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霜河白-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而那时,在离帝都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行铁骑浩荡归来,蹄声齐整,盔甲锉然,气势如虹。旌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一个斗大的“秋”字在半空飞展,旗下一人,白马银甲,猩红的披风飞扬身后,朝阳洒落,盔甲折射华灿银光,熠熠华光中,那人炫美的仿似日神。
威远侯府。顾氏闻讯而出,马车却已走的不见影儿,忙问话门前侍卫,得知公主是回安豫王府,稍稍安心,又思及仆从说公主一脸惊恐,担心有事发生,忙唤过管家,命他企业王府一趟。
那一路,倾泠此后无论回想多少次都不记得是如何跑过的,只知道跑至集雪园前,便只见一片火海,将天空都映得彤红,火光下葛祺正指挥着府中众从抬水救火,她一把跑过拉住葛祺问道:“我娘呢?”
葛祺正忙得晕头转向心急如焚,被人扯住便一腔怒火,转头一看,确是公主,此刻他神思昏乱也顾不得想公主为何在此,只是指着火海中的集雪园哑声道:“王妃……王妃还在里边。”
倾泠闻言,手一松,转身便往集雪园冲去,葛祺赶忙一把拉住。“公主!你不可进去!此刻……此刻火势已成,你若进去,必……必……”倾泠手一甩,葛祺只觉得五指一痛,便拉不住人,眼前一花,人影一闪,再看清时,只见公主冲入火中的背影,这下他不觉肝胆欲裂,“公主!”身形一动,便要冲入火中,旁边却有人一把拉住他叫道:“大总管,今日风大,这火势已起,只怕一时是扑不灭了,还是快疏散王府其他人等,否则便是鱼池之殃!”
“公主和王妃都在里面!”葛祺嘶哄一声,正欲摆脱,身后却又传来一声问话:“你说什么?葛祺!”葛祺闻言一惊,转身,果然见身着朝服一脸震惊的安豫王,他刚自宫中的祭典中归来,看着那一片火海,脸色惨白,眼神无比疑惑的不肯相信的看着葛祺,“挽华呢?”
“王妃……王妃在里边……公主也冲进去了。”一句话,葛祺说的支离破碎。安豫王眼神直勾勾的,仿似不明白葛祺说了什么,可也只是一刹,“挽华!”一声凄绝的吼声,他闪身扑向集雪园。
“王爷!”仿佛是早料到他有此举,葛祺闪电似的抱住他,可安豫王却是不假思索的抬手一掌拍向他,可他却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承受了这开山裂石的一掌,一口鲜血扑出。他依是死死抱住安豫王,抬首对那一群随安豫王归来因太过震惊而一时呆愣住的侍卫吼道:“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拦住王爷!”一句话说完,背上有承受了一掌,又一口鲜血扑出,这刻,那群侍卫们蓦然醒神,齐齐扑身过来,拉住此刻神智已失疯狂的向火中冲去的安豫王。在众人扑火的扑火,拦人的栏人时,有一个娇小的影子一头冲进了火中。
那是庆云十八年的最后一天。
那一日朗日高照,冬风飒飒。
安豫王府的那一场大火,在冬风的助长之下,卷起了一场焰海火涛,烧尽了半个王府,映红了半座帝都城,惊动了满城百姓,便是帝都二十里外高居马上的那人,亦看着天边的红光锁眉费解。
那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
当大火终于扑灭时,安豫王府已是一片残垣断瓦满目疮痍,集雪园则化为一片灰烬。那一场大火中,王府诸多仆从受伤,损失惨重。
可最令人惊憾的消息却是:安豫王妃与宸华公主薨于火中!
满城闻知,无不哀叹。
是天妒红颜?是红颜命运多厄?
