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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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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楼下的人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虽然遇到攻势如此凌厉的突然袭击,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兵刃,迅速挡架。
云扬他们的袭击攻其不备,有十几个人闷哼着倒下,不是重伤便已毙命,另有不少人身上中刀,却没有伤着要害,都顽强地舍命相搏。
很明显,他们想掩护一个人逃走。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并无特别的饰物,看不出他的身份,但匀称的身体里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威势。云扬还没看清他的相貌,他周围的几个人已经用自己的牺牲为他换取了通向窗口的通道。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跃出窗口,轻捷地落在地上。
宁觉非没有跟着自己的下属去发动袭击,而是留在外面掌控大局。哨卡里打得惊天动地,不时有人跌出窗外,沉重地甩在地上,鲜血很快便染红了雪地,他都没有动,只是冷静地看着,判断着里面的形势。
当那人从二楼窗口窜出来,蹲着身子私下扫视了一下,便起身狂奔时,宁觉非便明白了,那人不是被打出来懒得。他既然能在云扬他们的突击下全身而退,肯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自身能力是所有人中最强的,要么就是里面的人拼死掩护他一人逃脱。无论是哪个原因,此人都绝非寻常之人。
他们的马都关在旁边的马厩里,现在根本就来不及去解缰绳,况且雪大路滑,也不可能骑马,那人毫不犹豫,反身便往雪城的方向飞奔。
守在哨卡门前的四个人正与竭力向外冲的敌人混战,无人前去拦截,宁觉非猛地抽出鹰刀,如闪电一般冲过去,挥刀斩了过去。
那人听到脑后响起隐隐风声,立刻着地滚开,百忙中还记得往山壁的方向山壁,以免落进深谷。
宁觉非在空中一拧身子,转换了方向,如大鹏展翅,向那人扑去,手中刀带着霍霍风声,挟雷霆万钧之势,向那人斜斜劈了下去。
宁觉非这一刀势大力沉,那人抵在山壁上,避无可避,挥手便从腰间拔出一柄黑沉沉的短刀,翻腕迎了上去。
只听震耳欲聋的金鉄交鸣回荡在山谷,那把削铁如泥的鹰刀竟被短刀挡架开,而没有将其斩断。宁觉非略感意外,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神兵利刃虽然稀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反而更加证实了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宁觉非抢步上前,鹰刀上下翻飞,将他全身罩住,每一招都直逼他的要害。那人连缓口气站起来的功夫都没有,这能倚着山壁,挥刀格挡。好在他见机得快,背靠峭壁,避免了四面受敌,只需应付宁觉非的正面精工,这才能勉强支撑。不过,宁觉非手持长刀,又是站立着,能够自由的闪转腾挪,更可以毫无顾忌,居高临下地强攻,而他拿着短刀,又坐在地上,招架起来相当吃力。
就在这时,他奋力挡了宁觉非一招,左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管子,往地上一敲,随即掷向天空。
宁觉非趁他左手动作时右手的招数出现破绽,一道斜撩,将他的右肩划了一个深长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随着一声尖啸,有两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火星飞溅,划破了白茫茫的雪天,传得很远。
宁觉非立刻警觉,手中刀一刻不停,将那人的左右退路封住,随即吹了一声口哨。
云扬立刻从窗口跳了出来,叫道:“元帅,有何吩咐?”
