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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农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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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娟的夫家在河子岭南边的袁家庄,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袁家庄的庄头上,噼里啪啦的鞭炮放在花轿前,年春妮伸手捂住梁晓的耳朵,自己被震得眼睛直眨。

梁小娟便笑,伸出手轻轻地盖住了年春妮的耳朵。

到了夫家袁东喜门前,有锣鼓震天击了九下,喜娘尖细的嗓子在轿子外面喊:“祝新人长长久久——新郎官快来给金童玉女塞喜钱吧——”

有人应着,掀起花轿的一角,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便递了过来,梁小娟推了年春妮一把,年春妮接了过来。这倒是同他们那里塞红包的传统一样呢,年春妮想着便打开了,结果只是一枚桃核。

“妮儿,别扔,继续要。”梁小娟阻止了年春妮想要扔掉桃核的手,轻声对她说。

年春妮点头,冲着外面喊:“新郎官不诚心,不给看新娘子。”

外面笑了一阵,却没有丝毫犹豫又继续向里面塞了个东西,年春妮打开是个红枣……

年春妮无语了,要知道在她的见识里,那些塞红包的好歹也是塞钱啊。年春妮原本以为这些人会一文钱一文钱的塞的,可事实证明,年春妮想太多了。

袁东喜他们还有更加奇怪的东西,什么桂子,五谷都塞了个遍,最后才塞了一枚银锭子。

喜娘在外面高喊:“金童玉女打起帘子,新郎官背新娘子咯——”

年春妮跟梁晓赶忙打起花轿的门帘,外面一身喜服的那个便是袁东喜了,长得不能说是好看,但好在看着憨厚老实,梁小娟微微垂了头,有些羞涩又有些欣喜。看样子是对袁东喜很满意吧。

路上梁小娟其实是不安的,年春妮记得之前自己问过她,没有见过面的人嫁过去心里面安生吗?那时候梁小娟是这么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这儿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这样?都说二姐之前见过姐夫,可姐夫娶得还不是大姐?他们都说袁东喜家世清白相貌也好,其实不瘸不拐的不是满脸麻子也就够了,跟谁不是过一辈子呢?”

那是年春妮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盖头一盖就去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不知道此后一生交在哪里,之后便是一辈子。若是那个男人富裕些,指不定还要娶一房姨太太。可若是贫穷,贫贱夫妻百日哀。不管是哪种生活都是年春妮无法想象的,可是梁小娟她们不同,她们自小便是接受着这样的思想长大,他们,其实过得也不容易……

家长里短卷   第三十四章 生离死别

梁小娟被袁东喜背了下来,跨了火盆,喜娘喊:“新郎新娘跨火盆喽,从此生活红红火火——”

之后又是几座牌坊,年春妮同梁晓并着袁家的两个孩子跟在新人后面,一直到了拜堂的大厅。这拜堂倒是同自己的认知一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只是三拜之后并不是送入洞房,而是由年春妮他们几个孩子去摸一把**和新娘喜服的衣边,听说是为了沾孩子们的喜气,早生贵子。

之后,守着满堂厅客,喜娘送了称杆,袁东喜这便挑起了梁小娟的喜帕,“恭喜新郎新娘从此称心如意——”

在喜娘尖细的喊声中,这一翻礼仪便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有不知哪里的管事来安排宾客坐席,接着便是吃喜宴。袁家奶奶端了一碗面,给梁小娟,有人问:“是要生还是要姜啊?”

梁小娟红着脸不做声,袁家奶奶便挑了一筷子面递到了梁小娟嘴边,梁小娟咬了一口,叫道:“生的!”

“哦——生哦~”下面有人起哄,梁小娟的脸更红了。

站在她身边的袁东喜轻笑一声,出来给媳妇挡着那些人的调侃。饭毕,又有喜娘念了一套反复的说辞,才终于到了最具传统的闹洞房。

只是年春妮心情澎湃的等着进去好好地闹一番洞房顺便见识见识这一番古代的洞房怎么个闹法,可脚还没挨到新房边,便被梁凤一把拉了回来。“大人们的活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没见过啊,而且大家都去……”年春妮辩道。

“人家都去?那人家小姑娘都会绣鸳鸯呢,你给你小姨绣的鸳鸯呢?”年文力也在梁凤身边,一手抱着家杰,一手点着她的脑袋笑话她。

“……”年春妮闭了嘴,默默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又折腾了一会儿,年文力和梁凤同袁家老人还有梁大山他们告别之后,便起身回九泉庄。

年春妮问:“不去河子岭了?”