那一场大火让无数人疑惑,那两位红颜亦让无数人感慨。只是,那样的绝代佳人,终是红尘留不住。而关于那两人,无论有过多少传说,无论有过什么样的流言,所有的一切都随那一场大火湮灭 。
十六、凤凰涅盘待他朝(下)
庆云十九年,一月。
在帝都许多人还沉浸于安豫王妃与宸华公主葬身火海的哀痛中时,在遥远的北方,燕城却飘起了细细的初雪。
城外荒郊,一座孤坟,当年此墓中人亦是风光安葬,只是二十年过去,早已无人来拜,墓前杂草丛生,一派荒芜。可今日,却有人休整了孤坟,旁边又堆起一座新坟,两坟并卧,相依相偎。坟前立着两名少女,皆是缟衣如素,鬓间簪一朵白绒花,在潇潇寒风细雪里,颤颤舞动,更衬得坟前的人孤俏怜人。
“公主,为何要将王妃藏于此地?”身形娇小的少女抬起一双温润的栗色眸子看着身旁高挑纤雅的少女。
“因为娘希望葬于此地。”身旁少女答道。看着那并卧一起的坟墓,心间却辨不清是何滋味。娘,从今以后,你与檀将军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可是,王妃为什么要死?”栗眸少女伤心的问着。
“那种事你无须明白,你只要知道王妃自此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就好。”身形高挑的少女回转身,一张绝美的面容欺霜赛雪,赫然是已葬身大火中的宸华公主倾泠,她身边的栗眸少女,自然就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孔昭。
原来当日,倾泠仗着一身绝顶的轻功飞纵火中,本想救出母亲,奈何晚矣,只能抢出母亲的尸身,救出傻傻的跟着她冲进火中的孔昭。
而王府中,人人不是忙着救火,便是竭力阻拦着冲向火中的安豫王,大火中倾泠亦辨不清方向,只是遇门即冲,遇火即纵,遇墙即跃……待到冲出大火,才发现人竟是越过了集雪园,落在了王府后墙之外。
抱着已逝的母亲,回首看着烈焰中的安豫王府,思及威远侯,念及那个永不可及的人,倾泠万念俱灰,再无留意。
她欲与孔昭离开帝都,只是想起替母亲送信还在侯府等候自己的巧善、铃语,不忍弃下不管。她一向视两人为亲人,此刻母亲已逝,自己亦“葬身”火中,她们以后无论是在王府,侯府都难度日。于是当夜潜入侯府,巧善、铃语两人果已闻讯正在灯下相泣,见她现身只当时鬼魂相返,待明白她未死,不由得欣喜若狂。
两人得知倾泠要离开帝都,皆要同行,言此生本是相伴王妃至老,此刻王妃不在,这帝都自也无再留之理。倾泠本意便是要带她们离开,自然同意,但是走也不能突然失踪,否则定会引人怀疑,是以要两人第二天找个借口向顾氏辞行。而当日母亲命两人带来的那两盒珠宝依摆在倾泠房中,侯府初闻噩耗,正一片惊慌,方珈、穆悰亦伤怀之中,哪顾得整理她房中之物,想来除自己与巧、玲两人,无人知晓这两盒珠宝,她从书中得知,在外间生活需要金银度日,当下袋上。只是那张古琴不能带走让她甚为遗憾,此乃皇帝所赐,想来她“死”后,此琴亦会回到皇宫。
离开前,巧善忽然拉住她道驸马今日回府了。
倾泠闻言一呆,然后便有一种啼笑皆非悲喜难辨的感觉。
自定亲至而今已足足十年有余,自嫁入侯府至今日已足足三月有余,他与她一直未曾相见,一直缘悭一面。而今,她“死”去之日,却正是他归来之时,这是否正说明他与她的无缘?
