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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西贡故事 by北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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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西贡故事 by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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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理枝,中国人所谓的美满爱情的象征。然而一切的真相是,那来自两棵树上的枝条,曾经在漫长的时间里用棱角一点一点互相伤害到永远不可能痊愈的遍体鳞伤,直到流出苦涩的树液,将你的伤口嵌入我的伤口,再也无法分离。 连理枝,是互相伤害的关系。 



连理枝,其实是如此悲伤和无奈的存在。 



系列一 闷 



连续了一周的梅雨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下终于姗姗结束了。即使难得的放晴,空气也是又湿又重。檐廊下面点着几盏行灯。青色的草叶粘在行灯的纸壁上。无星无月的夜晚,庭院外黑暗的更深远处是生长着红松和山樱的东山。 



他好像很中意和室外的檐廊,赤着脚坐在那里,手里卷着一本书。庭院里,是巨大的闷热中的静绝。木屐的敲在石板上面的声音又大又寂寞。在脱鞋石上面甩掉了木屐抱住他。他的皮肤凉凉的,没有出过汗后的粘腻,扭了一下脖子,好像是很不满意突然加上来的温度。“明明不是在看书……”用身体拼命的说着“看我吧,看我吧”的摸摸他的脸颊,忍不住抱怨。他低下眼睛不看我。 



我的情人,就是这样一个不诚实的人。 



把手伸进他带着浓厚水气的头发里梳理着,看见他懊恼的皱起眉头,连忙弯过身去堵住那想要指责的口唇。重量却一下子落在右脚的脚踝,那里也像有个心脏一样在一跳一跳。穿木屐扭伤的关节叫嚣着抗议,猛地失去了气力一样跌到他怀里。“热……”他一面发着牢骚却把冰冷的手指伸到肿涨起来的地方,用力揉着。 



似乎有更沉重的夜露降下来压在身上。眼睛也眯缝起来。顺着腿摸到他手指的关节,很硬,也很重的力气。用指尖确认着熟悉的纹路,曾经被我舔吮过,摆弄过的部分。他的手指按在筋络上,用力的揉散淤血,手指离开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疼痛在脉搏里震荡,不去碰它的话反倒没有那么疼。 



痛苦,就像和这个男人的性,这样好像一再撕裂着伤口一样的疼痛。 



引导着他的手一路向上滑,你也是男人吧,你偶尔也有想要吧。“在想什么……”他有点不确定的问。一直是,由我单方面所给予的性,我不明白他是不习惯还是纯粹的出于无奈。把他拉进怀里窸窸窣窣的动着身上又起了一层汗,他挣扎着想离开,我用那种打蛇掐七寸的冷静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按在小腹。那里,有一道很长很长的刀伤。终于从刘海下抬起的眼睛里凝聚起冰锋一样的愤怒和痛苦。年少轻狂因为他留下伤口,是我楔进他身体的楔子。毫无廉耻的一再利用着他的负罪感,我恬然怡然坦然的袒露着丑陋的伤口束缚着彼此。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再讨厌也不能离开,再痛苦也不能逃避。他不是懦夫,所以不可能哭喊着请求“放了我吧”。自己犯下的错误就必须由自己承担,他原本就是那么硬气的男人。 



“俊慎……”强硬的握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过来,“你从以前就是个过分的人……”拉近他碰碰鼻尖,也许是因为年龄差距的关系,跟他在一起不知不觉总是会暴露出孩子气的部分。“那时候,我真的很怕你。”手指探进他的衣服里用力刮擦着他的乳头,一节一节探索着他的脊椎骨,无尽的爱抚。用力拨开我的手指,牙关都咬不住的那个人已经开始低低的喘息。把他拉到膝盖上。他所不喜欢的乘骑位也渐渐接受了。 



喜欢这种体位是因为近乎报复的快感。面对身高和体重已经成长到足以把他抱在膝盖上的我,他在恐惧着。曾经是,不管自己在后面跌倒多少次都不会放慢脚步回头看一看的那个人,无法抵抗衰弱和成长的自然规律,他在不断失去的优势中不为人知的恐惧。 