“去河子岭干嘛?”梁凤笑嗔,“一去姥爷家就不想回家了?”

“没有。”年春妮低头,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又见不到张婶婶和莫归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

回到九泉庄后,年春妮依旧情绪高涨的去准备着创业大事,而年文安虽然说是结盟了,可还是时常消失。李狗蛋下了学就来找年春妮玩,在李狗蛋连着找了年春妮六天后,第七天下午,来了一个和李狗蛋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小姑娘自称赵如玉。

“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如玉?”年春妮友好的问她。

谁知道赵如玉小姑娘,只用鼻孔对着她,冷笑:“一个乡野丫头也会念诗?”

“你就不是乡野丫头吗?”年春妮回道。

“呵,年春妮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整个九泉庄谁不知道你在年家多么的没地位,而我,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我能上学堂,你能吗?”赵如玉昂头。

“哦?”年春妮拍了拍手,点头:“唔,是了,你是能上学堂,可是很多庸才都是学堂里教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个掌上明珠或者说是小姐家的,跟乡野丫头争辩不休的。到不知道如此赵小姐的脸面在哪里?”

“你!”赵如玉瞪大了眼睛,哼了一声道:“我姑母可是清泉镇苏家的姨太太,你敢对我不敬,就不怕来年多收你们家租子吗?”

年春妮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淡淡地瞥了赵如玉一眼:“不过是个妾!你也好意思说。”

“你——”赵如玉气急伸手就要打年春妮。

年春妮丝毫不动就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她。年春妮心里想的是,只要赵如玉敢动手,她就敢伸脚绊倒她。可是李狗蛋动作比她快一步,早已经拦下了赵如玉伸出的手,有些烦闷地说:“你到底是跟着来干嘛的!”

“你看不出他是来找我不痛快的?”年春妮插嘴。

“什么?”李狗蛋看了看年春妮又看了看赵如玉,“可是你明明说是对我的春妮妹妹很好奇,想要来请教她的!”

“切,这话鬼都不信你还信,狗蛋哥哥你真天真。”

“天真?”李狗蛋搔头。

“啊哈,没什么。话说赵小姐啊,你站着累不?累你就回家吧啊!”年春妮准备赶人,赵如玉一来就摆脸色,她可吃不消。

“谁说我累了!”赵如玉掐腰。

“哦,那我回家了,”年春妮转身。

“你给我站住。”

“站你大爷啊!”年春妮翻白眼,“你不累老子累了不行啊!神经病!”年春妮转身就走。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跟赵如玉说话,这种小姑娘烦人得很。

而赵如玉则是被吓到了一样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转头对李狗蛋说:“她……她刚才骂我……”

李狗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转身走了,只剩下赵如玉站在年春妮家前的菜圃里,默默无语。

日子就那么平淡的过着,年春妮甚至觉得不着急创业赚大钱了,只是那些日子平静的让人心慌,年恒久也突然不找年春妮麻烦了,年晓燕也没有再来闹事,唯一让人不舒服的就是赵如玉经常跟着李狗蛋来找年春妮的不痛快。年春妮虽然不喜欢赵如玉,可人家死不要脸非要来你也没办法不是,渐渐地年春妮也学会了把她当空气……

就在年家杰已经学会了走路,能够清晰的喊爹娘姐姐的时候,一封河子岭传来的家书打破了那份平静。

梁大山病重不治。

年春妮觉得整个人都懵了,她有些不相信,她拉着那个送信的人,一遍又一遍地问:“姥爷怎么了?姥爷到底怎么了?你胡说些什么啊?”

年文力颤抖着将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哄道:“春妮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春妮哭出来。”

可年春妮哭不出来,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姥爷,那个把她当成最聪慧的孩子,诗词歌赋,下河上树都教给她的姥爷会重病不治,怎么能相信呢?那个那样慈祥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去了呢?

不能相信,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爹。”年春妮转身,看着年文力,声音飘渺,“他们骗我的是不是?姥爷还好好的,是不是?”

