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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于市(修改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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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人蜂果然反涌来了……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说,对我俯笑道:“还不逃?”
呆。“哈?”
说罢便拽着我在街上狂奔了起来。
一路溅碎雨水的池塘,倒影着乱去节奏的脚步。
连纸伞都不知道被风吹去了哪个方向。
游移在条条的街道里,没了方寸。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白府时,某人正候在门口,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对我吊眉冷视:“回来了?”
“恩……”我虚弱的擦过他身旁。
“玩够了?”美人的声音尽是嘲讽。
“恩……”嘁了一声,突然反应,“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和周昉两人手拉手,招摇过市的跑,”某人怨极,狠狠踢我一脚,说着便拿鸡毛掸子对着我屁股狠敲了起来,“当我傻子啊?!”
哎哟……我疼一下捂住,一边逃一边愤愤的说:“我今天跑了一天,很累哎!”
“累?你觉得累?!说,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小白一把扳过我的手,好大的劲儿。
“我们今天去逛街了,好开心哦,不仅跑了步,喝了下午茶,最后还到河边柳堤雨中浪漫。”不忘挑衅着对他一笑。
“你!你!”白暮离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把鸡毛掸子丢给我,自己就撒腿跑进房间里了。

“少爷今天等你一天了,叫你明天考试戴着。”小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说有样东西一定要交给你,说是给你避邪。”
我低下头,捧手心里正是——第一次从他那里偷走的那块玉。
不禁嘴角起笑,暖上心头。

《大隐于市》(上完)


第16章 晓云将入岳阳天
无知。
世界对于我,是盘看不见尽头的棋局。
长安那几日,看尽飞花。
无数的麻衣庶民充斥着旅馆,巷尾,开科取士。

唐朝的开科考试实不严格,
卷子不密封,”行卷”之风颇浓,也颇有讲究。
文不可过长,用纸太多,否则会被一些贵人用来点蜡烛或以他用。
但若是文章写的太妙,作者却又鲜为人知那便很容易被他人盗版,占为己用。
不过于我——都是废言的规律,只因点我卷评者,并非他人,而是当今皇上唐德宗是也。
匆匆交了卷便小跑出门去溜达了。

“万公子交了怎样一篇?”小翠好奇的问我。
“长篇!”
“多少长?”
“长恨歌一般长。”
“万公子写的文题目是《长恨歌》?”
“正是!”我兴然挑了挑夜灯。
很遗憾……掐指算来,此时白居易16岁,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混呢。
所以,呵呵,顺水推舟,便以这篇《长恨歌》交上了科考。

深夜未露,我似乎又见那片白色芦苇飞翻在夜的边际。
我这个梦,凄弦断声,总会逼迫我去想起一些我不想思索的事情原委。
手脚冰冷处醒来,
突然发觉枕边正靠着个人,敛气趴在我床边,气息均匀宛然已是睡着。
怎么趴在我这里睡了。
“小白……”我推了推,这个绝美的少年,只觉他也身子冰凉,“醒醒。”
“我冷。”小白似乎在说梦话。
他在做什么梦呢?难道是小孩子做噩梦?不觉有些想笑……便去拉他的手:“喂,别在这里睡着呀。”
“冷……”他还在喃喃。
无奈之下,便把这白玉似的人,裹进自己的棉被中来。
“小万。”好象依然是梦话……
“你会走吗?”
“……”
搂着他的手有些酸痛,想抽回来侧过头,却被硬生压着了。
“你别走。”小白的眉头竟有些酸楚的蹙在一起,“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我不走。”伸手抱住他。
竟觉得抱着这清瘦的身体,心里很合很定,象正好欠上一个拉环似的。
“等你中第了,皇上就会叫你去陪他了。”他轻声的向我怀里靠了靠,“等他要把你带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紧紧的抱了抱。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你喝茶,陪你写字,陪你吵架。”
缩了缩脖子——“睡吧!”
“还有陪我弹琴。”
“原来你会弹琴的吗?”
“………………”少年的声音已经沉默地融化在我怀抱里,安然入梦了。
我拢了拢他的身子,
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
你真是一个傻瓜。
于是便抱紧了怀中的这个少年,好象是一个欠了几个世纪长的梦一样,彼此依偎长睡不醒。

