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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眸娃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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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将背影转向她,不去看她哭泣的脸,“无话可说。”
他将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训练你,并在八年后的今天赢得这场赌注,赢了那块玉佩。
孪生姐姐的话回荡在她脑中,她的眼泪落得更凶。
冲到朝遇的身边扯著他的衣袖,“四哥……”
“不要叫我,”他挥开她小小的手,“我不是你四哥,甚至,我也不是你的谁。”
朝遇走至桌边拿起火熠子点了灯,烛火摇曳,让他的面容显得冷酷无情。
“你说过,我是你的情人。”
“你信吗?”嘴边勾起的是嘲讽的笑,天真!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或许四哥是利用她,要了她的人,攻掠她的心,但她犹抱著一丝希望,希望四哥对她曾投注过感情。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爱上你了呀!”他怎能不言不语,才一个晚上他就完全翻脸不认人,那他们之前的过往难道都是假,没有半点真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凭著我养了你八年,可以的。”
他全身上下充满著冷冽的气息,没有笑容,没有一丝暖意。
瞳婷的心绞得酸涩痛楚,她好恨他,但是为什么对他,的眷恋又如此深不可拔?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还是想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去。
泪不止歇,一串串像世间最珍贵的珍珠。
“我不相信。”她拒绝她的梦醒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操弄,她始终傻傻的被控制于掌中,还天真的以为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而让她的命运有所改变;结果到头来,她的欢喜快乐却比她的梦境还来得虚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得走。”他一掀衣袍走向门边,“你想去哪儿?我差人送你走。”
她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要赶我走?”
昨夜以前他们还两相依,笑著、闹著;如今他竟要她离开?
外面的天空轰然降下一声巨雷,撼动著天地,也撼动著她的心,而随著这一声雷,她的一颗心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再也愈合不了。
“你欺骗我也好,利用我也没关系,但是好歹我们有过一段,你为什么能狠心要我走?”她的整个人就像是傻了。
止不住瞳婷含泪的质问钻进他的耳膜,用力撕扯著他的良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朝遇转身向她狂吼,愤怒疯狂得快要失去理智,“你就这么想要知道是不是”艮好,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
抄起梳妆台上的铜镜映照在她眼前,“答案就是这个,蓝色。”他紧揪著她的肩不让她挣脱。“为什么你的眼瞳要是蓝色?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一双眼睛?每当我看著你的时候,你都不晓得我需要用上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我不会别开眼睛,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瞳婷的泪水不再滑落,只余脸颊上的泪痕证明她曾经心碎。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情爱中,她对所有呈现眼前的疑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一直在期待,这个世间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至少是发生在她身上。
看著镜中那一汪水蓝,不相信自己一生的幸福会毁在这一双眼眸之上。
“如果,今日我的眼睛不是异于常人之色,你还会不会要我走?”
感受到她异常的平静,朝遇的手一松,闭上眼,拒绝正视内心的声音。
“我会。”
撑著一颗麻木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走到门边,推开门,望著外头滂沱的雨势。
朝遇不安的走向前,与她相隔五步之距,眼神不敢移开她的身上,深怕她会做出傻事。
倘若眼前是不见底的崖谷,他晓得,她会毫不考虑的跳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地伤她?他不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他。
就连自己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茫茫然,完全无法思考。
“你在想什么?”
“瞳婷……”怎么了吗?
“在想我会不会做傻事吗?”她转过身向后退一步,让半个身体承受雨水的浸淋,“我可以告诉你,我会。”
手伸至腰间,掏出了一个锦囊,熟悉的云纹令朝遇的眸色加深。
“那个……”
“是宣化迟交给我,听说是你的。”扯开布扣,倒置锦囊,让其中之物落在她手掌中。
一块翠绿色玉佩晶莹灿华,通体莹润著幽柔光彩。
“还给我!”他胸口一紧,急急向前跨出一步。
“八年了,就为了这块玉,你干了八年多的傻事,值得吗?”她的眼里有难以忽略的恨意。
朝遇的手摊向她,“不要开玩笑,还我。”不只是手,连他的身子都在发颤,总算知道她所谓做傻事的意思。
“这玉佩比我还重要。”嗤笑一声,原来她是这么不值钱,在他心中,一个活生生的人比不过一个死物,那她曾经付出的感情算什么?她不要她的心如此被践踏。
“瞳婷,是……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错的人是他,道歉的话难以说出,想冲上前夺取玉佩,却怕有一个闪失,心慌意乱得连平日的冷静都不存在。
“说爱我。”
他一怔。
“说呀!”水气十足的美目洒落更多的泪,她娇吼出声,但是声量却被雨声掩去大半。“说啊,这三个字对你有那么困难吗?”
