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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纪 殿上臣 ★宫廷斗争★ by 天接云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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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样半开玩笑地剖白,再半开玩笑地掩饰过去,一试探出反应便打住,教他只当自己是开个玩笑,最多落得轻浮二字,不至太过难堪。到他成家,更知道今生无望,也盼就如他所言,只是一时情迷,时过境迁便能痊愈。不料还在咬牙逼着自己将狂心抛诸脑后,他这边却又提出仳离之请,不愿看他为一个女子神伤,才想发兵讨回公道——放眼天下,除他秦子陌之外,还有谁能让自己这样做?一片心意却被说得不堪,教他如何不怒,如何能忍? 

是,因此自己没错。他将一国之君折腾得如此卑微,自己不怨不怒不拿为君的身份逼他就范,只是教他知道自己甘心卑微的理由,有甚么打紧?有哪里不对? 

暗暗宽慰自己良久,明明应该理直气壮,楚修衡却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手足无措。 

他就站在近前,一直以来触手可及,却总远在天边。 

自己说得如此直白,他应该听明白了吧?却一直不说话,不说话表明什么?接下来总会有反应吧?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破口大骂?拂袖而去?日后避他如蛇蝎? 

至少可以确定不会是欣然接受。只要不是明日呈来辞表一张,什么样的反应,他都认了。 

犯人在大理寺等候判书时,便是这样的滋味吧?连苦笑都撑不起来,只是低着头默然不语。 

子陌此时亦慌乱已极。 

他这番话这般举动,怎样都不似作伪,怎样都无法当成玩笑。 

也就是说,趁着熟睡抚摸他的事情,胡言乱语说不想看他成亲的事情,说心有所属对嫔妃“不行”的事情……不是玩笑,也非戏弄,全是认认真真冲着自己来的? 

才干非凡的君主,人品欠佳的君主,总爱挑衅的君主,动辄贬谪他的君主,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用喜爱女子的心来喜爱自己么?他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望? 

明明同为男子,可以是君臣是朋友是知己是仇敌,或者还可以是任清野所谓的情交对象,但是像夫妻一般的伴侣——怎生可能? 

“陛下……”他开口唤他,却又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 

看他反应,修衡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好在,只是为难,并无畏惧如洪水猛兽的意思。决定不要听他直截了当的排拒言辞,开了口,嗓音和心情一般低沉:“朕今日累了。你下去吧。” 

子陌也尚在冲击中不能回神,闻言应了声是,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件非问不可的事,又回过身来:“陛下提拔臣到如今的位置,是因为……您刚才说的那个原因么?”若如此,他的人生,他的抱负算什么? 

修衡严肃地摇头。“朕答应过你要创造长庚盛世,决不会用无能之人——秦御史,你的自负到哪里去了?” 

子陌猛然一惊。公私便当分明。自己的抱负才干,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消失的。就算日后多少会有尴尬,他还是长庚的重臣,还是那个直言敢谏、为民请命的铁面御史。 

“是!今日之事,臣权当未曾发生。” 

不管谁表白心意,自己的决定都一样。但他是男子,是皇帝,是提携自己、受自己的钦佩的人,今后相处,能否一如以往,亦未可知。 

修衡闻言抬起头来,凝视他的清朗眼神,惊觉那里一如初见时的毫无杂质。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释然一笑,道:“秦卿觉得这样好,便这样吧。” 

至少这个人能以臣子的身份,留在身边。 

子陌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混乱的头脑又回到正轨。不顾皇帝的错愕,他将话题重新转回出兵之事。 

“臣恳请陛下以苍生为念,切勿擅动干戈。” 

修衡心中感叹,果然是葵官常说的榆木脑袋。这样大的事情,也能说不当回事就不当回事了。 

可是刚刚被他知道心意,总觉得他的话不听不成呐。 

他轻轻敲着桌子,缓缓道:“不打仗便不打仗,你觉得怎样称心适意便怎样。你若已经不留恋那女人,朕就放他二人活路,要再娶妻房,京城闺秀、天下美人你爱挑多少挑多少;你若仍要那女人,朕就替你把她在旃蒙的奸夫杀了,灭不灭强圉全看她从不从你。” 