性急的将他的牛仔裤扯到膝盖上就坚硬强横的顶进去。用力抓住他想要逃开的细瘦的腰,抚摩着他的脊背。“宝贝……放松……放松……”被这样叫着他耳根赤红,汗湿的脸,咬着牙赌气一样狠狠的克制着。干涩撕扯的感觉让两个人都非常不舒服。 



皮肤偎靠在一起的部分全是热汗,汗水和体液顺着他的大腿不停的滴落下去。他挪了一下,搂住我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的,他简直就像做给我看那样就着大张开腿的羞耻姿态跪在地板上,开始抬动腰部。 



明明不喜欢这样被插入的被动的高潮他却故意狠狠的笑着摆动着。肉体上高热眩晕的官能感只是让这项认知更加鲜明而已。故意的,只剩下彼此器官互相摩擦的冰冷的性。沉浸在这样的肉体里,我却异常清晰的意识着一切。把脸扭过去。我以为我会赢,一直以来我都是大错特错,先爱上了,就是输了,所以可以被心安理得狠狠伤害。 



凑过去用舌头玩弄着他的乳头,他猛的颤抖了一下,我亲手穿上去的银环在那里晃动着。于是笑起来,即使,无法占有他的心也能够用占有肉体把伤害报复回去……于是,终于能够在那象征着占有的金属冰冷气息中安心的…… 



被这样苛刻的从前从后玩弄着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像马拉松接近终点一样剧烈喘息着延长了摆幅。拉住他狠狠压进他身体的最深处,两股体液像动脉爆裂一样猛的喷发出来。无星无月的黑暗里,他仰着头至爱情人一样在我身上迎来了高潮。 



喘息着喘息,闷热粘腻的感觉渐渐复苏,简直,在皮肤上滋滋作响。连稍微分开都不允许的用手臂和胸膛束缚住他。他挣扎不开趴在我肩膀上拼命呼吸着氧气。含着我的器官的那个地方也跟着他呼吸收缩着,残留着余温的体液就着那样收放的节奏中一点点流出来。如此亲密。 



我用手握住他疲软的部分摩擦着,始终无法挺立起来,于是带着一点笑容嘲笑着:“不应期变长了哦。”强横的瞪过来的眼睛,喘息着,眼角还没褪去的薄薄红晕。强横吗?明明只剩下妩媚和艳丽了。 



轻笑着把又想挣扎的手脚和腰身都收纳进怀里,最初的最初,被这个大九岁的男人和父亲一样温柔而漠然的笑着推开,或许这就是喜欢他的原因吧。作为私生子被父亲抛弃的我,潜意识里还是在渴望着从他身上挽回父爱。 



那么,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年渴爱的孩子了,爱是什么呢?不管动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只有我知道怎样抱紧他才不会碰痛他的伤口;因为,只有对这个人会愿意傻傻的牺牲一切去爱;因为,不能分离的依赖;因为,情非得以,无可奈何? 



“俊慎……即使你讨厌得哭出来我也不会放手的。”抬起他尖尖的下巴轻声告诫,他苍白了脸色用力的咬紧下唇。 



痛不痛,痛成什么样子?我忘了你原本是那么喜欢自由的人,可现在你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给的,什么东西都要别人给予的感觉怎么样?不不不,我不是忘了。是你忘了,忘了让那个十七岁的孩子拼命忍耐着等待着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吻,讨厌纠缠又可以一脚踢开的时候。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想对你吼一句‘我不是你养的狗’,可是我连那样也不敢,我怕你会讨厌我不要我……很好笑吧?” 



又湿又重的雾气,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一重一重热汗,可是,只是不想分开。把手伸进衬衫里抚摸着他背上凹凸的刺青。妖娆着颤动着,雾气中在一重一重青色的云纹斜飞着眼神向人伸出指爪的夜叉,曾经是我少年时代的梦魇。 



朦胧的笑着,亲上他痛苦的合上的薄薄的眼睑。 



笑着,不去想以前以后的事了。 



所以,你知道什么是连理枝了吧? 



