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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  作者:erus-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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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澈微笑道:“孤这是为了沙帮主的人生安全着想。接下去要说的事,只怕让别人听见了,还要劳烦沙帮主动手清理门户,孤岂不是很过意不去?”

  沙子龙为之语塞,道:“久闻太子殿下淡泊谦和,今日一看——哼!”

  玄澈微笑不改:“沙帮主,太子这位子可不好做。孤谦和倒没什么,只是不能连累了身边的人陪着孤辛苦不是?”

  沙子龙看一眼玄澈,不说话。

  玄澈道:“沙帮主,今日来是找你合作的。”

  沙子龙嗤笑道:“呵,太子这话真好笑,有听过强盗和官兵合作的吗?!”

  “沙帮主是要说自己是强盗吗?”玄澈笑容依旧。

  沙子龙瞪眼道:“我就是强盗又如何?”

  玄澈弯起眉眼,笑道:“不如何。那今日就让沙帮主亲自参与一次强盗与官兵的合作。”玄澈不给沙子龙张口拒绝的机会,就说下去,“沙帮主不要急,你听听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再拒绝也不迟不是吗?”

  沙子龙想想也是,就不再不出声,算是默认太子继续说下去。

  “这两年,你青沙帮在玉红帮身边做的不开心吧?”玄澈不让沙子龙发火,说,“两年里被抢走了三成的生意,滋味可好受?”

  沙子龙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玄澈道,“这两年里,你与温家和秦家合作,玉红帮却靠上了通川商行赵、容、宇文四家的大船,青沙帮的各项水运生意是一落千丈,时至今日,徐河上的船只水手只有不到四成在青沙帮手上。我可有说错?”

  “你!”沙子龙黑着脸,“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这次孤与你合作,你给孤运粮,孤让你一举扳回劣势,你愿意不愿意?”

  玄澈笑的很温和,沙子龙却看得胆战心惊。这太子不是省油的灯,与这种人合作,可不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才好!

  沙子龙冷笑道:“殿下这么好心?要养肥我这一众的强盗?”

  玄澈淡淡道:“此事合则两利,分则两弊,只是这弊恐怕对青沙帮更为甚深。你不答应,我也有我的门路运粮,虽然慢些小些,倒也无不可。而你却要与玉红帮斗下去,只怕孤这边腾出手了,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这帮不知趣的水贼。沙帮主,你是要和玉红帮斗个两败俱伤让孤来个渔翁得利,还是要把自己养大养壮了再和朝廷来看井水不犯河水?”

  “你威胁我?!”

  “呵,沙帮主言重了。”

  沙子龙看着太子笑眯眯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犹豫。却见太子突然起身,道:“沙帮主,孤府中还有些闲事,此刻就不多打扰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沙帮主放在?心?里?慢慢想想。这事也不急,沙帮主不妨在这几天看看动静,想想孤说的对不对,过几日,孤再来听听帮主的答复。”

  玄澈意有所指地咬下几个重音。沙子龙了悟地点点头,道:“太子请。”

  从后门回到太子府邸,森耶就来报抚邓县令张竖和容涵县令徐拓已等候多时。

  好容易等到太子回来,张竖和徐拓立刻上前行礼。太子只是不咸不淡地为自己的迟迟没有出现表示了歉意,请他们坐下,便问他们何事。

  张竖和徐拓分别奉上两本帐簿,道:“这是下官所辖区域内的赈灾帐簿,请殿下过目。”

  太子接过两本薄薄的册子,随意翻看了两眼,道:“这么快就做好了?二位大人真乃国家栋梁。”

  张竖冷声道:“多谢殿下夸奖!下官与徐大人所得赈灾银不过五百两银子,所作帐目自然简单!”

  “哦?这么少?孤记得抚邓县似乎是辽阳的第二大县吧,至于容涵县似乎也不小。”太子合了帐簿淡淡地说,“莫非是二位大人所辖之地内灾情轻缓,故而赈灾款项也随之减少?”

  张竖咬牙道:“我抚邓县尚好,但容涵县却是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之一!那田狗贼私吞了赈灾银,下官与他不和,自然分不到银子!”

  太子将帐簿往桌上一掷,巨大的碰撞声吓人一跳,厉声道:“诬蔑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张竖离座在太子桌前跪下,却是昂首怒声道:“太子殿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徐拓也在一旁跪下,道:“请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放缓了声音,说:“可有证据?”