“我……”
“说呀你──”她艰难的哽咽,声音破碎。
朝遇朝她跨近一步,“你不要这样。”他的心也不知道为何揪得很疼,快要不能呼吸。
他真的错了吗?
“我不要怎样?说爱我不对吗?”她手中的玉摇摇欲坠,仿若一个不小心就会飞脱而去。
“你不要……”朝遇紧张的向她用力摆手,怕的就是玉的安危。“好、好,我说我说……”他的眼睛看向她,然后又回避至另一方,眼睛里映著大雨,“瞳婷,我……我爱──”
“啪”地一声。
朝遇的脸被打偏一边,火辣辣的,本来可以躲避,但是他闪也不闪,接下这一掌。
“对不起。”瞳婷落泪摇头,她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你干什么?”他紧抓住她高举的手,包住她抡拳的掌,“你不要这样,放开手……”
“你走开!”
“瞳婷,我──”朝遇却不敢使出太大的力量,怕会不小心将她弄伤,但也因此,抓不住像条滑溜小鱼儿的瞳婷。
两人在争夺之下,忽然一个绿色物体飞脱而出。
“玉……”
他的手向前一抓,但是只有指间擦过玉的边缘,像是慢动作般,他看见玉击上墙面,然后粉碎。
破碎的玉屑纷飞。
“朝遇……”她看著自己空荡荡的手。
“娘亲唯一留……”他面对著碎玉跪下,神色是收不回的震撼。
碎了!他的玉碎了,就在他的眼前,十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他不禁问自己,为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
“滚!”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锁不住碎玉的焦距,“都是你,又是你,当初我为什么要遇见你?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她看见他赤裸裸展现在眼前的脆弱,她不知道那块玉对他的重要。
“对不起,我──”
朝遇倏地站起身,握住她的肩头,发狠似的将她推出廊外,对她咆哮:“滚!你走,你不要再痴心妄想,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从没有──”
蜿蜒的闪电像金蛇划过墨云,暗黑的天际像是冰河碎裂,发出震天巨响,撼动整座长安城。
大雨依旧由天而降,好似天神不断的哭泣。
流淌过颊面,在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好不容易天气放了晴,雨珠沿著翠绿的叶面轻盈滑下,落至地面,而后被土壤吸收,不见踪影。
“你想死吗?”
瞳婷看著来人,不言不语,默默地又低下了头。
“笨蛋,被负心汉骗了还执迷不悟。”小瞳愤恨不平的在她身旁坐下。
有她这么一个聪明的姐姐,怎会有一个那么痴情的妹妹哩?心中犹自抱怨,但不敢说出口,怕身旁的人听了会更难过。
等了半天,瞳婷才迟疑的开口,“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他不是负心汉,还是他不是把你给骗了?”真呆哟!明明两件都是事实。
“我不知道。”对于朝遇的所作所为,她还是了解得太少,毕竟她与他的“确实”相处只有短短几个月。
小瞳听了之后只觉得头疼,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敲开瞳婷冥顽不灵的脑子?
“朝遇他不要我了。”
“傻瓜。”小瞳抚著她红肿的双眼,“你要是为了那家伙哭瞎了眼睛,同情你的只有我一人哪!”
“可是──”
“没有可是!”小瞳斩钉截铁的说道,“瞳婷,你看清楚事实吧!他如果不是利用你,就不会把你抛弃;他如果不是不爱你,就不会把你撵出家门,让你在大雨中流浪街头。你看你这一淋,幸好没淋出病来,万一你出了事,我非要找人断他手脚来向你赔罪不可。”虽然她真的很想毙了他。
“姐──”
“我没说错,你也别想为他辩驳。”她拿高了手上的汤,“你喝不喝?”