那人听到这“元帅”二字,猛地直瞪向宁觉非。
他们两人激战了数十招,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双方都把全部精力放在对方的动作上,根本没有注意彼此的长相。直到这时,宁觉非才发现,此人有双碧绿的眼睛,目光锐利,直似要把人割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宁觉非微一愣神,便想起了曾经在何处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在西武的腾青沙漠围攻蓟国使团的为首之人也有这么一双眼睛。
他一怔之间,手中的刀招不免缓了一缓,那人趁机猛然跃起,刀光暴涨,攻势如雷霆闪电,向他疾扑过去。
宁觉非向后连退三步,不绿迅捷,身法轻灵,始终与那人保持这最适合挥舞长刀的距离,而那人的短刀要递到他身前就比较困难了。
云扬见此人出手不凡,手中刀一扬,便要冲过来加入战团。宁觉非却抢先命令道:“你马上调弓弩手,过去封锁通往雪城的路口。”
“是。”云扬二话不说,立刻回头大叫。“弓弩手,全部过来。”
他们两个小队中有三十个人擅长操作南楚的弩箭,听到命令后,当即脱离战斗,冲出大门,直奔到云扬身边集合。
与宁觉非对战的那人脸色一变,忽然向小路一旁通往雪城的方向窜去。
宁觉非正要追击,空中隐隐传来“嗖嗖”声,有一支黑色的长箭穿过风雪,笔直地向他飞来,后面还紧跟着第二支、第三支,迅猛地划破长空,全部射向他一个人。
宁觉非挥刀猛劈,将几支长箭全部挡开,就这一缓之间,那人的身影便被风雪淹没,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了。
宁觉非拔腿便追,一边在雪地里飞奔一边侧耳倾听。他没有听到马蹄声或大批人前行的脚步声,之看见前面那人狂奔的身影时隐时现。
云扬见他追了过去,连忙紧紧跟上,并挥手让弓弩手跟着自己前进。
异常有力的长箭继续破空射来,宁觉非的脚步不断被箭矢阻滞,渐渐离那人越来越远。衡量一下情势,他之得停下来,俯身将地上的箭全都拾起,返身奔回。
那个箭手便停止了射箭,似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云扬已不知好弓弩手所站的方位,将狭窄的仅供一人通过的山口完全封锁。这里原本安有活动路障,以圆木制成,相当沉重,可有效阻拦敌人的冲击,现在多半是被那些人推进了深谷,使这里无所遮拦。
宁觉非打算先用弓弩手守住这里,如果果然有敌人的援军到来,也能有效地阻截对方,然后立刻派人下山,再调些人马上来,应该就问题不大了。毕竟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最狭窄的地方仅能容一人一骑,易守难攻,对方即便来了再多人也没用。
哨卡里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云扬却不肯让宁觉非靠近。里面的人都很顽强,个个是亡命之徒,万一来个玉石俱焚什么的,伤及宁觉非,他就万死莫赎了。
宁觉非也不强求,只对他说:“留几个活口,别都杀了。”便占到山壁旁,仔细查看手中的长箭。
这些箭射来的力度和方式他都非常熟悉,至今记忆犹新,他敢肯定,那射箭的人便是那个在乌拉珠穆城主府中夜袭的神箭手。此人的身份神秘莫测,一直查不出端倪,没想到来了这里,而且听命于那个碧眼之人,仅凭一人之力,便掩护他从宁觉非手里逃脱,却是非同凡响。
宁觉非思忖着,抬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大团大团的雪花之间,层峦叠嶂,银装素裹,犹如冰河时代,不见人烟,寒冷的风如刀子一般,刮得人搂在外面的手和脸一阵阵刺疼。在那样的雪峰上,人类是很难生存的,宁觉非对那个埋伏在雪山之上,时刻准备保护另一个人的箭手相当钦佩,同时也对那个如恶狼一般凶狠的碧眼黑衣人有了几分好奇,很想与他好好地再交一次手。
不久,云扬过来禀报:“元帅,里面的人都料理了,活着的只有六个人,都是重伤。虽然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不过个个都是硬汉子,没有孬种,叫人好生相敬。”
“是啊。”宁觉非点了点头。“无论死活,都送下山去,死者厚葬,伤者替他们诊治。另外,把他们的马都带下去。”
“是。”云扬转身便去安排。
宁觉非缓步走近哨卡,询问己方的伤亡情况,嘱咐伤者下山去好好修养,为牺牲的战事整理好因战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一副,再肃立默哀。屋里变得很安静,鹰军的将士们都跟随他打过很多次仗,深知他对伤者的关切和对死者的尊重,所有没受伤或仅受轻伤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默然肃立,与他一起向牺牲的战友表达哀思。