终于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便出了榜单。
白暮离高中探花。
而我则榜上无名。
想来也是,小白他才子身份,名气无人不晓,评卷之人又怎敢不扣他个头衔。
于我——并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直至周昉突然入府,皇上密诏入宫。

“这篇——”龙椅之上,不敢抬头参详,“可是你写的?!”
一纸飞卷被丢到我面前。
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拣起来,摊开一看——歪歪叽叽写着《长恨歌》。
“没错。”我应声道,“子浪不才,扫了皇上的兴。”
白居易啊白居易,你的文章皇帝看不中,我也没办法啊。
我正是高估你了。
“那你说——朕喜欢这篇文章吗?”唐德宗突然来了个设问句。
“皇上圣意,草民不敢揣测。”欠下身时掠然一笑,“只怕圣上若不是爱之深,便是恨之切。”
“七月七日长生殿,”皇上的脚步临近身旁,拉起我的手便凑近耳朵厮磨,“夜半无人私语时。”
“朕相当中意。”德宗揽着我的腰切切念到,“只是,朕也,缺一位可在夜半私语,知朕心意的人啊。”
“皇上乃一朝天子,天下数不尽的美人佳丽都是圣上的,”我应声去推他的手,“只怕普天之下想一览圣容的数之不甚,何来缺之之理。”
德宗凭笑着放开我说:“诡辩!”
“知道朕为何不放你个进士做做吗?”德宗携着我的手说。
“子浪不知。”
“朕是要你知道——”德宗背对我,度着几步说,“你这《长恨歌》是写给朕一个人的,而非给天下人看的。不仅你的文朕想要就要,想丢就丢,连你的人和性命也都是随时掌握在朕手中的。”
“皇上……”我竟一口气提不上来,觉得他有点变态。
“你是白暮离府上的吧?”
“是。”
“今个儿起不用住那了。”
“?”
“我任你做国子监博士,你该有个自己的府邸了。”
“可是——皇上,这恐怕……”
“难道就因为他救过你,你想一辈子做白暮离的下人?”
“不是。”
“那退吧。”
心里很哽咽……反应也随之漂泊。
“万卿,”德宗背对着我喃喃自语,“你说,玄宗得杨玉环是幸,还不幸?是悔,还不悔?”
我仰起身——眼前这个人,是君王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便是唐代的神,盛世中的圣君。
可为何觉到他的背影,竟有些仓凉。

第17章 咸阳桥上雨如悬
从王宫回白府的马车,车轮滚滚,展转难侧。我撑起手边的竹帘,静静观着天空落下雨丝的痕迹。
点缀在车轮底下是一条唯此不去的航线,一字排开,心绪难解的堆积。
“是雪呢。”
赶马车的人在外面大喝一声。
“是啊……”
我笑着迎声,从车窗向长安的空气伸出手,落在手心满是随温度融化的冰晶。
永远的……时光飞转的雪花,流霰无尽的空。
长安,下雪了。

马车停在白府门口时,
门槛处已经堆积出了一层白色的雪印,
轻轻掩住了我所熟悉的原貌。
我跳下马车,一脚踩在雪上,不料地面结成的冰晶竟滑了鞋底。
“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拉起身的同时转头回视,白暮离一手拄伞档雪,另一手扶在我的手肘处,才没跌倒。
淹没视野的后景——是白茫茫的风华长安。
而视野聚焦的中心,少年眉头紧凑。
“皇上找你去了那么久?”
白暮离把伞撑到我头顶,一边责怪的别过脸去。
“一直处在门口等?”我贴在他轻怡的身子边,拍走身上的积雪。
“废话!万一皇帝他不让你回来怎么办!”

