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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渠-彼岸两生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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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象顾展澎会说的话。”
“我以前是怎么说的?”
“你说,假如没有明天,今天也毋须徒劳争取。”
顾展澎几乎肯定了自己跟小安从前的关系,原来心中这股难以掩饰的爱恋并非空穴来风,都是因为失忆前系下的解不开的结,所以如今他们仍然捆绑在一起,分不得,舍不下。
“小安?小安……”
他慢慢靠近叶承安的脸,手指轻柔刮过他的眉眼,嘴唇犹豫着,终于印了上去……
象是扯去了最后一层轻纱,顾展澎跟叶承安的相处,变得明朗起来。叶承安不高兴的时候依旧难免刻薄,可顾展澎不再介意,他开始学着研究着小安的脾气,了解他冷言语背后的潜台词。因为那神秘不可知的过去,加上孤僻的性情,小安象迷雾一样吸引着他,那种吸引慢慢地演变成一种诱惑,勾引着他的注意,如同中了招,着了魔。
这天,他在书房找了本书,准备到楼上找叶承安,经过二楼,好象看见有人影经过,他喊了声“唐叔”,却没人回应。楼上的洗澡间正响着,小安应该在洗澡。顾展澎往前走了两步,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可以看见唐叔正在院子里扫雪。他不禁皱了皱眉,刚要离开,发现旁边的一个房间的门没有锁。叶承安和唐叔都跟他说过,空着的房间不要去,大部分的房间都上着锁,只有唐叔有钥匙。大概因为是旧锁,要拉得很用力,才锁得紧,因此这个门才没有锁住。他并没想要进去看,门却在这时,象是考验他一般,开了个缝儿,露出房间一角,顾展澎踌躇一会儿,还是无法抗拒心中的好奇,便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看,整个人楞住,如同给人钉在原地,再不能移动,又给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每个汗毛孔都结了冰。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这不是一般的黑白照片,看上去,更象是……遗相。而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小安。
第七章 生死两茫茫
门“哐”地关了个严实,接着是“喀擦”上锁的声音,转过身的叶承安脸上毫无表情,说道:
“不是跟你说过,有的屋子不要进么?”
顾展澎的心仍然给那遗相紧紧抓着,对近在咫尺的叶承安反倒忘了害怕。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承安的脸,这人虽然苍白如纸,可眼波流动,嗔怒笑骂的表情那么生动,怎么看也不象人已故去,剩下的魂魄。
“看什么?”叶承安问他,“怕我是鬼?”
“你是么?”顾展澎反问回去,“小安,我厌烦了猜来猜去,跟我说实话,这相片是怎么回事?哪个活人会用这种照片诅咒自己?”
“照片不是我弄的,”叶承安解释得心平气和,“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弄个遗相算什么……”
“别说这些!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
“人跟鬼有什么区别?你让我拿什么来证明我是人是鬼?” 叶承安的眼神里,明显受伤了,那微的一蹙眉,竟让顾展澎心跟真跳痛了一下,“这张照片,是别人拿来诅咒我的,同样地,我生日的时候还收到过骨灰盒,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也有人做了我的人型玩偶,不高兴的时候用针扎……”
“怎么……怎么会这样?”顾展澎诧异了,小安跟家里人关系不愉快,他似乎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会僵到这个地步。
“我的出生不被允许,也不受欢迎的。你难道没听过‘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句话么?世上还有很多人,保留着这高贵的毛病。”
顾展澎也想得明白,叶家家大业大,分配本就是个难题,小安没有母亲,父亲又从来与他不亲近,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是必然的,弱肉强食,他是叶家最容易欺负的角色,大概这其中许多不满,也因此都撒在他身上。
