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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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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到最初相遇的时刻。“若能时光回溯,我不会——”
“你从不说妄语。”这不是他,不是她记忆中凡事言必有物的凤骁阳。
“为你,若祈求鬼神有用,我也会做。”
“别为——”女子忽地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立刻噤口不语。
颈肩处随后拂过一道叹息的热气,令她敏感地晕红了双颊,仍然没有回头。
夜凉如水,本应两心相系的有情人,却因时势更迭迟迟无法交会,犹如参与商,参星起则商星没,永无相会之日。
永无相会之日吗?
第七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嗯,莫怪朱淑真会作此佳句,两位的兴致还真不错,挑这时候坐在园中赏景……”
闲扯的声音出师未捷的终结在一个坐在石凳、一个站在后头,却同样面无表情、冷霜寒罩的无动于衷、充耳不闻下。
好冷!明明已经快入夏了不是?搓搓手臂,不请自来的墨凡庸嘿嘿笑着,坐上离凤嫦娥最近的石凳。
一股寒意自背脊滑过,猛回头,果然身后一双冷眼,正死瞪着接近寒霜佳人的自己。
“你不冷吗?”
他问,意有所指。
只可惜佳人回他冷冷一瞥,更胜身后冰冷视线无数。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墨凡庸烦躁地猛搔头。“一个冷眼来,一个冷笑去。
要吵架好歹也出个声,要不怎吵得成!“这两块天山雪冰怎么可能擦出火花?闷不吭声的,哪像吵架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凤嫦娥终于记起自己是将军府主人的身份,开口问道。
“嘿嘿,明儿个是四月十五喔!”总算有个人理他了。“我那自以为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的父兄,正喜孜孜的为明日做最后的准备,怎么,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与我何干?”
“别来这套,今早皇上宣你入宫谈了什么?”
“与你无关。”
果然,从她口中得不到任何答案。墨凡庸转向站在后头的邢培玠。“你一定知道。”
他冷眼回应,抿紧的唇完全没有开启的打算。
“你们小俩口是要闹到什么——”
“留心你的措辞,墨凡庸。”
凤嫦娥狠瞪他一记。
啊!墨凡庸连忙捂住嘴。差点露馅!
看看凤嫦娥,再望向邢培玠,发现后者微露一丝狐疑的盯着他瞧。
果然露了馅,真是祸从口出啊!
“我看我还是先走的好。”嘿嘿笑出声,他立刻起身面对两人往外头走。
因为倒着走,所以正好撞上往园里送茶点来的丫鬟。
“啊——”
“失礼、失礼。”
知道撞到人的墨凡庸拱手致意后才转身,连自个儿撞到谁也没看,直往外头,几乎是拔腿就跑地离去。
邢培玠则是看了凤嫦娥一眼,默然退下。
过了一刻钟才又回到她身后,继续霸占护卫一职。
四月十五,雷京城内外人潮汹涌如浪,全是为了那颗将迎入迦南寺一天一夜的珍奇宝物——蟠龙石。
然,此等情景却被两个忽然出现在迦南寺迎奉台上的神秘人物给破坏殆尽,原先趾高气扬的北武郡王父子竟像尾巴着火的狐狸般,在四面八方而来的天下文儒,及摩顶放踵、争相一睹蟠龙石,及身为当世潜龙,也就是北武郡王爷长公子风采的好奇百姓面前仓皇退场。
就在世人搞不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当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逼退北武郡王父子的神秘人物退场后跟着消失。
转眼间,场景已自人山人海的迦南寺,来到山高水阔、绿野迎人的雷京城郊外。
一辆驴车悠悠晃晃地走在少人的小径上。
咚!一枝莫名突击的金羽箭笔直没入车梁,打断车上两人斗嘴似的对谈。
“谁!”驴车上一名执棍男子,在抱着另一名画生模样的男子跳离遭袭的驴车后喝道。
“能躲过我的箭,你本事不小。”与季春时节全然不相符的寒音冷凝回应,繁密足以遮天的树林间突然窜下一名红衣女子。
只见这名女子左手执弓,背后一袋金羽箭,再细瞧。此女的容貌美艳不亚于季千回,但又与季千回牡丹似的艳丽不同。
此殊的美艳如寒冬傲梅,莹莹独立于天地霜雪之间。
红衣女子、冷艳如梅,又使得一手好射技,当世除了凤嫦娥别无他人。
“你是谁?”执棍男子神色警戒地瞪着她。
这女子的功夫不弱,男子暗暗忖测。
那轻易射入车梁的一箭便是佐证。
凤嫦娥看着被护在男子身后的书生,双唇微启:“跟我走。”
“凭什么要我们跟你走!”男子哼声回吼。“报上名来!”
