿?
  “真的?”瞧这丫头脸上分明有鬼,不成,得摸去杜公子房里巡巡!
  “真的!”裘纱凌用力点头。“今儿个参加科试的儒生都要退房了,我到前头帮忙去!”
  目送她急如惊风的溜走模样,风寡妇无力地瘫在桌上。
  班姑娘,你快点派人接走这丫头吧!唉!
  杜御莆一下楼便不由自主地搜寻,在人群之中瞧见那道娇俏的人影,唇畔跟着勾出一抹笑意。
  很难解释这种感觉,生与阀阅世家,他的人生从生下来就有明确的方向,如今他已高掌中书令,成为万人之上的年轻宰相。
  人生至此该是意气风发的,然而官做得越大,接触人性越多,心思却越来越复杂;她的单纯宛如空谷幽兰,难在混浊尘世中寻觅得之,因而才会让他萦在心怀吧!
  袭纱凌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今天退房人多,伙计都忙不过来,她也忙着招呼,算回馈风姨这段时日的照顾。
  杜御莆才下楼便让一名狼狈的书生拦下,书生吞吞吐吐的说:“兄台,实不相瞒,在下乃黔州人士,家境窘迫,此次蒙家乡父老筹出旅费赴考,原想高中、成为天子门生,好回乡光耀门楣,孰知人才济济,在下……”他略过落弟的尴尬,“如今囊钱已空,兄台能否资助一二,让在下得以返乡奉养老母?”
  他看看眼前这位书生,眉宇之间有着几分正气,会落到厚颜求助,想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掏出身上锦囊交到书生手上。
  “兄台如何称呼?”杜御莆问。
  “黔娄子敬。”
  “春秋贤士黔娄可是先祖?”黔娄一生虽贫却贤,历经一千多年,子孙依旧不改其志,委实难得!
  黔娄子敬愣子一下,旋即羞惭的点头,“正是家祖。让兄台见笑了!兄台请放心,来日有所盈余,必当奉还。”
  杜御莆笑笑,“钱财乃身外之物,黔娄兄无须挂怀,倒是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次科试未能如愿,在下想要返乡一边教授乡中子弟、一边苦读,期待来年再求取功名!”
  杜御莆点头,“很好,黔娄兄能不意志消沉实属难得!功名只是捷径,事实上仍有其他方法。黔娄兄返乡之后拿着这只锦囊前去求见黔州刺史,他或许能有些帮助。”黔州刺史邱放乃是他的门生,自然认得他的随身锦囊。
  邱放为人刚直不阿,如果黔娄子敬能用自会留下,否则也会好生安置他,也算尽到照顾黔娄先生后人的心意了,这就是杜御莆放心让他去找邱放的缘由。
  黔娄子敬捧着锦囊,连连作揖,“感谢公子大力帮助!晚生……不知何以为报!”
  杜御莆拍拍他,“去吧,早日返乡,别让家中老小鹄首翘盼。”
  “谢恩公!”黔娄子敬欣喜万分的退下。
  “恩公!”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裘纱凌咬牙唤着。
  杜御莆转身,“姑娘早。”仍是小二打扮的她,别有一番清嫩。
  裘纱凌望着他咧得老大的嘴,没好气的说:“你又干蠢事了?”
  还认得出她?显然他昨晚确实服下对男人不起作用的百乐丸了,谢天谢地!
  但是该算的帐还是得算,她真的很受不了这个烂好人,施舍人家钱财也就罢了,连装银子的锦囊都送人!她还真没见过这等傻子!
  杜御莆好脾气的笑笑,“出门在外偶有不便,互相帮助也是应该。”
  “喔。”她学他扯出笑脸,伸手,“拿来。”
  杜御莆愣愣的望着她雪白的柔荑,“拿什么?”
  “铜钱呀!”
  “姑娘也有为难之处?”
  裘纱凌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住了几天,也该清清帐了吧!”
  “这倒是。”杜御莆恍悟。伸手探进衣襟才想起,他其他的钱财都放在余平身上。“呃……能否等家仆前来再付?”
  她向天抛了个大白眼,这书呆果然如她所料的,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了!
  她假笑道:“那您慢慢等吧!”
  第三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雎鸠关关和鸣,姑娘啊,你可曾听见?)
  一个时辰过去,退房的人都退得差不多了,独独杜御莆仍然—派安逸的看书品茗,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
  裘纱凌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喂!”