本来想写一个长篇,写了几个章节觉得自己实在驾御不了庞大的构架,还是小巧精致的短篇比较适合我,发生在黑暗中的,爱和伤害的故事。 



我是比较随性的人,所以肯定是跳跃性思维了。亲亲们忍受一下吧。 



另外长期征求符合你心目中的故事主角的图片,可以发在我的信箱asfeng2000@yahoo 



系列二 西贡故事 



我已经老了。现在我是西贡几千名专职导游中的一名。法国发行的旅游手册上曾提到过我的名字,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毕竟,同时通晓着法语和这个城市的隐秘的人在西贡并不太多。 



“传说你比西贡的每一栋房屋都更清楚里面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一个法国男人指着河对面一桩爬满藤蔓的洛可可风格的建筑问我。我熟悉这些充满猎奇心理的游客,我知道他们出了那么多钱请我是想听到什么样的故事。 



“说实话,这个故事,我愿意称它为情人,正如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作品一样,那是一个飘荡在湄公河静谧炎热的河面上的故事。”我用法国人熟悉的文学作品勾起他们的兴趣。 



“五十年前,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时候,那栋房子被一个由法国基金会开设的疗养院租了下来。我不认为热带的气候对病人会有什么好处,但这在当时对我是一个好消息,我母亲生了重病,对于河下游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来说,一月五十个美元的看护工收入无疑是很多的。我在那里做了半年的看护,换了一次工作,送走了两个病人。死亡并不是很可怕,尤其在你习惯他的时候。 



“一天,疗养院来了一个新的病人。他住在我看护的病房的隔壁。当时正是雨季,雨停之后,我去外面街区一户人家的花圃采一支茉莉花,这也是我每天的工作之一。我的雇主每月支付那家人五法郎直到花期结束。忘了说一句,在这个疗养院的病人大多都有着在热带发生的难以忘怀的故事。像我的雇主,他的初恋与茉莉花有关,病痛发作的时候茉莉花能让他安静。那天我从街上回来,当时天放晴了,我特意走慢一些,欣赏沿途夕阳下含着雨露的凤凰花。 



“走到疗养院门口,一抬头,”我抬手指向河对面二楼的阳台,“一个穿着黑礼服的男人当时就坐在那里冲着我挥手。我不认识他,我当时吓了一跳,把茉莉花都摔到了地上。到晚上,我服侍的病人睡着了之后,我的一个伙伴却跑来接替我的工作,说隔壁房间的先生想见见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我,我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一会儿,那个穿黑礼服的男人摇着轮椅从里面出来。他居然站不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看起来精神好得很。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实在引不起人的兴趣,相反,我觉得那位先生更神秘一些,他近五十岁,外表看起来很像那些越战时由越南女子和美国大兵生下的混血儿。 



‘会法语吗?’‘会一点儿。’老实说要不是遇上了曾作过法语教师的病人,我敢说我现在的法语还停留在只能听得懂‘吃、睡、疼’这样护工最频繁接触到的单词上面。 



‘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我摇头,‘因为你看花的样子很专注,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会知道。在西贡,你见过这种花吗?这么大’”,我按照记忆用手比划给游客看,“‘紫色,不,说不定是玫瑰色的,花茎像竹子一样有节,很矮,结着黑色的硬硬的果实。’我回答:‘我试着去找找看,先生。不过,如果找到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找这种花的故事,并付我二十个法郎。’ 



我从小到大就是个很好奇的人,喜欢收集故事。‘有趣的孩子,’他笑起来,‘二十个法郎可以给你,不过我保留我的故事。’‘如果我用二十法郎来换那个故事呢?’我睁大眼睛问他。‘真是让人头疼啊,我的故事可不只二十个法郎,不过你这么想知道的话在中国人说来是缘分也说不定。’他笑起来,‘如果你找到了这种花,’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就给你二十法郎加我的初恋故事。’他微笑着,口气却郑重的像做着重要的约定,和我,一个当时十四岁的孩子。 



“两天后,我利用帮雇主买东西的机会偷溜到街区寻找那种花,我用两个小时转遍了整个街区,没有找到。不过我听说在城区西面有一个开着大商店的华人,他家里的大花园也许有这种花。 



“三天后,我把花送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里。‘你怎么弄到手的?这种花在这里应该很少见吧?它不太适应过分炎热的气候。’他爱怜的握着被我从枝头掐断的花茎,问我。我闭紧嘴,耻于说出‘偷来的’这样的话。事实上,华人和当地人的芥蒂由来已久,他们才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衣衫不整的本地穷孩子进入他们的花园呢。洋红的花瓣,肥大的绿叶子,其实是一种很艳俗的花,我采到后才发现。我惟一希望的是他的故事也不要像这花一样叫我失望才好。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的失望,他没有看我,而是把轮椅转向飘荡着白色蕾丝窗纱的阳台。‘我十七岁的时候,’他以这样一句平淡无奇的开场白开始了整个故事。 