家长里短卷   第三十五章 生离死别2

年文力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年春妮,又转身对跌坐在地上的梁凤说:“她娘,收拾收拾东西,咱今儿就去河子岭。”

年春妮这时候才将目光投到梁凤身上,怯怯地喊了一声:“娘——”

梁凤一惊,伸手夺过年春妮抱在怀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年文力见状,去屋里抱出年家杰送到年刘氏屋里,嘱咐了几句,便出去借了一匹马。套上车,将梁凤娘俩送上去,赶着往河子岭奔丧。

年文力借的这匹马脚力很快,比前几年去河子岭时赶得车快得多,可年春妮却觉得还不如来得慢一些。只要来得慢一些,她便还能欺骗自己姥爷还好好的,她便能够欺骗自己姥爷还在等着她,笑着等着她。

可是一下车,那门前满目的白幡已经院子里那一声接一声的哭嚎,让年春妮腿脚不住的发软。

梁凤已经奔了进去,年文力牵着年春妮慢慢地向里走。

灵堂设在院子中,不过使用篷布打了个小小的屋子,梁淮王氏分别跪在两侧,不一会儿,梁凤同梁小娟也换了一身孝服跪在了梁淮王氏身边。而灵堂里不见梁贾氏……

年文力晃了晃年春妮的手,轻声说:“一会儿去给姥爷磕头……”

年春妮紧紧地抿着嘴,不点头也不摇头。年文力叹了口气,别过脸去。过了一会儿,里面悼念的一拨人出来了,年文力便领着年春妮进去,两人一跪下,梁淮兄妹三人并着王氏便开始哭。年春妮眼风里扫见梁凤,鬓发已乱,双眼通红,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绝望。年春妮使劲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一个头磕下去,眼前浮现起的是自己三岁那年来到河子岭时,梁大山拉着她的手,同她说要将她教养成比男儿还要有用的女子。再一个头磕下去,是三年来梁大山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他牵着自己和梁晓,在河边那片林子里逮烧钱猴。第三个头磕下去,依稀还是那一日年春妮离开河子岭,梁大山不舍的目光久久的交织在身后……

磕完头,年春妮随着年文力来到了西屋,梁贾氏呆坐在床上,双眼空洞不言不语。梁兴家的看到春妮赶紧一把把春妮拉了过来,说:“春妮啊,快跟你姥娘说说话,你看你姥娘……”说着便伸手捂住嘴,开始掉泪。

年春妮也有些愣神,转了转头,看到年文力就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才又转回头来看梁贾氏。其实,梁贾氏还算是年轻的,最起码还没有多少皱纹,也没有白发……年春妮再一看,却发现,梁贾氏……竟然……有了好些白发,明晃晃的的掺杂在那黑丝里头,无端的惹人心里发酸。

“姥娘……”年春妮开口。

梁贾氏微微低了头,看了一眼年春妮,伸了伸手,嘴唇一阵哆嗦,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姥娘,你心里苦,就哭出来吧。”年春妮趴在梁贾氏的膝上,抽了抽鼻子,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

“婶子,春妮说的在理儿啊,你心里边难受你就哭出来,你老是这么憋着会出事的啊!”梁兴家的也在一旁劝着。

梁贾氏抬了抬手,把年春妮搂了搂,有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了年春妮的头上。屋子里一时之间安静的令人压抑。

哀乐在院子里响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让大家都聚在院子里,送梁大山最后一程。梁晓不知道被谁抱了过来,一下地梁晓就跑到了年春妮身边,拽着年春妮的衣角,怯怯地喊着:“姐姐,姐姐……”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年春妮轻轻搂住身边的梁晓,暗暗地嘱咐自己莫要哭,莫要哭,一定要好好地看着姥爷走,要好好地送他走……

年春妮直到此时才看清楚,梁大山被放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茧一样的布中,棺材在身后的长椅上放着。主持仪式的那个老学究喊着,梁淮,梁凤,梁小娟三个人轮流着上千给梁大山清脸,擦手擦身子,记忆中还笑着健壮的人,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冰冷地躺在那里,年春妮使劲地憋着,还是憋不住那从眼角流出的水泽……

清理过后,主持的人又让梁贾氏亲自将那块布盖到梁大山的脸上缝起来。怎么形容那个布呢,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包着的小被子一般,只是那布似乎是用特殊的东西做成的,已经超出了年春妮的认知,只是……要让梁贾氏亲自缝起……

年春妮叹气,瞧着梁贾氏哆嗦着手穿了针,那是针孔很大的针,可是梁贾氏穿了好半天,才将粗线穿了过去,只是怎么也缝不住遮住梁大山的脸的那个边角。有细碎的哭声在院子里响起,一点一点逐渐放大,年春妮低头,看到扯着自己衣角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梁晓,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年春妮一哭,梁晓便跟着哭,两个孩子尖细的哭声惹得大人心里也一阵阵的酸涩,于是院子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悲痛……

