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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班同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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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同班同学
  作者:林如是
  男主角:徐明威
  女主角:张凡侬
  内容简介:
  他是她的同班同学。
  没有什么再比这更糟了;真就像渡厄,在劫难逃。
  他是她一路顺遂里唯一的不愉快;
  这个不愉快,紧紧盘距住她人生,
  缠成了蛹,像被下了符咒,
  她安详平静的命运从此改变了脉络……
  正文
  第一章
  他是她的同班同学。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事了。真就像渡厄,在劫难逃。他是她一路顺逐里唯一的不愉快,这个不愉快,紧紧盘踞她的人生,缠成了蛹,像被下了符咒,她安详平静的命运从此变了脉络。
  第二章
  张凡侬,以区内那升学率百分百的贵族女中及全国知名明星大学为目标;以成为像爱因斯坦、居礼夫人之流的科学家或恐龙专家、心理学家那等什么都好,只要成就特殊专精的学者为志向的,刻苦耐劳、勤奋用功、废寝忘食的十五岁的春天。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立定志向、达成目标更重要了。所以她发奋努力,死命念书,吃饭佐料英语单字,洗澡朗记数学公式,上厕所夹带历史条约,房间墙壁天花板上则贴满狄克生片语。看电视太浪费时间了,问她金曲排行有哪些,她准会翻个白眼;哪个明星谁是谁,她也没意见,反正她根本搞不清谁是谁。近视也不太深,但她一定要在山脉棱线一般的鼻梁上挂上一副厚重的黑边眼镜;长裙必定过膝,头发铁要梳得一丝不苟,中分各夹一只黑发夹服贴的顺到耳后。全身上下,看起来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标志,就是那种老师很称赞,别人却觉得很老土的品学兼优生。
  而实际上,她也确实是品学德才各方面的模范生。小考、周考、月考、期考、模拟考、加上随堂考,没有一次她不是名列前茅;她发愤地念,卯起来念,随时随地站着坐着都在念。在青少年性经验率已经突破百分之二,三十的今天,她连跟男生说个话都还保持了三公尺的距离。没人对她有兴趣;当然的,她也没兴趣。没脑袋的男生就像愚蠢的猪,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她跟他们的人生是不会有交集的。她的志向是设定好的,品质保证的人生;而那些人不念书,将来铁定不是修车就是做工。她跟他们是不同层次不同水准的,道不同,质又不一,当然就不相为谋。
  她一直是第一,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像她这样有设想,人生已经铺好了路,她绝对不会找自己麻烦,除非麻烦自己来找她。
  “啊──她来了……”才走进教室,每个人看到她就一阵窃笑,有些人手指还指指点点的,教室后头布告栏前聚集了一堆人,围成一团不知在吱吱喳喳些什么,不时有人在讪笑。
  “干嘛?”张凡侬不高兴地皱眉头。那些指点和窃笑似乎都是针对着她。挤在布告栏前的那些人也不时回头看看她,再去看布告栏,然后吱吱笑成一团。
  另外有一些要笑不敢笑的,嘴巴一鼓一扁,看起来更嘲笑,她疑惑的走过去,那些人让开出一条路,一副等着看好戏似地看着她走过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越走越近。还没走到,她就看到一张歪斜的纸贴在布告栏上头,然后她才看清楚那是一封信,用A4大小的白纸匿名写的。字迹歪扭八七的,上头写着:
  张凡侬,你以为你很漂亮很了不起是不是?告诉你,你这个丑──八──怪──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土、更老气、更畸形的女生。我看你光只会念书,把书都念到屁股去,像你这种书呆子,没有人会要你。看到你我就想吐,胸部平的像被堆土机辗过,没腰又没屁股,还戴个厚眼镜像青蛙,头发剪得像癞蛤蟆。我看你还是赶快找个整形医生改造,免得将来没人要,变成老处女第一号。
  哈哈!我好心警告你,如果你不听那是你家的事,但是我告诉你,女生会念书没有用,身材好才重要,像你这种又土的丑八怪,未老先衰,就算考上一百间学校也没有用。听我的劝告,不然十年后你等着瞧。你不要太骄傲,眼珠裹了老鼠屎什么都看不到,老处女丑八怪!
  张凡侬胀红脸,生气的把纸撕不来,转身瞪着全班吼叫说:“这是谁写的?”