她只是对巧善淡淡一笑,嘱咐她们明日相会的时辰,便从容离去。
飞离侯府那刻,她立在墙上久久望着德意园方向,几次欲往,心中悲楚难忍,却最终只是飘然而去。
第二日,巧善、铃语两人向顾氏辞行。
顾氏看两人已是中年却无家无室,心中怜惜,便道两人若不愿回王府,可留在侯府中养老。
两人谢过顾氏,道王妃已死,此生再无所恋。再则她们本是风家之人,并不是王府之人,而今即已年老,只愿落叶归根。
顾氏这两日心中亦是悲愁难解,一是悲震公主的忽逝,二是忧切秋意遥的病,他昨夜病势忽然加重再次咳血昏迷至今未醒,唯一能令她稍得安慰便是长子秋意亭终于回来了。她见两人立意已定,便也不强留,赠两人一笔金银,亲自送两人出门。
巧善、铃语离了侯府后悄悄与倾泠、孔昭会合,四人改装掩容,买了棺材、马车,护着安豫王妃遗体至燕城。
倾泠望向前方树林,那边里巧善、铃语正提着白烛、纸钱踏着落雪过来。
“巧姨和铃姨不愿离开母亲,打算就在燕城安度余生,亦是为母亲守墓,你不如也留下,彼此照应,我也可安心。”
“呃?”孔昭闻言一惊,“公主不留下?”
倾泠抬首望了望天空,道:“我要走。”
孔昭闻言到没有大惊小呼的,只是道:“我与公主一块。”
倾泠侧首看她,那双温润的栗色眸坚定看着自己,想起她决然冲入火中,不由轻轻一叹,道:“好。”
孔昭顿时眉开眼笑,一派欣然。
在燕城买下宅邸安置巧善、铃语两人,又留下足够的金银让她们度日。
二月中旬,倾泠与孔昭启程离开了燕城,巧善、铃语送别两人,依依不舍。
倾泠登上马车,掀帘的一刹,回身看着车下眷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两人,想两人耗尽年华,一生就为了母亲与自己,心下一半凄然一半感怀。
“人都有一个家。母亲已逝,巧姨、铃姨所在便是我的家。当我倦时我自然归来。”
她轻轻抛下此语,掀帘入车,而车下巧善、铃语闻言却是含泪而笑。
马车走动,一句叮咛紧紧追来:“记得要回家。”
料峭春风里,马车悠悠前行。
孔昭一路心情十分的兴奋,掀着帘子看着车外风景,许久才放下。回头,却见公主只是静静端坐,面容平静,眼中却隐有哀切。她看片刻,忽然轻轻问道:“公主,你此刻心中是念着二公子吗?”
昨夜,她半夜醒来,闻得院中有琴音,不由得起床,本想叫公主早点休息,却不想刚走到门边那轻悄的琴音便止了。她不由悄悄启门,却看的公主孤立月下,仰首而望,那背影无比幽寂,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公主幽幽轻叹一声。
“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
那一声轻叹太过凄婉,令她闻之难受,却又听得公主一声轻渺的幽叹,“如今……意遥,如今也只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门里,她闻言惊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再看时,院中的公主已进屋去了。她长久伴随公主,联系前后,自然明白了公主的心思。
倾泠闻言抬眸看一眼孔昭,没有答,可孔昭却从她的神色中得到肯定。
“公主,你舍得二公子吗?”她又轻轻一句。
倾泠眼中哀色一闪,抬手挑起车帘,看着车外匆匆而过的风景,半晌后才道:“孔昭,这世间并不只儿女之情,那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儿女之情固然让人魂牵梦萦,固然令人肝肠寸断,可那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人生,还有一些东西,与“情”同般珍贵,绝不可舍。好比,他不能舍父母深恩兄弟情义,她亦不能舍此刻的无垠天地无拘生活。他不会为情而背弃秋家,她不会为情而终老侯府。
更重要的是……
“自古忧能伤身,多斯多虑必损气血,公子以后切记……莫太过劳心,更不可轻易动怒伤情,否则殚精竭虑,怕是麻烦啦。”
她没有忘记大夫们对秋意遥的诊断,她若再留侯府,他又如何能断念忘情,只会心中更添痛楚更为伤神忧怀……
他与她,此生相遇,得以相知,已是幸事。
江湖想念,未尝不好。
孔昭默然,许久后才问:“公主,我们要去哪?”
