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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31焉知绯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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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我感到极度的惊惧。
我的童年连我自己都遗忘。
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 * *
我不该漏掉,有一个人他也姓周。
我的助手,他姓周,名叫周诚。
他是离我最近的人,正因为太近,我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或者说,在我心中,也许幷未把他当做一个人,他只是一个工具,我给他动力,他就只懂得工作。除了卑微与奉承,周诚在我面前没有表达过任何感情,他看起来比机器还要坦诚,点对点线对线,有板有眼。
我喜欢这种理性的人,加之他的能力不容怀疑,所以很受我的重用。他是我的私人助手,与工作截然分开,我生活最隐秘的一面,毫不摭拦地向他展开着。
有了非雅这个麻烦的情人,我的私人问题繁杂到令我头痛,我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帮我出谋划策,从这里,我们走得越来越近,助手在我身边的时候,跟非雅在我身边的时间几乎可以对等。
如果他不是其貌不扬,也许会比非雅更适合我。可我不曾注意到,其实助手还很年轻,三十岁不到,只是过早秃掉的头发令我觉得他象个猥琐的老头子。
我曾命助手对非雅的行踪紧密监视,他十分尽责职尽职,非雅接触过的任何人,任何行为都尽入他眼。
可他幷没有向我报告。
他在撒谎。
这真可怕,他本是这世上我以为最不可能说假话的人,可现在看来,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倒没有一句是真的。
他的卑恭他的愚钝,不过是一种掩饰。
我知道他是个极有能力的人,可却怀才不遇命运多仄,事业婚姻家庭,他是最失败的男人。
这种人全香港千千万万。
他的身世,跟他交给我的周扬的身世数据一样,工整规范得如同范例一般,找不到一个可疑的漏洞。
他向我隐瞒周扬的真实身份,令我对周扬的怀疑与日俱增,他很少真的给我出谋划策,可他了解我,他知道说些什么,我就一定会这么去想,去认为,去做。
哪里是我在命令他,根本是他在牵引我。
试想这么一个人就在我身边,如果他居心不良,想要害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可我还活着,这是为什么?
就象他分明对我身世一清二楚,分明知道这样就可以将段祺瑞毁掉,却没有向媒体揭发我,因为他还缺少一样东西。
对纪非雅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对他却难以登天,那就是我的DNA样本。
自从我开始冒充“段祺瑞”,就十分小心翼翼,尤其在妻子怀孕以后,我更加不敢把有可能揭穿自己身份的证据表露出来,所以平时生活谨慎,深居简出,处处仔细,即使身边亲近的人,想要拿到我的DNA样本也不可能。
可周诚刚刚已经得到了。
我想起非雅被铐在床上的时候,助手端水进来,同时端来一般糕点,那糕点上有一把叉子,吃糕点不一定要用叉子,可以用勺子,也可以用刀子,最终他选了个最适中的,既不会令我疑心,又具备杀伤力。
非雅一只手上的拷子,一开始就是损坏的。
他对我跟纪非雅之间针锋相对的关系知之莫深,他也一直在利用我们这种关系,在我们之间制造误会冲突,令我们把疑虑和愤怒的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
我恨极了纪非雅的阴险狡猾,当我发现他竭尽全力想要揭发我,想要毁灭这个段祺瑞时,我恨极。
那一刻,我真的有毁掉他的打算。
想想只是那么一个念头,就已经令我后怕得直打冷战。
周扬看我脸色突变,他哪知我脑中现在电闪雷鸣,我整个人被雷轰顶,每个神经都被麻痹住了。
非雅现时不在我身边,倘若他在,我一定扑上去紧紧拥住他,为我们险些成为两界之人庆祝,哪管他现在要在我胸口插上几十刀。
可非雅不在我身边。
我居然把他留在了周诚那里。
周诚已经轻易拿到我的血液样本,下一刻就可以寄去各大报社,向天下揭穿我这虚假的段祺瑞。我身后光鲜的舞台被工作人员撤下,身上精美的戏服被人扯下,他们会把我推下去,重重跌落地冰冷的地面。
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戏子。
我捂着脸痛哭失声,幷不是因为那热闹的舞台渐渐离我远去,而是因为那出假戏里,却有我真爱的人。
原来我在意的幷不是剧情高潮时候的高朋满座鲜花掌声,我只是希望在落幕的时候,有那只手可以让我紧紧握住。
* * *
我跑出周扬的房间,茫然地望着天空,周扬看我样子奇怪,赶紧追出来。我拿着手机在院中四处奔走,把玩闹的孩子们都吓坏,他们问我在找什么?