凤嫦娥抽箭指向书生。“我只要他。”皇兄要的人是当世潜龙,不是这个碍事的老粗。
“想都别想!”执棍男子吼完后立刻回头瞪着身后人。“她是你的谁?”
询问的语气连她都听得出来充满醋意。
只见那名画生以手中摺扇敲上男子的后脑勺。
“我没见过她。”随后又看向凤嫦娥,“敢问姑娘是受谁之托前来邀请在下?”
“你到了便知。”
显然凤嫦娥没有说更多的打算。
书生轻笑几声,向她拱手为礼,“可惜南宫靖云无意见托你前来之人,请代为转告婉谢之意,就说靖云感谢他惜才之情。”
原来这书生便是南宫靖云。
那么在凤嫦娥眼前执棍穷嚷的大老粗定是燕奔无误。
“不想去也得去。”
风嫦娥搭箭上弓,未发前又抽出两箭搭上弓后才拉满弓弦。“不去,只有死路一条。”
燕奔立刻手执长棍横在他身前。“有本事放马过来!”他会怕她不成。
“该死!”
冷言轻吐,凤嫦娥毫不犹豫的松手放弦,三箭齐发。
燕奔立刻旋棍为盾,一手勾住南宫靖云往后退。
锵!锵!锵!
一连挡下三箭,但箭劲力道出乎燕奔所料,令他手麻,迟了动作。这一迟,让她有机可趁,射出一箭。来不及防备的燕奔连心带人往后退开,眼见银色箭头离他愈来愈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飞纵而下。
锵的一声,打落横过半空的利箭,解了他们的危机。
定睛一看,是名执箫男子。
邢培玠!凤嫦娥怒瞪眼前人。“你敢坏我的事!”
“没有诛杀令,不能动手。”邢培玠扣住她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压低声音提醒:“凤怀将只要你请他入宫,并没有要你杀他。”
“你这么说,是为他还是为我?”
“为你。”
凤嫦娥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邢培玠?”认出好友背影,燕奔唤道。
他这一唤震住了邢培玠。
昔日好友今日却易主而事,这份矛盾令他难受。
是以他默不作声,也不回头。
“说话啊!你怎么会跟这女人在一块儿?”
身后的质问,他试图置若罔闻。
“邢培玠!”
“劝你离开凤骁阳,以免自招其祸。”忍不住,邢培玠留下警告,不愿昔日好友有朝一日步上冷焰的后尘。
语毕,他便往方才红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离去,留给在原地的人一团谜雾。
走没多少距离,便见凤嫦娥站在一处树下等他。
“你跟踪我!”回见来人,凤嫦娥一出口便是指控。“你凭什么跟踪我?”
“你不能杀他,凤怀将绝不会容许你杀他。”
“皇上要他!”
“他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要潜龙的尸首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他反诘。
凤嫦娥哑口无言,别过脸不搭理他。
一只微温的掌将凤嫦娥别开的脸扳了回来。
“别这样对我好吗?”深沉的低哑请求,道尽说话者饱受折磨的心痛。
自误闯书楼之后,他们俩已僵凝近半月,他宁可她对着自己咆哮动怒,也不愿见她像看不见他存在般地忽视他。
“恨我、气我、恼我、嘲弄我,甚至折磨我都好,就是别这样视我如无物。”
这比恨他、折磨他还教他难受。
拍开他的掌,凤嫦娥捂着被抚摸的颊,急着抹去满颊的温热。“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的确是我咎由自取,你何其无辜,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思……”顿了顿,他转口道:“当年你是不得已才这么做,要怪只能怪我。”
一抹狼狈滑过凤嫦娥憎恨的表情,敲下一道裂隙,展露眨眼即过的心悸。“你少胡说,我已经说过,我是因为恨你才容不下他,你听清楚了,少拿这陈年往事来烦我!”
“真是这样?”邢培玠走近她,逼得她随他的脚步仓皇后退,直到背脊抵碰到树,不得不停下。
这一退,只是让他更确信这近半月来的观察无误。
双掌抵在凤嫦娥两侧困住她,邢培玠低头,额贴着她的,深深吐出请求:“不要折磨自己,求你。”
“你……”
“倘若真要有个人为此事痛苦自责,那人是我,不该是你。”
“你也会说好听话?”呵呵呵……“这时候说算什么?知错能改?浪子回头?还是你想弥补我什么?想为弃我而去这件事弥补我什么,好减轻你的良心不安?”