子陌终于听明白了皇帝对于这桩事的误解在何处。 

“陛下明鉴。公主与旃蒙王子的事,臣在与她初见时便已知晓。当时旃蒙太子暴毙,王室内讧,三王子无暇顾及公主,公主只能只身远走长庚。成婚之议,也是臣为保护公主免受家人逼迫而提出的。子陌诚知此事罪犯欺君,但不忍心看他二人从此缘尽,才出此下策。如今旃蒙国内局势稍定,王子来迎公主,子陌视公主如妹,见她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中只有欣慰,并无不甘。陛下以为臣是受了委屈,其实并非如此。” 

修衡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你与她只有兄妹之情?” 

“是。” 

“你娶她只为助她渡过难关?”果真如此?不是骗人?身体前倾,拼命想要看清他表情中的真伪。 

“是。” 

“你与她并无夫妻之实?”虽不重要,但总不自觉地在意着。 

子陌的脸色终于有了些不自然。“……是。” 

修衡终于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拍了两下掌,大声朝门外喊:“卓荦,把宗伯司马典客都给朕召来!朕要以公主之仪把卡茜斯嫁到旃蒙去!” 

他在高兴什么,子陌再怎样迟钝也明白了,心中觉得不妥,又觉得不能说什么,只能尴尴尬尬,僵着身子站在一旁无语。 

16。 

楚修衡扬言要以公主之仪将卡茜斯出嫁,并暗示堂堂长庚公主嫁到邻邦,驸马日后不能只是个亲王而已。还未商定要派多少兵士“送亲”,旃蒙国便急急忙忙流放了弑了兄长,又欲谋害三弟的二王子,将三子立为储君。 

长庚这样的做法,自然表示三王子是被极力扶持的对象。强圉将身怀六甲的女儿嫁给长庚副相,理亏在先,不好说什么。彻利也顾着担心这三国合纵,对己方多有不利,不敢再提婚约之事。这桩风波到此,算是完结。 

这日夫妇俩准备随朝中使节一起启程回旃蒙,子陌来到城外相送。 

“此去日后恐难见面,秦君高义,我夫妇永铭五内。”卡茜斯怀抱婴孩,与已是旃蒙国王储的丈夫,双双跪倒在秦子陌面前。 

子陌伸手扶起他们道:“不必多礼,秦某只是举手之劳,两位莫放在心上。倒是之前陛下的举动让二位受惊了。” 

虽只被拘禁一日,对于生产完不久的卡茜斯来说,却也是不小的负担,因此又多休养了一月,才动身回国。 

“是我夫妇对不住长庚,稍微受些惩罚是应该的。倒是今番小人能受封皇储,多赖贵主上之力。”三王子是个豪爽男儿,聪明良善,也因此才让长庚将宝押在他身上。 

“敝国也不是单为送人情才作此安排,东南事务,就劳皇储殿下多费心了。” 

三王子抱拳道:“小人领会得。” 

长庚不问它国内政已至少百年,这回力扶三王子,也招致不少朝臣反对。子陌对东南各国之事颇有心得,在廷议上反驳了不少老臣的意见。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要防彻利借道旃蒙侵袭长庚。三国同盟一成,彻利在北面的势力便被全部封锁,再也伸张不得。 

卡茜斯不愿听他二人在这种时候还谈论国事,插嘴道:“陛下那日可真是生了好大的气。”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当初自称“酒后失态”说的话,皇帝其实记得清清楚楚。 

‘早就说过,若你让他不快,朕要你强圉阖国来殉。’那时候阴冷而愤怒的语气,现在想起还觉得后怕。 

“明明这样生气,到了第二天竟然完全变了态度,秦君可知是为何?” 