“小安……”顾展澎的心平静下来,不象刚才那么急躁,“是人都有不顺心,别太认真,要学着给自己宽心,越艰难的困境,越要多想想美好的,才能继续,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美好的也有,”小安身子靠在墙上,借墙的支撑站着,“可他忘了我。”
这几乎是肯定了自己过去在他心里的地位,顾展澎慢慢靠近小安的身子,他们的脸近距离看着彼此,他终于说出来,已经不是问句:
“我们以前是爱人。”
小安却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出来:
“你从来没接受过我对你的感情,又何苦去忘?而如今再嫌弃我不人不鬼?顾展澎,既然你一直不喜欢我,没必要再做出这样的姿态,失忆后再来补偿我,我们互不相欠。”
顾展澎实在想不起来,曾经跟小安的纠缠,他只知道他闭上眼仍旧那么清楚地描绘出小安的每一个表情,不管是他轻轻锁着的眉头,还是愉快时,清朗的面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这难掩受伤的一双眼,湿润着,却极力忍耐,连带着每一根长长的睫毛颤抖,他的嘴角倔强地抿着,似是责备,又似只在独自失望。顾展澎难掩心中愧疚,他既无法在亲人的责难中保护小安,还跟着猜忌侮辱他,不管过去是什么样,既然决定一切重新开始,就不该再受过去阴影的影响。顾展澎没有说道歉的言语,他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地把小安抱在胸前,他听见彼此的心跳的节奏,正慢慢融合在一处。心中的安慰督促着他,将小安略微颤抖的身体,再抱紧了一些。
叶承安任他抱着,没有动,只把下巴搁在顾展澎的肩膀上,长长地叹着气:
“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活着又怎么样?憎恨的,要强作笑容去承担,喜欢的,却总是望尘莫及,求之不得。一天一天在重复,所有的负担,考验,所有的不快乐,重复个没完没了,而有限的愉快却是越用越少,总怕用光的一天。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相信人能看见鬼,鬼能看见人么?叶承安在心里暗暗地说,那是分离的两个世界,两处茫茫,互不相见。
那天以后,叶承安一直闷闷不乐好几天,连唐叔好象也在责怪自己的无礼,把他的少爷看得很紧,起居饮食他都揽过去,让顾展澎不怎么有机会接触叶承安,这种连续几天的隔离一样的生活,让初尝恋爱滋味的顾展澎感到极度郁闷,他楼上楼下一遍一遍逛着,盼望着小安也许在弹琴,或者画画,或者从走廊经过……让他看上一眼,哪怕只问个早安晚安也好。
到了第五天,顾展澎再也受不了了,晚饭时候也不管唐叔的阻挡,执意要给小安去送饭。端了晚饭,站在叶承安的门外,竟有些紧张,心里把要说的话又重新温习一遍,要尽最大努力,做最坏打算。进了屋,四下里的门窗都给挡得严实,反倒映衬着屋子里的灯光的温暖颜色。书架上的音响放着轻音乐,缓慢清幽的节奏里,叶承安坐在壁炉前,一副悠闲散漫的模样,而炉里的火映红他的脸颊,更加显得俊俏。
“你不象在跟我生闷气呀!”
“谁跟你生气了?”
“前两天看你,脸拉得那么长。”说着把晚饭放在叶承安面前的茶几上,“吓得我紧张好几天。”
“我可没跟你生气。”
“那干嘛躲着不见面?”
“我没躲,是唐叔让我多在屋里呆着的。他说外面冷了,少出门省得着凉。”
顾展澎前后想一想,真的,好象就自己一个人越想越乱,唐叔……
“唐叔他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自己以为小安生气,还摆出一副惩罚的脸孔,误导自己。
“他说,得让你自己冷静冷静,不然下次又不知道猜我是什么怪物。怎么你觉得是惩罚么?”
“当然是!”顾展澎一边细心地盛饭布菜,一边把心里的话说给小安听,“习惯跟你腻在一块儿,这几天也不怎么见,也不能跟你好好说话,夜里连琴也不弹,好象你不在我的生活里一样,当然是惩罚。”
把饭递给小安,看他安静地吃,眼睛低垂着不看自己,顾展澎感到心里给潮水一样的力量推动着,把藏在心底深处那些话都推到喉咙里,终于忍不住,全说了出来:
“我刚到的时候觉得这里很阴森恐怖,而唐叔神出鬼没,你又孤僻阴沉,我想不把这里当鬼屋都难,慢慢地跟你相处多了,每日跟你呆在一块儿,很习惯那种相处,心里也喜欢,跟你在一起。那天看见照片,第一反映是不是所有的快乐都是假的,跟个鬼魂在梦里恋爱,到头醒来,却是一场空。那种怀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并没经过大脑思考,所以,你不要跟我生气,我其实,”
顾展澎皱了皱眉,象是心里觉得艰难:
“就是怕失去你,我忘过一次,以前也辜负过你,这一次,我不想错过。”
顾展澎见小安低头吃饭,虽然越吃越慢,却一直也没作声,只好问:
“烧肉我做了一个下午,好不好吃?”