  “没有……”

  张竖才说出两个字,就被太子叱喝打断:“没有证据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见太子面色不善,徐拓忙说:“太子殿下请息怒。田镜等人狼狈为奸,阴险狡猾,我等只是县令小官,要拿他们的证据实在很难!只是下官敢用人头担保,张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还请太子殿下明断!”

  徐拓说罢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张竖却是犟牛一般扬着脑袋与太子对视,毫不示弱。徐拓为朋友担心,生怕张竖惹恼了太子,直谏不成反倒成了刀下魂,那才一个冤字。

  书房陷入一片静默,气氛诡异的吓人。

  张竖虽然直性子倔脾气,又是胆大包天,此刻在太子的注视下也是冷汗连连,也不知是不是跪得久了,脚竟然有些发颤。

  许久,太子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之际淡淡一笑,道:“你们起来坐吧。”

  张徐对视一眼,二人相互支撑着站起来,不然酸麻的腿根本站不住。二人坐下,看到太子从书架中抽出几张纸放到他们面前。

  张徐二人不明其意地看了看,只看了开头几眼便是冷汗淋漓,所见之物比刚才的静默还要骇人!那纸上竟然记录着抚邓、容涵二县的灾情,各项数据竟比县衙门里所登录的数据还要精确详细!

  张徐二人心中骇然,对视一眼又在桌前跪下,齐声道:“太子殿下恕罪!”

  “起来吧。孤没要给你们降罪。”太子将二人托起,又让森耶上了两杯茶,方道,“二位大人仅用五百两白银就可以将偌大的县的灾情控制在尚可接受的范围内,可这潼阳作为郡首却是如此惨淡的景象,孤怎么会不知其中猫腻?”

  张徐二人连连称是。

  太子又说:“你们二人是忠臣、廉臣、能臣,却不是良臣。可知为何?”知道这二人不会开口,太子自己接着说下去,“抓贪官可不是这么抓的。冲到上位者面前叫叫嚷嚷就可以解决吗?这回钦差若不是我,换个人来,只怕你们二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给你们个教训,各自去领杖五下。”

  张徐不敢多言,当即下去领罚。他们刚离开,玄澈便找来森耶吩咐:“让下面的人把皮肉打开了,但别伤了筋骨。”森耶会意,一溜小跑下去吩咐了。

  抚邓县令张竖和容涵县令徐拓因为以下犯上就这么被太子杖责五棒。那棒子用的是千挑百选的重木制成,每棒都用三四十斤重,十棒就能打死人,张徐二人被打了五个大棒下去两股之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知这二人心中如何感想,总之辽阳官场上的不少人是偷笑的厉害。

  翌日,陆续有官员前来交付帐簿,大家都想表现得出彩,一个上午就将帐簿交了齐。他们还在洋洋得意想着太子要怎么夸奖他们的时候,当天下午徐河边上就发生了灾民暴动。

  无数灾民围堵在河口,哄抢着粮船上的粮食,甚至和水手发生了冲突。等到衙门差役前来镇压秩序的时候,灾民早就跑了个没影,留下一群被践踏得惨不忍睹的粮帮众人。那些差役只能将这些粮帮人员带回去审讯。反正当市斗殴双方都免不了责。

  这场暴乱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可粮帮就损失惨重了。遭抢的两只粮船都是玉红帮的船,而后抓走的粮帮人员中又有不少是帮中高级干部。一时间玉红帮中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混乱,让青沙帮得了个小便宜。

  这场暴动让太子狠狠地批了一通辽阳大小官员。这变辽阳官员才被骂得脱了三层,那边又传来灾民攻击郡衙门的消息。当真是一阵鸡飞狗跳,郡太守刚露头就差点被义愤填膺的灾民生吞活剥,最后还是太子出面好言相劝,散去灾民。

  太子书房里——

  “田大人,不需要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吗?”

  太子坐在高位上,绝美的容颜上没有半分表情,幻影千变的的眼睛里只剩下一层寒冰,他神色淡然地看着一众官员,白玉砌出的手指上把玩着一根小小令箭。那令箭每转动一下都让下面的人畏惧一分,只因为那令箭上写着一个字:斩!

  田镜跪在地上颤抖,今儿的祸闯大了,暴动、围攻衙门,太子现在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脑袋分家!