过了一会儿,宁觉非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去察看现场以及那些人携带的物品。
两个多时辰后,鹰军的两个百人队上来,分别守住山口与哨卡,宁觉非和云扬这才带着虎头与玉带两个小队撤下山去。
这时,云汀率领的鹰军大队人马已经与自东而来的敌军接站,并有效地组织了对方的行进速度。
不过,虽然敌人的行动变得迟缓,却仍然会在五、六个时辰后到达这里。
宁觉非收到云汀的飞鹰传书后,陷入了沉思。
千山看斜阳Ⅱ 上部 第47章
章节字数:3562 更新时间:08…11…20 14:19
第47章
宁觉非离开临淄已经五天了,西线没有任何消息,南线倒是捷报频传。
荆无双和李舒分别与北蓟和南羌争战多年,对于异族铁骑并不陌生,也丝毫不怵,打得有声有色。不过,对方是游牧民族,战法灵活,不拘一格,往往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荆无双和李舒在数日内与他们接战过若干次,消灭的都是小股敌人,并未损伤他们的有生力量,甚而脸个别高阶一些的军官或首领都未消灭或擒获,因而这些捷报只能用来安定民心,稳住朝廷大势,对整个战局却并无太大作用。
对此,无论是澹台牧、云深还是兵部的即位高官都心知肚明,却并不多说什么,只做出适度的欣慰模样,并对荆无双和李舒这两位南楚降将深表赞赏。
战火燃于西南一隅,朝中重臣并没有太多担忧,他们有许多人都在观望,看那位花花太岁鲜于琅最终会有何种结局。
云深日日都在宫中处理政务,再也没有去临淄府衙。宁觉非离开的第三天,澹台牧便下旨,钦定由刑部尚书解体临淄府尹处置鲜于琅的案子,要求他按律行事,勿枉勿纵,将结果从速上奏。
圣旨一下,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纷纷私下议论,猜测皇上的意思,可澹台牧的心思深沉如海,他们又哪里敢妄加断定,于是便将心里的忐忑不安付之于行动。一时间,到右旌侯府和国师府拜会的人川流不息,从下了朝直到入夜,均是如此。
云深始终不动声色,吩咐总管闭门谢客,只接见一些重要的官员,说的都是公事。那些人都是朝中高官,最懂的中庸之道与察言观色,这时只字不提鲜于琅的案子,心中却已有数。
昨天,大檀明回府后,与自己的妻子昭云公主闲聊,故意将鲜于琅辱骂宁觉非的事告诉了她。于是,此事很快便在权贵间的内宅里传开,之后当然便迅速被那些朝廷重臣们知晓。
一开始,这些大臣都不认为侯爷公子伤害了一个下人就会判罪,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鲜于琅出言恶毒,侮辱宁觉非,那就是大逆不道了。皇上将天下兵权尽皆交予宁觉非,可见对他有多么宠信。宫中和兵部更有人传出,宁觉非被辱骂的当天夜里,晕倒在兵部大堂,皇上赶去看他,竟亲手将他抱出衙门,带进宫中,安置在御书房,甚而亲自端汤喂水,照顾得无微不至,荣宠殊甚,已是无与伦比。此后,宁觉非称病不朝,皇上便委任刑部尚书过问此事,圣旨中更是用词眼里,似无转圜余地,那此案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已是显而易见了。
这么一来,有很多属于云深这一系或保持中立的大臣便暗自拍手称快,而偏向鲜于琅一方和一些皇亲国戚便感到忧虑,纷纷进攻求见澹台牧,为鲜于琅说项,恳请皇上看在澹台和鲜于两族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更有人频频去往小仓山下的望北苑,相见宁觉非,却都让云深派到那里的人挡了回来。
朝中暗流汹涌,处于漩涡中心的几位当事人却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鲜于骏每天都在户部衙门办公,除了处理日常事务外,更全力为前方的军队调运粮草。
云深尽忠职守,忙得连轴转,领导或督促着诸项大事迅速向前推进。
澹台牧每天都是三更眠,五更起,日理万机,又是御书房里的灯更是通宵不灭,伺候的宫女太监则按时换班,动作却都很轻,深怕打扰了这位勤劳国事的君王。
太子澹台经纬也整天守在父皇和舅舅身边,学着参与政事,努力为他们分忧。
宁觉非的元帅府里却特别安静,江从鸾严格约束所有下人,无事不得出府,更不准在外面胡说八道。那日松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性命已然无碍,精神却遭受到沉重打击,一直不言不语。其其格和江从鸾对他悉心照顾,温柔劝解,虽然收效甚微,两人倒也不急,打算先把他的身子调养好,再缓缓开解。
淡悠然则保持着商人本色,对政治毫无兴趣,每日里进进出出,筹建临淄的悠然阁。如果江从鸾有空,便会被他拉出去看地方,选各种改建房屋的材料和字画摆饰。淡悠然很诚恳地希望他提供意见,江从鸾非常感动,也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两人天天出双入对,看在别人眼里,便有些流言渐渐传了出来。江从鸾有些不安,淡悠然却照样拉着他有说有笑,亲热依旧,江从鸾也就坦然起来,将自卑的心思收拾了,不再去管别人口中的是非。