叶承安终于抬起头,说:
“我不吃肥肉。”
“那留给我吃好了,我也没吃,肚子饿得很。”
“我以为你吃过了。”叶承安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能在少爷之前吃饭呢?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还有,好象也不能指望少爷给我盛饭,还趁我说了大半天,把好东西都给吃光了。”
叶承安见顾展澎委屈地自己盛了饭,那表情态度,简直太好玩儿,忍不住出声笑了出来:
“哪有?烧肉都给你留着呢!”
顾展澎没错过这样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小安笑出来,那弯着的眼,嘴角上翘着的美妙弧度,跟照片那大笑的少年那般相似。原来,那个少年真的是小安,而这么多年过去,经历那么多不如意不顺心的小安,竟然还保留着少年时纯洁干净的微笑!
“你喜欢冬天?”
吃过饭,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里烤火,聊天时提到这个半年都是冬天的城市,叶承安说他喜欢冬天。这让顾展澎湃挺吃惊的,他觉得大部分的年轻人不会喜欢冬天,因为没有户外活动,整天都很冷。
“嗯,喜欢可以围着炉子取暖的感觉。”叶承安说的时候,好象真的很享受。
“可外面很冷呀,哪里都不能去。”
“因为冷,才显得温暖珍贵。坐在火炉边儿,哪也不用去,家里也不会有闲人来,不用应酬,只有我跟奶奶,很清静。”
“你不喜欢热闹,是吧?”
“也不是,家里的热闹不喜欢。家里人聚在一起,总没我好果子吃。”
“哦,”顾展澎把小安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手臂环绕上他的肩膀,“我呢?我也象别人那样欺负你么?”
叶承安忽然安静了,他的脸靠在顾展澎的肩膀上,目光跟火光交融在一起,都带着温暖,尽管他并不想提到从前,却又禁不住相信,他不能没收顾展澎的过去,而要怎么跟他说,又是另外一道难题。
“不算吧?只是你一直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是在帮助我,也是为了我好。”
顾展澎伸手拖起小安的下巴,捕捉着他的目光:
“我以前是个坏人,而你又不忍心告诉我,对不对?”
叶承安轻轻摇了摇头;
“你以前个性截然不同,区别在于性格,不在好坏。”
“那你喜欢哪一个?”
叶承安没想到顾展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诧异:
“过去我不该喜欢上你,明知不可为,但我忍不住,缠了你很多年,而现在,我们相处的时间还短,实在很难比较。”
过去总是有限,将来却是无期。也许就象他自己说的,因为没尝过甜蜜,叶承安无法判断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感到顾展澎的嘴唇温柔地开始了索取,慢慢地,融化了堆积在他心里心外,经年的冰雪,交握在一起的手掌纷纷用了力,火苗从身体里窜了出来。
第八章 取暖
吻越是缠绵,心中的欲火越是难以压制,顾展澎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小安的感情已经浓烈至此,他一直以为,那淡淡好感转化来的喜欢,还是需要积累。原来男人的思考受下半身支配的程度,远比他想的要高。他甚至不太敢睁眼去看小安,尽管行动上似乎努力配合着自己,可他总觉得怀里的身体依旧是冰凉的,至少,比自己要冷多了。万一他睁开眼,看见小安正兴致寡然,一切只是他自己投入而已,那不是要尴尬死?可他又不甘心半路打住,并且,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小安的衣服,那平坦瘦削的胸膛,正在他的火热的嘴唇下,留下鲜明印痕……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小安低低一声,类似呻吟,类似呼唤。顾展澎终于抬眼,他看见小安被欲望蒸红的脸,那双眼微微眯着,在灯光里,因为某种特别的角度,闪着一种晶莹的光芒,象是冬夜里两颗明亮的星,即使遥远,即使寒冷,一样雪白透明。
“小安……”顾展澎喃喃低吟一声。
似乎是回答他,叶承安展颜,牵动嘴角,短暂地笑了一下。象是强烈灯光入眼,那一刹那,顾展澎眼前一盲,黑暗转瞬既逝,影像再回到脑海里的时候,是个判若两人的小安。那一笑,不是照片里那股纯净如水,不是平日里清冷似雪,相反,带着蛊惑和引诱,钩子般地钩住顾展澎的心智,拉开他心底里最后一扇理智的门,那头囚禁的野兽,疯一样地冲了出来。