  玄澈看一眼满头细汗的田镜,发出一声冷哼,让一屋子的人都打了个颤。玄澈又看向潼阳折冲督尉,依然是淡淡的口吻叫道:“陈督尉。”

  “下、下官在!”陈杨保一个激灵跪倒地上。

  “田大人没话说,你有什么话说没有?”

  “下、下、下……”

  太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却隐藏着一股冷锋,扎得陈杨保心直抖,嘴唇都了半天抖不出第二字。

  太子不满道:“‘下’什么?觉得下面的身子多余了是不是?你要嫌多余,孤现在就给你埋土里去!”

  陈杨保吓得直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太子轻轻一笑,口吻却是冰寒入骨:“陈大人,孤是不是还要称赞你一番?若不是你平日训练不精,只怕今日衙门已破,孤也没力气在这儿和你说话了。”

  陈杨保心中一片灰暗,只能哭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哼!”太子笑容一敛,如冰雕一般散发着迫人的寒气,“陈杨保,你说孤该赏你未卜先知,还是罚你渎职无用?说!”

  “殿下饶命……”陈杨保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

  太子冷笑着从上位走下来,道:“让孤饶你?行,先把你皮扒一层下来示众再说!林默言!”

  林默言鬼魅一般飘出来:“在!”

  “拉下去,扒了皮再游街示众!”

  太子指着跪在地上陈杨保,林默言立刻上前捉人。谁知陈杨保无限绝望之时竟暴然而起,直攻太子而去。然而太子仅仅是微微侧身,右手成拳狠狠打在陈杨保软肋之上。陈杨保喷出一口鲜血就倒在地上不动了。而太子,依旧是那份淡然的模样,银色的长袍上不染半分血尘,如谪仙一般飘然独立。

  众文官看的胆战心惊,这才真正领会到曾领千军万马的“夜火战神”是什么样子!

  陈杨保被带下去,恐慌混合了血液的味道,压抑得让人几欲崩溃。

  太子冷冷地发话:“去偷去抢去骗,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粮食、药草、衣物,该要什么比你们比我清楚,两天之内不能安抚住灾民的情绪——哼!孤让你们的头看着身子下葬!”

  太子勒令以田镜为首一众官员,两天之内筹措粮草安抚灾民情绪,否则提头来见。反倒是张竖和容涵,因为伤重在身,准其将具体事宜移交下设官员处理。

  看来对于辽阳的大小官员来说,今夜注定无眠。

  送走一票令人作呕的官员,玄澈就在后院看到了沙子龙的大管家:何童。

  “太子殿下,此时造访实在很冒昧,不过我们当家希望能尽快与您商讨一下关于合作的事宜。”

  何童毕恭毕敬地说。

  月上树梢之时,玄澈送走了何童。

  玄澈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送到口边,准备平复一下躁动的情绪,顺口问道:“默言,这几天宫里有什么消息?”

  林默言上前道:“殿下,这两天宫里有点乱。”

  玄澈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缩,整个人顿在那儿,惊愕道:“乱!?”

  林默言忙说:“属下失言。是最近陛下和六殿下情绪很暴躁,整个皇宫都被搅得一团糟。”

  玄澈的心这才归位,道:“浩儿向来不安分,父皇又是怎么回事?”更年期到了?玄澈疑惑地想。

  林默言目光闪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也没逃出玄澈的眼睛。在主子的盯视下林默言只得说:“主要是因为殿下前几日的事。”

  “前几日?”

  玄澈不解,林默言只得再说:“就是殿下和白……”

  “白?”玄澈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父皇不喜欢我和小倌来往吗?只是演戏而已。”

  来往?您都和白睡一起了……林默言腹诽,却知道自家主子的事自己说不得,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

  玄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回去再和父皇解释吧。”

  林默言忍不住道:“殿下,不如您现在就修书一封解释一下吧。”玄澈看着林默言寻找答案。林默言不得不说:“陛下很担心您……”玄澈还是看着林默言不眨眼。林默言无奈又道:“清凉殿的物件和下人都换了好几批了……”

  玄澈一愣,轻笑道:“父皇在生哪门子火?他不喜欢我入烟花之地,自己却圈了个水园,真不讲理。”说到这里玄澈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却不知自己这话让身边的人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林默言小心道:“殿下去过水园了?”

  “没有。”玄澈随意道,“父皇不喜欢别人接近那儿,我就没去了。不过里面有什么还是听说过的。”

  林默言暗暗舒出一口气:没去过就好。

  玄澈忽道:“默言,你在瞒我什么?”