我在找信号,找我助手过来帮我解决眼前难题,真奇怪,平时一拔就通,关键时刻却怎么也打不通。
那些孩子们见我焦急,纷纷围上来,恨不得替我哭,可我拔开他们飞奔出去,周扬大声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一路跑出院门,徒步下山,记得曾经,有个年轻人也从这里离开,他胸怀壮志,连头都没想过回,他那时心中想的,便是成为一个我这样的人。
走到一半,手机终于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却还是助手的声音,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对我谦恭有礼,声音仍是轻轻软软:“段先生,我已经准备好船,我们可以出海了。”
我赶到码头的时候,周诚已经等候多时,他微肿的身形在凉风中象一面招摇的大旗,我从没想到原来他也可以这般气宇轩昂。
周诚让我跳上快艇,径直向一个方向开,海风和着冰冷的浪花激荡在脸上,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周诚眼睛微眯着,一句话也不说,我们比什么拍档都默契。
我管他要带我去哪里,我管他要我生还是死,我只知道要去的那地方,一定有非雅在。
快艇在海面上颠簸,我有点反胃,只得找个位置坐下来,周诚望我一眼,再望我一眼,总是望我,却默不作声。
我心想,他在等我开口?不会的,我不会开口。
航程似乎很远,我即将不耐烦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只奶白色的中型游艇,是段家的“公主号”。
“你似乎滥用职权呢。”我讽刺道,沿着梯子攀上去。
周诚冷哼一声,道:“只要我愿意,整个段家都是我的。”
我心中一惊,尔后淡淡笑了,说:“无妨,送你好了。”
他说:“你送我?不要以为段家还是你的,你若有胆子现在回去,恐怕会被撕成千万片还不止。”
我点头,他的话幷不夸张。
周诚也爬上甲板。
我望他道:“周诚,你知我不是段家的人,你我无怨无仇,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诚呵呵笑两声:“不,你还是段祺瑞。”
“嗯?”
“我需要你是段祺瑞。”
艇舱内传来轰隆的巨响,周诚向那边望,神色微变。
我听到非雅的声音,正是怒不可遏,周诚一听就乐了起来,对我说:“你那小情人可真不好对付!”
我低语:“你真不该惹他的。”
“哼,我本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这世间除了他,再没有你段祺瑞看在眼里的人。”
“你知道就好。”我语带威胁,“你敢动他,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诚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好怕呀!”
“你机关算尽,就是为了帮周敬文报仇?”
周诚的目光中燃着森然的火焰,他剧烈地摇起头来:“他该死!我何必为他报仇!”
“他是你父亲?”
“他不是!他不配做我父亲!”周诚怒吼一声,声量大到他自己都震得头晕眼花。
我看他脚步趔趄几下,正待一鼓作气冲上去,既然已经确保非雅安全,我就不必为周诚胁迫。
可我还未出手,周诚用手扶住栏杆,站稳身子,紧紧盯着我。
我的脚还未及迈出一步,只得生生收回,因为周诚诡异地对我笑着。
他定是有恃无恐。
周诚笑得坏坏的:“你不要乱动,否则我们谁都回不去。”
他今天脸上的笑尤其的多,像是以前在我身边委屈极了,今天要在我面前笑个连本带利。
非雅像是听到了甲板上的声响,声音高了一倍,喊道:“周诚!你在不在?回答我!”
周诚将眼神飘过去,乐不兹兹:“我已对他讲了那故事呢!看来他很受震撼呢!”
“什么故事?”我问。
“我从警校毕业后,整理档案工作时,发现我父亲的案卷。段家当年极力将事实掩饰扭曲,我居然十多年都不知道我父亲的真正死因!我还以为他出海的时候遇难!结果……结果他却是被段楚空杀死的!”
我笑,劝说他:“此事还未有结论,我母亲还认为是周敬文杀了段楚空呢!”
“混蛋!难道我爸爸他会心甘情愿自己把刀插进胸口!”
“为什么不会?”我反问他:“为什么你父亲会和杀人凶手死在一起!”