“真没意思。”那对游客抱怨起来,“杜拉斯写了‘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这样的名句。这个故事至少也应该有这样感人肺腑的开场才对。”他们的背诵爱语的语速又快又干脆,就像一碗煎豆子砸在铁板上,不由得让我怀疑法国人的感情是否也是这样。 



我告诉他们:“我当时也这么想来着,我当年十四岁,可是我已经略通男女之情,‘十七岁少年,何况又是在有着毒辣糜烂气息的金三角,他的感情总是又激烈又眩晕,就像一场带着热病的龙卷风。’那个男人这么形容过他的当时心境。他的身世很有传奇色彩,据他说他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日法混血儿,他从小在巴黎长大,那一年,他的父亲因为心脏病去世,作为私生子的他接掌了父亲在东南亚的事业。‘从巴黎直飞上海,在上海转机到云南昆明再转机到西双版纳,越过边境,横在我面前的,就是从中国边境口岸到大其力的一天一夜的湄公河上的航行。就是在那条渡船上,我遇到了我的情人。’ 



我努力回想着那一晚的记忆,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望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我可以看见遥远的暗蓝色天幕,乳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像船帆一样鼓起,带来草虫的鸣叫和南国橙花特有的浓郁香气。 



那一天晚上行船时的情景,有点像今晚。 



一天的最后一班船是傍晚发船,我的飞机误点,去的晚了。码头已经簇拥了很多人,炎热而嘈杂,都是去南佤,勐拉和大其力的。有西装革履的,瞧不出国籍的商人,还有穿着名叫隆基的裙子的缅甸男人和穿着黄色僧袍的泰国僧侣。后两者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听父亲的日本下属桥本这么说。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个人,有时候我能鲜明的回想起当时他站在黑暗里的样子,用发胶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颜色鲜艳的丝绸衬衫,敞着领口,下面是漂白的牛仔裤。亚洲人,皮肤是那种不太接触热带阳光的白皙。他有一张英俊的脸,我这么认为,不同于西方美男子的标准,洁净、冷漠,充满了知性美,如同一棵植物。在法国我就流连于那些同性出入的场所,我被这种从未接触过的类型迷住了,神魂颠倒,不能自已。我以为他只是来自东亚或是香港的游客。不过湄公河的这一段暗礁林立,一般的游客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看着他,他好像也发现我了。我看见他在夜幕下回头张望,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 



晚上的船舱里点着昏暗的灯,人们昏昏欲睡。这里面有农民、商人、僧侣,还有隐藏着的毒枭和在逃犯。浸染着佛教文化的东南亚土地如此玄奥,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荒谬与和谐。船静静的漂浮着,发出一点沙沙的水声。我走到甲板上,晚上还是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倒是两岸热带丛林里的树木腐败的味道一阵浓一阵淡。 



他也在甲板上。“Hi!”犹豫了一下我用英语跟他打招呼,糟糕的搭讪方式。他回头看着我,静静的。他的脸上的神情如菩提一般的玄奥。 



“少爷。”桥本在舱口探头喊了一声。 



“你就在那儿呆着。”我命令他。 



“会说中文吗?”他皱了一下眉毛,用英语问。我摇摇头。 



“日语呢?” 



“还行。” 



“混血儿?”他用手指夹着一支香烟,不看我了。 



我掏出打火机,走近他。欧洲的一个所谓亚洲通告诉我,在亚洲,给对方点烟是示好和拉近关系的手段之一。我帮他点烟的时候有点颤抖。因为他接受我的服务时的态度如此自如和老练。 



我们之间有个年龄和阅历的差异。相比西方,东方人的年纪通常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小一些。这个看起来二十一二的男人实际年龄可能是二十五或者更大。即使如此,而我却想要凌驾于他之上。 