看了看姐姐手上的那一碗清汤,眉头一皱。
“我没什么胃口。”
“你哟!”戳了下她额间,“是想怎样?非逼我强灌你喝下去,你才愿意喝是不是?你都不晓得我有多担心。”
那一天要不是有个出门替她买物的小丫鬟奔回告知她,说在路上看见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在街头淋雨,怕的是,如今的瞳婷已经不知道在哪出了事。
而一切都是朝遇那个混蛋害的,那个杀千刀的。
七年前离散她们两姐妹,七年后又为了那块破玉佩伤害瞳婷。
对她们而言,他被砍几千万次都不足以弥补。
“姐……”瞳婷晓得姐姐的不舍与担心,只是她的心都还悬在那一天、碎在那一天,补不回来。就连想勾起一抹笑容让姐姐放心,都办不到。
小瞳抱著她,与她头靠著头,“要你忘了那混蛋很难,,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答应姐姐,忍一下,时间会带走伤痛,你会有不再伤心难过的那一天的。”
很难,真的很难。瞳婷的泪垂下。
每到晚上她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人是朝遇,连在梦境里,她还是逃不开,往日的欢笑一幕幕地在梦中重现。
她看见他的脸庞、听著他的话语、闻著他的气味、感受著他的拥抱、体会著他的无情。
然后在清明的天色中,哭著醒来。
朝遇是她深深爱上的人,要她如何才能将他忘怀?
“瞳婷,不要哭。”小瞳以丝帕拭去她的泪,同为孪生一块心,她几乎能完全感觉到她的心痛。“你再哭,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瞳婷微抬起头,一吸鼻子,“我没事的。”
“没事才怪,你不知道你已经……”看著瞳婷平坦的肚子,她迟疑著。
“我已经怎么了?”
想了想,就算她要瞒,也瞒不了多少时间,瞳婷迟早会知晓这件事的。还是开口,“你有身孕了。”
“什么?”她没听错吧!
小瞳点头,“你真的怀孕了,在那天你被送回来时,来看诊的大夫就已经诊出,而且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倘若你再不好好进食,肚中的孩子会不健康的。”
她怀孕了?一摸腹部,有了一个生命在她体内,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她拥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她与朝遇的……孩子。
“姐,我──”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瞳婷呆了呆,她什么都还没说呢!“我──”
她那么冰雪聪明,随便猜也知道,“你不会想用这个孩子回到朝遇的身边吧?”
“我……”她低下了头,哽咽道:“姐,你说,我有了孩子,朝遇会不会还要我?”
“不会!我拜托你忘了他行不行?他不会因为你有了——”
“姐!”
“你醒一醒吧!”小瞳霍然站起,摇晃她的双肩,“我先警告你,你不要抱著一丝希望,要是想保有你的孩子,就听我的话,不能告诉朝遇,听到没有?”
瞳婷不解的看著姐姐的反应。可是她总要试一试——
而且她从没见过姐姐如此愤怒的面容。“为什么?”她真的不懂。
小瞳扶著她的脸庞,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听我的话,千万不能对朝遇说,原因……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说明,反正答应我就对了。”
“姐,等一下。”她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不甘心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
小瞳拉开她的手,朝门边走去。
“我和三少有约,先走了。”摆明有所隐瞒的转身离去。
“姐──”
这一席话却被一直躲于门外树丛后的人听到。
没有人发现他。
第八章
“爷。”樊卫走进厅中,对著大椅上的一个背影唤道,“小姐呢?”
朝遇不搭理他,迳自喝著酒,桌上、地面全都是酒瓶,整间厅中充满刺鼻的酒味。
“爷……”他不知道爷跟小姐到底怎么了,只知道在大雨下不停的那天,小姐突然离去,他想问,可是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不会冒犯到爷,这些天下来爷的脾气异常暴躁,连粗神经的他都小心翼翼的待在爷身边。
朝遇将手中喝尽的酒瓶向前一扔,破碎声响在空气间,清脆响亮。
他不知道他胸膛到底为什么像被人刨空一大块那样,空荡荡的,是心痛过度还是麻木,他不清楚,只想无止尽的喝酒,喝到昏天暗地,就算喝死他也心甘情愿。
但是酒精终究无法麻痹他的思想。他脑中不停回荡一张哭泣的脸庞,他拒绝去想、拒绝去回忆,可是她的泪水还是不断的出现。
他没错,不是吗?这是他一直以来维持的信念不是吗?为达到目的,不论什么事都可以不择手段。
那又为什么他的心像是被他自己狠狠撕碎,痛得好似在淌血?