我惊在原地,雪落无声。

“怎么会。”我僵硬的笑了笑。
“那他叫你去做什么?”白暮离忙转头,眼睛焦虑的灼人心伤。
他在等我?一个人撑着伞在这寒风里站了多久?
“叙旧呀……”我不自然的挺展着眉毛一笑,“皇上说,其实我的文写的并非一无是处。”
“叙旧,你们有什么旧好叙的?然后呢?”他趴到我身上来问了,捏紧我胸口的衫衣。
“然后我就跟他聊诗啊……”我向后退了一步,轻拢过他的身子说,“别多心了。”
“他跟你聊的哪句?”他还是不相信。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我面沉如水,低声宽慰说,“进去吧,外面冷。”
“是嘛……”他突然松开我的衣袖,神情略有落寞的低下头去。
“小白。”我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你高中探花。”
他顿然肩头略有不安的缩紧,
然后仰头,
竟是妩艳一笑。
象极了——雪地里绽放鲜红的绝景。
却冰雪似的覆灭在我心头。

曲江池杏花园聚会,
汇集了科举进士参中于一堂,风流庆贺此次中举的高官达人。新人自要找好将来的爬墙梯,也来了不少大官,表面寒暄,实际是为了扩大党羽的势力范围,注入新的血液。
我踏进会厅,便见周昉在几案上摊开长卷,对面屏风处站着几个仕女,做着娇盈的姿势。
我探了探他的画笔,能欣赏长安第一画师的工笔,也是人生幸事。想前年步撵图来上海展出时,要等破头,挤过几重人,才能一赌玻璃板后一块丝灰的画,而如今俯身便是鲜活的色彩与痕迹,不失为一桩荣幸。
周昉见我探出头来的样子,竟放下了画笔:“奇了,向来形影不离的白探花没有来吗?”
我吟吟一笑。
他便先搁笔不画了,我们坐在一处斟酒。

曲江池边,
夜光流迷。

“万弟,还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也是这样在喝酒。” 周昉问。
“记得。”——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喝醉了。”
他笑了起来:“我承认,我接近你是为了白暮离。因为你那晚拿着的玉,不是别物,而是白暮离视之如自己手足的蓝田玉。我在他很小的时候见到他时,他便整天戴在自己身上了。而你竟然完全不当回事。”
“原来如此。”
周昉放下酒杯有些阴郁的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那晚,我本是打算杀死你的。我一直想让你死!”
“那为什么不让我死?”
“因为,因为……”周昉的嘴唇颤抖,“因为,我从他10岁起,便爱他了。”
“如果你真的是他重要的人的话……恐怕他真的会恨我一辈子。”
讶异为石化,风吹灰烬。
“10岁那年,白府办丧事,好不伤感的场子。大家都戴着丧服,呈坐着。他却一身白衣,独在角落里对墙角默立,便走去扶他肩安慰。”
“是他母亲的丧事吧?”
“正是,”周昉叹了口气说,“我本以为他背对着众人在哭——却见他回头一脸俏静。即使是常年埋于仕女之中,流连画色的我,却从未见过如此姿态动人的孩子,起初还以为他是女娇娃。后来才知是个男孩。”