子陌想起那日闯宫情形,咳了几声,只推说不知。 

看他不自然的态度,卡茜斯更是起疑。“可是柳姐姐说是秦君去劝说陛下,才令他改变主意的呢。”至今未想明白,为何柳姐姐在说起这件事时,脸上殊无喜色。 

“子陌只是在一旁听陛下筹划而已。” 

相处一年的经验,使得卡茜斯一眼看出“故夫”的样子像是在逃避什么。 

没有哪个国家的皇帝,会只为了区区臣子荣辱,便兴师动众地要跋涉征讨。 

那么他改主意,是因为子陌并非“区区臣子”,还是纯粹出于爱惜民力? 

看他那日表现,恐怕是前者更有可能吧。 

皇帝与御史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奇特关系? 

看看自己都想到了什么地方,卡茜斯忍不住失笑。 

两个男子之间,便算情逾君臣,充其量也只会如兄弟如父子,还能有什么呢? 

“公主,时候不早——”使节走过来打断三人话别。 

“起程吧。”王子揽着妻子的肩,向秦子陌再行大礼。 

“陛下与恩公君臣相得,必能振兴长庚,成就霸业。日后但有所用,旃蒙上下尽供驱策。” 

听闻“君臣相得”四字时,秦子陌悄悄皱起的眉峰,卡茜斯不认为自己是错看。 

难道,是真的有什么了? 

“两位慢走。公主为殿下受尽苦楚,殿下务必善待她母子二人。贵我两国如今守望相助,有甚大事,尽管驰使来报。”秦子陌一边对着王子说话,一边看向卡茜斯母子,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离情别绪。 

王子认真地点着头,揽上妻子肩膀。 

“秦君保重。”卡茜斯上车坐定,想起一年来二人相处种种,不禁泪盈于睫。 

便真如送自家妹子出嫁子一般。陌心中感慨,浅笑道:“去吧。” 

子陌孤零零站着,看车马慢慢移动。 

往后自己身边,又只剩漠村了。 

漠村日后也要成家立业,总会有一日,只留自己一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伤怀间,却见卡茜斯自马车中探出头来,高声道:“愿秦君早觅良缘,相伴终老。” 

子陌怔然不知所对,只见她顿了顿,又说:“不管是与谁,但教情之所钟,纵是千难万险,必能拨云见日。”说罢别有所指地眨眨眼,又缩回车内。 

直到马车走远,子陌方始回神。 

怕是卡茜斯她……误会了什么吧。 

情之所钟,千难万险——她是说的与那个人?怎么可能。 

甩去脑中不时浮现的脸庞,他扬鞭策马,疾驰回城。 

17。 

“启奏陛下,臣附议。”这个斯律横戈,前几天邀他一起去鹧鸪山游玩。 

“臣附议。” 

“陛下,臣也附议。”庄取黾和施阚,就是半月前赐宴完后,抢着要送他回府的人之二。 

修衡看着一个个出班站在秦子陌身边的官吏,心中颇不是滋味——年级轻些的,似乎都与他很好。自从上次校场比试之后,许多人似乎与他走得近了。明知对他而言是好事,却仍然心中不快。 

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人像他一样,对秦子陌表明过心迹的?是不是因为太多次遇到这种事,那晚才这样果断地说句“当没发生过”,才能在自己面前应对如常?那些表白过的,秦子陌是全数拒却了,还是回应了其中某一个?或者便是因为心有所属,才连面对权倾天下如他,都毫不迟疑地不当回事? 

若果真心有所属,会是其中哪一个呢? 

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阶下诸人,不小心对上他目光的,都被那腾腾杀气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太丑,不会是。 

这个太矮,不会是。 

这个人品不行,不会是。 

这个学识欠佳,不会是。 

这个太粗鲁,不会是。 

这个……这个太老,不会是。 

将文武百官扫视了个遍,终觉得没一个会是能得他青眼之人,甚且觉得智计武功身份地位,无人能与自己相捋——那么便不在此列? 