  杜御莆扬眉。
  “你不赶时间?”
  “严格说来是赶的。”他还得赶往范单都督府,接受阿史部可汗敬献的羁縻书。
  “那你的家仆呢?”
  杜御莆一摊手,“恐怕路上耽搁了。”余平想必是为他张罗此去所需,而有所延误。
  裘纱凌叹气,从腰间拿出一吊铜钱,“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你拿去清帐吧!”
  杜御莆张大星眸,摇头,“我不能拿姑娘的钱。”
  裘纱凌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将铜钱塞进他手中,“等会儿我就要走了,怕来不及帮上忙,你还是先收着吧!万一你那家仆卷款潜逃,好歹还有这些钱能够应急。”
  她左思右想等袭姐派来的人—到,她就要走了,还是先把书呆的问题解决比较安心。
  手中的铜钱仍有些余温,是她身上的馨温。
  “姑娘将钱都交给我,那你呢?”他将锦囊交给黔娄子敬是惜才,那她呢?向来惯于施予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受魄的温暖——轻轻几枚铜钱,重重击向心房。
  裘纱凌随意摆手,“有人会来接我,用不到钱的。”女人国根本没这玩意儿,那钱是风姨给她在这零花的。
  杜御莆望着她走回柜台的背影,心里好生感动!她口口声声说他不知盘算,其实最善良的是她自己啊。将她相赠的铜钱收进单衣里贴身放着,这姑娘……有趣!
  风寡妇看在眼里,将裘纱凌拉过一旁。“丫头,你喜欢上人家啦?”
  “没有啦!”
  “那你为何做出千金相赠的事?”要说这丫头对那书生没有丁点意思,她才不信!
  裘纱凌责怪她的夸张:“哪里有千金?不过就几十枚铜钱而已!”
  “这不是重点好吗?”风寡妇为之气结,“我是问你,为什么把钱一古脑儿全塞给他?”
  “那有什么关系?将来又用不着。哦,原来你希望把钱还给你对不?风姨,你好小气!”
  风寡妇努力顺气,她在悦来楼叱吒十几年了,可不能落得被这蠢丫头活活气死的下场!
  “我、不、是、小、气!”
  谁不知道她风寡妇向来慷慨,尤其对女人国里的大小丫头们虽说不上鞠躬尽瘁,好歹也是尽心尽力,居然被说小气!
  她再努力顺气,咬着牙说:“我是说,如果你对那书生有意,可以随他离开,班姑娘不会介意的。”
  多年来偶有找伴儿找到彼此看对眼的,风寡妇都会适时提醒她们放心追求幸福。女人国的宗旨只是希望她们幸福,不会强要她们老死岛上。
  裘纱凌水眸往杜御莆一瞄——喜欢?也许吧!这斯文书生确实讨人喜欢。但是对他的喜欢好像还不到愿意离乡背景的程度。
  她的心在摇摆,最后懒得作决定的她索性选择不决定。
  “风姨,你想太多啦!”
  “随便你,丫头,风姨只想告诉你,你是自由的。”风寡妇语重心长的说:“有时候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来,说不定今朝一别,你们这辈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裘纱凌忍不住又瞟向杜御莆,他感受到她的注视,举起杯温雅一笑。
  永远不能再见……
  她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些闷闷的,像是遗憾呢?
  “丫头,”这种情愫暗生的甜甜滋味,她也曾经尝过,“班姑娘在房里等你。”
  “袭姐!”裘纱凌一见到班袭就兴奋的冲向前,“我好想你喔!”
  班袭微笑捏捏她的鼻尖,“你喔,给风姨惹来许多麻烦了!”
  裘纱凌吐吐舌头,揽着她的手臂撒娇,“你专程来接我喔?就知道袭姐最疼我了!”
  “没有,我是因为有事要办,顺道过来看看你。”
  “什么事?要紧吗?”除非采药,否则袭姐几乎不离开女人国的。
  “无妨。”她行事素来规律有则,为了照顾那只受伤的大熊,甚至因而耽误返回的时间,对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于是没向裘纱凌细说。
  裘纱凌拎起包袱,“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海面浪大,恐怕这两天岛上还不能派人来。”班袭微笑问她:“你真的要回岛上吗?”
  “当然呀!”裘纱凌故意拍拍小腹,“我要回去待产!”
  班袭似笑非笑的睇她,“你真的有找成伴儿?”