“你可曾想过,他一介皇亲,为何生活的如此孤寂?府上冷冷清清,都没有几个象样的下人?”
“他不说,我自然不过问……”
“他母亲死后,他父亲携着正室被贬去泰州,”周昉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越过了我,“但是皇上怕白室在泰州势力扩张,便勒令留下白暮离陪驾。如若白家独霸一方,便可以这白家唯一的独子做人质扣京要挟。从10岁起,白暮离便独自守着偌大却空落的白府生活了。”
“你竟了解的如此深。”我轻轻吐了口气。
“但是,事情却远非如此简单。若是真能如此简单,便好了。直到一次,德宗让我给他画画,他一身清丽的向我看来,思无邪,我却无法下墨。”
“无法下墨……”
“你以为皇上常招他进宫吟诗作乐,又是为何?你真以为是叙旧不成?”
叙旧这二字我心中如飞鸟掠过的阴影一般,投下一阵不悦。
虚妄。
“那年我被皇上急召进宫,见皇上正把瘦弱的他压在床上刚临幸完毕。”
我平息自己惊起的语气。
“而画布在几案上,已经事先早早准备好了,我被令,端倪白暮离躺在床上还未恢复过来的姿态。”周昉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那时的他,身上一块青一块紫,不知道是被怎么虐待的。我心下怜痛无法动笔,却见他从床上支起身,依旧一脸平静。那平静的神态正象是——他母亲去世那天丧礼上,他在墙角转身对我的神情,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不忘记,仿佛是看穿了时空一般的遂远而平静的眸子,很深很深的把人看穿。然后,他慢慢笑了。”

倾国也倾城。
其也灼灼。

“我画不了他,从此,我也再不画男色。”
“他并不爱我,也是我早就明白。白暮离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只代表着一个向往而已。但是,我惟独不甘心,”周昉五官分明的面孔,暗点我心中凡尘,“我不甘心,他为何独对你特别。母亲逝去,被独丢京城,床弟蹂躏之事,他都没有失去半分尊严,他依旧是长安倾国倾城的第一才子,依旧神采飞扬,依旧受尽着皇城上下的万千崇爱,即使皇上有百般蹂躏,他也并没为之失态。但为什么他愿意为你在皇上下跪,为你求情。为何他偏在乎的是你?!”
我心里风起云涌……往事渐渐清晰起来。
小白他捏着我的膀子,一脸哀怨,可我从未把他的话当回事,只管和他闹着玩。
而事实上,我对他的事从头到尾就都是一无所知。
“他哪里在乎我了!”嘴上的不屑还是一如以往。
“万子浪!!!”周昉的声音竟生疼的刺了进来,“那天他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在场的人都看的出那并非他的作风。他那样做,就等于向皇上表明了你对他的身份,否则你以为你那一点分量皇上怎么会看在眼里?”
‘所以……“我嘴角喃喃。
“所以,皇上才会如此重视你,才会对你有兴趣,才会亲点你的卷子,才会要你离开白暮离!是为了用你来牵制他!你明白了没?”

我的心一点点寒疼。
本以为不会掉进去……
却只这样一步。

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
只惜——四弦一声如裂帛,
静无声。

第18章 夜吟应觉月光寒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么的心神不宁。
从曲江池回白府的路上,探视着窗外——今天似乎是个我所不知的农历佳节,马车穿梭在张灯结彩之中,就象游走的兽灵,贪图寻觅。
集市里还有好多人,有些小孩子都挂着各样的面具,欢快的在人流中奔跑,若无旁人的嬉笑打闹。
“停车,”我楞了楞,抑不住内心涌出一股感慨,想化身于他们其中,“车夫,叫你停车,听见了没!”
还未等车停稳,我已经先一步跳下了车。
“客官——”马车夫在身后大声叫唤我。
我才想起些什么,转身撩起袖子丢钱给他:“不用管我,你先走吧。”