或许还有没来的人……散官们初一十五才朝见,那些人里面会不会有?粗略盘算了下,似乎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出色人材。 

又莫非今日有人告假?文班里好像是缺了谁——对了,怎么忘记任清野那小子?刚刚出使回来,照例准他在家休养三日的。 

如若是他的话……不无可能。才干不在他之下,个性讨喜,满口甜言蜜语,兼之男女通吃——这一节最是重要!兴许他早就口蜜腹剑地将秦子陌诱拐到手——此人习性他清楚,到手之前死缠烂打逼对方就范,真到手玩腻了便弃若敝屣…… 

该死的,秦子陌就算对他死心塌地,也必是受了蒙蔽!这样一个坏透的东西竟会留在身边,当他的左膀右臂,早知道就该将他贬离京城永不叙用! 

“咳咳。”无意识看向干咳声响处,赫然是紧锁眉头的意中人。 

您又走神了。严厉的眼神如此谴责。 

朕知道朕知道。如果不投个讨饶的回应过去,他会毫不留情地当面指责自己不专心。 

原本对等的立场,在心思说白之后,似乎一面倒向了他那边。 

一时冲动果然害人不浅。 

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悔之晚矣。 

又在瞪了。 

秦子陌,你也不想想朕是为什么才走神! 

心中一边抱怨,一边回想方才议题。 

“既然众卿均无异议,那么朕准秦卿所奏,接下来的事,着冬官去办吧。” 

“陛下,户籍一类,向来是地官职权。”秦子陌的声音寒意十足。 

“那就有劳柳司徒了。”原来析木州府营建之事已议完了啊。 

“臣领旨。”柳葵官的应答中殊无笑意。 

早朝又一日在诡异氛围中度过。 

“啧,怪哉怪哉。” 

“岑兄所指何事?” 

“斯律兄发现没有,秦御史许久没有和陛下对着干了?” 

“嗯。只要是秦御史的动议,陛下几乎无一不准,秦御史还有什么可争的?” 

“着啊。若在以前,陛下定要与他争执几句才算,最近都只有点头的份。这是第二怪。” 

“兴许是陛下腻了争吵吧。第三怪呢?” 

“这第三怪,便是柳司徒最近在朝堂上都不笑了。”以往只要有人出些纰漏,柳司徒总爱插上几句奚落的话,但是最近以来,就见她上朝时总崩着脸,从头到尾没半个笑影。 

“您这一说倒也确实如此……”斯律横戈笑道,“岑大人对于美人,果然看得细致入微。” 

岑郎中听得出其弦外之音,坦然笑道:“天际星辰既然不能近前,下官至少也想好好远观一番。” 

18。 

暝色楼二层的雅座靠窗,任清野与秦子陌对坐。 

“近来朝中无事,陛下与秦老弟也无甚争执,真是可喜可贺。” 

子陌睨他一眼。“任大人就不要消遣在下了。” 

皇帝近来的异常,莫说是亲信如任清野,文武百官都已经议论纷纷。 

“岂敢岂敢。”任清野慢悠悠啜了口酒,“被陛下事事顺着,秦老弟还不满意?” 

“尸位素餐的君主,要多少有多少。陛下这副样子,百姓如何满意?”他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举杯饮尽。 

提出的建言他全盘接纳,上朝时经常走神不知所云,再不然就是个挨个地向朝臣们瞪眼——他以为他在做什么?好好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奇形怪状? 

任清野心里是觉得难得见到楚修衡痴傻的样子,让他偶然发作一下,看起来也颇为有趣,不过向来较真的铁面御史自然不会这么想。“老弟既然不满,何不去求见陛下,向他进言呢?” 