  没有人回答。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掩着嘴笑。
  “谁写的?”她整张脸胀紫了,接近歇斯底里。“这么无聊!敢做不敢当!我要报告老师。”
  她冲出教室,胸口一股气瞪噎着,忿忿不能平。太可恶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卑鄙,弄这种恶作剧!她一路冲到穿堂,越想越气,激动地把纸撕个稀巴烂,恨恨地丢到地上,风一吹,把碎纸台得四处飞散,她才想起,证据没了。她把唯一的证据毁了。
  她慢慢冷静不来,试着回想,纸张上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很像李炳山那笨蛋的,但不可能,那个笨蛋连造句都造不好,超低水准,对他来说,这种文句难度太高。那么,会是林志进那家伙?很有可能,那家伙最喜欢搞这种无聊的勾当。还是吕文川那个小太保?她跟他有过节,他不服她管教所以玩这种低级阴险的报复。
  或者……她蓦地停不来,心中倏然闪过一丝念头。会不会是花田和徐明威那两个家伙?很有可能。花田那家伙表面一副书生模样,但她知道,背地里他都在搞些什么把戏。他跟徐明威经常混在一块,尽做些有的没的勾当。那两个人嫌疑最大。不过,每个人都有可能,她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但不管是谁,绝对不可原谅。这个人太低级了,而且可恨,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她气息,证据没了,要告状也告不成了。她放弃到办公室,又不想回教室,想了想,转个方向朝后操场走去。
  徐明威,十五岁,百无聊赖的春天。
  连续当了六年的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后,觉得人生太无趣,打进国中,成绩就一落千丈,老在及格边缘徘徊,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秉著“寻乐须及春”的信念,举凡抽烟、喝酒、飙车、嚼槟榔,他样样都尝过;小说、漫画、电影、电玩他都玩也都看,就是教科书不看。人生太匆促了,汲汲营营于那些虚浮的荣誉和成就有什么意义呢?青春的一天抵得过成年后的一个月,何苦急着把自己赶进所谓人生的秩序里呢?
  人活着,就是吃喝拉屎去感觉。所以,他要尽情地去感觉。像这一刻,花圃里春风微薰地吹过,他们坐下歇口气,神仙般地抽一根烟,多惬意。
  “哪,明威。”花田把烟递给他,顺便把打火机也丢过去。“花田”是绰号,据说他乡下阿嬷家有一大片的菜花田。
  徐明威接过烟,熟练地点着,抽了一口烟在口腔过一会又吐出来,把打火机丢回给花田。
  花田抽口烟,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围墙,神情有些枯燥。他戴个黑边方形眼镜,看起来很有几分书卷气。
  “实在有够无聊的。”花田是那种会念书,对考试很拿手,头脑缜密会算计的电脑型学生,也就是那种智慧型犯罪、专门在后头出主意的最佳的典型代表。但他也抽烟、喝酒、打电玩;抽完烟还懂得先嚼片口香糖去除掉味道再回进教室。
  “真的是挺无聊的。”徐明威颇有同感。
  寻乐了两年多,该尝试的他差不多都尝试了,突然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午后,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放学后要不要去敲两杆?”花田问。
  “再说吧。”
  徐明威显得意兴阑珊,不是那么有兴致。一切感觉都那么无聊,不再有任何新鲜感。
  花田转头看看他,拧掉香烟,丢了片口香糖进嘴巴里,嚼了两下,说:“你打算收心了是吧?”