“我们……去看天下。”
……
庆云十八年二月初五,威远侯秋远山收复被古卢侵占的顺城。
初九,古卢发五万大军再攻顺城,激战中,威远侯被敌将暗箭所伤,守军溃,顺城再失,副将赵淳领兵护秋远山退守淳城。
十七日,皇帝下旨,召威远侯回帝都养伤。
三月初四,安豫王亲自挂帅,领二十万大军出征,秋意亭为副帅,兵分两路向北疆进发。这是皇朝近五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出兵壮举。
三月底,安豫王抵祁城。翌日即与古卢开展,经一天一夜激战,祁城破,安豫王斩古卢大奖沙格尔,杀敌四千。皇朝收回被第一座失城。
四月十日,安豫王至坞城。十七日,坞城破,安豫王斩古卢将领冼尔奇,杀敌五千。皇朝收回第二座失城。
二十日,秋意亭至顺城。二十四日,顺城破,秋意亭斩古卢将特哲儿,伏兵三千,杀两千。至此,皇朝收回自前年末所失的三城。
五月初,东、西大军向百年宿敌——蒙成草原上的孤狼古卢王国进发。
十四日,秋意亭诱敌与慕沙谷,杀敌五千,俘兵八千。
十六日,安豫王攻古卢格齐济沙城。二十日,城破,安豫王斩古卢大奖豪佳木儿,杀敌一万。
六月初,安豫王与古卢大元帅连泽锋相会玉格雪山下,两军对峙。
初五,两军交锋,安豫王布“五星连珠”阵,蒙罗无人识此阵,大败。
初七,安豫王射连泽锋雨箭下,三万蒙罗大军尽毁。
十五日,古卢王派人递降书。安豫王滞书斩使,誓言:不灭古卢,誓不归朝!三军回应!
二十日,秋意亭破古卢齐城。
二十二日,安豫王破古卢费城
二十六日,秋意亭破古卢吕城。
至八月二十五日,两军共破古卢十五城,然后东、西大军合围古卢都城古勃儿。
八月二十九日,古勃儿城破,古卢国王率王族、百官白衣出降。
九月初九,安豫王斩古卢国王及王室五百八十二人,绝古卢王室血脉。
十二日,安豫王废其国号,毁其宗庙,灭其文字。从此古卢国成为一则传说。
皇城的土地又向北阔延两千里。
十月初,安豫王班师回朝。
十四日,安豫王抵燕城。
十五日,安豫王毙。
三军悲恸,哀报帝都,满朝震惊,皇帝悲痛欲绝,罢朝七日。
二十七日,安豫王灵柩至帝都,皇帝亲迎百里。
十一月九日,皇帝追封他为英烈安定王,葬青陵。
这位皇朝最后一位天策上将军,在他缔建最辉煌的功业、在他人生最鼎盛之时,却如一曲绝唱自高空戛然而止。此后,皇帝取缔天策上将军之位,此位自他以绝,即算是日后功勋盖世的秋意亭亦不曾得封。
而在安豫王下葬前夕,为其更衣的侍从发现,其右胸有一溃烂腐化的箭伤!从箭伤的位置及伤口的深度来看,及时医治便无大碍,但安豫王却似是没有任何医治,任其恶化——至夺命!侍从悄悄报与皇帝,皇帝闻言震惊,密召安豫王军中随侍,可随侍竟是完全不知王爷有受伤,更不知王爷为何不医治。
皇帝默然半晌后,深深叹息,挥手命两人退下,并下封口令。
生当相守,死亦相缠。
三弟,这便是你的心愿吗?
