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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完整)_by_陈小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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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瞧,那蔷薇花儿开得正好,一条肉虫儿却生生往那花 心里头钻,一时只看得面红耳赤手酸足软。
  
  怔立良久觉得腿酸,举步欲行,却见一青衣银面人悄立雾中,侧着头,身形孤寂落寞,正是魏天一。
  叶小眠见了他,忙退开行礼,魏天一却恍若未见,衣袖轻展处,已掠了开去,叶小眠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细细一想,便觉奇怪,自打苏小缺成了七星湖的少主,天一公子是日益变得古怪消沉。
  但再往深了想,却终不知其所以然,只得怏怏自去溜达。
  
  这些日子不知不觉与魏天一日渐话少而疏远,苏小缺心中若有所失。一日闲暇,与沈墨钩并肩游园,谈谈说说倒也其乐融融。到太阳西斜之时,信步所至,竟走到了魏天一所住的竹舍密林边。
  苏小缺不由得一愣,沈墨钩见他神色,笑道:“既走到这儿,不妨去叨扰魏天一一顿晚饭罢。”
  
  穿过密林推开竹门,一眼就看到满园鸡飞,魏天一正站在一株桃树下用一支短剑削着竹子,见到沈墨钩也不着急,放好竹筒短剑,方上前淡淡道:“宫主怎么来了?”
  
  沈墨钩看一眼椅上短剑,地上竹篾,道:“很久不见天一公子,倒有几分想念,今晚我和小缺都没什么事,就顺步过来瞧瞧。”
  
  苏小缺垂着眼睫,见那柄短剑青光隐隐,刃带浓碧,知是难得的名刃,却被用来当篾刀削竹,端的有些暴殄天物。
  
  魏天一眼神也并无热情欢喜之色,仿佛只是两个陌生人来访一般,只应酬道:“天色晚了,宫主留着吃饭也好。”
  沈墨钩笑道:“好极!正有此意。”
  又道:“新鸡正肥,可配以竹笋,滋味必佳。”
  魏天一点点头,自去捉鸡。
  
  他素来深沉,沈墨钩见他话少也见怪不怪,但苏小缺自进了竹舍,却也是一言不发,更不看魏天一一眼。沈墨钩不禁心中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待饭菜上桌,三人刚坐下提起筷子,沈墨钩道:“天一这里有酒罢?不如小酌几杯?”
  魏天一默默拿出酒坛,苏小缺却笑道:“爷,酒这东西还是少碰为好。”
  
  沈墨钩微挑了眉看向他,苏小缺道:“爷也知道,小缺量窄又有心事,每次喝酒必定闹笑话……这酒嘛,喝到肚里闹鬼,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闪腿,半夜起来找水,早上起来后悔,还是不喝了罢。”
  
  魏天一闻言,眼睛里忍不住带了点笑含了些情,看着苏小缺,不想天气温暖,苏小缺领口微敞,露着锁骨下几点情事痕迹,正如雪里桃花一般,分外扎眼。一瞧之下,魏天一不动声色转开眼去,提着酒坛的手霎时变得苍白。
  
  沈墨钩却是大笑,笑声中满是宠溺:“算了,天一这里的酒也不好,不喝便不喝罢。”
  
  回去的路上,两人踏着一地月华,沈墨钩突然说道:“你待魏天一似乎颇有不同,难得他对你也是另眼相待。我担心他不利于你的想法倒显得多余了……”
  笑叹道:“看来七星湖是铁打的总管流水的宫主。”
  
  苏小缺心知这话必是试探,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用魏天一,这人城府极深经验更是老道,只有爷才能驾驭,我的总管会是庄崇光。”
  
  这话半真半假,他虽隐隐提防魏天一,但对此人的确另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心绪。
  只是经历了谢天璧一事,对魏天一这等人物,苏小缺自不会飞蛾扑火,只是绕着那团火焰汲取暖意,却绝不会投身而入。
  无论如何,将自己的一颗心一条命尽数交付到他人手中,来换取一份或真或假或纯或驳的感情,输了也只能落子无悔,死了也只能愿赌服输,那样决绝热烈的去爱,看似干脆实则卑微,看似强悍实则依赖。
  如今的苏小缺,早已不是当年。
  
  沈墨钩沉吟道:“话虽如此,魏天一却是不容小觑,他若不想退开,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先尽快安排你见见外堂各主罢。”
  