“嫦娥。”邢培玠收回一手,转而触上她的脸颊,吐出发自体内深处的叹息:“若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何掉泪?”
当年他扬言离去也只见她气愤难抑,不曾见她掉泪;而今她却落泪了,落得出人意料,落得教他心疼不已。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怎会天真地以为,他看不出她对当年亲手葬送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事有多自责内疚?“每到深夜你便会悄悄进书楼直至天将明才离开,你以为没有人看见?”
“你……”捂着嘴,凤嫦娥怕自己会忍不住呜咽出声。
在他面前落泪已是奇耻大辱,怎能再哭出声!
“你在屋内看着他……”黑眸透露出的沉痛不亚于她,更甚者,比她深远、强烈得令她移不开泪眼。
她所谨记的“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在此刻也成了遗忘在角落的无用之物,随着亲眼所见的心痛神情忆起自己的痛,隐隐梗于心口。
好半晌,在她泪眼迎视下,邢培玠才又开口吐露下文:“又怎知我在屋外看着你们?”
“你一直……”
“你待过几夜、待了多久,我在外头便是如此。”他所做的、所领受的伤痛没她的多,是以他说得极为平淡,淡得就像平日的口吻,仿佛他这些举动都是再自然也不过。
可却狠狠在闻者心上划了一刀。
“相信我。”凤嫦娥的泪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看不见听闻他话的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顾着、也只想要拭去她无声直落的泪。“若我知道我的离去会让你如此痛苦……我以为你也认为情爱比不上忠心事主这事重要,我以为你会懂我的难处、换作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更甚者,我以为,不,是高估了自己。”
“高估?”她茫然地重复。
“是的,高估。”最后还是忍不住,邢培玠一反平口的冷然淡漠,勾臂将她搂进怀中,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这么做。
紧箍的力道是不言自明的证据,深切道出他潜伏于心的想望。
嵌入胸口的娇柔,意外地填满他这份长年横亘心中、令他疑惑的缺口,两年来始终不明白为何顺己意跟随凤骁阳之后,内心深处仍有处令他不快的缺口。
直到拥她入怀的此刻,他才明白这缺口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其来有自。
以为自己并不那么看重的情爱,原来之于他是如此重要!
可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道,不知道那份横亘于心的不快是个警示,提醒他错放了此生最不该放手的情爱。
他高估了自己。
“我高估自己的冷情淡漠,还有你的。”
多么愚忠啊他!
“我的愚忠蒙了我的眼,才会看不清你和我表面上或许冷漠、鲜少动情,然而骨子里其实很深情。”
“我……”他口中难得的柔情直捣她内心深处,震得她忘了摇头,以一贯的冷漠无情封杀可能会让自己心软的一切。
“你和我其实都是一旦动情就如同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般收不回来的凡夫俗子,是一旦动情便如脱闸猛兽,谁也拦不住的人;但我却认为自己能收能放,误以为你也同我一样,如今想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也错估了你。”
“我们……”好不容易拭干她颊上的泪,邢培玠明显地松了口气,殊不知自己以往的淡漠冷硬,在此刻柔化得像个单纯只为眼前女子释出温情的普通男子。“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冷血无情,正因如此,才会难以割舍自己忠心侍奉的主子,也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各为其主,劳燕分飞。”
“劳燕分飞?”为什么不是分道扬镳?难道他……看出她的疑问,邢培玠脸上透露难掩的悔意。“我终于明白分道扬镳和劳燕分飞的差别,前者听在你耳里一定非常绝然无情,是不?让你以为我离开你的时候走得无动于衷,一点离别的心痛也没有,让你以为我对你并非有情有爱,只是一时兴起,对不对?”
“难道不是?”这反问,证明他所言无误。“你离去时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不当一回事的无动于衷,要我怎么以为你在乎?怎么以为你——
不!“凤嫦娥猛一使劲推开他。”这只是你的诡计,诱我上当的诡计,对不对?“
她不会信,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对她是真心的,不会!