  裘纱凌惊讶的望着她,“袭姐,你好神喔!都还没把脉就知道啊?”她以为要等回到岛上才会瞒不住呢!
  “风姨经营悦来楼多少年了,你这小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她。”班袭笑她,“你呀,要骗人连假装落红都忘了!”
  裘纱凌伸伸舌,“人家怎么会想到嘛!好袭姐,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再找伴儿了?那些男人真的好臭喔!”
  “那书生就不臭?”班袭好笑的反问。
  “嗯!”裘纱凌大大点头,“他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喔,身上带着好闻的书卷味儿,跟你一样!”
  班袭扬起秀眉,她对他的评价颇高喔!  “你可以随他一起离去。”
  “你不要我了!?”裘纱凌哇哇大叫。
  班袭轻轻摇头,“方才听风姨说过之后,我便暗中注意过杜公子了,他器字轩昂、绝非一般儒生,相信你跟着他会得到幸福的!女人国一直都在,随时欢迎你回岛上。”
  裘纱凌心动了,女人国虽然充满欢笑,但老实说成天待在岛上确实会腻,跟着杜御莆就能开拓视野、见识大千世界……
  班袭拍拍她的肩,“随你自己决定,我都支持。”她转身拿起布包,“有个朋友受伤了,我得去照应他,先走一步啰。”
  “袭姐!”裘纱凌追到门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跟书生走了,咱们以后是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她有种感觉,仿佛这次一别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是,变的会是她还是袭姐呢?
  班袭淡淡一笑,“不会的,即使你很幸福、不需要再回岛上,我也会去探望你的。”
  裘纱凌冲动得抱住了她,“袭姐!我会想你的!”
  班袭笑了,将不舍藏在心底,“我也会想你的。”
  娘说过,女孩们出来找伴儿就像放出去的鸟,有的会回巢,有的也许觅着更舒适的窝,就快快乐乐的过新生活去了。
  她们班氏一族所做的,就是协助小鸟长出丰实的羽翼、让女孩们有能力面对外头的花花世界。当女孩们年龄到了,一个个往外飞时,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跟等待,让折翼的鸟儿还有温暖的巢能投靠。
  班袭走后,裘纱凌意兴阑珊的踱回客栈大厅,懒懒的趴在柜台上。
  风寡妇知道她心里挣扎,也不多嘴干扰,抱着帐本便往里头走,让她自己好好抉择。
  整个大厅只剩下独坐在一隅的杜御莆,跟她遥遥相对。
  真要跟这书呆走吗?他那么不懂人情世故,跟着他铁定很累;说不定还得处处盯着、小心他受骗呢!不过无碍,这她最在行了,以前在岛上,谁敢唬弄她!
  裘纱凌倒不担心杜御莆不带她走,几回交手下来,他哪一回占到上风了!
  她只认为他和善好说话,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存心相让。
  余平一进悦来楼就看见杜御莆,赶紧走到他面前。“抱歉让揆爷久候!属下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启程了。”
  杜御莆微微点头,“无妨。”他起身,视线跟她相会,从此海角天涯,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般有趣的姑娘了!
  倏地,—个想法闪过心头,他扬声问道:“我交给你的那箱金子呢?”
  什么金子?余平一愣,见相爷似乎另有他意,也就不敢多问。
  还有一箱金子?裘纱凌耳朵竖得老尖,这家仆空手进来,没见他带金子呀!
  杜御莆沉下脸,“是不是被人讹骗去了?”
  在他眼神示意下,余平唯唯喏喏的说:“是的,属下愚笨,没守住那箱金子。”
  什么!?真的弄丢一箱金子!?
  裘纱凌从柜台里冲出来,站在他们主仆旁边,  冲着余平就问:“是盗是抢?有没有报官?”
  “呃……”这该如何回答呢?
  杜御莆坐下,很是沮丧的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也罢、也罢!”
  裘纱凌跟着坐在他面前,“什么也罢!你们这样自认倒楣,是纵容坏人耶!”
  她忿忿不平的继续说:“你已经够书呆了,出门就该带着机灵点的家仆,结果带了个跟你一样呆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怪不得会碰到歹人!”他们主仆,一个是读书读成书呆,另一个虽然看来孔武有力,却显得太过憨直了!  “发生这档事如何返乡呢?咦?你家乡在哪?”
  “长安。不过这趟另有任务,还得往北方办完事才能返乡。”
  “那你身上剩多少钱?”