子陌沉默一会儿,才闷闷地道:“不管求见多少次,在下都被挡在宫门外。”自从卡茜斯公主之事一了,他与皇帝就没有再私下见过面。有事求见,不是教人传话有事早朝再奏,就是推说身体欠佳正在歇息——谁信。 

说好了当成没发生过那件事,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 

那种事怎样都不可能,若他的意思是在威胁自己屈服,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只能挂冠求去了。 

说起来,皇帝虽然有时霸道,却从未曾强自己所难。这一回,应该也会就此算了吧。只盼他早些去了这分心思,回到平常。看宗伯大人镇日愁眉苦脸就知道,他还是未召幸嫔妃——算起来也有好些个月了。 

把冒出头来的一点点不安压下,唤回原先的坚持。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事,自己这边不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匹夫不可夺其志,就算他是九五至尊,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去倾心于他,男女之情他尚且不想碰触,何况皇帝是个比他还魁梧高大的男子,完全难以想象那样怪异的场面。 

“秦老弟?秦老弟?”他从冥想中收摄回心神,却见任清野像是识破了什么似的,笑得一脸暧昧。 

“失礼。任大人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任清野将身子往栏杆上一靠,微眯着眼端详他。“获悉尊夫人——不,卡茜斯公主被囚禁之后,老弟直奔宫中,隔没多久便陛下绝了出兵之念,还恩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期间,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吧?” 

“你——”子陌骇然,不小心便将一支筷子拂落地上,也不见他去拾,只是慌忙大喝口酒,“会、会有什么事?在下劝说良久,终于让陛下歇了征伐之意,如此而已。” 

“说得也是。陛下发兵是为了秦御史,解铃还须系铃人,秦御史一出面,陛下自然便言听计从,无所违逆。” 

子陌被他的戏谑语气捉弄得心头火起:“任大人要说什么,子陌洗耳恭听便是。” 

“你既要听,我便说了。”任清野泰然自若地捡起地上筷子,召来伙计更换,待那伙计走了才开口。“葵官现在对你已经十分不满,你和陛下要是再这么不清不楚地搅和,所谓四彦恐怕难以为继。” 

“柳大人?”子陌听了莫名其妙,柳大人跟着件事没有关系吧?还有,“不清不楚地搅和”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没注意到,最近私下里很少见到葵官吧?往日只要你在京城,有好吃好玩的她都不忘捎带上你,如今呢?像是今天,就算是在下出面约,一听你也会来,她立即就推说有事,不肯过来了。” 

“柳大人大约还在生气子陌和卡茜斯公主假扮夫妻的事吧。”她与卡茜斯交情甚好,知道是场骗局,不高兴也是应该。 

“她哪里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任清野苦笑,“要不是你阻了她多年梦想,她哪会对你不理不睬?”不理不睬是说轻的,恨之入骨倒差不多。 

多年梦想? 

子陌不断思索,到最后只能归结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原因—— 

“柳大人她……中意陛下?” 

任清野夸张地拍手。“恭喜秦老弟,终于窥破长庚第一秘辛——不不,自从有了陛下情迷秦御史之后,这一条便要退居第二了。”子陌闻言不禁一愣——他鲜见的高昂语调,是带着些敌意么?为什么? 

不过这话本身更是惊人。“听闻柳大人与陛下青梅竹马……难道是自小仰慕?” 

还是有些不信的。努力回想他二人相处情形,柳葵官对皇帝与对任清野他们的方式无异,怎样都看不出有这一层意思。 

“我们四人年纪相近,从小一起玩过,但秦老弟也许不知道,陛下在藩时,与葵官有过婚约。最后因为先皇聘了武昌王的郡主当正妃,陛下当时也看不出什么前途,柳家人便自请撤了婚事。若不是家人坚决不允,依葵官的性子,只要是她喜欢,管什么当妻当妾,都会高高兴兴嫁过去。” 

当年无奈,以现在这两人的地位,应该是想怎样便怎样了吧。子陌沉吟道:“柳大人早已年过二十,却一直未传婚讯,莫不是在等陛下迎娶?” 