日子就这么在表面的正常中一天天过去,人人都拭目以待,等着看事情的发展。
当宁觉非离开临淄的第八天,刑部尚书向澹台牧递上了奏折,里面罗列的案由清晰,证据确凿,最后的结论是,根据北蓟的刑律,按罪应判斩立决。
第二日早朝,澹台牧要刑部尚书当着群臣的面将这番话重述一遍。刑部尚书一向刚正不阿,便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将案说明,然后背出北蓟律中的有关条款,清楚明白的说出判决。
他的话音一落,朝中大哗,鲜于骏的脸色变得惨白,抬头看向澹台牧,颤抖着声音说:“皇上,老臣深知犬子罪孽深重,究其根源,全是老臣之过,教子无方,致使他犯下大错。恳请皇上念在老臣一门数代忠良,家门不幸,仅有此一子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老臣愿削职为民,交出侯爵之位,以赎犬子的罪衍。皇上……”说着说着,他猛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已是老泪纵横。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群臣束手,等着皇上表态。
沉默片刻,澹台牧缓缓地道:“鲜于卿家,你且起来说话。”
鲜于骏这几日表面平静,其实已是神困体乏,挣扎了一下,竟然站不起来。他身边的云深一声不吭,却俯下身去,伸出双手,用力将他搀扶起来。
他这举动令所有大臣都感到诧异,有人深深钦佩,有人暗骂他虚伪,表面却不言不动,静观其变。
等鲜于骏站稳,云深收回手,恭敬而立,澹台牧这才沉声说道:“诸位卿家都是朝廷柱石,国之栋梁,当深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鲜于卿家,你乃皇亲国戚,身为右旌侯之尊,又执掌国之命脉户部,由此可见,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更应以身作则。澹台、鲜于、大檀是我国中三打大显贵家族,世代联姻,朝中恐有三分之一的大臣与这三族有亲缘关系,若是有罪而不究,岂不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上行下效起来,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鲜于卿家,朕这话在不在理?”
鲜于骏顿时哑口无言。若说皇上无理,那是以下犯上,乃大不敬之罪。若说皇上有理,那自己的儿子就要人头落地。他心里一急,有想要跪下,想起刚才皇上有口谕,要他起来说话,便不敢再跪。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倒了下去。
群臣猝不及防,大殿中一片哗然。
云深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蹲下身去,将侧倒在地的鲜于骏,轻轻翻过身来,让他平躺,随即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替他把脉。
澹台牧也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太监说:“快,传御医。”
那太监一溜烟地跑了,太监总管是人精,不等皇上发话,便指挥几个小太监奔去拿来春凳,将鲜于骏抬上去放着。
这么一来,事情也议不下去了,澹台牧只得挥了挥手。
太监总管便高叫一声:“退朝。”
那些大臣们却左右为难,有的觉得应该留下,对鲜于骏表示关切,以免皇上觉得自己凉薄,不关心同僚,有的又害怕留下会被皇上认为自己是鲜于骏一党,受到无谓的连累,这一走一留间,便花费了无限心思,脑中转过无数念头。
云深的言行举止却是一派磊落大方,抬头对澹台牧说:“皇上,鲜于大人这是一时心急攻心,并无大碍,只是,须得卧床静养几日,待御医来了,给鲜于大人好好开个方子,鲜于大人只要依时服药很快便能痊愈。”
“如此甚好。”澹台牧缓步走下丹墀,来到鲜于骏身前,关切地看了看他的脸色,便抬头对围在四周的大臣们说:“众卿家都回去办差吧,有什么事就上折子来,及时奏与朕知。”
“遵旨。”群臣躬身施礼,恭敬作答,这才送了口气,有序地缓缓退下。
这时,一个太监飞快地送上一张铺有软垫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皇上身后。澹台牧却没有坐下,沉思片刻后,示意云深与他一起出殿。
来那个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众位大臣走向宫门的身影,半晌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澹台牧轻叹:“鲜于骏一生清名,全毁于逆子之手,实在可惜。鲜于氏有大功于国,要说起来,也勉强可以饶鲜于琅不死。可是,朕若想正本清源,就绝不能姑息,否则,本是疥癣之疾,却会成为心腹大患。”