灯笼,烟火,照亮着人群的脸。
大家都毫不掩饰他们的快乐,就象天空应当流动的星光,就象雨后会挂起齐空的彩虹,全是直接而灿烂的证明着,他们是生存着的,确确实实的属于这片大地。
在这个朝代,纵然也有兵荒马乱,也有妻离子散,会有象杜甫那样的滞郁,也会有象李白般进酒言欢豪放于苍生的。
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大家都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我一个人在这夜晚热闹的集市中,缓慢行走着。
耳边是温暖的人生,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独自滑行的脚步,突然被一个撞击打断,我茫然回头,只见一个小孩拿着冰糖葫芦撞上了我的裤子。很明显是和同伴追逃间慌不择路。
“没事吧?”我抿起一丝笑容去扶住那孩子。
那小孩的眼睛恍过惊讶,连忙脱了我的手又跑开了。
突然觉得手掌一阵空落——仿佛听见笑声。
我匆忙回头寻找那笑声的出处,这里,竟是初次,我偷去小白的玉佩的地方。四周的街市化作了萤流,把我圈在了当中,我环视着四周直到天空,那里是一片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黑暗与沉默。
那时的荒唐满言,现在回忆起来竟是难言的酸涩。
他惊讶的眼神,和暗沉下悲伤的表情,还是历历在目。可是…我却只当装傻,和他没大没小。

一直以来,我的处世原则都是——你来我往,不可亏本。不会付出太多,也决计不会深陷任何感情的旋涡。
而现在的我,越来越不象我,越来越彷徨……

蓦然回首——
纵然不尽灯火阑珊,我也未曾梦里寻他千百——
但为何,
有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从最后,回到最初。
步步倒退。

走到白府的门口,练习了下脸上的笑容。
月光,很安静的洒在花园里。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石桌旁,面前好似一壶酒——影灼灼,惹人怜爱。
“小白,今天不知道是什么节日,集市好热闹哦,”我振作的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走到他身后,“还有,别喝酒了——”
少年还是独自沉默斟酒……
我竟有点不敢走到正面去,看他的脸。
心里发虚。
“正好呀,在集市上碰到刘家铺的那个小二,他塞给我好些樱桃毕维,叫我拿给你,你闻闻看,还是热的哦,要不要吃?”
我拍了拍少年纤瘦的肩——白色的丝料冰滑了我的手。
就象是溅了一地的月光。
冷冷的……
他转过身,眉尖对我微微清挑,黑夜里的眸子,坚不可琢。
我一时无法反应。
他起身,从我手上拿过还温热的油布包,把毕维放进手心里低头暖了暖。
“小白,”月光勾勒着他动人的脸庞,我在他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就象我多次从梦里早已熟悉的,“……”
“要不要一起吃,子浪?”他在我面前抬头,盯着我瞳孔,只觉他的眼睛荡漾着醉意的笑。

“初次真心写诗弄墨,”酒被小白唤上来的下人又暖过一壶,“是母亲去世的那年。”
不知道为何,他坐下后竟然就开始不停的自言自语。
“是一个下雪天……当时我还小,却已经知道死是什么了。身在皇亲国戚,也见过不少杀戮,”月光冷冷打在他纤细的手指上,“可是——她临死前把我叫她跟前去。”
“害怕?”我插嘴问到。
他抿起嘴角,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害怕?”
“死前的人总与生前有些面目的不同。”
“关键不在此,”小白的嘴唇接壤在薄薄的杯口,“我不怕死,只是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个在冬天会抱着我取暖,夏天会在我熟睡时扇风的妈妈。她对我说——‘离儿,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妈妈陪不了你了。’”
“!”我的脑神经突然象被击中。
“她很平静。她平时和正室斗的不可开交,母亲明明是个对万事都计较的人,但在死前,却异忽的平静。”小白对我挂起一个看似遥远的微笑,“人眼睛一闭腿一神,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了。生前所有都再带不走。”
“那天我在书房里不许你碰的那本书——就是我写给母亲的,因为上面还有我的血,是我自杀未遂时留下的。”
“万子浪,我初次见你时,我便有种强烈的预感——仿佛知道自己好似再怎么努力都接近不了你,再怎么表达自己的心际,你仍然可以表里不一的敷衍我,”白暮离眼神温和一笑,“我好怕你这种阻隔——比死还来的难以突破,就仿佛我和你之间好似总有一个生死之隔。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怎么才能对付这个生死之隔,怎么才能让你知道,对你再好再用心你都不会放进心里去的吧。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从来没有这样觉的,有这样一个人一个东西,让我如此害怕得到,又害怕失去。”
心脏猛然无底。
“我是喜欢你的。”他淡淡的一笑,却是蹙着眉毛的,仿佛在受着什么疼,“但是你是不是怪我说的太晚了?偏偏在你要离开我的时候。”
“暮离……”
“或者是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在蒙混装作不知道?”
“你真的懂我吗?你真的也我喜欢你一样爱我吗?”
他看着我的神色很疼,长长的睫毛因为呼吸而上下颤抖着,而黑色的琼眸里可以看到那轮长安的月亮,皎洁的照亮了他的容颜——和他面前的我。