  “属下不敢!”林默言连忙跪下。

  玄澈拉起他,笑道:“你不愿说就算了,等回去了我自己去水园看看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藏了什么在里面。”

  玄澈眼睛弯起,黑亮的令人无法直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否则决不会这样和林默言说话。林默言却轻松不起来,埋首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才能阻止太子进入水园。

  “对了,殿下,有件事……呃,关于萨朗耶的。”林默言突然想起一件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萨朗耶说他想要……”

  “想要什么?默言,你今个儿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玄澈抿上一口茶,就听林默言说:“殿下,萨朗耶说他要迎娶弄影。”

  玄澈一怔,问道:“弄影不是从良了吗?”

  “一年前那良人死了。”

  玄澈暗自责怪了一下自己,问道:“弄影的意思呢?”

  林默言不作声。玄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玄澈笑道:“弄影能找个好归宿是件好事。如果萨朗耶真的喜欢弄影的话,就答应他吧。”

  林默言本要下去回信,却又被玄澈叫住:

  “等等,默言,让他们再等几个月。既然弄影要嫁人,我就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我的人怎么能受半点委屈呢?”

  玄澈微微地笑,艳丽绝伦。 
 

紫藤风铃 2007…05…21 00:42 
民愤

  第二日城门上果然挂出一具人皮,旁边张榜公布了陈杨保玩忽职守、贪赃枉法的几大罪状,现将其治罪,以儆效尤,其督尉职权暂由御前侍卫林默言接管。

  陈杨保平日里欺善怕恶,借着练兵的名头盘剥乡里,早已引人怨恨。此刻大家看到这人已被剥皮判罪,顿时纷纷叫好,更有甚者叫嚣着要将其他辽阳官员也一并治罪。

  但太子却给辽阳官员吃了一颗定心丸:擢辽阳太守田镜全权负责救灾事宜。又说:“办好你们的事,自然少不了封赏。”

  辽阳官员这颗定心丸吃了下去,稍稍安抚了被那具人皮吓走三魂七魄,两天里脚底抹了油地打转,就为了筹措一点安抚灾民的钱粮。

  辽阳郡内一百一十二户大门的代表人集聚一堂,而坐在最高位的正是辽阳太守田镜和潼阳县令张开文。堂门紧闭,透过窗纸射进大堂的昏暗阳光映照着每个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田镜拍案而起,怒喝道:“秦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倒台了你还能好过吗?”

  被唤作秦钦的中年男人看也不看田镜,不紧不慢地说:“田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我们只是正经商人,可不比您,让太子抓了尾巴就要跳脚。”

  另一个白净胖男人笑道:“我们自然知道田大人的麻烦,不过我们这不也面临困境嘛。家里没有余粮哪!”

  “你!”

  田镜又要开骂,却让张开文挡下,张开文道:“秦先生、温先生此言差矣。别人不知你们家底子有多厚,我们还不知道吗?莫要说开仓借点粮安抚灾民,只怕救济整个辽阳郡也非无稽之谈吧!?”

  白净胖男人笑道:“张大人这话可抬举温某了。”

  田镜冷笑道:“温如玉,今个儿我请你们来可不是来和你们打马虎眼的。这灾荒一闹,本太守让你们赚的可不少,如今我们遭了难,你们准备见死不救是不是?这粮食,你们出不出?”

  “瞧你这话说的。”白净胖男人满脸的肥肉堆出一个欠打的笑,“怎么是您让我们赚了呢?这话可不能乱说,要遭罪的。”

  张开文凉凉道:“遭罪?难道温爷以为这话不说就不遭罪了吗?来人啊,把东西拿上给几位爷看看。”

  旁边有人捧了个匣子上来,在温如玉等大户面前打开,温如玉只望里面看了一眼额上就出异地冷汗。

  秦钦沉声道:“大人这是威胁我们!?”

  张开文笑笑不说话。

  秦钦冷道:“这玩意拿出去,只怕先丢帽子的是你们。”

  田镜冷笑道:“我们最多是玩忽职守,丢个帽子,你们呢?偌大的家业都被收去,很有意思吧?!”