  徐明威瞄他一眼,先抽口烟,再把烟拧熄,将烟蒂凌空滑过高抛物线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说?只是突然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很无聊。”他耸个肩,像无所谓,没什么是否或意味。
  “你这是倦怠。晚上大伙儿出去飙飙车就没事了。”林志进插进来,一屁股坐在垃圾桶盖上。
  “对啊,明威。”吕文川说:“不管你做什么都好,都比念书强。千万别像那个张凡侬那样,把脑袋都念坏掉。”
  徐明威笑一下,说:“她只是用功了一点,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吕文川怪叫起来。“张凡侬那家伙像只虫一样,一天到晚在啃纸头。你看她那副模样,还像个女生吗?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一副老土的样子,我看到她就倒胃口!依我看,她八成有毛病。”
  徐明威和花田对望一眼。
  林志进兴匆匆地,露个“没错”的表情,附和说:“阿川说得没错,那女的脑袋铁定有问题。你们看过谁像她那么土的?又骄傲臭屁得要命,班上女人随便抓一个都比她强。对不对?阿川。”
  “就是说嘛!”吕文川猛点头。
  徐明威抿抿嘴,嘴角微微勾着,好像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
  花田推推眼镜,没急着附和。他倒有不同的看法。“我倒觉得,张凡侬其实长得挺漂亮的,气质也不错,跟其他女生不太一样。”
  “拜托!”吕文川鬼叫一声,夸张的睁大眼睛,像听到什么大笑话。“花田,你是不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眼睛裹了老鼠屎?张凡侬那副德性能叫漂亮,我看天下没有丑八怪了。”
  花田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说:“你跟她结上梁子,看她不顺眼,所以尽挑她的毛病。其实你如果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张凡侬除了身材平一点之外,其实长得很有型。她够高,又不会把你比下去;看起来虽然有些骨感,但摸起来挺有肉,也满有朝气;还有,她的眼睛亮又大,鼻子也挺,五官立体且配合恰到好处,以这样的条件,只要打扮起来一定很抢眼。你们等着吧,等她开了窍,一定变得完全不一样。”
  “我的妈!”吕文川还是相当不以为然。对花田的话嗤之以鼻,说:“花田你真的眼睛脱窗了,我看你根本是饥不择食,亏你还多了一副眼镜,搞半天却越看越模糊。”
  徐明威笑起来。“花田是秀才,要求的标准跟我们不一样,你们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人家。”
  “花田一直为张凡侬说话,那么布告栏那件事就不是你弄的了。”林志进说。
  “什么布告栏那件事?”
  “你不知道?”林志进解释说:“有人在教室布告栏上贴了一封信,把张凡侬狠狠的修理了一番,我看得好爽,她气得脸都红了。差点就哭出来。本来我就想整整她,没想到有人先修理她,真的太痛快了,你们大概一直在花圃这里,所以才不
  知道。“
  “那会是谁做的?”花田略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看徐明威。
  “管他是谁做的。”吕文川挥挥手。“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那女的实在太嚣张了。”
  “你们两个该不会都有份吧?”花田问。
  林志进和吕文川对视一笑,笑得有些贼。“你说呢?反正我本来就想整她,所以也可以这么算,但我本来还以为是你和明威的杰作呢!”
  “要是我们做的,智商才不会这么低,还留下证据,搞不好反倒找自己麻烦。”
  花田一副神定气闲的态度,一贯优等生猖狂的口气。
  “管他是谁,就说是我做的好了!”吕文川又挥个手。“反正只要有人教训那个张凡侬,我就觉得很爽。对不对?明威。我看你也很讨厌那个丑八怪吧?那女的副准老处女相,将来铁定没有男人要。”
  听他这么说,徐明威微微一笑,带点玩笑的口吻,说:“讨厌倒是不至于啦。只是我觉得她这样满可惜的,好好的青春不把握,成天埋在书堆里,那有什么乐趣呢。她这样,我觉得是挺无趣的,而且太孤方自赏了,对她自己也不好。此外,她身材扁得像洗衣板,又不懂得稍微打扮一下,光只知道念书。其实光是会念书有什么用,只要是女生,外表和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花田插嘴问。
  徐明威要笑不笑,一副“你说呢”的表情。跟着接着说:“像她这样,我都可以想像她的将来。每天念书念书,考上明星高中,然后明星大学,一路再念上研究所;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回家,下课后,除了图书馆,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完全没有一点娱乐,如果有,也还是看书。然后,个性变得古板又乖僻,就只知道一直念书,将来一定是那种交不到男朋友的老处女,就光只知道念书,晚上抱著文凭睡觉──”
  “徐明威──”他话没说完,花圃的树丛后猛然爆出怒气腾腾的叫声,连带一块石头砸了过来。
  几个人反射地回头。只见张凡侬握紧着拳头,满脸胀得通红,又气又羞愤地站在那里,忿怒愤懑地瞪着徐明威。
  “我就知道是你!”她边吼边哭起来,气怒得全身发抖。“你这个混蛋!卑鄙又下流!就算我变成老处女,那也是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我要抱著文凭睡觉,那也是我的自由,跟你无干!你自己不念书,一天到晚只会鬼混,还嫉妒别人成绩好,玩那种下流的把戏,你不觉得很可耻吗?!像你这么差劲的人,将来不是作奸犯科,就是变成流浪汉睡在街头!你最好去死算了,省得浪费国家社会的资源!”