  杜御莆老实回答:“就姑娘方才相赠那些。”见她又要开骂,他赶忙解释:“没关系,此去主要是收帐,只要能到北方,就不成问题了。”
  裘纱凌沉思着:杜揆主仆二人这么忠厚老实,就算能顺利到得了北方,也不见得收得到帐,或者收到帐之后说不定又遇到歹人欺蒙……骗走钱财事小,万一人家想谋财害命就糟了!
  心意既定,她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她不跟着帮忙是不行的!
  杜御莆得遂己意,脸上却故作为难,“此去北方山远路遥,对姑娘家人如何交代?”
  裘纱凌挥挥手,“我就自个儿一个人,天南地北无牵无挂的,有什么不好交代!”
  “这样就太麻烦姑娘了。”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的。
  “这事我说了就算!”裘纱凌拍拍胸脯,“有我跟着,看谁还敢欺蒙你们!”
  “那就有劳姑娘了。”
  余平至此才看懂相爷是故意使诈诓她,为的是要她同行吧!
  他从小跟着相爷,第一次看见他肯为女人费心思……这姑娘委实热情善良,不过,配得上英华内蕴的相爷吗?
  他压下心里的疑问,“揆爷、姑娘,请上路。”
  第四章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月光下美丽的姑娘啊,芳泽可是为我飘送?)
  由于裘纱凌在前一个镇上贪看戏曲,因而误了时间,三人一路匆匆行来,天色已晚,看来是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镇子上落脚了。
  “揆爷……”
  杜御莆知道余平的意思,“无妨,趁着天色还未全暗,今晚就在这野地休息一宿吧!”
  “是。”余平知道他有心护着裘纱凌,遂也不再多话。“揆爷请先歇着,属下前去取水。”
  裘纱凌毫无心机的说:“余平也累了,还是我去拿水吧!”露宿耶!以前在女人国也曾经跟巧儿她们一起露宿过,这可是好玩刺激的经历呢!
  “当心。”杜御莆微笑提醒。
  裘纱凌朝后挥挥手中的水壶,“知道啦!”
  揆爷在笑吗?余平揉揉眼睛,没错,揆爷是对着裘姑娘的背影在笑。
  这真的是刚正耿介的揆爷?以前揆爷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些天来揆爷脸上出现的笑容比过去十年还多,爱笑的揆爷显得有人气多了。
  这些都是裘姑娘的功劳吗?
  余平愣愣望着裘纱凌离开的方向,揆爷连圣上要将最钟爱的长公主赐婚给他都婉言推辞了,他以为只有天仙才配得上文武全才的揆爷,没想到是野花般的她入了揆爷的眼,揆爷心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余平仍忍不住抱怨:“揆爷受委屈了!”官高位重的揆爷何曾露宿荒郊野外过?
  “出门在外随遇而安,无须多心。”
  “属下明白揆爷不想劳动各级州府铺张相迎,可现下连间像样的客栈都没着落,让您屈居这荒野山林……属下惭愧!”
  杜御莆嘴角噙着笑意,“你真正想说的是,裘姑娘害我们误了行程吧!”
  “属下心里闷着话不吐不快。”余平心直,见揆爷没有反对,索性全说出来:“假使裘姑娘没有贪看戏曲,我们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丰镇、住进丰居客栈了,而不是落到露宿山头的命运。属下是个老粗,何处不能栖身,揆爷乃国之栋梁,岂能受此委屈!”
  杜御莆摇头浅笑,“心不有甘才觉委屈。天为被、地为席,宿在天地之间,有何委屈可言?你莫想太多了。”
  “揆爷属下斗胆多问一句,”见相爷只是轻轻扬眉,余平接着问:“揆爷喜欢裘姑娘哪一点?”
  杜御莆笑了,“单纯。”
  “单纯?”这是优点吗?余平不解。
  “单纯是最美好的品德,人一单纯便无欲无求,快乐得多。”她的单纯是官场上几不可见的。
  单纯?余平不以为然。裘姑娘老觉得他们呆,其实最呆的是她吧!竞把干练睿智的相爷当成了书呆!而他堂堂三品骁骑大将军在她眼中,也成了武呆一个!
  单纯?余平撇撇嘴,无声说着:我看是单蠢吧!
  “余平。”杜御莆低唤。
  嗄?余平大惊,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善于观察人的揆爷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了吗?