邢培玠站在原地未动分毫,似是早料到她的推拒。
“是我太后知后觉,不懂离情别爱也会使人痛苦,以为人生聚散如同生老病死,本是常有的事;直到北上再遇见你,才知道我这想法错得有多离谱,简直愚蠢至极。”
也是到这一刻,纵使千百个不愿,他仍然必须承认季千回嘲笑他躲情避爱、见人家有情眼红这字字句句都没有谬误,是他迟钝愚笨而不自知。
“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往者已逝,失去的再也救不回、救不回……”
“还有将来。”知道她所指何事,邢培玠上前再次将她搂进怀里,仿佛要为她挡风遮雨似的。
“你我还有将来,来者可追。”
怀中的纤柔并未回他任何答案,仍然游移着,不愿相信。
“信我。”
双唇贴近她的耳畔,邢培玠低哑地请求。
“不……”
她挣扎着,动摇的心在信与不信间僵持不下。
“不!”
“要我求你吗?”他不愿放手,甚至要他下跪都成!只要能让她心回意转。
为她,他曾以降将之姿跪倒在凤怀将跟前,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们有将来吗?”
她疑心重重的问。
“有。”
他坚决笃定的回答。
“会成功吗?”
她仍然不信。
“会。”
他依然坚定。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好牛晌,久到邢培玠一颗心被她的静默吊高在半空中,渐渐慌了。
就在他要再开口的时候,被箍在双臂与胸膛间的人儿往他怀中钻了钻,更贴近他,模糊的声音带着一丝脆弱的哽咽——
“其实我想生下他……思培是我们的骨肉啊!”
邢培玠无言,只是收紧双臂,垂首埋入纤细白皙的肩窝,滑落一英雄泪。
第八章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红烛婆娑晃动,光亮所及之处在明暗间更迭,光波舞动照至厢房一侧,映出床榻上交叠几乎契合为一的身影。
练武之人结实的手臂被压在纤瘦的娇柔身躯下,仿佛不甘放手似地成勾,紧紧将身旁的人箍在胸前,一片雪白背脊紧密地贴在缓慢起伏的胸膛上,雪背的主人此刻正闭着眼,轻浅的呼吸告知正入好眠的事实。
另一只手则流连忘返地来回游移在怀中人儿玲珑的侧身,顺着高低起伏的曲线轻触抚摸。
指尖滑过爱抚,皆含失而复得的满足与有增无减的眷恋疼惜。
凝视的目光亦然,其中不乏担忧。
勾搂入怀、指尖游移、垂眼凝视问,一度春宵夜,已近东方天际渐露鱼肚白时。
两排黑羽扇悠悠划破静谧的氛围,释放晶亮的黑眸。
眸子的主人在被揽护的胸怀中清醒,轻微挪了身,环肩的手臂、缠腰的手,立刻像担心她要逃了似地收紧。
“你醒着?”凤嫦娥淡声问,往他怀里缩了缩。
“没睡。”低沉的回应之后,是唇齿落在外露肩头上的吮啮。
“为什么?”
“在想你有什么心事。”数日来的从旁观望,他发现她从十天前下朝回府后就眉头深锁、郁郁寡欢。
“你看出来了?”
“嗯。”
凤嫦娥一愣,回神时打破沉默:“我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三。”
“别嫁!”邢培玠闻言,不假思索的急吼:“不准嫁!”同时收紧手臂。
这一次,无关她愿不愿嫁,而是为己,只为他不愿失去她。“不准!”
“圣旨已下,我不能抗旨。”美目波纹不动的看着前方烛光。“你说我们会有将来,其实你我心知肚明,我们不会有的。”
之前不说,是私心所致。
她私心地想拥有,至少拥有一段顺己心意的美梦、一段无悔的恩爱,好让自己此生无憾,甘心嫁入北武郡王府监视府中动静。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成真了!邢培玠抱紧她,呼吸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
他不是三岁孩童,更不会天真地以为两人心结一解,从此便能无忧无虑、双宿双飞。
他比谁都清楚,清楚怀中紧拥的女子已婚配他人,但是她嫁的原因无关情爱,只为达到某种目的。
再者,墨凡庸的为人,还有凤怀将心里打的算盘……
思及此二者,邢培玠就打自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惶然不安,只要想起婚配一事,这股不安就如影随形。
总觉得要她嫁入北武郡王府的目的并非如表面上的单纯,要凤嫦娥监视北武郡王府这事也有些蹊跷,只是他怎么想都想不透,直觉没那么简单,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凤怀将的心思绝密,与他胞弟——沁风水榭的主人凤骁阳相比,不过伯仲之间的差异,同样都是如九连环般的复杂。
他想不透,依凤怀将的性格;在四月十五假蟠龙石之事后,他没有降罪墨武父子已是奇怪,现又颁旨定婚期,而且就定在下月初三!