“陛下英明。”云深发自内心地说。“鲜于琅作恶多端,其罪当诛。鲜于大人亦并不似往日在蓟都时谨慎从事,严于律己。他与一些南楚旧臣过往甚密,常常聚在一起议论朝政,更出言不逊,诋毁觉非,鲜于琅耳濡目染,当日才会在觉非面前脱口而出,恶毒辱骂。这是鲜于琅亲口交代的,以他的资智,肯定编造不出如此复杂的事,臣以为其言可信。”
“是啊,朕也深以为忧。”澹台牧看向皇城重重叠叠的屋顶,脸色深沉。“似鲜于骏这般大臣不再少数,朕得好好给他们提个醒了。”
千山看斜阳Ⅱ 上部 第48章
章节字数:3458 更新时间:08…11…20 14:19
第48章
就在鲜于骏晕倒在朝堂之上的第二天,鲜于家的老太太从蓟都赶到了。
这位老太太已届八十高龄,是鲜于氏的老祖宗,脾气相当火爆,极为护短。鲜于琅是她极喜欢的小曾孙,在蓟都时多承这位老祖宗的庇护,一向胡作非为,年龄越长,胆子越大。及至在临淄惹下滔天大祸,鲜于骏怕自己这边掰不过宁觉非和云深的势力,便派人快马加鞭到蓟都,把家里的老太太请了来。
这位鲜于老祖宗的身体不好,多走几步路都喘得厉害,因此下人们都不敢在路上赶得太急,只能缓缓而来,走了整整十天才到临淄。
一进右旌侯府,便见下人们各个如丧考妣,噤若寒蝉,到了后院,就隐隐听见侯爷夫人的哭声和咒骂声。
老太太急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的阿琅宝贝出事了?”
为怕老太太急怒攻心,有什么不测,去蓟都的人都得到了鲜于骏的吩咐,没告诉老太太实情,只说鲜于琅想念老太太了,鲜于骏便派他们来接人。老太太一听,自是心花怒放,立刻便跟着上路,到现在也不知道鲜于琅的事情。
旁边早有她的贴身大丫鬟过来,扶着她慢慢往里走,轻言细语地说:“老祖宗别急,说不定是夫人与侯爷为什么事拌了几句嘴,一会儿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倒是,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老太太笑眯了眼睛,不着急了。
不过,她没高兴多久,进了侯爷夫人的房间后,便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到这个时候,这位可称得上人瑞的老祖宗反而很冷静,并没有急躁。她大致想了想,又与躺在床上养病的鲜于骏商量了一会儿,便自去歇息。等到用完晚膳,差去打探的下人回来禀报说云深已经回府,这位老祖宗便吩咐备车,径直去了国师府,很客气地“求见云大人”。
云深刚更完衣,正要用晚膳,听说鲜于家的老太太来了,不由得略感意外,随即便明白了鲜于骏差人把老太太从蓟都接来的用意。
这位鲜于家的老祖宗与大檀、澹台和他们云氏等大族都有复杂的亲缘关系,算都算不清,反正她是可以在任何王公大臣前面端长辈架子的,要论起拐弯抹角的姻缘关系,就连澹台牧都得叫她一声姑奶奶或姨婆之类的。
云深听了总管的禀报,立刻吩咐:“快请。你让他们用小轿去把老太君抬进来,小心伺候着,不能出一点差池。”
“是。”总管伶俐得很,立刻出去安排。
这位老太太也是朝廷命妇,乃一品诰命夫人,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让云深对她十分尊敬。
一顶小轿将鲜于老祖宗从大门外抬进前厅,云深含笑等在外面,看着轿子落下,便上前恭敬行礼:“老太君大驾光临,云深有失远迎。”
老太太被站在轿边的丫鬟搀下来,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着说:“云深啊,你都张这么大了?老身记得上次看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嘛。”
云深倒是记得,上次见到这位老太太的时候,是他姐姐与澹台牧大婚,他的确是个很小的小孩子。听她这么说,云深便笑容可掬地点头:“是啊,过去很多年了,可老太君却一点也没变,还那么硬朗,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实在是羡慕。”
“这孩子,真会说话。”老太太的口气越来越亲热。
两人互相客气着,进到厅中坐下。
这位老祖宗根本已经成了精了,云深心中有数,自是严阵以待,两人一直喝茶闲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
云氏与鲜于氏也有不少通婚的,云深是族长,对族中普通百姓的婚姻虽不甚清楚,对于贵族之间的联姻却还是基本上都知道的。于是,两人从云氏嫁到鲜于家的某将军夫人聊到娶了鲜于家某千金的云姓官吏,老太太更是细说从头,从那孩子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子一直说到成亲时的模样,慈爱之情毕现。云深自是不断点头微笑,不时跟着发几句议论,以配合她的感慨,看上去一团和气。