“这是段家的阴谋!你们有权有势,可以将白的抹成黑的!”
周诚话音未落,船舱那边传来巨响,一块门板飞起来落在海面,我见非雅从里面出来,步履艰难,还以为他受了伤,赶忙过去搀扶,却被周诚一把拦住。
非雅喘着粗气,还未走几步便瘫倒在甲板上,爬也爬不动。
周诚把非雅锁在这里,为避免他逃生,在他脚上拴着巨大的铅球,想拖动十分艰难,四面又全是海,根本无路逃生。
非雅抬起头来望着我跟周诚,目光中尽是恨意。
“非雅……”我失声唤道。
“段祺瑞,我恨你!”
我还未开口,周诚已经代我答声,他声音轻佻:“哟,久别重逢,这话说来难免叫人心凉!”
非雅瞪我一眼,“段祺瑞,你这瞎了眼的,居然被骗这么久,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笨的人!”
我满腹苦水,只能连声道:“对不起……”
非雅不理我,转而去问周诚:“姓周的,你跟段祺瑞有仇,找他好了,我跟他无关,你放了我!”
周诚看着我笑,因为我脸上的愁苦之色的确可笑。
“想让我放你,很简单,只要你帮我演一出戏。”周诚道。
“戏?”
“对,我要把二十年前的那个故事,案件重演。”
说着周诚从怀中抽出一把尖刀,扔在非雅面前。
“我想知道,当年段楚空和周敬文,究竟是谁杀了谁!你来告诉我!”他望着非雅。告诉他,你可以选择生,或者死。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非雅捡起了那把刀。
他向我望来,他用眼睛告诉我事实。
他一定会下手的。
或者说我早已想到,只是不愿让自己相信。
海面上很冷,风灌进袖缝裤脚,冷入骨髓,我开始打寒战,脚下虚软,象个孬种似地瘫了下去。
可周诚幷不肯放过我,他提起我的胳膊,将我甩到非雅前面的甲板上。
我摔得极重,极狼狈,我闭上眼睛,因为那刀的冷光刺痛我的神经。
非雅手中的刀直面我胸膛而来。
我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手,若我消失,这世界便不需存在,一切回归正轨。
美丽的新世界。
人在死的时候会感到异常的寒冷,因为生命燃烧殆尽。
极尽讽刺的是,这时候血还是热的。
血从我胸口流出来,暖暖的。
我重重裁了下去,这跟摔跟头不一样,这一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
我以为我会心痛,因为刀就在胸口,可我不痛,一点也不痛,原来是心已经失去应有的功能。
我的眼睛已经沉得睁不开,象被人用线牢牢缝上,以免再渗出眼泪。
可我的神智还清醒,这令我迷茫。
片刻之后,我清醒无比。
我听到甲板上非雅对周诚说:“你的好戏看够了?”
周诚击掌而笑:“你真是令我难以置信!这段祺瑞对你情深至此,草木尚且会心动,你为什么……”
“我不需要去爱他!更不需要回答你!”
“你以为你杀了他,我真的会放过你?”周诚问。
非雅无声,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我这场戏,需要两个主角呢。”周诚的声音得意。
“你打算把我们俩都扔在海底?”非雅问。
“我是帮你们生死相许,就象段楚空和周敬文!”
“你这变态!”
“呵呵呵,这话我从小听过许多遍呢。”
脚步声,大概是周诚向我走来。
此时我已明白非雅的用意。
他的一刀是正中我胸口,可非雅是习过武的人,对身体各个部位脏器的位置非常了解,他一刀下去,避开要处,看似凶狠,却幷没有伤到我的要害处。
他是要周诚卸下防备,若我死去,甲板上只剩非雅一人,脚下又被锁住,如同砧板上的肉,周诚自然会放松警惕。
他走过来扳我的腿,想必是准备实施他那伟大的案件重演,将我跟非雅锁在一起扔进大海,多么凑巧我的胸口也插着一把刀。
段楚空和周敬文当年的悲剧,却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可我们不是他们。
我猛然睁开眼睛,腾起一脚踢上周诚的脸,正欲乘胜追击,却愕然停下来,因为周诚手中握着一把枪,以我阴惨惨地笑,他的枪瞄准非雅的额头。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住,脑中嗡嗡直响,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非雅也呆住。
周诚则哈哈大笑,笑破长空,就象电影里面诡计得逞的坏蛋,原来这种夸张的情节并非编剧胡扯。
“我会杀了你们!哈哈!杀掉你们!再把你们一起扔进海里去!等到你们变成一堆白骨,再被从海底淤泥里挖出来!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段楚空的儿子是个多么可耻可笑的白痴!”周诚吼道,握枪的手颤抖不停。
非雅轻蔑地笑:“这样就可以挽回周敬文带给周家的耻辱?这样周敬文就洗干净了,就可以成为你的好爸爸,成为一个好父亲?”