过去那段日子,打闹的,别扭的。
帮他倒茶,清理炉灰,陪他磨墨练字……

我觉得他象个傻瓜,我觉得自己很荒唐。

白暮离站起身说:“外面太冷了——回房睡吧。明天早点上路。”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里绞过一阵疼痛。
“小白——”我喊他,他没有回头。
一把牵住他欲离去的手腕。“暮离——”
环住他的腰,从他背后把这正颤抖着的身子拢进自己的怀里。
任冰凉的发丝贴着脸,
嘴唇已经吻在他的耳际——
“我爱你”这三个字已经颤抖的滑到了我的嘴边他的耳边,我不能没有你,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来爱你的。强忍眼眶里所有的泪,一忍所有的声音全部化于哽咽的喉头。
白暮离被我圈在怀里,既没有顺从,也没有反抗,而是等着我的声音。
带着他走——带他离开这长安,不要再做什么该死的人质,什么皇帝什么长安,都见鬼去吧!
但是哪里?
我又能带他去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真的带他踏上亡命生涯,过注定无助而漂泊的一生?
而至少这里,
至少现在,
他还是安全的。
一瞬间千头万绪汹涌澎湃。

“万子浪,如果你无话可说,就请放手吧。”——怀里的那个人的身子突然冰冷了。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我和你缺一个生死之隔——白暮离,你的预感从来都是那么正确的。

第19章 犹堪一战立功勋
失去,或者是从未得到?
失眠整晚,望见窗外飞花落雪。
竖日册封大典,我被赏赐了府邸。
自后,便入冬深处。

“禀皇上,”大明殿满堂的官仕,有一人正俯首呈本,“臣有一事需参。”
“连绵数日,南方灾情。民无粮,不聊生。”该人天庭饱满,五官轮廓鲜明,正迥然俯首,“恳请皇上开仓济民。”
众人垂头,我眼角微微上扬,德宗对着参本正饶有兴趣的笑着,“李将军,真是体量民情。”
“南方荒饥非近日所有,”有个令人不愉快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声音瞥去的方向,是一个眉间点痣的家伙,“而是数年常情。况且粮仓补给不足,若开仓,必占用军粮。此事重大,望请皇上三思。”
不顺眼的——眉尖带痣。他叫许文浩。

“皇上,”我一步踏出队列,“臣也有话说。”
德宗似乎有些惊讶:“直说。”
我轻轻吐了口气,走到“眉中带痣”的许文浩身边,扬眉说:“请问你昨天吃的什么?”
“糖醋排条。”
“还有呢?”
“油麻饼。”
“油麻饼是什么做的?”
“当然是面粉做的咯。”
“面粉又是哪里来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眉中带痣”,“面粉当然是用粮食磨出来的咯。”
答完,“眉中带痣”楞了一下。
我便笑的摇曳:“是啊,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油麻饼是用粮食磨的,你又怎会不知。放着粮仓满满的,叫那些灾民冰天雪地啃树皮为生,试问,若今天剥了你的官阶丢到灾区与民同甘,可也情愿?”
“……”那人眉间抖动一下,连着痣也很难看的波动着,“你这不是刁难我吗?即使如此,也不可调动军粮,因小失大。”
“否也,”我涌眉摇了摇头,“今天你可以在这里安然的吃糖醋排条,吃油麻饼,是用灾民手中缺的粮食换来的。”
“什么意思?”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转身向皇上谦着郑重的一躬,“皇上,据臣所知,京城中奢华宴席向来不甚列举,若由此减少宴请数量节衣缩食,不仅可保军粮,而且也能赈灾。同时, 还抑制城里奢华成性的民风,倡导清廉。”
“呵呵呵呵呵呵……有趣有趣,”德宗在龙椅上竟笑的略有摇摆,然后一震说,“不失为好主意!但是,爱卿想的太过简单了。”
“?”
“且不说民风,试问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臣子能真正做到节衣缩食,供出粮财来的?还不是给朕来表面一套,里面一套的!”