  “山间蚊虫多,闭上你的嘴。”
  “喔,是!”余平抿紧嘴、束手站在一旁,揆爷到底是揆爷,即使添了笑容,天生的威仪仍在。
  杜御莆没说什么,瞥过意味深长的一眼,却足以让余平胆颤心虚。他瞳里闪过一丝笑意,旋即低头看书。
  山风徐徐,夕阳余晕从树叶枝桠中流泄而出,照在位高权重的年轻宰相身上,也照在一旁务戍守的护卫身上。
  不一会儿,杜御莆与余平听见裘纱凌清脆的嗓音传来——
  “江湖人走江湖路,兄台,请让过。”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敢情你是要我让了?”语调愈转激昂,“兄台没个表示就想要我让路?让了,损的是颜面、伤的是尊严、贻笑的是江湖!”
  杜御莆侧耳细听,除了她的声音之外,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吐纳的声息都无……莫非是高手!
  “揆爷?”余平也发现了。
  “走!”
  他们二人走入林子,赫然看见裘纱凌手插在腰间,铿锵有力的说:“论理,这路是我先走的;论情,兄台让让女子也是当然!请让让。”
  对方仍不为所动,她火了,“唉!兄台当真难以沟通?平时要我裘辣子说道理还得看本姑娘心情,今儿个破例说了这么长串的话,你居然置之不理?兄台请速速让开,否则……”她瞄瞄周围,捡起一根树枝,“棍落血流,定要你这孽畜血溅五步!”
  余平实在看不下去了,“裘姑娘,有必要对只兔子威吓动棍吗?”
  没错,就是只兔子,怪不得没有脚步声也不闻吐息。
  他们来到时只看见一人一兔分踞小径两端,兔子张着无辜的红眼睛,歪头不解的望着激动的她——那场面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多亏想起自己是堂堂左卫府的骁骑大将军,才让余平压下满肚子笑虫,没当场爆笑出声。
  兔子见人多了,咚咚便往林子里跑走。
  “喂!兄台别走啊!”裘纱凌转过头瞪余平一眼,“我明明可以自己处理得来的,谁要你多事!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仗势欺兔!”
  她只是想先走过去,又没有赶走兔子的意思!
  从头到尾恶声恶气恐吓兔子的是她吧!余平很冤,“裘姑娘,你太认真了!”
  “行走江湖总有个是非曲直,这路是我先行的,当然得让我先过,那兔子太不知分寸!”
  “其实——”你只要走过去,兔子自然会让开。
  杜御莆打断余平的话,“你怎么知道它是雄兔?”他们一杠上口,肯定没完没了,是以他索性移开话题。
  “我哪里知道!”裘纱凌瞪大眼睛,看蠢蛋似的,“兔子脸上又没写字。”
  余平不解,“那你为何口口声声‘兄台、兄台’的直唤?”
  裘纱凌理直气壮的回:“戏里不都这么演吗?”
  不喊兄台莫非要喊姑娘?跟个姑娘有啥好斗的?笨余平!
  头一回出女人国,沿途她可看了不少戏,也知道有山有水的地方就叫“江湖”。
  咦?那女人国也是江湖罗?她很开心,又多学了个词儿,以后回去可以跟姐妹们炫耀了。
  “哈哈哈——”杜御莆朗笑,笑声震得鸟儿纷纷从树上飞起。有趣!好个有趣的女子!
  “有什么好笑的!”裘纱凌不悦的哮囔。眉眼却忍不住瞄向他,他开怀畅笑的模样好似红日,照亮了整座林子。这儒生的风貌忒多,温文的、爽朗的……比袭姐的阴柔多变多太多了!
  余平哭笑不得,只得摇头,“还是我去取水吧!”
  走到河边,杜御莆的笑声依旧朗朗传来,余平跟着扬起嘴角。
  他一直觉得她配不上高贵的揆爷,现在想想,少年老成的揆爷自从踏入仕途之后,何曾如此开怀大笑过?
  他终于懂揆爷的话了。
  单纯,便是最完美的品德。
  只是,裘姑娘这般单纯的性子,能融得进诡谲的官场生活吗?他有些担心。
  余平整出一席平地可供休憩后,便忙着将先前叉来的鱼放在撑好的木架上烤。
  裘纱凌见他忙着,兴匆匆的蹲在旁边问:“要我帮忙吗?”以前跟着善厨的巧儿露宿,大伙儿只需要等着吃就行了,从来没有真正动手烤过野食呢!