  苏小缺听他所言,倒是当真为自己着想,展颜笑道:“多谢爷!”
  沈墨钩见他笑语灵动,黑发在月光下闪着丝缎样的光泽,嘴唇稍稍翘起,形成一个柔润清爽的弧线,不觉一颗心融化如雪花入热水,伸手过去揽住苏小缺,轻轻吻落。
  
《一刀春色》陈小菜 ˇ第五十五章ˇ

 来七星湖已近一年,首次以少宫主之尊见外三堂股肱人物,苏小缺思量一番,吩咐庄崇光先行,自去找魏天一,打算与他结伴同去七星湖大殿。
  
  魏天一见他独自前来,已明其意。
  临行前却取出一只竹筒递给苏小缺,竹筒色作老黄、入手光润,显是在手中摩挲许久的旧物,乍一眼看去,倒有几分像苏小缺以前所用之物。
  
  苏小缺接过这竹筒,神色带了几分迷惑,看一眼魏天一,见他独眼中光芒温柔如水却又是深不可测,当下疑心大起,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魏天一伸指触了触竹筒,低声道:“我砍了棵竹子,为你做的。”
  
  苏小缺见那竹筒顶部一个小小的白铜凸起,想来是个消息按钮,轻轻一按,竹筒盖悄无声息的打开,六把薄刃轻巧准确的弹入手掌,设计虽简单,却极是灵活实用。
  
  苏小缺将六把薄刃执于指缝,只觉得厚薄长短、弧度触感,无处不深合心意,招数变化间如臂使指,流风回雪,毫无凝滞,不由得欢喜道:“真是好刀!真是好用!”
  魏天一见他只顾着看刀赞好,也就定定的看着他,只顾看人暗赞着好。
  
  苏小缺就着日光仔细碰了碰刃口,见薄刃色如霜雪,这霜雪却又不纯,锋刃中隐隐有条透明经络,以之为主轴,两侧丝丝散开些细小如鱼刺状的透明细线,两刃互击是铮铮有声清越无匹,更有晶光闪烁如星子溅落,越看越像当年花满衣的秋鱼刀。
  
  一想花满衣已死在赤尊峰与花家之战,秋鱼双刀自然也落入谢天璧手中,却不知在七星湖怎会出现这极似秋鱼刀的兵刃?
  
  一念至此,只觉魏天一一身手段满腹心思竟是神鬼难测,当下收起刀来藏入袖中,口中却笑道:“以前我有位师兄所用就是名满天下的秋鱼刀,当时心里羡慕极了,恨不得抢了过来,不想你今日送我的这套刀,却是绝不逊色于秋鱼双刀了。”
  
  魏天一闻言叹道:“你眼光果然是好,这套刀本就是秋鱼刀熔炼改制。”
  苏小缺一扬眉,凝视魏天一,微微一抬下颌示意魏天一继续说下去,神态间已有种不语而凌人的气势。
  
  魏天一注目片刻,方道:“还记得你我密林中初见么?那时候我刚从赤尊峰归来治好了伤。”
  他青衣雪鬓,言语异常简洁,声音中更无半分波动:“这些年赤尊峰势头无两,连梭河水盟都尽归其下,一年前,趁宫里无事谢不度身亡,我便北上一路游历暗察,去了趟赤尊峰顶,与谢天璧等人交手落败,重伤之下逃回七星湖,却也将他们火凤堂主的兵刃带了回来。”
  
  指着竹筒笑道:“朱双歌那日所用,便是这对秋鱼刀,我用惯了短剑,再好的宝刀也只束之高阁罢了,不想遇上你擅用薄刃,前些日子就请高手匠人将一对秋鱼刀熔了,打成这六把伽罗刀,只盼你用得顺手就好。”
  
  苏小缺听他一番说辞天衣无缝,又不能跑去赤尊峰揪着谢天璧问秋鱼刀的下落,也只得权且信之,摸了摸袖中竹筒,笑道:“这可得多谢你费心。”
  看着他冰冷的面具,想再说些什么,略一迟疑,终究是存了疑忌生疏,也就一叹作罢。
  
  走到大殿外,苏小缺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沉默如山的魏天一,问道:“爷说过,多年来七星湖只管修身练道,极少涉足江湖事务,外三堂的堂主他也很久未见,这次我召集这些人,他们会不会散漫在外,无视宫主令?”
  魏天一低头,声音更显浑浊不清,道:“不会。”
  
  苏小缺背负双手,追问道:“为什么?”
  魏天一简单答道:“人皆有好奇之心,沈墨钩传位于你,他们也想见识见识日后新宫主的做派。”
  
  苏小缺微微一笑:“也是,我本是伺候爷的人,他们瞧不起却又想瞧瞧也是应当的。”
  魏天一停住脚步,温言道:“七星湖上数七任宫主,尽是内堂出身,此为惯例。前几任宫主均重炼丹、引导、御女之术,因此身边宠爱之人近水楼台,往往得以出任下任尊位。你和沈墨钩都一样,他们怎么会瞧你不起?”
  