等到梁贾氏终于缝好了,梁家本家的几个兄弟合力将梁大山抬进了棺材,就在棺盖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梁贾氏终于痛哭出声,一把推开了抬着棺盖的人,扑倒棺材上,喊道:“老头子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年春妮低下头,搂着梁晓,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有人上前拉开梁贾氏,梁贾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开了那些人,一只手紧紧地扳着棺材口,不让那些人靠近。

她说:“老头子你再睁开眼看看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还没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你把我一个留下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婶子,让叔安心的走吧,婶子……”几个本家的媳妇拉着梁贾氏嘶哑着喉咙劝慰。

“你不能就这么走啊——”梁贾氏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个劲的哭嚎。

不知道是谁又看到了年春妮和梁晓,把他们两个推到了梁贾氏面前,“婶子,孩子们还在这儿呢,别吓着孩子们啊。”

年春妮也知道,他们是想他们出言劝一劝梁贾氏,可是年春妮也在那个劲头上,哭都哭得不利索了,哪还有工夫劝解旁人呢。

家长里短卷   第三十六章 入土为安

梁兴叹了口气,如今梁大山去了,梁家梁淮这一辈上就梁兴年纪大,一般事情都由着梁兴做主了。这个时候少不得还是得梁兴出面说几句,可是梁贾氏那架势,怕是说什么也听不见去了。梁兴对着身边的几个兄弟和兄弟媳妇们说:“去把婶子架开,定棺!”

那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几个本家妇女上前架住了梁贾氏的胳膊,嘴上说着:“婶子,让叔好好的走吧……”

梁贾氏扯着嗓子哭喊,却怎么也无法阻止那些人将那厚重的棺盖抬了上去。

梁淮梁凤他们也在棺盖钉上的那一瞬间,放声大哭。

年春妮透过泪眼看着那一切,心里有什么蓦地碎了。那厚重的棺木将梁大山苍白的面容笼罩,随着八根棺钉钉入,他们是真真的永别了……

“姥爷,走好。”年春妮心里默默同梁大山道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在一群人的哭喊中,她默默地流着泪,将身边一直扯着她衣角的梁晓紧紧的搂了搂。

棺木钉好后,便要由人打幡。按理儿最好是孙儿打,可梁大山只有梁晓一个孙女,不知是谁想到了年家杰这个外孙儿,好歹是个男丁。只是年家杰还太小,路都走不利索遑论打幡,这便由年春妮替了年家杰打着白幡一身孝服走在送丧的最前端。王氏端着一碗白饭,随着身后,说是过了村头就要摔碗。两家本家由梁兴选了四个壮实的兄弟抬棺木。哀乐奏起,一行人开始朝着梁家祖坟走去。

白幡很重很重,年春妮觉得自己的手臂酸痛的很,可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这是她能陪伴梁大山的最后一程,无论如何都要走完。这闭塞的村庄里,除了这一次的送葬,女子是无法去坟茔拜祭的。日后故人入梦,也不过是能在家中祠堂里,烧几张薄纸罢了。而年家,还是没有祠堂的。

日后,思念姥爷了,也只能默默地流几滴眼泪罢了。

“嘭——”一声闷响。

王氏在村头地坎上摔了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爹啊——一路走好——到了那阴曹地府也能吃得饱啊——”

这样凄厉的哭喊,总是戳的人心头难受,一群人又是一阵哭嚎。被劝了许久才有继续慢慢的向前走。

年春妮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唢呐的声响,那些哀哀切切的曲调,让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一行人紧赶慢赶地走到了梁家祖坟,有人接过了年春妮手里的白幡,插到了坟头上,抬棺的人在早已挖好的坟里落棺。

第一掊土,是梁淮盖的,他红着眼锄了一掀土,哗啦撒下去,就像晕开的一朵花。接着是王氏锄了一掀土。之后是梁凤年文力两口子,梁小娟袁东喜两口子。在之后便是本家的一些亲戚们,甚至年春妮和梁晓都被要求去捧了两把土。

到了最后,梁凤梁小娟姐妹两个都是跪在坟边用手捧着土堆的坟。劝解是没有用的,父亲的亡故,无论如何都是心上一道伤痕,无法排解,便只能用身体上的疼痛去缓解心底的悲痛。

只是在看到梁凤的手指都磨出了血的时候,年春妮终于忍不住跪到了梁凤身边,喊了一声:“娘……”