帝都皇宫的最高处,高耸入云的八荒塔上,皇帝负手矗立,远望江山壮丽无垠,却佳人已绝。
(上卷完)
…………………………………………………………………………………………………………………………………………………………………………………………………………………………………
作者留言
上卷用了旧文的框架,也许筒子们要问下卷会不会用风过九州的框架?不会。下卷是全新的,所以目前是一片空白。上卷完了,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好好构思下卷。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吗更好地文字。请筒子们理解并支持,谢谢^…^
………………………………………………………………………………………………………………………………………………………………………………………………………………………………
****************************************
《天霜河白》下卷…倾国是故国 作者:倾泠月
*****************************************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1…11完
一、他日他乡是他人
二、暮然回首阑珊处
三、春色万里亦相同
四、静夜明空话沧史
五、绛兰山头始知心
六、一线还牵千万绪
七、蔷薇余香掩暗迹
八、风雷一曲酬君意
九、琴鸣鬼啸吓千军
十、花开两地共芳辰
十一、金戈铁马逼丹城
十二、人心岂能若初雪
十三。角声满天甲光寒
十四、同生同代亦为幸
十五、万里丹宵携手去(完结)
…………………………………………………………………………………………………………………………………………………………………………………………………………………………………………………………………………………………………………………………………………………………………………………………………………………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1
皇朝十九洲,每一州皆有其特色,比如华州那是最富饶的,兰州那自然是兰花天下绝,墨州那里最多金矿,而风景最秀逸的要数玉州,但是人文最鼎盛的则在风州。
在皇朝有这么一句话:十分才,七自风。
即是说,十个才子中,必定有七个是出自风州。足可见风州人才之众。
自前朝始,风州便以文化之盛列居诸国之首,历朝历代皆多才子名士,他们或为奇人异士隐于乡野,或为文学大家授学育人,或官居朝堂辅佐帝家……翻开史书、传记,风州的风流才士举不胜数,而在元恺年间,却是一人独领风骚,那人便是风鸿骞。
风鸿骞生于风州,自小便有“神童”之称,而后少年成名才华横溢,十五岁时辞亲远游,北越雪山,南穷苍梧,西过大漠,东涉溟海,踏遍烟霞览遍河山,其才其人亦随其足迹远扬天下,举国提才,必数其名。而他这一次远游却是整整游了十五年,至他三十岁时,一人一骑风尘归来。
风家在风州乃是名门望族,风鸿骞虽父母早已亡故,但族中长辈却有许多,且个个都十分看重这位风家最为出众的子孙,所以他一回到家,长辈们对他皆是关怀备至,为他打点生活之余,最后无不是将其终身大事摆在重中之重。
需知以风鸿骞的三十“高龄”,在别人家那都是可抱孙子的年纪了,只是他依是独身一人,且自己似乎完全没将婚姻之事放在心上,怎不叫长辈们焦急,于是一个个都为他物色妻室。以风鸿骞其人品才华,长辈们当然不能随便将就,将城中的名门闺秀放了个遍,最后终于挑中了江家小姐。
提起这江家小姐,那在风州亦是十分有名。生得花容月貌,又通琴诗,江家亦是风州名门,祖上数代为官,那上门说亲保媒亦多,只是这江小姐却是十分的有主见。道婚姻乃自己之事,关乎一生,岂能任他人定之。江家虽有四位公子,却只她这一位娇女,江家老爷、夫人万分疼爱,因此对外宣扬,自家的女婿让女儿自己挑。于是但凡说亲的,都需将人领至江小姐面前,让她亲眼看一眼,只要她能看中即可。只是多年下来,无论是世家贵胄还是才子俊士,这江小姐愣是没一个看上的,以至到了双十年华依待字闺中。
风家的长辈们自也闻得江小姐之名,听得媒人一说,想着这江小姐年岁相当,出身名门,又有才有貌,与风鸿骞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在一个风清花妍的春日,风鸿骞与江小姐予百花盛放的风州名园“瑜园”相会。
一个风神疏朗,一个琴心诗华。
于是,一段姻缘便此而成。
成亲后,自是琴瑟在御举案齐眉,两年后,风夫人为风家诞下一位千金。