“这也不尽然。葵官知道陛下不甘愿久居人下,温柔敦厚也只是掩人耳目之策,为了助他登上帝位,好好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明里暗里以广招徕,为他打探消息,拉拢有力人士。八面玲珑的手腕不是天生就有,十四岁时常看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十五六岁时已成了旁人口中人尽可夫的女子……”任清野说到这里突然哽住,喝了一大口酒润喉,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如今她一手掌握天下财富,自是再也无人敢轻贱。一般女人靠男人才能得到的,葵官如今都有了。成家的想法,想来也慢慢淡了。你问我是不是在等陛下娶她,我看倒也未必。” 

那个笑得开朗自信、俏皮美丽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经历过如许不堪。又是只为情之所钟?区区四个字,何以使人抛开名利荣辱不管,只想要对方满意?其中玄奥,他大概是一辈子都不懂的。 

“柳大人的心思,陛下可曾知晓?”做尽了一切却得不到回应,是怎样的心情呢? 

“这么多年,我在一旁都看得明白,他楚修衡聪明绝顶,岂能不知?” 

第一次听他喊出皇帝的名讳,深沉的怨怼,不像是只为朋友抱不平而已。 

“既然无意就不要利用得彻底!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善是恶,我都觉得不无道理,唯独这样对待葵官,终我一生都不会服他。” 

任清野直视子陌有些愕然的眼,言下之意你尽管去和他说没关系。 

“葵官也知道陛下对她不过就是朋友之情,君臣之谊,所以只要当他眼中特殊的人,便已经心满意足。但是,”任清野深深看他一眼,“后来有了你这个人。我们也是到这几年才知道,原来陛下不是冷心冷情,只是没有遇见而已——秦御史何其有幸,我等与陛下同患难之时,你在析木州备受照拂,到了陛下江山在握,又适逢其会,被堂堂正正地擢拔到高位,一张冷冷的脸孔竟把万乘之尊的心神摄去。时也,命也,运也。” 

子陌静静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语气,过一会儿冷冷说道:“就算您喝醉了,这还是侮辱。” 

任清野似是突然间清醒,露出有些懊恼的神情,笑道:“抱歉抱歉。一时基于义愤,忍不住说了冒犯的话。你有才具,但若不是陛下赏识,何能年纪轻轻就登副相之位,这一节总没错吧。” 

弱冠之龄便已位极人臣,旁人的怀疑嘲讽眼神,他一路已经看多,至今没有当面的冲突,也只是赖有皇帝撑腰。至少任清野肯爽快地说出来,对于他这样圆滑性子的人来说,也算是难能的推心置腹。 

上回在皇帝面前可不是这样不在乎的。 

隐隐竟然觉得,只要皇帝不这样看自己,似乎旁人的流言蜚语,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起用他的,是皇帝。 

只是这样而已……吧。 

挥开纠结心思,重新将目光放到对方身上,轻轻反击:“义愤?怎么看,都像是您心怀妒意之下的迁怒吧。” 

任清野眼中精光大盛:“你说什么?” 

子陌也不废话,平平地道:“柳大人。” 

只见巧舌如簧、骗尽天下男女的任典客,一下子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过了半晌他才自嘲地笑开:“被你知道又怎样?谎话说太多,真心话也已无人会信,有时候真羡慕狄嘉那般的率真啊。” 

“不懂。”像他这般超脱飘逸的人,到头来竟也是自幼执念于一个女子,周围人人如此,倒似是自己显得怪异了。 

“你不懂无所谓。只要做该做的事就成。” 

“该做什么?” 