梁凤扭头看了一眼年春妮,语气十分的温柔,她说:“春妮儿啊,姥爷走了,去看姐姐了,其实也挺好的。你姥爷看了你这么久,你也来给姥爷多捧几捧土吧。”

年春妮又想哭,可是眼睛涩的难受,她来到这个世界这许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过,似乎是流干了泪,却也难受的无法排解。她便听话的俯下身子一捧一捧的往那已经显出了尖尖的顶的坟上撒土,身后年文力重重地叹息。

其实年春妮心里明白,他们这一代孩子里,同梁大山最亲厚的也就是自己了。梁晓年幼并不能太懂事,甚至大一点了也经常去她的姥爷姥娘家,同梁大山在一起的时日远远比不上自己,而年家杰除了小时候百日和生辰时见一见梁大山,也几乎没什么照面的机会。梁大山此番离去,也终究只能在她的记忆力留下些什么。对于那些孩子来说不过是一个日子,过去了就过去了……

世人常说,入土为安。年春妮听着周围不断的哭声啜泣声,不禁疑问,真的能入土为安了吗?这剩下的一家老小就这么担在了还很年轻的梁淮身上了,也不知道梁贾氏如何捱过去这一关……

当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的时候,年春妮问年文力自己能不能留下来,陪一陪姥娘。年文力说不行,因为她姓年,她是年家的孩子,纵然她同梁大山再怎样的亲厚,在这一夜,她也不能留在梁家。她必须要跟着年文力离开,回到九泉庄,不管她再怎样的不甘心不情愿,她还是要离开。

“娘……注意身子……”临离开前,年春妮拉住梁凤,细声劝慰。

梁凤闭着眼点了点头,满脸的颓然。

劝慰什么的已经没有了丝毫用处,年春妮也不再多话,乖巧地跑到了年文力身边,由着年文力带她离开。

河子岭的天渐渐阴沉,有风骤起,似乎是要下雨了。这样的日子里,若是老天爷也能哭一场,倒也来的心里舒坦些。

一路上,年文力一直在和年春妮说这话,他也知道,这个孩子同梁大山的亲厚,年春妮归家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跟着梁大山的这些年,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那是梁大山的倾囊相授,是梁大山的悉心教导。年文力知道,那三年若是年春妮跟着他们,只怕收到了除了委屈还是委屈。那些聪慧额可以跟上学堂的李狗蛋相媲美的知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学到的。

回到九泉庄已是深夜,年春妮抿着嘴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南屋自己的小床上,一声不吭的睡下。年文力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去年刘氏那边看了看便回来睡下了,深夜还能听到年春妮那细细的啜泣。

家长里短卷   第三十七章 春去秋来

梁凤从河子岭回来后消沉了好一阵子,年春妮心里也难受,连带着年家杰也不敢大声哭闹。年恒久烦央了几句,最后也没兴起什么大的风浪。听说是忙着准备年文生领着新媳妇回来的事情。

年春妮这才想起,那一年年文生同年文力说的那番话,那个棠樾郡郡守的女儿到底还是成了年文生的媳妇儿,年文生日后的仕途想来会顺利的很,只是不知道这番交换是否值得。也不知道那个棠樾郡郡守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人,若是真的一心恋慕着年文生倒也算的圆满。只是想太多终究只是她的猜想。

年文安不知道又跑去了那里,自从年春妮从河子岭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年文力闲谈的时候说起程家那边有人见过他什么的,年春妮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他们一起谈过的那位程家姑娘,同年文安那个未婚妻很像的程家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年春妮竟然又有些想哭。

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直到年春妮十岁生辰前夕,才算是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梁淮带着梁贾氏一家人离开了河子岭去了清泉镇。说是梁淮在清泉镇找了份工,月钱领的不少,前年春上就攒了一部分钱,正赶着清泉镇一块地皮上盖了房子。河子岭哪里都好,就是乡下人家平日里闲暇没得消遣,就整日里拿着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事,梁大山亡故的事儿就够他们闲牙碎语好久。梁贾氏自打梁大山去了之后,变得异常敏感,时不时的就哭,自是受不了人们整日的拿着梁大山说事儿。梁淮孝顺,便举家迁离河子岭。

梁晓大了,梁淮只得这么一个女儿,王氏生产时落了病,一直没能再要孩子,这边对着唯一的孩子疼的没了边,甚至说要为她请个先生。可终究梁贾氏不乐意,说什么年春妮小的时候都是梁大山教的,梁晓没必要专门请先生。可好在他们在清泉镇的新房子旁边就是一个老先生的居所,老先生喜欢梁晓,也时常教一些东西。