  余平瞟一眼她毫无形象的蹲法,忍不住说:“裘姑娘,好歹你总是姑娘家,能不能优雅一点?”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我这样不优雅吗?”并着腿蹲是很辛苦的耶,要换作在女人国,大刺刺的撩起裙子就能蹲了,哪那么多规矩!
  余平叹气,“姑娘家是不可以蹲下的。”
  “那她们怎么看?”裘纱凌瞪大眼睛,“老弯着腰很累的!”
  “—般姑娘家是不会蹲在这里看我烤鱼的。”
  “为什么?”她们都是这样蹲着看巧儿炊烤的呀!
  “因为……”教他如何解释?这是常识、是规矩!  “总之,裘姑娘还是坐在树下等候就行了。”
  裘纱凌试探的问:“是规矩吗?”
  一路上余平说了好多规矩,不许她爬上戏台,摸摸奸臣那大胡子是真是假的时候说是规矩,这会儿也这么说!横竖他说不清的就统统推给“规矩”!女人国就没这套无趣的规矩折腾人!
  “对对对!”余平很开心,“裘姑娘能明白就好了——”
  “规矩个屁!”裘纱凌起身,指着目瞪口呆的余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做什么守死规矩?”
  “但是——”
  “但是个头!”她不客气的打断,“江湖儿女行走江湖,哪来那么多琐碎规矩!”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不过个鬼啦!”她气得跺脚,“规矩规矩!早知道外头这么多规矩,我才不要跟你们走!”
  余平被抢白的很冤,讪讪说道:“裘姑娘,这规矩又不是我定的,是屁是头是鬼都不干我的事呀!”
  裘纱凌一看他无辜的样子便噗哧一笑,“对不住啦,我太激动了。”
  余平双手一摊,耸耸肩坐下来继续烤鱼。
  “那我先去梳洗好了。”
  余平瞠目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有姑娘家毫不避讳的宣告要去梳洗身子吗?他摇摇头,这等怪异的性子果然不是常人消受得起的。
  夏夜薄凉,裘纱凌先试试水温,嗯!凉得很舒服!接着褪下衣裳,慢慢走入河中。
  河面清晰可见皎洁的月亮,裘纱凌仗着水性好,游到月亮倒影下,纵身一起——哈哈哈,她打破月娘娘了!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刚沐浴完,坐在河中大石闭目休息的杜御莆也会心一笑。
  早在她到河边时他就知道了,还来不及出声喊,就听见唏啦的衣裳声音,意会过来时余光已经瞄到岸旁树枝上挂着亵衣,他只好闭眼假寐,免得唐突了佳人。
  轻快的笑声持续不断,有什么好笑的?杜御莆忍不住想着,是与河里的鱼儿嬉闹吗?
  不知不觉地,眼睑悄悄张开,瞧见了水中仙子——
  月色映在她肌肤上的水珠,晕出一抹光洁,那乌黑的发、细致的脸蛋,亮得教人移不开眼!长长的秀发半掩着丰挺的双峰,流泄而下,直到腰际……
  不!她不是仙子!分明是惑人的水妖!
  杜御莆灼热的目光牢牢锁住正在戏水的她,当她潜入水中再一跃而起时,顺着背脊流下的水滴暧昧地划过股沟,从她修长的双腿流回水里。
  那胴体……令人血脉偾张!
  杜御莆涉入水中,向女妖走去。
  身后传来的水声让裘纱凌转身,看见昂藏的他站在一步之外。
  他,精壮的身子别无长物。
  她,娇媚的胴体一丝不挂。
  裘纱凌抓起一络乌丝,似笑非笑的睇他。“你跟着我?”
  “是我先来净身的。”
  她唇畔挂着笑意,“那你偷看我!”
  杜御莆坦然承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性也。”
  “哦一一”裘纱凌笑他,“原来规矩也是男人定的,女人才需要遵守。”
  “在我面前,你不必守任何规矩。”
  他狂热的眼神锁着地,裘纱凌—时辞穷,环着身子,嗔道:“你还看!”
  倒不是羞耻,女人国不时兴这套迂腐道德,只是……只是他深潭似的仁瞳仁像是闪着火花儿,光盯着就让她的身子像要着火似的。
  他的矫羞让他升起怜惜之情,杜御莆长臂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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