“当断则断。看你们样子就知道,上回虽然捅破窗户纸,却定没谈出结果。你要么爽爽快快和陛下在一起,只要夙愿得偿,想来圣上定会精神大振,国事之类,自然不在话下;要么直接了当地断了他的念——虽然这样对不起多年老友,但为了葵官好,我是盼望老弟能这样做的。” 

子陌想也不想便点头:“……我省得。找机会就去说明。” 

“啧啧,可怜我们陛下一辈子就动一次心,偏摊上这样一个薄情之人。” 

“一辈子动一次心的,是任大人您吧。” 

任清野哼起不成调的歌词。“叹人生常是,千载寂寞,万古伤心……来来来,与我满饮此杯!” 

子陌一笑举杯。 

19。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信步徐行,出众的身量容貌,惹来路人的好奇与惊艳。尤其走在前头那位的气度威仪,即使努力收敛,也让平常人一瞥之下,便再不敢逼视。 

“据闻表兄今日早朝时,又走神了。”跟在后侧男子带笑意的声音,刚好可以让走在前面的人听到。 

被唤作表兄的男子并不答话,原本就端正的面容却更显几分冷怒。 

“听说自从仳离之后,秦御史与任典客就走得极近,常常二人联袂出游,至晚方归呢。” 

男子面无表情,眉峰处的细微褶皱仍逃不过对方的利眼。 

“表兄以前常常与秦御史议事,最近却除了早朝以外没有召见过他,难怪秦御史的时间平白多出许多。” 

“茗毅,说够没有?”冷冰冰的语气足以令人战栗。 

那名唤茗毅的男子,连忙整肃神情,乖觉地应道“说够了”,心中却在想,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表兄是越来越专注,也越来越容易激起反应了。 

真是各人自有各人磨。他这表兄遂心顺意了这许多年,出来个让他束手无策的人物,也叫做命中注定。至于局外人,还是乖乖看戏的好。趁着他稍微有些清闲,出来逛逛,也是颇为难得的机会,可别惹怒了他弄得被赶回去。 

一边想着,一边忙着四顾周遭,贪看京城中的热闹繁华。 

余光似乎瞥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啊!” 

再回头看时,惊讶声来不及遏止便已发出,而他那精明的表兄,也早将一双利眼对上了目标。 

街边颇具规模的酒楼二楼,也是一行二人,凭栏相对而坐。着一袭湖蓝色外袍的男子,正举盏满饮,微仰的脖颈修长优美,侧面看去,一张脸俊俏绝伦,眉宇间却刚毅正直,无半丝脂粉气。另一位男子年岁稍长,天青色长袍衬出一身悠闲意态,笑看对面友人的微醺情态,亦是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楼上楼下,一时竟出现四位美男子。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在附近放慢脚步,更有些女人家大剌剌地驻足欣赏,结伴而行的,还不忘窃窃私语,指点评判。 

“那个虽然最有气势,但是看起来太凶。”——这是唯一达成共识部分。说的自然是茗毅的那位表兄。 

对于这一点,茗毅虽入京不久,已经感受更深刻。 

表兄平日虽然严肃,却是天底下最沉得住气的人。而现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绝不只是不高兴而已。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某人之怒——任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那俊俏男子饮完杯中酒,也回友人一个清淡的微笑。 

笑容虽清淡,涌上酒意的微红脸庞,却让那出尘容颜,增加了几分平易近人。 

连一派云淡风轻的友人,也有一瞬间怔愣,更遑论周围的陌生人,看得全然出神。 

他从未、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 

果然与任清野有什么吗? 

楚修衡眉峰紧蹙,怒气终于形于外。 

也许是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年纪稍长的男子望向楼下,看到主仆二人身影,仿佛吃了一惊,随后又恢复常态,神色恭谨地垂首为礼。俊俏男子跟着也看到了,却并未将惊讶表现在脸上,有些漠然地点了点头,便即回过去斟酒。 

楚修衡见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茗毅也急急忙忙跟上。 

(这段是很久以前写的,觑个空就插进这里了,虽然修改过但味道还有些奇怪,汗一个) 

19. 

子陌回到家中,刚进大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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