太快了,只剩十日。
“只剩十日。”合该是心有灵犀,凤嫦娥说出他想到的事。
素手覆上他环在自己酥胸前的手背抬到眼前。“此情此景,最多也只剩下十日。”
这十日能弥补过去两年,还有以后无数个漫漫昼夜的思念吗?
此时此刻她已背负惊世骇俗的不贞罪名,嫁入北武郡王府后,虽与墨凡庸约法三章绝不同房同床,但也不能落人口实。
这十日,注定成为他俩独处相守的最后一段时光。
“我不会让你嫁给墨凡庸。”他太神秘,所处的立场暧昧不明得让人很难不起疑心。“我有我的办法。”
“你是行医之人,能不动杀意就别动。”知道他心中有何打算,凤嫦娥点破:“墨家能娶我进门的人不只一个墨凡庸,就算他死,皇兄也会把我许给他人。我很清楚皇兄赐婚的目的,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只为效忠?”这牺牲太大,是她的一生啊!
“你不会懂的。”凤嫦娥眯起眼,遥想起过去。
“我是不懂!”他的愚忠自看不惯凤骁阳的所作所为后终了醒悟,而她却不管凤怀将对她做了什么,依然如故。他是不懂她的愚忠所为何来啊!“你我初见时,我可曾曾告诉你我姓凤名嫦娥?”
她的问,勾起他遥远的记忆——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嫦娥,你叫我嫦娥便成。
月上广寒宫的嫦娥?他皱眉,觉得被戏弄。
我这个嫦娥住的地方比广寒宫还寒上数倍啊!她浅笑回应,就此结下难解情缘。
她没提过自己的姓。“你没说姓凤。”
“我没有姓,要怎么告诉你呢?”
“嫦娥?”
“我娘并非宫中嫔妃,她生前的身份连进当年的西绍郡王府的门槛都不成。想通了吗?我是太上皇在外头的私出女,我娘一直带我上王府,想见当年的西绍郡王爷一面,求他认我,可是一直被拒在门外,死时也托人带我认亲,可是那人……”
“没有带你去认亲?”他替她说,却得到螓首轻摇的否定。
“我的确进了郡王府,但不是认亲。”
“不是认亲?”
“我娘托的人把我卖进府里当丫鬟,收了我娘请托的酬庸还不够,还想搜刮我的卖身钱;娘所托非人,所以我进了郡王府当丫鬟。”
“是皇兄认出我来的。”凤嫦娥继续道:“我在王府待了数月,有一回在园里打扫,皇兄正好经过,认出了我。”
“他认出你?”
“嗯,他曾看见我娘带着我站在王府门外,所以记得我的模样;问明一切之后便将我留在他身边,待我如妹。王府上下,只有他认我是他的亲妹妹、是凤家的人。
皇兄给我新的名字,但无法让我冠上风家的姓,一直到我立下战功,皇兄才能以收作义妹的名义让我得到‘凤’这个姓氏。“
虽然不算认祖归宗,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若没有皇兄,不会有今日的凤嫦娥;我效忠于皇兄,不管皇兄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不会背叛他。”“我从未听你提过。”“谁都有不想对人言的往事。”“那为何说给我听?”
“因为想让你知道。”感觉环住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些,凤嫦娥满足地勾起唇角。
他的的确确在乎她哪!
“我没向任何人提过的陈年往事,只想让你知道,或许是想你知道后能更疼惜我一些。”她转向他,指尖划过紧抿的唇线。“你会吗?会更加疼惜我、爱我?还是因为我出身不明,推开我好逃到天边远,最好老死不相往——唔!”
忽遭封缄的唇足以说明一叨。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
“别说。告诉你这事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违抗皇兄的命令,也不要你费心阻止这件婚事,我必须嫁给墨凡庸。”
“我不认为他只是要你嫁入北武郡王府监视墨武等人。”对凤怀将的心思,他依然质疑。
“只因为这样?”他就只为这原因不让她嫁?
“不……”听出她期待的语调,邢培玠不自在地拢起双眉,口舌迟疑。
“还有别的原因?”
“我不准你嫁。”
“我知道你不准我嫁,但原因呢?只是质疑皇兄的目的而已吗?”