他弹了弹烟灰,一阵烟雾缭绕,那个红红的烟头在黑夜跳动着。“现在可不是来金三角旅游的好时候。”他低声说。 



“我不是来旅游的。”我的声音一阵僵硬,他在藐视我。 



“缅甸和泰国在边境上又开战了,最近这边乱得很。”他扭头看着我,“这是个没有人身保障的地方,刚才上游顺流漂下来好几具尸体呢。对了,你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甲板上的黑暗处几个黑影在晃动着,好像不太清晰的默片一样,一会儿,他们拖起一个人形物体扔出船外。静静行驶的渡船因此发出了一点别样的声音,溅起了水花。船舱像蜂巢一样发出闷闷的骚动,船头有水手在高声吆喝着什么,那些黑影懒洋洋的应答着,又四散回到船舱里去了。骚动消失。一个人生命的消逝在这里是如此琐屑和渺小,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我试图强装出满不在乎却从脊髓里渗出寒意。 



“那是本地的帮派在清理门户,这叫沉江。水底下都是锋利的礁石,从这里扔下去,人的身体会被割的支离破碎,任谁也认不出来。船上不乏亡命之徒,要做生意,船员是不管这些的。”他看着我,刀刻的眼神,眼角眉梢带着嘲弄的笑意。我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是那种隐身于黑暗中的人,对于血腥和暴力沉稳老辣、见怪不怪,我一阵寒战。 



“我一上船就知道,他们认识我。也已经事先和我招呼过了,刚才死了的人还和我握过手呢……”他挑起眉,“害怕了吗?”把香烟在栏杆上按灭,他把嘴唇凑近我穿着耳环的右耳,“还是即使如此也希望留在我身边呢?”恶毒的低语,就像海女用来引诱水手的罂粟一样的歌声。他凑近的黑幽幽的深邃瞳孔里像有巨大吸力一样,我没有回答,我害怕自己的声音会颤抖。我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贴近他的,吻了他。因为那是比任何丑恶而可怕的女性更强烈的诱惑。 



“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相当于和恶魔签下的契约吧?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他贴着我嘴唇,有点烦恼的低声对我说。 



我不敢说话,说实话我是真的害怕,可我更加无法抗拒他的诱惑。所以只是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顺势抱住他的颈子,引诱他加深了那个吻。 



“算了,你还小,还是不要明白好了。”他沉浸在我所给予的肉体的愉悦中,放弃了和我的交谈。于是我明白这是个聪明的举动。 



黑黑的夜,有一点小小的风。搭着他的肩膀,靠得那么近,他用了男用香水了吧,听说东方人的体味非常单薄,所以不喜欢浓厚馨郁的味道。他用的也是,柑橘系的香水,淡而冷的,苦涩的余味。 



他忽然转头对着我笑起来,弯的眼睛,单眼皮狭长而有味道。那笑容平稳的滑过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并不是很明亮的月亮下面,他弯腰脱下皮鞋,然后是袜子,露出一截白色的脚踝。甲板上是正在消散的溽热,烟头一亮一亮的缓慢燃烧着,他近乎放松的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忽然便传来了轻轻的歌声。不知是什么语言的,一个音一个音咬在舌前,带点沧桑味的颤抖着拖得很长。 



不知为什么有种脆弱感,闪烁的烟头,男人低低的声音,听不懂的语言。却知道那倾诉着的悲伤的的狭隘的自私的感情,海妖的歌声月亮模糊,不知哪里降下的露水沾湿了我的头发。 



接下来的黑夜里我一直跟着他,我对他不用敬语,尽管他比我年长。他也并不生气。他有同伴在船上,但他们假装素不相识,但偶尔会在黑暗处用眼神和手势交流,我热忱的观察着这一切。有时候他会兴致勃勃的解释给我听,有时候又会半真半假的捂住我的眼睛,告诉我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喜欢他那漠然而温柔的,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微笑,喜欢他亲昵的把嘴唇贴着我的耳朵私语。我喜欢偎依他,搂着他。他身材匀称,没有夸张的肌肉却很结实。 