  她一古脑把所有的气吼泄出来,全身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泪水霹雳啪啦地流个不停,呼吸哽咽急促。她狠狠地又瞪了徐明威一眼便转身跑开。
  徐明威的表情猛一阵错愕,像是楞住了,没预料到。花田敏感地瞅他一眼,有些狐疑。
  “看到没有?”吕文川幸灾乐祸地怪叫起来,一副很痛快。“看她哭得那个样子!活该!谁叫她平时那么嗅屁!”单纯的得到一种报服的快感。
  李志进却有些担心了,缩缩头说:“她如果去向老师和状怎么办?”
  “不会的。”徐明威草草应一声。站起来。他的神色已恢复平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感觉似乎不再那么从容,隐隐有种焦躁。“走吧。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吕文川和林志进提着垃圾桶和扫把先走,徐明威跟着要走,花田忽地伸手拦住他,说:“一句话,是不是你干的?”紧盯着他的眼,似是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
  徐明威拨开他的手,表情没变。并不直接回答。说:“你说呢?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将话堵了回去。他略停了一会,然后越过花田,大步走开。
  花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一会,才小跑跟上去。这般回避不像是徐明威的作风,只是落得嫌疑,但他想徐明威没理由那么做的,他们跟张凡侬从来没交集过,关系没有深到能生嫌隙的地步。
  “但愿是我。”花田哥俩好地勾住徐明威的肩膀,开了句玩笑。“这下子你真被她恨定了,我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徐明威扫他一眼,没好气说:“你很羡慕是不?”
  花田笑笑,缩回手摆个投降的姿势。“女人一生气就完全不可理喻。她现在正在气上头,认定是你搞的鬼,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你再解释也没有用,还是过几天再说。”
  “要是过几天她还是不听呢?”徐明威偏头想想,忽然这么问。
  花田愣一下。这他倒是没想到。他想了想,说:“真金不怕火炼。反正不是你干的,安啦。除非……”说着停顿下来,老想看穿什么的眼神,多疑地盯着徐明威。
  “除非什么?”徐明威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花田凑过去,猛不防靠近他说:“除非你很在意。”
  这家伙到底在怀疑什么?每一句都像在试探。徐明威一把推开他,嫌恶地瞪他一眼。
  “你少靠那么近,乱恶心的。”边说又不耐烦地扫他一眼,将他丢在身后,同时也把问题丢在后头。
  “你在心虚什么?”花田在后头讨厌地追喊着。
  他不理他,加快脚步,把那挑衅远远甩在脑后。
  第三章
  时序就快要进入夏天,天气越来越热,同时变得潮湿窒闷,低空层绕着充满爬虫类的热带空气,且不时吐露鲜红的蛇信,教人几乎按捺不住。他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烦躁,心情起起又落落。
  周末晚上,公寓半开的楼窗,阳台微微台着的无声的风。明亮的灯光流泄,一切的动作静得没有气息,像电影一场拉远了距离的镜头。
  桌上摊开了一堆课本和参考书,灯光下,徐明威支着头,歪坐在椅子上,这本翻翻那本瞧瞧,有些无聊,又像拿不定主意。
  很明显地,他的心不在功课上。
  他时而翻翻课本,时而转头瞧瞧窗外,时而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敲桌面。这样反覆了一会,他丢下课本,目光转向书架前的一帧装了框的相片。
  他拿起相框,目光恋恋地注视着照片中的人,脸上露出微笑,少年似爱恋的表情。好一会,才小心地将相片放回原来的地方。
  门上咚咚被敲响了两声。他没应声,目光还停留在那相片上,应该说,照片的人影身上。恋恋的,又夹一丝复杂的痕迹,像无可奈何。
  门再次被敲响,跟着他父亲探头进来,说:“嗨,儿子,我可以进来吗?”
  徐明威耸个肩,像是无所谓。
  他父亲这才走进去,关上门说:“这两天你一直待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你妈有点担心,要我上来看看。”随意扫了他房间一眼,问:“在忙吗?”