风鸿骞平生有三好,一是书,二是酒,三是牡丹。因此,风家最多的是书,最稀罕的是美酒佳酿,最漂亮的自然是花园里满园的牡丹,各色品种,应有尽有。
元恺十六年,四月,正是牡丹盛放的时节。
当风夫人在房中痛呼凄叫、别的男人也一定是焦灼万分手忙脚乱时,风鸿骞却正对着一株牡丹悠然出神。那是一株刚刚开花的魏紫,芳华天颜雍容无双,看得风鸿骞连连赞叹:“所谓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便是如此。”
侍女匆匆跑来花园里,告诉他夫人为他添了位千金时,他还在念着: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注1】
“老爷,夫人为您生了位小姐,还等着您取名呢。”侍女提高了声音叫道。
“啊?”风鸿骞恍然回神,看一眼旁边瞪目的侍女,又看看眼前的牡丹,然后道:“今日这株魏紫也开花了,定是吉兆,生的女儿肯定会和这魏紫一般的美,不如就叫‘风紫’。”
啊?侍女一愣,未及反应,风鸿骞却已自己醒悟过来。
“唉呀不好。风紫……疯子,不好听。魏紫叫魏紫那是国色天香绝代风华,换成风紫就不好了,等等……风华绝代……风华……风华……可是总有一天会逝去,有了,挽华,去,告诉夫人,小姐的名字就叫‘风挽华’。”
风挽华的名字就是那样得来的,她亦没有辜负她父亲为她取这名字的期望,日后果然长成了风华绝代的美人,而她这一生的悲喜似也因她这绝世的风华。
父母皆是才华卓绝的人物,风挽华其聪慧自是不用说,又家学渊博,是以诗词文章琴棋书画那是学一样精一样,小小年纪其才学便以令得许些拜访风鸿骞的学子自愧弗如,人人言道风家又出了个小神童。
风鸿骞虽满腹才学虽名声远扬,但生性疏狂不羁,予钱财权势并无贪好,虽有官员推荐入朝,但他都以“秉性不合”为由一一婉拒,好在风家祖业甚多,风夫人有持家有道,倒不用为生活发愁,日子过得及其的富足优溶。
他已在外游历十数年之久,看尽天下风光,是以成亲后倒不再出门远游,每日里不是与夫人弹琴品曲,便是抱幼女于膝共读诗书,又或者闭门不出潜心著书,再或者于城中 四处游赏,与意气相投者痛饮达旦,与陌路相逢者席地座谈,与知己名士书画相斗,与众学子谈经论道……
如此,便是数年过去。
元恺二十二年,三月。
这一日,风夫人正在书房里教女儿作画,忽然书房的门推开,风鸿骞领着一个男孩进来,说是他收的弟子。
想拜在风鸿骞门下的人自然多,只是风鸿骞从未收过弟子,最多也就是受好友所托去书院给学子们授学一两天。而今忽然间领进一个弟子,不说外人稀罕,便是风夫人亦十分惊奇。
经风鸿骞一番解说才知,这男孩名檀朱雪,母亲亡故后随父亲从兰州迁来的。檀父极擅酿酒,便在城里开着一小酒馆谋生,风鸿骞有一日喝到友人从檀家酒馆买来的一壶“青叶兰生”后大为赞赏,于是亲自再去酒馆买酒。谁知檀父得知风鸿骞的名后,去酒窖里搬出一小坛酒,道这“青叶兰生”他每年仅酿两坛,一坛已卖出,这手中的便是最后一坛,说完了他双手一松,砰的一声酒坛便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时酒香盈店。
风鸿骞当时愣住了,暗想这人即算是不想卖酒给他也用不着这样,明说就是,何必来糟蹋这绝世的佳酿,看着地上的酒水暗暗心疼。檀父摔完了酒后,再一手扯过当时正在店里帮忙的儿子,推到风鸿骞面前,道先生若能收小儿为弟子,那以后每天酿的两坛“青叶兰生”必亲自送去风府。
“你就因为两坛酒便应承了?”风夫人睨一眼丈夫,放下手中画笔,移步上前细看男孩面貌。
“唉呀,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酒。”风鸿骞忙道,“‘青叶兰生’本来酒中极品,而这檀家酿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我能得他两坛酒,反正我赚到了。”
“两坛酒就把你收买了,日后来我们家送酒的可就要多了。”风夫人轻轻嗔一句,眼光看着男孩,又赞道:“这孩子的模样可真是生得好。”见他一头半长不短的发没有束起就散在肩上,乌锻似的黑得发亮忍不住伸出手去,谁知男孩却一偏头躲开了,看着风夫人皱起与发一般黑的眉毛,道:“男人头,不能摸。”
这话一出,风鸿骞与夫人不由得都笑了,便是书桌前的风挽华也抚着嘴咯咯笑着。
男孩听着笑声转头看向风挽华,然后道:“你长得可真像一只猪仔。”说完了后再加了一句,“猪仔还不及你。”
六岁的风挽华长得有些过分的珠圆玉润,日后倾国倾城的美貌与风华在那一年还不见丝毫影子,她年纪虽小,可家中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到她哪一个不是赞她玉雪可爱聪慧非凡,而把她比作一只猪的,却还是第一个,甚至是说她连猪都不如!