白天的钟点,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得很快。我们在无人的机械室里交缠,昏暗的房间里,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带来轻微的耳聋感。天花板上跳动着外面反射进来的粼粼波光。我仿佛置身海底,只是窒息一样的寻求着对方的肉体。我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抚摸他的上身。香水苦涩的余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和淡淡的烟草香。在他身上我没有体味到西方人对于东方情人的想象,那所谓的充满阳光气息的小麦色的肌肤。我的情人是黑暗的生物。他的背上有花纹繁复的整幅刺青,青蓝色的花纹,丑陋而凌厉,沿着脊椎一路延伸下去,那是个在鲜血中挣扎着的半人形象。 



“夜叉。” 



异国的奇妙发音。我张嘴学他的发音。肯定学得不好,他笑起来,“别学了,真难听。” 



“丑不丑?”他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讨好他,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的心意。 



“我能摸一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点点头。我轻轻的碰了碰那双狰狞的瞪着我的眼睛。我这才发觉它有着一种怪异的悲哀感。然而它是如此逼真,似乎随时会一跃而出。然后我从背后抱住他,不去看那个恶魔的形象。我用牙齿轻轻咬着他脖子的侧面,挑逗着他。他转过身来,我们开始接吻。他恶作剧的咬着我脖子上的大血管,轻轻的,掂量的意味,想是在试探着用多少力量才能将它咬破。 



那个刺青丑恶而悲哀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晃动。所以我用力把他压到了机械室的墙壁上,我舔舐着他的身体,像孩子一样用力吸着他的乳头。他仰起头,喘着气,指甲有意无意的刮划着我的背部。燥热得厉害,快感一阵一阵冲上脑际,我呼吸着充满肉欲的空气不能自已。我把手伸向他牛仔裤的拉链。 



他猛的撞开了我。 



一阵寂静,好像被猛然踩了刹车一样,我们两个人像两只老旧的引擎急剧的喘息着以平息快感的余韵。我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在巴黎,我对对方有好感就会寻求进一步的关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挑逗我却又推开我。 



“听话。放开我,听话。” 他挣脱我缠绕在他腰间的手臂,穿上衬衫走了出去。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跟在他身后。我知道有什么地方在不对劲却不知道在哪里。 



夜幕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待在甲板上看晚霞。我一直抱着他,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他没有拒绝,也不和我说话。 



如果不说的话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大胆的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从小接受着西方的教育,我不能明白东方人为什么沉默,就像我不能明白东方人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的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痛苦和悲哀。 



我忽然发现我对他知道得很少,我不知道他的国籍,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通讯地址,我和他的唯一联系就是曾经在此时乘坐同一班轮船。这是神的赐予而我开始奢求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叫什么?” 



“你是日本人吗?你是中国人吗?” 



“告诉我你的地址好不好,在大其力吗?” 



“你要到哪里去?”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着……”他开口了,他扭头紧紧盯住我的眼睛,“还有一小时船就靠岸了。别再问什么了,上岸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寂寞了。”他像抚摸宠物一样揉揉我的头发,“如果让你困扰,那么,对不起。”毫无诚意的道歉,他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原谅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原本就不需要任何谅解。 



“那么,我是陪你打发时间的临时伙伴,还是玩具?”我问他,他板起了脸,我知道我破坏了规则。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个KILL TIME的游戏。他只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逗弄着我却不打算负任何责任。我不说敬语他却不生气,他还会高高兴兴的教我黑道的行话。他从来没有掩饰过,我早该明白的。他只当我是个可爱的小傻子。 



我抱紧他,他有点厌烦的,带着那种售后服务的搪塞态度亲了亲我的额头。我一遍遍说着“JE T'AI ME,JE T'AI ME”他不懂法语,所以这句话隔着我的自尊,永远走不进他心里。 



JE T'AI ME,我爱你,我爱你的一切,你的黑黑的眼睛你的软软的头发,你身上难看的疤痕和刺青。我爱你的一切,所以我会连同你丑陋的挣扎着的灵魂一起去爱。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说上一万遍,含着泪光嘶喊,用你所不懂的语言。JE T'AI ME,JE T'AI ME。 



你明白那种让泪水都无法停止的感情吗?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容易动情,很好笑很丢脸是不是?这是任何人都可能经历到的事。 



故事停在了这里。 



“然后呢?”那两个法国人问。 



“然后,”于是,满脸褶皱的老头子狡猾的笑着,“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还想听吗?想听的话可是要额外收费哦。 



无粮食某人的《夜繁花》第一章改头换面版,看过的大人不要揍我啊~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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