  “没有。”徐明威随手拿起桌上的课本翻了翻,边说:“只是有点烦躁。我在想,是不是该开始念些书了。”
  听他这么说,徐明威的父亲挑挑眉,似是没意料。试着想保持平常的态度,到底还是掩不住惊喜与诧异,说:“你是打算收心了是吗?儿子。”
  徐明威瞄他父亲一眼,再次耸个肩。他父母就只有他这个孩子,但管教的方式一直是很开明的。两年前,当他觉得光是一劲地念书实在没什么意义,而抛弃模范生的头衔,把功课丢在一边,开始成天晃荡,他父母什么话也没说,任由着他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两年多下来,即使再过不久,攸关半个前程的高中联考就将来临,他一点也没念书的打算,他父母还是一句话也没吭,但完全信任接近放任的态度,倒也养成了徐明威独立及思考的习惯。
  “最近不管做什么,我老是觉得提不起劲,所以我想,是不是该开始念点书了。”青春的一天是抵过成年后的一个月没错,但经过了二年多完全放纵的日子,他觉得又走到了一个叉口。他还是觉得汲汲营营于那些虚浮的分数,考试名次没什么意义,就只是心里感觉想念书而已,至于未来什么的,他还没想那么远,等他想清楚了,他会更认真。
  他父亲了解似地点个头,说:“你自己拿定主意,爸跟妈都不会干涉你。不过,不管你决定怎么做,你妈跟我一定都会支持你。”并没有趁势追击,对儿子“晓以大义”,只是要徐明威自己想清楚拿定主意。
  “不过,儿子,”他顿一下,忍不住还是附加一句但书。“听你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爸觉得松了口气。说真的,你妈跟我都有些担心,毕竟离考试的日期不远,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我知道你还有许多迷惘,对将来也充满疑惑,不过,儿子,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不能老是这样迷惘下去。我想,你或许可以换一个方式思考,不要去想什么是有意义或无意义,而试着问你自己,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你又想做些什么?”
  “你是说目标吗?”徐明威略为蹙眉。
  “可以这么说,不过,没那么宏大,不必陷在那种缥缈的情怀里。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怎么想?你要做的是什么。”
  “我懂你的意思,爸。不过……”徐明威眉头依然微皱,陷入一丝混乱。“我还不知道。我还在找──”
  “不急。”他父亲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等你想清楚了,了解自己真正想做什么,所有的迷惘就会消除。就照你自己心里想的去做,千万要相信自己,那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
  “那你忙吧,爸不打扰你了。”徐明威父亲再度拍拍他肩膀,鼓励地对他微微又一笑。站起来,不经意瞥过桌上的照片,有丝惊奇,朝照片抬了抬下巴,含笑说:“女朋友?”
  “还不是。”徐明威的视线跟着落在照片上。“不过,爸,你要看清楚,这是将来我要娶回来的女孩。”
  “哦?”听他这么说,他父亲不禁挑了挑眉,惊奇且感兴趣地多看照片中的女孩几眼,没当他的话是开玩笑。“看起来似乎是很乘巧的女孩,不过,好像有些严肃。”
  照片中的女孩倚着窗,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将视线投向相片尽头的远方,微蹙着双眉,脸上没有笑容,好像在思索,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神情有些暗淡,又像疲累。
  “没错,”徐明威微笑起来。“她是个很认真的女孩,对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很清楚的规划,也很努力地朝她的目标用功进行。跟你的儿子是很不一样的。”说到最后,自嘲地轻笑出声。
  “是吗?可是照片中看起来,她好像不怎么快乐的样子。”
  “你也这么觉得?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劝她她是不会听的。”语气里有疼惜,毫不掩饰。
  徐明威父亲敏感地看他一眼,知道这个儿子是认真的,但没说什么。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这个女孩?同班同学吗?”