“不配!他不配!”周诚大吼:“我所做这些不是为了他!”
“那你为什么?”我配合着非雅问他,企图分散周诚的注意力。
“我不想与你们废话,对我来说,过程无所谓,我只想看到你段祺瑞死!死得屈辱!死得智身败名裂!”周诚道。
“但他还有儿子。”非雅突然冒出一句,“你也有,难道你想20年以后,段祺瑞的儿子再来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他吗?”
“你少来对我讲大道理!全香港都会知道,这个段祺瑞是假冒的,是段楚空的老婆和人偷情后生的!到时候段家会成为最荒唐的笑话!他们所有道貌岸然的高贵都会土崩瓦解!”周诚道。
“那对你有好处?周敬文即使抛妻弃子,终究还是你父亲,你忍心他在死了20年以后又被人刨出祖坟来羞耻一番?”
“闭嘴!“周诚冷笑:“我早就说过,他不是我父亲,我从来不承认!即使他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再被人翻出来指指点点,都跟我无关,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我和非雅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是疲累,没这到周诚会固执成这样。
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情绪一直很平静,这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人,却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坚忍和稳重,他深谋远虑计划周详,如今这情形在他脑海中,早已经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怎会被我们简简单单就蒙混。
“你动手吧!”我高喊出一声,卒不妨防地向周诚扑过去,他不以为我要夺枪,紧张地后退两步对问候语我,谁想我非但不躲,反而挺立在枪口下面,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我不害怕,在这一刻我只想死,结束这因我而扭曲的世界。
只有我死,那么扭曲的空间,变化的轨道,都会恢复正常,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再没有我。
没有我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段祺瑞!”非雅一声惊叫唤回我的神智,他想扑过来,却被脚下的铅球坠得动弹不得,只有惊恐地望着我。
我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痛悸动着。
“非雅,你是我爱的吧……就是现在。”
他目光慌乱:“你这疯子!现在都什么时候……”
“周扬有告诉我,你也曾经试图去寻找……我……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在一起的证据,那枚戒指不就是证据?那真的,真的是我们的!”
“那不过是我的梦!”
我苦笑:“如果我死了,就不可能是梦,一切会回到当初的……”
说着我一步步朝周诚走去,非雅着急地喊:“不要……不要……”
周诚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靠近,他手中分明有枪,却表示得象一只逃不掉的兔子。
我在他畏缩到极点时突然扑上去,那枪口还抵在我胸膛上,我把手覆在周诚手指上,逼他扣动扳机。
周诚啊的一声惊叫,凶猛地推开我,大吼:“疯子!疯子!段家的都是疯子!你是,段楚空是!他夺走我的家庭!夺走我爸爸!我要毁掉他的家庭,让他的儿子比我更加痛苦!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可笑的差错,我筹备那么多年,费尽心血要把段祺瑞搞垮,结果却发现你不过是个与我一样可怜的小人物……这一切真是恶梦!恶梦!”
周诚已经目光涣散神智不清,我看到非雅站在他身后侍机而动,他举起一把原本放在甲板上的躺椅,朝周诚后脑劈过来,然而后者却不知道怎么发现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森,我见他朝后面转身的时候已经把枪口掉转。
“不要!”我嘶声尖叫。
非雅的椅子正中周诚的头部,他向后倒去,同时扣响扳机。
一个空闷的回声,嗡嗡在我脑海中回荡着。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两眼睁得很大,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他缓缓地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在他倒下之前,我冲上去扶住他。
“非雅!”这声嘶力竭,惊得海面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非雅急促地喘息着,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象条无力的小鱼,一张一合,我急忙地嘴唇贴上去,却噙得满嘴的鲜血,我怕极了。
我把非雅放平在甲板上,慌乱地按压他的胸膛,忙不迭地给他口中送空气,可无济于事,他剧烈地抽搐着,眼睛缓缓就要闭上。
“不可以!你不可以比我先死!留我在这场恶梦里面!”