  七星湖素来以道家为尊,外三堂以须弥、绛宫、无漏为名,寓意为头顶、龙虎交会与精固神足之意。
  
  三堂均设一堂主两副堂主,苏小缺一见这九位七星湖的顶尖重要角色,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沈墨钩若不是恶名在外,七星湖若不是地处秘邪,想必此处早已是中原大派的囊中肥肉,更别说抗衡赤尊峰,只怕在谢天璧所率的精强之众、悍狠之群下定然是一击即溃风流云散而已。
  便是那位重权在握的总管魏天一,也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淡漠模样,也已半年不问宫中事务。
  
  那几人一见苏小缺,多数倒是眼前一亮心中暗赞。
  只见少宫主身着深红锦袍,一手轻扶于桌面,袖中隐约露出一截凝玉泼雪般的手腕来,根根手指修长纤美,指尖微微上翘,半透明的色泽,指甲圆润,毫无瑕疵。
  眉宇间却不似沈墨钩初任宫主之时的阴郁邪气,竟颇有些朝阳越云而出的明朗灿灿,绿竹破土直上的清隽勃勃。
  
  须弥堂主闻竟行位居三堂主之首,年纪虽老,却是老而弥坚,武功也是最高,眼光更是老辣,早知苏小缺并非简单货色,细细观其形貌,心中颇有好感,只觉此人未必不是七星湖中兴之明主,当下微微颔首。
  苏小缺见状向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神态甚是尊敬。
  
  那无漏堂的黄吟冲却是个色 中饿鬼,天赋异禀的无一日不需交 欢,最擅的便是日日行 淫,虽道士打扮,却身逍遥,心自在,不问玉兔东升、金乌西坠,只顾夺艳 女之秀气,采丽童之精华,连身边一男一女两个副堂主都是绝色妖姬、床上良伴,此刻乍见少宫主这等风骨模样,不由得淫 兴大动,浑身酸麻,两腿在桌下抖抖索索没片刻安宁,那物更是发骚之余涨疼作硬,百忙中拿过身边美人的一只玉手来按在 胯 下聊以止渴。眼睛却光溜溜的盯着苏小缺,行那视 奸之事。
  
  一旁崇光瞧他面容扭曲眼神发直,唧唧嘎嘎咬牙切齿,心中担忧这堂主莫不是犯了羊癫疯,放眼一瞧,瞧出了端倪,见他种种痴态竟是冲着苏小缺,登时怒从心头起,咬着一口细密银牙就待发难,谁知正要奋起,胳膊一麻,已身不由己的落座,却是苏小缺声色不露的制止了自己。
  
  苏小缺岂不知黄吟冲犯的什么病?却只坦荡荡的任他注目意 淫,心道这人果然好色,倒是极好掌控。一时看他眸光虽痴迷却清澄内敛,面孔虽惨白如纸嘴唇却红似玛瑙,太阳穴更是丰隆鼓起,看来他一柄银丝拂尘冠绝七星湖并非虚言。
  当下也不与他计较,眸光转处,也是微微一笑。
  
  俗话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黄瓜菊花各有所喜,若细细论起,崇光美貌风情更胜苏小缺,偏生这黄吟冲格外偏好苏小缺这般清致纯粹的容色,一见之下立时觉得周遭众人都如粪土,以往所爱尽是糟粕,神魂颠倒早已不知身处何地,再见这一眼一笑,哪里还忍耐得住?一激动一感动一冲动,竟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当场哭将起来。
  
  崇光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闻竟行叹了口很铁不成的痛气,替黄吟冲打着手铳的美人都有些替他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绛宫之主史龙涛样貌粗豪却心思深密,敬畏沈墨钩之余而亲近魏天一,盘算多年,见沈墨钩无心振兴七星湖,想来后继之人定是魏天一,却凭空里突然冒出个苏小缺来,心中自是大失所望。
  