  堂内一片沉默。

  张开文在一旁温言道:“也不是让诸位白出这份粮食,也知道诸位困难,我和田大人自然会给予一定的补偿,只是这是多是少,就要看诸位的态度了。”

  话说到这份上,蜜糖也出来了,再坐的商人们也无话可说。

  坐在温如玉身边却从来没开过口的年轻公子悠悠道:“田大人筹粮赈灾也是义举,在下能与大人合作,是宇文家的荣幸。”

  秦钦和温如玉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闷声答应。那百多家小户本来就只是跟在巨头后面的小浪花,翻不出什么花样,三个巨头都点头了,下面自然也是跟从。

  张开文笑道:“既然如此,还多靠诸位帮忙了。”

  两天里辽阳的官员们为了自己的顶戴花翎还真筹了一批粮食出来,不多不少,用来安抚一下聚集在潼阳城外的灾民倒还可以撑上两日。只是另一方面,辽阳郡内的粮价又涨了一点。

  粮价上涨不到一天,就有大批粮食由水路进入辽阳,一时间辽阳粮价暴跌,回到了比正常水平还要再低的价格上。无数商家暗中叫苦,却又不肯降价,只等着等这批粮食卖完了,辽阳粮价还是他们的天下。可这由青沙帮运入并负责销售的粮食却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源源不断。

  有人沉不住气,找上青沙帮,希望青沙帮暂停这批粮食的输入和销售,几大商行会补贴青沙帮的损失。但人家帮主听了只是笑眯眯地说:钱要赚,但人命也不能不顾。

  也不知是谁把沙子龙这话传了出去,顿时青沙帮的名声大好,原先对这些粮帮没太多好感的民众们都打出了“支持青沙”的旗帜。

  玉红帮总堂中——

  美艳女人一瞪眼,对面前的中年男人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老娘我纵横水上十多年,沙子龙那东西算什么玩意!但最近帮中屡屡招来横祸,单船只就损毁了十艘!那帮小兔子崽子也不知听谁说的,说帮里船惹火了老天爷,再走下去要天怒人怨,现在来水都不敢下,你让我怎么锁了青沙帮那群混蛋的船?!”

  美艳女人噼里啪啦一串话出来说得中年男人哑口无言。

  美艳女人缓了一口气,又说:“现在青沙帮嚣张的很,那帮傻瓜灾民只知道跟在沙子龙屁股后面跑,抢粮砸船,他妈的!老娘的路子都快给他封死了,帮里上下几千人没饭吃,我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你们那么点破事?!滚滚滚,老娘没空和你们在这儿瞎扯!”

  中年男人就这么被赶出了玉红帮。

  玉红帮帮主肖红玉赶走了中年男人,眼珠子转转,也跑了出去。

  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沙子龙坐在青沙帮的总堂里笑得合不拢嘴,却听到让他胆战心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沙子龙,老娘造访,你还不赶快给我滚出来!”

  高亢的女声直贯大脑,沙子龙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没站定,大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踹开,瞧那门板在墙上猛烈地撞击还能反弹的架势,估计回头就要寿终正寝了。

  一身火红的美艳女人叉腰站在门口,浑身都喷着火地瞪着沙子龙。沙子龙稍稍整理一下仪表,沉声道:“肖帮主,好久不见……”

  “你少给我来这套文绉绉的玩意儿!老娘不吃这套!”肖红雨开口便骂,“你活腻歪了,跟老娘玩什么手段?!”

  沙子龙干咳一声,周围的人立刻知趣地退下去,顺便带上了门——虽然那门在肖红玉的暴力下已经摇摇欲坠了。

  沙子龙走到肖红玉面前,谄媚道:“红玉……”

  “闭嘴!”肖红玉毫不留情地喝止。

  沙子龙尴尬地整整衣领,正色道:“肖帮主,这事由不得你我。”

  肖红玉凤眼一瞪:“什么意思?”

  “此上意也。”沙子龙伸手指指天花板,故作高深。

  从中年男人被赶出玉红帮又过去一天,辽阳大户们的日子更难过了,他们现在是大批粮食囤积在手里,辽阳郡里高价卖不出去,低价不甘心,想走水路送出去,且不说这里面成本要增加多少,就青沙玉红二帮也不肯帮他们运,青沙帮把粮食运进来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再接其他生意,而玉红帮却说自己犯了劫,不肯开船。

  “主子,宇文家家主宇文霖在外面。”

  森耶通报后偷偷看一眼主子的反应,就看到太子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邪魅的算计笑容。

  “让他进来。”

  宇文霖被人领入书房,看到太子正埋首文案,便站在一边安静等待。可太子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直到半个时辰后太子抬头看到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说:“宇文公子?抱歉,孤忙忘了。”

  宇文霖佯不在意道:“殿下公务繁忙,是在下打扰了。”

  太子笑笑,也不请宇文霖坐下,端起一杯清茶抿上一口,才悠然问道:“宇文公子所为何事?”