漫无边际地聊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位老太太才闲闲的说:“云大人,老身今日来府上打扰,一来是想拜见你这位国师大人,二来……我想看看我家阿琅不小心伤了的那个孩子。”
“拜见不敢当,云深乃是晚辈,老太君想要见我,派人来说一声便是,云深自当去拜会老太君。至于那个孩子……”云深叹了口气:“多谢老太君关心。那孩子受惊吓过度,身子也严重受损,大夫说现在还不能见外人,最好是静养。这些日子,就连我都不能靠近,否则他就会受惊。因此,还请老太君见谅。”
老太太缓缓点头:“嗯,这孩子年纪小,这次受了大惊吓,确实让人心疼。既是有大夫诊治,想来很快就能好起来。我听骏儿说了,阿琅是真心喜欢那孩子,不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他们当父母的自是心中有愧,又听说那孩子是清白之身,样貌性情都是好的,便想着将他娶进门来。男妾本就平常,我朝自古便有,我们做老人的再加意宠爱些,定不让这孩子受委屈。云老大,老身今日不揣冒昧,前来府上提亲,不知云大人可否赏老身的薄面,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话过去鲜于骏就曾经提过,不算新奇,云深也没觉得意外。他面带微笑,轻言细语地说:“老太君,那孩子不是我府里的人,是大元帅府里的,如果要谈他的亲事,也得宁大元帅做主才行,我可不便越俎代庖。况且,鲜于琅当日做下那等来事,宁大元帅亲自派人送他见官,并要求按律行事,不偏不倚,可见对鲜于琅的所作所为是相当不满的,要他同意亲事,我想很困难。老太君历经三朝,乃是亲眼见证国家兴盛来之不易。为了今天,老太君的父兄与儿孙都血染疆场,我父亲和姐姐,陛下的亲兄弟,也都战死沙场,我们北蓟的多少好儿郎从此长眠在异乡,为的不就是国家强大,不再被别人欺侮?如今南北统一不久,人心并不都倾向我蓟国,我们北蓟王公显贵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导他们做出不同的决定。鲜于琅在临淄抢男霸女,不是一次两次,逼得别人家孩子跳井上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临淄百姓一说起来便切齿痛恨,可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一个多月前,他便在街上调戏元帅府的总管和两个家人,遭拒绝后便纵奴行凶,当街殴打三人,以致激起民愤。此事发生后,他没有到元帅府去道过谦,宁大元帅也灭有计较,没想到他竟然又当街绑了那孩子去,横加凌虐,还辱骂赶去救人的大元帅,引得朝野震动,军中大哗。鲜于琅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他开脱。老太君当年亦是巾帼英雄,若是看到自己用鲜血保住的江山毁于一旦,又会是什么心情?云深恳请老太君原谅,为了蓟国,为了皇上,为了天下苍生,这次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他这番话有理有节,顿时让老太太做声不得。这个孙儿不成器,她是知道的,奈何鲜于氏虽然是大族,可她这一支却人丁凋落,诞下的孩儿大都夭折,好不容易保住一个,自然是宝贝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一听鲜于琅这次是犯到宁觉非手上,也知道不妙,但这个曾孙是她的心头肉,无论如何是要想办法保住的。
沉吟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骥儿对此事有何说法?”
云深早就给鲜于骥写了信,派专人快马送去,那人带返的鲜于骥回函上只有短短一段话:“此子不肖,使我鲜于氏蒙羞,末将惭愧,实无颜见大元帅。请国师大人代末将向大元帅致上深切歉意,至于鲜于琅,尽管依律定罪,不必顾虑。”
云深敬佩鲜于骥深明大义,也放了心,此时却不能如此告诉老太太,便婉转地道:“鲜于将军对自己侄子也甚爱惜,但国法无情,他亦不能叫我们徇私枉法。”
这位老祖宗镇定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直盯着云深,眼里似要放出万把钢针,将他刺穿。云深坦然地坐在那里,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良久,老太太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即颤巍巍地起身。
云深立刻上前相扶。老太太侧身让了一下,冷冷地道:“老婆子乃罪人的祖母,不敢劳动国师大驾。”
云深叹息:“老太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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