  此刻见苏小缺年纪尚轻,知他刚进湖一年,据传本是江湖小混混,从丐帮流落到赤尊峰,武功也不甚高,便丝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又见魏天一神态落落,眼神淡漠,一时就想在天一公子眼前邀功,给这少主来个下马威,当下一脸倨傲不忿,只想激得这年轻人率先发难,再火上浇油油里泼水给他个难堪。
  
  苏小缺见他傲慢,心中自有几分明白,只视若无睹,道:“沈宫主既立我继任,苏小缺定当一心一意,以图壮大七星湖。今日见见各位堂主,各位都是七星湖的股肱,以后还请不吝赐教。”
  闻竟行点头道:“自当如此,老夫也不自谦,今后少主若有差遣,老夫绝无推脱。”
  
  崇光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苏小缺更是暗自松了口气,得到三堂之首须弥堂主的这句承诺,行事自是方便顺畅许多。
  黄吟冲哭得脑袋上的青玉道冠都歪了,此刻忙伸手扶了扶,哽咽道:“自……自当……从命,少主尽管吩咐就是。”
  
  崇光笑着起身走过去,递给他一条雪白的帕子,柔声道:“黄堂主,擦擦脸。”
  黄吟冲见崇光一双手丰不见肉柔若无骨,一边接过手帕,一边偷偷捏了一把,哭了一声,又捏了一把,兀自眼光光的凝注苏小缺,有一声没一声的抽噎。
  
  史龙涛见其余两位堂主尽皆认可这位少主,心中微惊,但注意到魏天一却是一言不发似不为所动,心中又安定下来,心想须弥、无漏两个堂主一个老一个色,不足为惧,只要魏总管有不服之意,那便好办。
  当下笑道:“苏公子,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客套,有几句话想问问你,望你不要见怪。”
  
  他口称苏公子而不是少主,闻竟行等哪有不明其意的?虽微露不满之色,却不发作,只冷眼想看苏小缺手段如何作何处置。
  魏天一更是眼皮都不抬,仿佛入定一般。 
  
  黄吟冲从帕子里露出嘴来,刚待开言,却见苏小缺眼神转处,冲自己深深一瞥,似有意阻止,当下忙闭嘴不语。
  苏小缺轻轻颔首,却道:“史堂主有话直说。”
  
  史龙涛见两堂之主都有旁观其变两不相帮的意思,心中更是放心,粗着嗓子,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问道:“苏公子本是丐帮少主,却勾结赤尊峰害得丐帮帮主身亡,丐帮总舵被毁,一蹶不振……”
  说到此处,故意拉长了声音,去看苏小缺的脸色,却见他嘴角一丝笑意如刻如镌,不作分毫变化,不禁有些心慌,心慌之下,也未注意魏天一眼神霍然一寒,如刀出鞘,锋芒摄人。
  史龙涛顿了顿,续道:“而如今苏公子又成了七星湖的少主,却不知此次又勾结了赤尊峰不曾?”
  
  这话分明就是挑衅了,苏小缺却认真的听了下去,甚至还想了一想,答道:“不曾。”
  史龙涛一愣,黄吟冲却是忍不住在哽咽中加了一声笑,听起来倒似打嗝儿一般。
  
  苏小缺淡淡道:“史堂主还想问什么?”
  史龙涛恼羞成怒,心道这少主自己是得罪定了,鞋既湿了那就扔吧,当下横眉大声道:“我史龙涛任这绛宫堂主已经十年,只知沈宫主魏总管,便是手中这把破军刀也只知替他们效力!”
  
  说着刷的一声拔刀出鞘,以壮声势,苏小缺见那把刀霜满青刃背厚柄长,端的是把宝刀,赞一声:“好刀!”
  话音未落,身形微动,倏忽已至,一足踏在史龙涛面前茶杯上,如立平地,一足飞踢史龙涛的咽喉,掌中流光耀锋,伽罗刀已然出手。
  
  那史龙涛不想苏小缺出手如此突兀,轻功如此卓绝,措手不及,居低抗高,刚举起刀来一式上挑,眼前一花,苏小缺却是动极如静进退如神,一贴身闪避间,分筋拆骨,已将史龙涛连胳膊带着破军刀给卸了个利落。
  