  宇文霖道:“殿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殿下直接说希望宇文家如何吧。”

  太子微笑道:“宇文公子怎么这么说呢?”

  宇文霖眯起眼,道:“殿下可不要对在下说,灾民的暴乱、源源不断的新粮还有玉红帮的不肯下水,都和殿下没有关系啊?”

  太子笑容不变:“宇文公子难道要说这些都是孤一手策划的吗?”

  宇文霖勾起嘴角,道:“灾民虽然群情激奋,做出哄抢米粮、围攻衙门之事,却不曾闯出大祸,来得突然走的也及时,这对早已饿昏头的灾民来说很是难得啊。”

  太子笑笑:“看来灾民中有能人。”

  宇文霖又说:“在下听闻灾民中有两人深得人心,一人姓严名立,另一人唤之肖小公子,身形娇小身手却是不弱,一尾长鞭深具名家大气。”

  太子挑挑眉。

  宇文霖还在说:“似乎又有一些无知愚民在玉红帮的堂口上说,玉红帮助纣为虐,惹来了天怒人怨,故而出船必遭难。弄得现在肖红玉心有戚戚,不敢拿手下的性命开玩笑,连船也不出,徐河似乎快要被青沙帮给占了去。”

  太子笑道:“青沙帮心计不少。”

  宇文霖说:“何尝不是呢?只可惜沙子龙直通通的一根肠子也给扭出了十八弯。”

  太子垂目喝上一口茶,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新月,嘴角似乎在微微翘起却又找不出弧度,光影浮动间令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太子再抬头,已是面无表情,道:“孤只要你低价售粮。”

  宇文霖断然道:“我们是商人!”

  太子微笑道:“孤可以给你一个爵位。”

  大棒加胡萝卜,大棒很重,胡萝卜也很大。太子的条件太让宇文霖动心了。爵位,哪怕是最低最小的爵位也足以改变宇文家的地位,这可不是用金钱能换来的荣耀。

  “殿下……此话当真?”巨大的利益之前宇文霖也开始犯傻。

  “孤向来言而有信。”

  “好,殿下,我答应你!”

  太子笑得很惊心动魄,摆明了挖一个大坑放你面前,但宇文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很快,坑里又出现了两个人。

  太子对温如玉说:“你小儿子颇有才情,可担县令之职。”

  温如玉一头栽倒,拜谢圣恩。

  太子告诉秦钦:“事成,孤给你徐河水运的两成。”

  秦钦当即点头。

  当天,辽阳郡内米粮回落到正常水平,同时太子在各大城门外张榜公布:不论老幼妇孺,凡接收官府组织进行救灾善后工作的灾民,一律免费发放生活生产资料。

  在太子的监督下,灾后工作迅速展开。疏导灾民,修缮农田水利,发放生活物资,一切都井井有条。反正出钱出物的不是那些大小官员,他们也乐得体现一下能力以博得太子的欢心。

  另一方面辽阳三大豪门谆谆“劝导”,大部分的富户也不得不表露自己的“良心”,不然 等待他们的极可能是因为“激奋”而“不知轻重”的“灾民”。

  那些“灾民”总是成百上千地出现,进度有度,颇和章法,富户有蓄养农奴的也拿其没有办法。尤其是“灾民”中为首的两名青年:一个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活、死的说活,他站在那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手下农奴就要叛变一半;另一人手持长鞭,打在身上就是半条命,没叛变的那一半农奴看到他就两腿发软。

  至于一些大户兼并侵占的土地,那就更不用说了,“灾民”总是能用团结的力量将他们夺回来。

  “灾民啊灾民,人民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太子在书房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紫藤风铃 2007…05…21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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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民”如同蝗虫一般咬过豪门大户之时,通川商行在辽阳的负责人也被“请”进了衙门大牢,罪名么,自然是投机倒把、坑害百姓什么的。所以通川商行也不得不加入“义务赈灾”的行列,捐粮捐钱捐衣捐种子,连商行大门前的石头都拿去修了坝,商行大院里那叫一个凄凉。

  通川辽阳失意,巴蜀却得了意。

  安王收到严锦飞的信,上面以极大的愤慨痛诉了通川商行在辽阳碰到的窘境,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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