不对不对……他没有错,没有错,错的人是她,错在她不该相信他。
为什么要相信他呢?他这种人呐!这种人……
“哈哈哈──”将酒大口饮入,溢出的烈酒滑过他的颈间,浸湿了他的前襟,仰天纵声大笑,没有人看见他笑中带泪。
“爷。”樊卫向前跨出一步,这样的爷他真的很担心。
从来天地不怕、自信满满的爷不曾显露出如此的失态,而爷以往的失控都是为了小姐,这一回不会也还是为了小姐吧?
朝遇伸出一掌要樊卫别再靠近他,“下去吧!我没事。”
隔了一会儿,樊卫还是选择冒险进谏,“是不是为了小姐?”
朝遇只是微微侧脸挑眉,阴冷冷的看著他。
在主子的目光注视下,他竟打了个冷颤,“爷,小姐──”
“这种事轮不到你来开口。”
居然在那个凡事以他为主的樊卫眼中看到了对他的质疑,这种反抗与不能苟同的眼神令朝遇火冒三丈,好像一切有九成九是他的不对。
忠厚的樊卫后退一步,双手朝爷一拱,“是的,爷,这些事根本轮不到樊卫说半句话,但是爷不能对不起小姐。”
“退下!”他暴吼一声。
“对不起小姐”这五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狠刺他的心脏与良知,朝遇怒火飘高,宣泄似地一脚踹翻眼前圆桌,所有酒瓶全数翻倒破碎。
樊卫一双正直的眼眸不为所动的回视爷,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爷反抗。“不退,樊卫拒绝退下。”
“你说什么?”朝遇跳起,一把抓住樊卫的衣襟,“你这个做护卫的什么也不懂,凭什么说出这些话?”话语未毕,他一拳击出,正中樊卫下巴,使樊卫整个人向后飞去,倒地不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身边的人全都变了一个样?
连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樊卫也会反抗他?不懂的人是他!
“爷,”樊卫捂著下巴挣扎起身,“樊卫是不懂,但是知道小姐现在很伤心、很难过,整天哭不停,原因是爷不要小姐了。”
“你……怎么知道?”
问到这个问题,樊卫就有点难以启齿了,要他怎么回答他因为担心小姐的下落,还溜进了宣府,本来是想问三少的,但没想到就看见了小姐。
“你知道小姐在哪里?”见他点头,朝遇的脸色不自觉的和缓些,“你回了宣府?”
他惊讶的抬头,“爷知道小姐在哪儿?”
“当然。她过得还好吧?”
“嗯。”撑著快掉下来的下巴再点头,“三少与那位长得跟小姐一模一样的姑娘都对小姐很好。”
那就好。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个是?
朝遇一阵苦笑,大掌胡乱的一抹脸,拒绝再去深思,拖著蹒跚的步伐要走出门再去找酒灌醉自己。
天下事不就是那样?醉过醒过,人生就过了,他难以言喻的心痛与自责也就过去了。
“爷不去接小姐回来?”看著爷毫不停留脚步,樊卫一急,喊出一个极重要的消息。
“小姐怀孕了!”
果然令朝遇停步,但他不回头也不转身,“樊卫,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没开玩笑,也没胆子骗爷。”樊卫以为有希望能重新接小姐回府,高兴的窜至爷身旁。“是我去看小姐时,那位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说的,她还说要小姐顾好身体,否则孩子会不健康的。”
唯一的疑惑是,为什么不能告诉爷?但是憨直的他因为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就索性直接将它忽略。
怀孕?
有了他的孩子?