  史龙涛只觉臂弯一凉,尚未觉出痛来,苏小缺已飘落回座,慢慢把滴血的一截手臂放到桌上,那断手兀自牢牢攥着宝刀,清光明刃,更衬得手臂断口处鲜血浓稠鲜艳。
  
  史龙涛惊恐的惨叫声中,苏小缺含笑的声音清晰入耳:“史堂主,如你之言,我会把你的忠心连同破军刀都带给沈宫主。”
  
作者有话要说:1、史龙涛=死龙套
2、大家少穿越吧擦汗回头被发黄牌说咱们刷分就不好玩儿了流泪
3、下章会好看待我再修一修——话说我像不像卖狗皮膏药的自个儿在打广告?捂脸 

《一刀春色》陈小菜 ˇ第五十六章ˇ 

 史龙涛只被他这等雷霆手段吓得怔住了,断臂处更是痛彻心肺,转眼看向魏天一,面如人色,牙齿格格作响,厉声唤道:“魏总管……”
  
  魏天一看向苏小缺的眼神却极是赞许欢喜,听他呼唤,转头冷冷道:“你既只知为宫主和我效力,这条胳膊留着对少主也就没什么用,少主取了送与宫主,正是一番好意,难不成你还让我跟宫主去争这截废掉的胳膊?”
  
  苏小缺这一刀虽有出其不意取巧突袭之嫌,但胜在绝佳的眼力和精准的判断,更蕴藏心机谋略,出手前已对史龙涛的身法刀术了如指掌,这才一击而奏奇效。
  否则虽能在三十招内废掉史龙涛,却不能立如此雷霆之威,借机挫不服者异心,定众人效忠之心了。
  
  果然诸人见了苏小缺这一手,个个都存了谨慎敬服之心,连绛宫堂两位副堂主,也不敢心向旧主,对史龙涛露出半分留恋不忍之色。
  一时闻竟行起身执下属礼,虎目生辉,沉声道:“属下须弥堂闻竟行,见过少主。”
  苏小缺知闻竟行从此对自己便是死心塌地的扶持,当下微一扬颌,受了这礼,随即虚扶了一扶,与闻竟行眼神一触,两人均是面有喜色。
  
  黄吟冲不知何时止住了哭泣,看向苏小缺的眼神中,七分痴迷却是添了三分惊服,忙起身行礼,道:“属下为了少主,自是万死不辞。”
  想了想,终是色迷了心,恨不得掏出心胆来,大胆直言道:“少主,属下这颗心,你只管放心。”
  苏小缺微笑道:“你只管好你的胆子罢了。”
  
  天色微黯,远远来了一场雨。
  沈墨钩正在窗下画一幅双猫图,笔笔传神,行笔秀润细密,用墨浓淡精道,画法活泼滋润,不到一时三刻,两只梨花猫便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一只稍小,猫耳稍折,猫尾直竖,神态狡黠灵动,正挥舞前爪,扑向一只粉蝶,细腻处能见风动猫毛,憨态可掬。
  另一只蹲在高处奇石上,垂首凝视小猫,一爪前伸,虽静而实动,神色间颇有钟爱呵护之色。
  
  沈墨钩画完,自己欣赏良久,不觉轻声笑了,虚虚轻抚了那只小猫,似爱不释手,待墨迹干透,方仔细将画藏好。
  
  苏小缺别了魏天一等人,一路回居所。穿过月洞门,见沈墨钩一身柔软的纯黑丝袍,正在丝丝细雨中,赤足立着赏花。
  玉足如霜,映在碧绿草地上,红唇如画,更夺去了满院繁花的奢艳。虽见惯沈墨钩的美色,苏小缺仍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等华美,几乎有不祥之感。
  
  沈墨钩见他走近,笑道:“可都顺利?”
  苏小缺扬了扬眉,道:“很顺利,只是卸了一个人的手臂。”
  
  沈墨钩点点头,揽住他的肩:“好得很,史龙涛本就该杀,这人外粗内细,偏又细致不够、自作聪明,虽不敢篡权当位,却又想着大权独揽,真是个蠢货。”
  苏小缺嗯的一声,却道:“我不爱杀人,没取他的性命……爷怎么知道是史龙涛?”
  