皇上放言既出,殿堂本站着的各臣都踉跄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惟独我孑然站在他面前,与他四目交接。
“但是皇上——”我左右盼顾,反而抬起头向上走了一步,“若非如此的话……”
他见我眼中有急,便轻拍一下手说:“这样好了 ,朕命你为‘赈灾大臣’,由你游走各官府邸说服各臣供粮救灾。你可愿意?”
“我……”整个殿堂独我一人还站着,点头应,“臣遵旨。”
“好,”德宗的声音响彻大明殿内,“在堂各位听着,若有人与万卿作对,朕便对他不客气。”
“朕就看看你这‘赈灾大臣’如何破浪,是否挂的了云帆!”
“爱卿这下惨了。”
庭议结束后,我被德宗留去了后书房。
“皇上何出此言?”
“你要济沧海,可知此次要挂多少帆?借再多云,都帮不了你。”德宗正迎笑着喝茶,“只怕你去游说的那些老狐狸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那你还给我挂个“赈灾大臣”?!我不觉有些气恼的鼓起了嘴,轻手扶着下巴真的陷入苦思了。
“朕,给你指条明路。”德宗有些捉弄我的走过来,拉下我的手说,“可想听?”
“愿闻一详!”
“那给朕亲一口。”无人之处,他竟试探着凑了过来。
“皇上!!!”
“天下哪有白食的午餐,”德宗逗着开心,“那些灾民可都等着万卿的米饭哦!”
“他们等的哪是我的米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等的可是圣恩沐泽。”
“少给我来这套官腔,”德宗略有不悦的放开我的手说,“怎么才做官,就先染上这个了。”
“社会是个大染缸。”我无力的一笑,“哪里都一样。”
“那朕就先给你点颜色尝尝。”
我还未及反应——他已经一把拽过我的手,埋进他怀中,强吻了上来。
我用力去推,却觉心口憋着股气,郁塞在呼吸之中。
我可是……在做什么?
挣扎脱身,喘着气扶在几案上。
这次恐怕真要触怒龙威了。
“皇上,”我举首望去,却见德宗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
“你心里有人?”德宗甩开我,坐到案前的椅子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朕不迫你。”
“但是,若下周廷议不给朕筹齐了粮食,”德宗横我一眼,“朕就把你给吃了。”
我相信——骨头不剩。出门我就去刷牙——

第20章 岩上无心云相逐
“啊啊,赈灾大臣,你来的不巧呀,我家最近断粮啊……你看这不,小孩子还嗷嗷待哺着呢。”
“啊……万弟不知道我家从来不吃米饭的吗?你问我讨粮食,我有金有银有铜就是没有米啊。啥?那你要搬我的金盆?这怎么行呢……莫使金樽空对月,万弟可别叫我难做人啊……要不这样,我这里有个板鸭吃不掉,万弟带回去当晚饭吧?”
“老爷不在,夫人也不在,他们外出烧香去了,找小姐?小姐是很愿意和万公子秉烛长谈的啦,但是,小姐说不能留万公子吃晚饭,万公子还是早早回去吧。”
“老夫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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