“因为我……”
“你怎样?”她在等,等着想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该死!“我不准你嫁给除我以外的男人!”真心话难说出口,被逼到死角的邢培玠狗急跳墙似的吼出心声,素日冷冰的脸意外出现困窘的红晕。
“呵呵呵……”轻铃似的笑声逸出凤嫦娥红菱似的小嘴,这是她两年来头一回发自真心的笑。
“嫦娥!”找不到台阶下的邢培玠一边想捂住她的笑声,一边又迷醉于她难得的如花笑靥,两相矛盾挣扎下,只好接受自己成了笑话的事实,喟然暗叹。
“呵呵……够了。”凤嫦娥笑红的小脸,有如融雪后绽放的春梅般冶艳动人,藕臂轻抬,环住他的颈项。“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真的。”
“嫦娥……”
“今生有缘无分,还有来生。”她说,笑眯的眸子却违背她的意念,滚烫的热液叛逃盈泪的眼眶。“下辈子我一定非你不嫁,当个平民百姓,随便住哪儿都好,只要能远离俗世纷争,再生很多很多个孩子。”
“头一胎要生个胖小子,取名思培。”邢培玠搂紧她,喑哑的声音伴她一同编织彼此向往的美梦。“再生个像你的小女娃。”
“嗯,思培会是个好哥哥,他会保护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不会让她像我一样受委屈的,对不对?”
“嗯。”
“那……”莫名欣喜的语气急转直下,点出避无可避的事实:“我们只剩下十日了。”
“嗯。”他点头,含住她还想说话的唇,不想看见她的心痛也不愿被她瞧见自己的难舍。
时势逼迫,无力扭转世局的凡夫俗子只能随波逐流,俯首臣服于下,虽心不甘情不愿也莫可奈何;今生注定有缘无分,只能相约来生白首偕老。
谁教时势凶猛如洪流,孤掌无力难自鸣。
凤冠霞帔新嫁娘,含羞带怯许良人;喜带牵起百年缘,今后相守到白头。
喜气洋溢雷京城中,一扫之前迦南寺的阴霾,单纯良善的百姓在贤君治国、人人得以安身立命后,对当今君主更是心存感激,对于皇上赐婚一事,自然是跟着高兴起来。
更何况这是当朝第一位女将军出阁之事,自然更惹百姓们注意。
只是这对象,让人不免生疑。
前不久的迦南寺之事还是北武郡王府惹出来的,在民间引发不小风波和闲言凉语,可皇上赐婚的对象还是北武郡王府的世子,这不是奇怪吗?不过单纯的百姓哪想得到太深远的答案,也管不了那么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喜事一桩,大伙儿普天同庆便是!
然而,将军府里虽有红中喜灯张罗陪衬,却没有百姓们来得欢欣鼓舞。
尤其是今日将出阁的新嫁娘、我朝第一位巾帼女英雄,妆点得比平日更加美艳的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无。
黛眉深锁清秋,仍是愁,哪管府外喜乐四响。
丹凤美目抬望向唯一留在房里的人,相看无语。
“皇兄会亲临郡王府为我主婚。”忍受不了沉重的静谧,她开口,说的净是不着边际的话,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皇兄对我很好,即使是此刻,若不是视我如妹,他也不会亲驾郡王府。”
邢培玠只是看着她,始终不吭声。
“人说长兄如父,今日他将在高堂座上受我一拜,我……”为什么不说话?这样要她如何开口道别?“不要不说话,今日之事你我心里早有数!”她恼了,竖起怒眉瞪他。
被她怒喝的男人迈步走到她面前,抬掌放下勾在凤冠两旁遮面的珍珠帘,遮住彼此的视线。
“只差一件红蟒袍和高堂主婚。”他开口,涩然一笑。“很可惜。”
凤嫦娥倏地转身,珍珠帘摇曳清脆互击声。“别说这话。”
“不要我噤声,又不要我说这话,难道你想我向你道喜?”他的话教凤嫦娥恼火的转回身面向他。
“你——”掌先声落,扣入邢培玠接应的虎口之中。
收手一拉,珍珠帘脆响又起,隔着串串珍珠,四片尉瓣相触,净是难舍离情。“我不要你嫁。”唇与唇分离,邢培玠再次吐露说了不知几回的真心话。
珍珠帘又是一响,左右摇曳。“你比谁都清楚答案。”
邢培玠松手,默然承受。
他曾再次夜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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