朝遇的眼瞳转为暗红,就在一瞬间,他的内心被混乱亢斥、被恐惧啃食。
蓝色的眼眸呀……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花朵落下,随著小池流水缓缓流向前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瞳婷的心莫名地惆怅起来,回忆起,她情意初绽不就是在落水的那一日?爱情的种子在她心中开始发芽。
她坐在池畔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脸色苍白、满面相思、瘦了一大圈的姑娘是她吗?伸手在水面轻轻撩拨,将倒影扰乱。
她的这一生是否就会这样过了?
难道她真的没有再见到朝遇的一天?虽然他对她无情,但她却不是一个无情之人,每当午夜梦回之际,就是她最难熬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每日睡醒之时,她是多想冲出宣府,向朝遇的方向直奔而去。
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多了一份联系──就是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要她告诉朝遇这个消息,说不定有了这个孩子,可以让他们再一次的重新开始。
或许吧!
虽然她也觉得她是在痴心妄想,但这是她唯一还保有的幻想权力。
发丝被吹扬,散在空中。
她看见水中涟漪多出了一个人影,当微波一圈圈荡出,回归平静,她看见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四……朝遇?”猛然回身,难以相信的看著眼前人。
“婷婷。”朝遇高瘦的身影矗立,银黑色的衣袍使他冷毅的脸庞更添慑人的气息。
他伸手要拉起她,幽森的眼底有一股风暴。
瞳婷呆呆地任他拉起,“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说过要她走,再也不想见到她?
没有想到只隔了短短几日,就能见到她想见的人。她真的有这么幸运?
朝遇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以往温柔的在她耳畔问道:“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但对于他的柔情,她却反倒不能适应,为什么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她在心中隐隐地架起防备。
朝遇摩挲著她的脸颊,动作是如此的熟悉与亲匿。
“想我吗?”
“朝遇,”瞳婷别过脸,躲开他落下的吻,“不要这样。”
“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对情人?”在她耳边吐气,挑拨看她的情绪。
“情人”两字像一颗巨石从天而降,砸醒她已经沉沦的思绪,也差点砸碎她的脑袋瓜子。
连忙使尽全力推开朝遇,双手抵在他俩之间,水蓝眼眸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试图搜寻他的真心。
“你不是在生气?还将我赶离你身边?”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这回她不轻易的傻傻再相信朝遇的态度逆转会没有任何原因。
“傻瓜!”他像是在哄著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不气了,如果真还气,我又怎会出现在你眼前?”
她……不信!
后来知晓那块玉佩对他的重要性有多大,为了它,朝遇愿意花费那么多年的心血气力,就为了夺回它。如今她摔碎了那块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会就这么轻易地一笔勾消。
可是,她在朝遇眼中的确看不到任何怒意。真的好奇怪喔!
“不相信我?”他伸舌对著她的耳垂舔舐,满意的感觉到她浑身一颤,她果然还是对他忘不了。他汲取著瞳婷的馨香,“那天是我太凶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你这些天来,想我吗?”
当然……“嗯。”她只来得及应一声,就被卷进他的吻里。
细细缠绵,就如往日的甜蜜光阴,一切的赌注、争执好像都没有发生,他们的世界里又有了彼此。
过了好半晌,直至她娇软无力的倒在他臂弯里,朝遇停下了他的吮吻,连他都微喘著气。收紧手臂,他是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才会对她柔软如棉絮的身躯产生眷恋,不忍放手?
重温旧梦的瞳婷倒靠在他怀中,不禁问自己,她可以接受吗?
她是多么轻易的就可因为朝遇的一个小动作而深陷其中,她爱他,那他呢?
有一句话仍记忆犹新的徘徊在她脑海中……
再看向他眼眸时,她却好像从云端瞬间掉进冰窖当中,寒意直窜心头。
朝遇暗黑色的眼瞳毫无感情。
适才一吻彷佛是他应尽的义务一般,而她的心头好像有一块血肉再度松脱。
瞳婷哑著声音开口,“你不是说,你从来没爱过我?”
他泛起一个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气话怎能信?”
“那你,爱我吗?”
“当然。”笑著摇头,好像对她孩子气的问话很无奈。
“当然爱,还是当然不爱?”随著他根本不经大脑的回答,她心头那一块松脱直接掉落,沉下。
朝遇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移开了话题,“你爱我,这就够了。”叹了一口气,“你有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瞳婷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姐姐不是千交代万交代别让朝遇知道,除了她与姐姐、三哥外,还有谁会知晓这件事?