眼前的小安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烈的火焰包裹了顾展澎男性的根,吞吐吮吸间带给他不敢相信的快感。这种蚀骨销魂的愉悦,强烈得让人目盲耳鸣,顾展澎再想睁开眼看着此刻的小安,竟是不可能。他伸出手去捉,他想按住小安的头,想保留住这种极至的快乐,可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小安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缠绕着他的身体,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燃烧得热烈的炉火,忽远忽近,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间,顾展澎有种错觉,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在手淫时做的一个梦,直到他进入了小安的身体,抽插之间,顾展澎隐约触摸着小安美好的后背,双手从小安的端平的肩膀到纤瘦腰肢,一遍遍摸索不停,他的男根也站立着,也在自己的抚摸下,一阵阵颤抖。
他肌肉和骨骼,他的兴奋和颤抖,都是真实的,美丽的。这象是鼓励,顾展澎在一阵天崩地裂的蹋陷里,亲眼看见自己跟小安化身成两团的火焰,在半空燃烧着,如同携手绽放的烟火,天地之间在那一刻,是火红的。
醒来时候,发现炉火依旧在,音乐也没停,自己以为悠长得象一个世纪,实际发生的,不过是短短的一小截时光。顾展澎本来从后面拥抱着叶承安的身体,这样的姿势长了,胳膊有些麻,他撤回一只,撑起身子越过小安的肩膀看过去。叶承安干净的目光里再找不到情欲的色彩,好象刚刚发生的一场**本就是一场梦,而他始终站在梦想的外面,才得以保留这纯净的一具身体。顾展澎觉得此刻的小安正呆在只属于小安的世界,而他徘徊在门外,不得而入。因此他不知如何唤回小安,只好在他的脖颈间再吻了吻,手又托住小安的下巴,在那恢复淡色的双唇间吮吸着,盼望着再看见那艳红的颜色,却不料遭到小安的抗议:
“你不是还没玩够吧?”
这话问得让顾展澎难免尴尬,他把脸埋在小安的肩膀上,为自己刚才的忘情惭愧,又因为自己不是自作多情感到欣慰。高潮过后,如同卸下了千斤的担子,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畅快,顾展澎不再说话,安静地搂着小安,觉得再没什么更满足的了。可叶承安似乎不象他这么高兴,他虽然任顾展澎抱着他,脸却依旧冷淡,说话的口气也恢复以前的调调:
“每人心中,都有一股魔,压不住的时候,会出来害人害己。”
“我以前看管得很好?”
“嗯,”叶承安在顾展澎的怀里点了点头,“今天却终于被我勾引出来。”
“怎么这么说?”顾展澎紧紧搂了搂怀里黑发的头,“我看正好是反过来,是我释放了你心里的魔才对!”
“我心中的魔,早在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开始兴风作浪了。”
顾展澎觉得小安真的是与众不同,即使做爱后的耳厮鬓磨,到了他这里变成另一番滋味。可顾展澎无法解读叶承安心里的密码,他不知道他的小安如何会是这样怪异不合常理,他只能站得远远地,按照他的想法,自圆其说。
入夜,开始下雪,开始还是星星点点,渐渐地,下得苍茫。因为没什么风,落下时,微微倾斜的角度,透露着温柔。两个人都没睡,隔着落地窗,熄了灯,看着窗外茫茫一片,直到天明。叶承安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一直在做梦,雪铺天盖地而来,那人从远处走来,脚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就差那么一点点,与自己擦肩而过。他想叫那人的名字,让那人回头看自己一眼,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因为他只是一片,落叶而已。
醒来时,屋子里是一片黑,他躺在床上,盖了厚厚的棉被,腰间的酸楚难当,好心地提醒他,昨夜并不是一场梦。门无声地开了,漏进走廊的灯光,顾展澎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见他睁着眼,笑了:
“醒了呀?”
“嗯,几点了这是?”
“晚上了呀!你睡了一天。”
叶承安想坐起来,腰间的疼让他又往后仰,被顾展澎一把扶住,脸上露出焦急自责之色:
“都是我不好,没轻没重。”
“我没事。”叶承安适应了那种疼,不觉得难以忍耐,重新下了床。
“有事!”顾展澎坚持说,“我给你清洗的时候都看到了,有些肿。”
叶承安的脸一下红了,“谁让你帮我洗的?”