于是,风挽华小姑娘忘记了平日里父母的询询教导,手中那支蘸满墨汁的紫毫便往男孩的方向如同作画般的流畅挥出,一道墨雨便洒落在男孩脸上,顿时——黑发黑眉黑眼又黑脸。
“哈,乌鸦!”风挽华在父母反应过来之前,给予两字评价。
这便是风挽华与檀朱雪的第一次会面。
一个六岁,一个十岁。
本该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美好画面,只是他们的第一印象并不甚美好,彼此的评价是“猪”与“乌鸦”。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 2
虽然檀父为儿子拜得名师,期望他有所出息,但檀朱雪本人可没这样的意愿。若是可以,他更愿意把这读书的时间用来和巷子里的伙伴们玩官兵捉强盗,而来读书的唯一好处,大概是他不用再到父亲的酒馆里当小二了,而改成每天上风府报到当学童。
风鸿骞人虽懒散,但对于授学却一贯认真。
自决定收檀朱雪为弟子起,便在书房里又添了一张书桌,与女儿的一左一右摆着。先前已自檀父处得知,檀朱雪只是跟着他学了几个字,不曾正是上过学堂,所以第一天,他取过一本《玉言仁世》打算从启蒙开始,可檀朱雪却是自入书房便趴在书桌上,一副困顿不堪的模样,及不给他这位先生面子。
风鸿骞见此情况倒也不生气,只是把书放下,走至檀朱雪面前,搬一把椅子坐下,问他:“朱雪,你有没有心中很敬佩的人?”
檀朱雪闻言顿扫一脸的困顿,眼睛发亮的道:“有!当然有!就是‘兰明王’!我们玩官兵打仗时我就是当‘兰明王’的!”
“喔。”风鸿骞点点头,“那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知晓他生平事迹吗?”
“当然知道!”檀朱雪重重点头,“我们兰州人人都知道他!他是前朝七大将之一,被始帝封为丰国之王。他可是大英雄,打起仗来从没败过,而且我们兰州之所以成为兰花之城也是因为兰明王。”
“就这些?”风鸿骞挑挑眉头,“那你知道他出生在何地?他活了多少岁?他在什么时候打了第一仗?他在什么时候被封为王?一生经历过些什么事情、有些什么功绩?他喜欢看什么书?他除了会打仗外还会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喜欢兰花?他为什么会被成为‘兰明王’?他为什么会受人爱戴……等等这些你知道吗?”
檀朱雪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半晌后才摇头,脸上已显出沮丧之色。
风鸿骞起身自书架上抽出一本《东书》,翻到《列传·兰明王丰极篇》摊到檀朱雪面前,道:“这上面有他的一生。”
“啊?”檀朱雪急不可待地捧过,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晌后才垂头丧气的道:“这字都不认得。”
“喔。”风鸿骞一脸平静的把《东书》抽回,然后将《玉言仁世》递到他面前,“那先认字吧,等字认全了,自然就可以看懂了。”
檀朱雪看着他,眨眨眼睛,然后才磨蹭着接过书。
“而且……”风鸿骞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书桌前的小小少年,“‘兰明王’可是个文武全才,这世间他不会的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