朝遇没回答她的话,只淡淡开口,“你不会希望孩子没有父亲吧?回到我身边,好吗?”
回到他身边?这是她多么希求的一件事,现在因为孩子就……
“好吗?”朝遇定定地看著她。
瞳婷却无法允诺,她看见朝遇的眼神,很怪、很乱。
朝遇就当她是默认,从身后不知哪里拿出一只碗递至她面前。“喝下吧!”
“这是什么?”浓稠腥臭刺鼻的汤药,让瞳婷不禁退后一步。
“安胎药。”
“安……胎?”她的脑袋更糊、更稠,朝遇来见她的目的就是要她回到他身边,然后拿了一碗汤药在她眼前。
这怎么想都很不合情理。
“我不要喝。”一方面是那汤药的味道令她作呕,另一方面是她心里浮起的警戒与抗拒。
“为什么不喝?喝了它你就能够回到我身边,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善良无害的笑容挂在嘴边,醇厚温煦的嗓音像是在蛊惑著她,“听话,喝下去一切的问题就解决了。”
解决什么?瞳婷无法自制的直退步,她不了解朝遇的话意。
一种狂乱的气息笼罩在他们身边,无来由的恐惧涌上,她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朝遇就是那个曾对她温暖呵护的人,他的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他抓住瞳婷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后退,脸上的表情变得邪佞恐怖,“不要考验我,我快要没有耐心了。”
“放开我!”她放声惊叫。
朝遇以迅雷之姿将她掳进怀中,掐住她的下颚,硬是要将那一碗汤药灌入她口中,“喝下去。”
“我不要……”她不肯屈服,咬紧牙关让汤药只能不断溢出。
“你一定要喝。”他加重了手劲,非得要她饮人,“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那就喝了它。”
“我……不……”她的下巴快要碎裂,凭藉著的信念就是她不相信这是安胎药,万一它伤害到她的孩子──
一颗石子凌空飞来,以强劲的力道直击朝遇手中的碗。“咚”的一声,碗随声碎。
赶来的小瞳手特长剑对著他,“放开婷婷。”
瞳婷奋力挣脱朝遇的箝制,哭著奔向小瞳身后,一面哭泣还一面蹲下狂呕。
“婷婷,你……”洒在地上的药味冲鼻而来,小瞳眉头一紧,“这是……打胎药?”她瞪向朝遇。
“是。”他的眼瞳中已经没有理智,斜著嘴笑,大方承认,“就是打胎药。”
瞳婷掩住唇,透过满眼泪花看向那个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我不要那个孩子,”朝遇狂吼狂笑,“我不要我的孩子像个妖怪,什么蓝色眼睛,为什么要跟别人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那孩子一出世只会遭到世人歧视的眼光,然后,终其一生都会被人瞧不起!”
瞳婷颤巍巍的起身,“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出生,而你居然还想杀了孩子。”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就有权利不要他生下来,”他指著她,咬牙切齿的脸孔一片肃杀,“你怎么能这么地自私自利?当初别人对你的轻视、欺负你最能体会不是吗?你凭著哪一点要孩子将来也步你后尘,让他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我可以……可以护著他……”但是他话里的真实却又那么准确地切入她的心,让她说出的话语如此不稳且不确定。
“护他多久?一辈子?”
“可是……无论如何,他还是你的孩子呀!”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不是我的孩子,你也不该生下他──”
话语未完,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截断了他的话。
小瞳俐落的一甩手,将朝遇打偏了头,蓝色的眼瞳怒视著他,嘴角漾著诡谲的笑,低声问道:“就像当年你娘亲不该生下你一样,对不对?”
“你──”
“她怎样?”背后传来一阵轻柔飘逸的声音,“在我的地盘上你想动谁?”
朝遇回首看见一个他很不想见到的人,“化迟,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少管。”他沉声警告。
化迟一笑,竟是令人难以转开眼的俊美,但吐出的语调却使温度降至冰点,“走,我不想在这里大开杀戒。”
“我要带瞳婷走──”
化迟一击掌,瞬间自门外涌进若干护卫,每人手中的长剑、大刀亮闪闪的映著灰暗的庭园,好似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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