“你睡得不安稳,我想你舒服些,就……你别不好意思,那有什么?”
叶承安也觉得自己这时候再强调这个,有些矫情,只得冷着脸说:
“以后不用你管。”
吃过晚饭以后,叶承安在楼下坐了一会儿,见顾展澎为了他取暖,弯着腰在生壁炉,耐心地掏出昨天烧的灰,再把木头放进去。因为下雪,木头潮了,点了好几次也没点着,急得他满头大汗。叶承安为那背影打动,不禁想起从前,一生两世,原来,人能变化如此之多。
生了火以后,顾展澎把灰送出去,在外面又忙了大半天才回来,脸冻得两团红。叶承安往边上挪了挪,示意他坐下来,顾展澎为了这小小的举动,弄得很高兴,却说:
“我身上凉,烤暖和了再跟你坐。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雪停了,外面很漂亮,天上星星可多了!”
叶承安以为刚才顾展澎在外面忙倒炉火的灰,原来却不是,他早就有准备,在湖边的空地上生了一堆篝火,这会儿带叶承安出来时,已经着得很高。篝火旁边有个长椅,上面也铺了厚厚的毛毯,让穿得跟棉花团一样的叶承安坐上去。
“你不是喜欢围火取暖?”
“大冷天,这还真是叫取暖。”
两个人靠得紧紧,坐在火边,一边聊天。整个园子给冰雪覆盖,身后的大房子更象是冰清玉洁的城堡,落光了叶子的枝条因为挂着雪,给压得低低,风吹过的时候,沉重地晃晃,会有碎雪因风而散,又是一场小雪。夜空风吹云散,干净如洗,整齐的银河象闪亮的带子样横过冬季的天空,那些有名无名的星座,闪烁着,隔着遥远的距离,凝视着这座冰雪之城。
“天上的星星好多是没有名字的,你选一颗,送给你,就叫它‘小安’。”
“我有一颗了。”
“真的?哪一颗?”
面对顾展澎征询的眼神,叶承安忽然决定埋藏那段已经给他抹去的记忆,他转过头,盯着天上一颗看似不知名的小星,实际上,它的名字叫“小安”。
“你难道没听说过,死去的人,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鬼?既然是死人,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一颗星。”
“你又说什么呀?”顾展澎不好意思,“我不是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抓着我小辫子不放?没风度!”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一颗星星。”叶承安继续说,眼光没有离开星光灿烂的天空,“只是有时候,我自己也找不到。”
左边的手忽然给顾展澎湃压在戴着手套的手掌之下,隔着两层毛线之间,传播着奇妙的温度。顾展澎忽然有感而发地说:
“等我们变成星星那一天,你要告诉我,哪颗是你,那样我便能找得到你。”
夜空中某颗暗淡小星似乎忽闪一下,仿佛在说,我在这里。
篝火借着不大不小的北风,烧得正旺,热气正给风吹上冰冷的面颊。顾展澎伸出手臂,搂着叶承安的肩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最小。风是冷的,火是热的,真正的取暖,是相爱的两个身体,两个灵魂,两颗心灵,在不管如何严寒的天气里,都能紧紧拥着,把自己的体温,送给对方。
叶承安的脸上忽然滑下两行眼泪,蜿蜒地,落在雪地,没发出任何声音。
第九章 诅咒
日子不再觉得枯燥乏味,尽管过得依旧缓慢,却显得从容。心里澎湃出的热恋,象是积累很久,不能发泄,那股冲动,如同年少时喝醉,为所欲为,莽撞而不计较结果。顾展澎渐渐感受到自己似乎是一头热,不管他使出浑身解数,小安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笑容总是有限,有时候在对视的眼神里,他会看见小安仓促的惊慌。脑袋里本来的理论渐渐被推翻,他不再考虑小安的性格是环境逼迫,不再梦想着从心理学的角度,也许可以帮他走出阴影,相反,越是亲近,越是近距离碰触小安的心灵,顾展澎的预感越是强烈,他非但没有把小安拉出来,自己却一步步地,走进那片阴霾,而阴暗迷雾之中,藏着什么,他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弥漫的过往,雾一样包围,却又什么也看不清楚,顾展澎觉得自己似乎,越走越远了。
门被大声敞开的时候,顾展澎正在屋子里整理这几天跟小安学习画画的成果。他出了卧室的房门,隔着楼梯的栏杆,发现客厅的大门开了,吹进一股刺骨的风。
“唐叔!”他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唐叔?”