  “嗯。”徐明威点头。“去年才同班的。我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但人家一点都没注意到我。我引不起她的注意。”
  “不会吧?”他父亲显得很惊讶,不可置信。“我的儿子这么聪明优秀,英俊又有风度,怎么可能……”
  “爸,”徐明威被他的口吻惹得笑出来。“你别忘了,你的儿子打进入国中,就不曾拿到一个像样的成绩过。我说过,她是很认真的,当然不会注意我。不过,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念书,她对任何事都没兴趣。她就是那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
  “不知道。”徐明威打断他父亲的话,很干脆。“我就是喜欢她。”
  就是喜欢。
  多干脆简洁的一句话,那么决断铿锵有力量。
  那就是全部的理由了。不为什么。
  第四章
  算算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徐明威安静地坐在角落的位子,耐心地等着。他还不曾这么早到过学校,空荡的教室似乎随处有回音。阳光已经穿过枝桠树叶洒落在墙间,但除了吱吱喳喳吵杂的麻雀,四周异常的安静。他等着,计算着时间,听见自己的心跳不规则的颤动。
  七点差十分。
  走廊上传来跶跶的脚步声。
  来了。他跳起来。
  有个人影走进来,探手要去开灯,他连那身影都没看清楚,便喊住了她。
  “张凡侬──”他确定是她。用功的张凡侬,认真的张凡侬,每天早上准七点前一定会踏进教室,狩候她,这时刻是最好的埋伏。
  那人影震了一下,吓了一跳,反射地转过身来。光线幽暗,微弱天光中,那蹙颦着眉头,清丽中带冷漠的那人的脸,正是张凡侬没错。她没想到教室里已经有人在,被吓了个冷不防。等她看清楚出声的人是谁,脸色立刻沉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掉头走到她自己的座位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张凡侬──”徐明威又喊了一声,走了过来。
  她不理他,对他的叫唤充耳不闻。
  “张凡侬,”徐明威耐着性子,站在她面前。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对不起,那件事──嗯,我不是故──”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他的话尚未说完,张凡侬猛不防便抬起头,粗鲁地打断他的话,充满了憎厌和不耐烦。
  徐明威愣了一下,有些难堪,面对着张凡侬毫不留情的眼神,迟疑了一会,心头小小的挣扎,到底还是做了抉择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那件事,我……”他顿一下,又迟疑片刻,然后很快地,企图想遮掩什么似地说:“那件事,我想你大概误会了──”说到误会,几乎是抱着希望地盯着张凡侬。
  什么误会?!张凡侬撇开脸,不想看他。她亲耳听到的,他竟然还想狡辩,简直无耻。而且,就算是误会又怎么样?她亲耳听到他说那些话,总不是假的。
  “你听我说,我想你真的误会了──”徐明威试着解释。
  但不管他说什么,张凡侬都不相信,根本不听。
  “走开!”她皱眉赶他,对他充满嫌恶。
  “张──”
  “我不要听!”
  张凡侬捂住耳朵,闭紧了眼睛,不仅是不想听他解释,她连看都不看他。
  她对徐明威原谈不上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只知道他跟花田常在一块。这一点她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徐明威成绩烂到底,花田那种头脑型的人怎么会跟他混在一块?!完全违反了“物以类聚”的定则。此外,虽说她也知道,徐明威似乎十分受其他女生的欢迎,但那都不干她的事,她只对念书有兴趣,头脑跟浆糊一样的男生引不起她的兴趣。而现在,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感到嫌恶,甚至不想看到他的脸,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徐明威在原处站了一会,有些泄气,挫折和生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凡侬猛然站起来,绷着脸冲出教室。
  徐明威措手不及,反射性地伸手去抓,抓了一掌空。
  走廊上有笑声在回荡,有人来了。他慢慢退开几步,没心情上什么早白习,由后门走出教室,和那三、两串荡的笑声背道而过。
  星期天晚上。
  星星很亮,挂在对面的天空闪啊闪的。城市光害越来越严重,已快看不到这样的星空。
  阳台的风有点冷,徐明威换个站立的姿势,半个身体仍趴在栏杆上。
  “明威,”他母亲敲门说:“阿伟来找你了。”
  阿伟──严俊伟是花田的姓名,有事没事就会到他家转一转,算是常客了。
  “喔。”
  徐明威应了一声,走进房间,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
  才刚关上抽屉,花田就已经自动地打开门进来,熟到不用先打招呼的地步。
  “在忙?”花田一进房间就一屁股坐在床上,扫了桌上摆放凌乱的书籍一眼。真稀奇,居然会是教科本。他不禁挑个眉,说:“真的打算收心了?”
  虽然打从进国中起,徐明威的成绩就没好看过,但他却十分清楚他的能耐;徐明威过去那些辉煌的成绩,和他进入国中后戏剧性的转变,总有好事的人在后头传说,他听得可太多。加上平时的交往,他很清楚他脑袋有些什么东西。
  “嗯,是有这打算。”徐明威随手拿起一本课本,翻纸牌似地翻弄一下。说:“等我把课本和一些参考书重新买齐,大概就会开始看书了。”
  这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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