我失控地把非雅搂在怀里,他也试图回握着我的手,只是全身虚弱无力,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做出一个“我”的口型。
上帝啊,你连最后的时间都吝于给我们。
我突然放开非雅,朝周诚那里奔去,那家伙完全傻掉,根本忘记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看到我和非雅同归于尽。
好吧,我成全你好了。
我抢过周诚的枪,对准自己的额头。
非雅微眯着眼睛,虚弱的眼睛里崩射出奇异的光芒,我甚至看到,他试图爬过来阻止我。
他不会明白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正如同你不忍我离开一样。
非雅,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毫无留恋地扣响扳机。
这一切因我开始,就从我结束吧。
尾声
这一切从我开始,也应该从我结束。
如果我死了,那么扭曲的空间,变化的轨道,都会恢复正常,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再没有我。
没有我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我以为一切可以这样简单。
但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将我打得几乎飞起来,然后重重跌倒在地。
发现在一个洁净得象天堂一样的空间里面,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到,面前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哦不,是天使。
他全身穿着白色的制服,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在半空中,刚刚那个重重的巴掌,就是他赐给我的。
他在生气?当然,那是应该,因为我厚颜无耻地背弃了与他之间的诺言,非但想要找回我已然不存在的过去,而且还想要与之接轨,我想要和那个过去曾经相爱的男人……长
相厮守。
然而怎么可能。
当我荒唐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不仅使自己精疲力尽,还伤害了原本无辜的人。
非雅,他一定很恨我。
我几乎毁灭了他整个人生。
“段祺瑞!”天使大喝一声:“我无法相信竟然有你这般无耻的人!”
我扬起头,朝天使嘲弄地笑着:“好久不见……天使老兄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容易生气,还是那么天真。你竟然会与凡人协议,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最轻贱誓言的种族
,与你们天使不一样……哈哈哈……”
我肆无忌惮地大笑,完全不曾考虑后果。
果然天使被我彻底惹火了。
刹时间我觉得纯白的天堂燃起地狱的红色烈火。
天使愤怒地伸出两只手,在半空中一抓,他并没有碰到我,居然就可以把我从地板上抬起来直到半空中,我突然失重,惊慌地摆动着双手,朝下望去,只见天使面色赤红着,
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知道你的背信弃义,会带给我多么大的麻烦吗?人间法则,生命配额是不允许私自出让和调换的,尤其我作为天使居然知法犯法……”天使恨恨地咬牙道:“我真恨不得
杀了你!”
我渐渐适应了失重的状态,哈哈,这还蛮有趣的,就象个小天使一样在天上飞。
“我已经死了……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我笑道。
“你--”天使那一瞬间的愤怒到了极致,我想他如果有雷鸣闪电般的力量,即刻间就要摧毁我,就连灵魂的渣滓也不剩,因为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灵魂。
天使的脸色变幻不断,他的愤怒象惊涛中的浪尖,一次次掀到高潮,在我以为即将灭顶之灾时,他却突然丧气地一摆手,我失去支持,从半空中重重摔下,奇怪,我为什么可
以感受到疼痛?
“我不能杀你。”天使道,喃喃道:“我答应他……”
我没有在意他的话,因为我正惊异于自己还会有痛觉,因为在上次在酒店被流弹击中而亡后灵魂出窍,那时候分明是轻飘飘,对什么都没有知觉,而现在的我,明显可以感觉
到自己的体重,呼吸,天啊--竟然还有心跳!
我迷惑地问:“天使,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有感觉?”
“废话!那是因为你现在根本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
“哼哼,怎么不可能?是啊,我也感到不可思议,已经被你这凡人愚耍一次,犯了一回错误还不够,居然还会帮你们第二次!”
“我们?”我不解。
“凡人……为什么可以拥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力量,居然连天使的意志也可以扭转。你……段祺瑞……纪非雅……”
“非雅!”我听到这个名字,灵魂都要惊怵起来,颤抖着道:“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天使歪着嘴角笑笑:“他还能怎么样?”