第二件事,便是年家杰上学堂的事儿。

九泉庄的学堂里只有一位先生,说是几年前殿试未中,一腔抱负无处施展一气之下来到这个小村庄教书育人。可是年春妮从李狗蛋和赵如玉身上就看出那个先生其实没什么真才实学,便一个劲儿的反对年家杰去那里的学堂。可是九泉庄也没有别的学堂也没有其他先生,如果不去学堂就只能去镇上请先生。可是镇上的人,他们也并不熟悉,于是便形成了大规模的争辩。

年恒久把年家杰当做自己的心头肉,自然是想着法的想让年家杰好。听着年春妮的话在理一开始并没有反驳她,年春妮说一个人的一生最初的老师是很关键的,能够指导他学习的放下是不是对的,这个九泉庄没有人能够有那样的远见,年家杰不能在村里上学。

年恒久听着听着便不对味了,什么叫九泉庄没有一个人有真本事啊,瞪了一眼年春妮,年恒久又搬出了他的老一套:“春妮你一个女娃插什么嘴!”

“那是我弟弟,我自然要为我弟弟着想,这里就是没有好的先生。”

“一个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你看人家李狗蛋谁的都是上的这里的学堂,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就是因为都上的这里的学堂,所以这么多年了,九泉庄就连一个进士都没有!”年春妮咄咄逼人,被梁凤一把拉了回来。

年恒久眯着眼在年春妮身上看了好久,才“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言语。

晚上吃过饭,年恒久叫了年文力过去,说是让他给年文生写封信,托年文生找找有没有才富五车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教养一番年家杰。

年春妮很想自己教年家杰,将他培养成新时代好青年,被从程家赶回来的年文安制止了。年文安同她讲,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了,她不能总是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这里的一切,她要学会适应。

“所以你要娶程家的姑娘了?”年春妮浅笑。

“阿九是个很好的姑娘……”年文安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年春妮的身边。

“阿九?就是程家的姑娘吗?”年春妮问。

年文安看了年春妮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话就说吧,好歹咱们也是正经的老乡和叔侄俩啊。”

“三叔。”年春妮严肃地喊了一声,“程阿九再好,能好的过你的未婚妻?阿九只是阿九,你明不明白?”

“我从来没有把阿九当做是她过。”年文安低头,嘴边带着一丝笑意,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年春妮:“你能明白吗?我跟阿九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没有白来这个世界,或许这里才是我的灵魂之所。”

年春妮歪着头看着他,那样的笑容似乎是真的与过去告别了。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年文安由衷地祝福:“那么,恭喜了。”

年文安意气风发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年春妮说:“对了春妮,烤鸭的事有着落了。”

“真的?”年春妮瞬间跳了起来。

若是真的有着落了,那么她就离发财致富不远了。别说是一个先生,就是京城里所有的先生年春妮都能给年家杰找来。

“恩,不过你先别急,我的那群朋友也只是个猜想,等烤鸭炉造好的那一天,叔叔带你去看。”

“嗯。”年春妮点头。

“不过春妮,阿九的事情你先不要乱说……”

“好的,我知道了。”年春妮不在意的同年文安摆了摆手,出门找李狗蛋去了。

若是李狗蛋这几日有长进了,那么就先遂了年恒久他们的意思,让年家杰去学堂里学两天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左右还有她和年文安能够矫正一些的。虽然……年春妮觉得自己的知识都要全部还给老师了……

李狗蛋的身后照常跟着赵如玉,摸着良心说,赵如玉这人长得的确如玉,只是这张嘴讨人厌得很。不过这些天接触下来,年春妮也看出了些什么,无非是赵如玉喜欢李狗蛋,可是李狗蛋这少根筋的,怕是一时半会也体会不出来的。

小孩子的喜欢什么的,年春妮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赵如玉每每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情敌便有些无语罢了。

可是,就是年春妮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的所谓的孩子的喜欢,差点让她送了命。

家长里短卷   第三十八章 山中遇险

那一日天气晴朗,也不是很热,年家的大人们都下地干活了,年家杰也被送去了学堂。只有年春妮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聊得紧,正巧晌午年刘氏回来拿饭,看到年春妮时随口说了一句,后山上有一味药草专治老寒腿。年恒久同年刘氏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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