顺着楼梯走下来,楼下没人,他朝外面看,最近常下雪,唐叔经常在门廊外扫雪。昨晚又下到半夜,门前的雪却没怎么扫。顾展澎走到外面四下里环视一圈,唐叔不在。
“大概是风大,把门吹开了?”
心里暗自想着,回身刚要关门,顾展澎楞住了!门前的雪地上,两串车轮的印,接着是无数无数重叠的脚印。因为家里只有三口人,平时又不怎么出门,很少看见这么多脚印的时候。难道有客人?这么想着,他连忙关了门,向楼梯上头走,边走边问:
“唐叔,今天有人来么?唐叔,你在哪儿啊?”
砰砰的下楼梯的脚步声,果然是唐叔,他正从三楼走下来,说话时面色有些难看:
“今天就呆在你的房间里,别四处走了。少爷有些累,需要休息。”
“昨晚不是睡得好好的?我去看看他。”
“别去!”唐叔抓住他胳膊的手,用力得有些粗鲁,语气甚为严厉,“现在回你自己的房间,听到没有?”
顾展澎退了两步,向自己房间走去,身后唐叔再不放心地嘱咐:
“锁上门,不管听到什么,也别出来!”
窗外高大的枯瘦枝条,挂着昨夜落的雪,衬着还没放晴的阴沉沉的天空,让人多么沮丧的天气。顾展澎心事重重坐在窗前,这其中无数的蹊跷,怎么也想不通,越想不通,越觉得心胸之间堵得难受,呼吸也不匀称,脾气暴起来,恨不得拿什么摔一摔,才能发泄这无名的火气。忽然楼上传出尖锐的叫喊,吓得他浑身一震。那一声似乎是压抑不住才泄露出的,之后再没有第二声。顾展澎仔细地回想着,确定那是小安的叫声,呆不住,冲出门,朝楼上跑上去。
门也来不及敲就冲进去。小安象是中了魔一样,在床上痛苦扭动,唐叔一边按着他的身体,一边忙着用毛巾塞住他的嘴。
“放开他!你放开他!”顾展澎奔过去,一把推开唐叔,“你这是干什么?小安怎么了?小安!”
见他已发现,唐叔也不再阻挡,对叶承安说:
“少爷,他来了。你别忍着,想叫就叫吧!”
叶承安的脸是吓人的死灰色,湿淋淋的汗,浸透了头发衣衫,粘在身上脸上,更显得浑身只剩一把骨头。他神智不清,双手捂着耳朵,艰难地扭转着身体,似乎在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嘴巴紧紧咬着,半天又断断续续地说:
“唐叔,唐叔,堵……堵上我的嘴……我受不了了……要喊,我要喊……受不了……”
唐叔只能俯下身,在叶承安的耳边说:
“少爷,他已经知道了,他就在你身边,你看看,他在这呢!”
叶承安完全没有听进去,灰败的嘴唇翕张着:
“不能……不能让他听见……”
谁?他在躲谁?我么?顾展澎整个人都象陷入恶梦,小安怎么会这样?他帮着唐叔压着小安辗转不停的身子,一边质问:
“唐叔!这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他怎么问,没人肯回答,他也无心再问,因为小安叫得越来越大声,到最后,似乎什么神智也没有,大睁着眼睛,连续不间断地尖叫,整个人一会缩成一团,一会又折叠成难以相信的姿势,嗓子很快哑了,却仍然不肯安静。
“我不走!就不走!你们赶吧!诅咒吧!赶吧!咒吧!我就是不走!活着死着,就在这里,我等他,等他,等他……我等他,等他,等他,等他……等他……”慢慢所有的嘶喊,都变成两个字,“等他……”
顾展澎拼着大力,抱紧小安的上身,把他的手扭到背后,因为小安遮着耳朵的力气太大,大到开始伤害他自己。唐叔叔开始还帮着他,用被裹小安,帮小安擦汗,后来似乎那暗中伤害小安的力量正一波波强大起来,他们所有的保护都无济于事,小安似乎已经脱了形,所有的嘶喊跟挣扎都不能减轻痛苦半分。唐叔看他那样求死不能的模样,终于也把持不住,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你们饶了他吧!六小姐,求求你,饶了他吧!他,他是你的弟弟呀!求求你,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
顾展澎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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