“他不可能……死了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明明那么努力的!我明明……以为自己的死可以把这个因我而扭转的世界回归,一切回到最初吧,我再不要这段痛苦的历程,我宁可我死去,非雅活着
……即使我在他的记忆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快乐就好。
“哧。”天使不屑地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以为生命是一盘棋?一局游戏?不满意了,毁棋再来一盘?不可能的……凡人不知珍惜年华生命,逝去就是逝去,死去就是死去
,怎么可能重新再来?”
“那么我呢?我死而复生,这难道不是一个重生的异数?”
“错!你并未重生,你只是在借助他人的生命,延续着自己的意识,你根本不是你!所以你会活着,但是为段祺瑞而活着,当你试图找回‘过去’,你会发现他们统统不会记
得你,你从未出现过,谈何想起?因你违背我们当初的诺言,所以无论是你的灵魂抑或肉体,都会遭到鞭笞,你将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徘徊与过去现在两重人生中,永远不会
有人知道你是谁……这即是天使给你的惩罚。”
“我知道。”我突然淡淡道:“但我从不后悔。为了和他一起,即使让我受尽地狱烈火的煎熬,我也从不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疼痛,为什么要后悔?”
天使冷冷地抽出一个笑:“但你将无法和他一起,永远--无论你生或是死。”
我的心似被锤子重重敲打过,虽然这是我早就料到的结局。
“现在呢?你又后悔吗?”天使不屈不挠地问我。
“你要让我离开他,独个儿活着?”我抬头望天使--这就是他的惩罚?
“对。”天使洋洋得意着。
“你不怕我再度自杀?”我笑笑:“你会为了让我一次次重生而忙个不迭。”
天使怎会惧怕我的威胁,他好象听到天大的笑话:“拜托!那个可以为了苟活于世,甚至放弃自己整个过去的怕死鬼,居然会自杀?!”
“笑话?”我冷哼声:“天使,你大概没有做过人吧……你恐怕不明白,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笑话,然而有些人却可以笑着死去……”
“你以为自己是那可以笑着死去的?”
“不……但我愿我爱的人可以微笑着……”
我脸上荡漾着幸福无边的甜蜜笑容,沉溺在过往的回忆之中,即使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对这段珍藏的记忆,究竟可以保管到几时。
非雅,或者你从未爱过我。
但你永远无法忘记我。
“你走吧!”天使似乎有点泄气,突然这么说,冷着一张脸,如果说他刚刚的冷笑都是佯出来的话,这张冷脸,就真的是了无兴致至极,再做不出半点姿态。
“走……去哪里?”
“回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我已经死了!”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还活着!”天使突然转过脸去,沉吟道:“至少在我未改变主意以前……”
“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也不是人……是灵魂……灵魂的最后愿望。”
天使突然闭上他那双随时都晶光烁烁的大眼睛,面色和缓,露出梦幻一般旖旎的神色:“其实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已经见过……纪非雅。他比你更早离开世界,更巧的是,他
的灵魂也属我管辖,我才终于得以见到这个令你如痴如狂到甚至不惜背叛与天使的承诺、一个拥有颠覆时空能力的……凡人。”
他的灵魂,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无论为了谁。
我的大脑瞬间仿佛被最锐利的刀刃狠狠切割,一半在想着:天啊,我还没死。一半却在想着:非雅死了。
对,他死了,没有一丝希望和侥幸,他死了。
他才可以在天使面前,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一个愿望。
他居然会为我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愿吾生,愿吾爱永生。
……
非雅,你是爱着我,还是希望我永恒地痛苦着?
不得解脱,不得解脱。
……
天使为我的踌蹰十分不耐烦,他从背后猛地推我一把,我身体一沉,脚底却突然悬空了,那感觉象是从云层跌落,我试图抓住什么,却是离天使越来越远。
他的面孔渐渐模糊,我想他厌倦了。
天使厌倦了与凡人的这场交易,凡人愚蠢,愚痴,愚恋。
根本不值得挽救,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但凡人偶尔……竟然可以打动天使。
突然间天在搖,地在晃,我周身劇痛,還以爲自己被吸進宇宙黑洞,連臁甓急怀閹帧!
蓦然再盯开眼睛,白喇喇的灯光照着,令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原来我正躺在手術臺上,耳邊聽到冰冷的金屬擦撞聲,救護人員們緊張地交談著,他们看到我醒来,都很兴奋,一个医生俯下身来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从手术台上面一跃而起,紧紧抓着他的领子道:“我怎么会没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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