  沈墨钩折下一枝花,道:“闻竟行老成而识人,黄吟冲好色却聪明,他们自会对你这个少主青眼有加,这本不需要猜。”
  苏小缺双眸璨璨,问道:“爷不怪我?”
  沈墨钩含笑不语,只轻轻搂过苏小缺。
  
  此刻细雨沾衣,闲花落地,苏小缺隔着沈墨钩的肩,看到一株绿草被雨珠打得弯了弯腰,却又强韧的弹了回去,更是青翠欲滴,默然片刻,低声道:“沈墨钩,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这一年来他还是初次直呼沈墨钩的名字,简简单单一句话,只听得沈墨钩心头一酸,却又是如饮甘露,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浸得眼眶都热了,忍不住伸臂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亲了亲他的耳朵,低笑道:“你对我呢?可有半点真心?”
  
  等待良久,见苏小缺不答,轻声叹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谢天璧。”
  赤 裸的双足被草上雨珠淋湿,有些微微的寒意:“愿意跟我来七星湖,是为了逃开谢天璧。”
  “愿意当七星湖的宫主,而且变了性子一反常态,也是为了能跟谢天璧分庭抗礼。”
  话说到此,心中不免一声喟叹遗憾,谢天璧原是个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
  
  此人枭雄手段,便是对自己所爱之人,也是手既不软心肠亦硬,再不管你愿是不愿,只一意孤行。苏小缺若仍是以前那种随随便便的性子,不沾权势,想必这一世只能被他置于刀俎,只有成为真正的一宫之主,一方之尊,才能让他有三分顾忌,只不过这三分顾忌到底能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还是阻得了一时挡不得一世,可都全在谢天璧苏小缺两人行念之间。
  
  与这等人涉及情爱,无异于与狼共舞,苏小缺纵然身为七星湖宫主,只要露出一丝破绽,谢天璧定会毫不犹豫趁虚而入,用情之余,更兼有术,苏小缺再想逃出生天,可就难比登天了。
  
  偏生苏小缺又是个痴人,爱也好恨也罢,谢天璧这个人只怕早已烙印到灵魂深处,终究是与别人不同。
  
  想到此处,沈墨钩拥着苏小缺,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顺着背脊流淌的泼墨长发,见他终是不言语,不由得怅然道:“不回答也好,省得你扯谎……你在我面前能不愿扯谎,已然是很好。”
  
  苏小缺倏然抬起头,直视沈墨钩:“有的。”
  沈墨钩一怔,苏小缺已涩声道:“我是想杀你报仇,但对你也有真心。”
  
  瞳仁如墨黑的玉石温润流转,眼白更是清透如冰雪,黑是黑白是白的格外纯粹惊人:“我从小没了爹娘,别人对我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你对我好,纵然是因为我陪你上 床,可你也尽心尽力的教我,我很感激。”
  
  话一出口,沈墨钩已然明白。
  他早入世间,自是种种苦楚尝遍,那点点滴滴来自陌生人的好意,便是寒冬里的一碗热汤,珍贵无比,别人纵是不稀罕一个小乞丐的真心感恩,苏小缺却是铭刻于心永不相忘。便是那惫懒无赖口舌刻薄的性子,只怕也是小小年纪时,太惧怕那点温暖不可预知无法期盼,而生生给自己披上的尖刺。
  
  正如此刻苏小缺明知自己对他不止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明知自己对他已然情根深种,却不敢也不愿提个爱字。不敢是因为怕这一点温情某日骤然失去,因此只敢以感激相对,不愿却是因为一颗心早已给了谢天璧,再勉强不得。
  但无论如何,得他一句“也有真心”,沈墨钩已自满足,不禁大笑,只觉此生无憾,当下伸出手掌,道:“你瞧。”
  
  苏小缺低头看去,见他中指指尖至掌心,赫然深埋着一道极细而极清楚的血线。忙搭上沈墨钩的腕脉,一诊之下,心中有数,看来这半年多未有合适的纯阴鼎炉,沈墨钩体内廿八星经已然反噬,其纯阳之力汹涌溃决,再压制不住,先是逆手三阴经而行,最终直冲震碎心脉。
  
  苏小缺凝视那道血线,知沈墨钩命不久矣,一时眼神变幻,却不知是喜是悲。
  沈墨钩吻了吻他沾满雨气的睫毛,柔声道:“是我自己愿意,不怪你。你要替你娘报仇,做得很是。”
  说着反握住他的手,两掌相抵。
  倒也奇怪,两人手掌不光一般大小,连形状色泽都极其相似,抵在一起,如同一人的双手。
  
  掌心间似乎能感受到沈墨钩温热的血液流动,良久苏小缺缓缓道:“你自废武功,真气便不会冲散经脉,能保住一条性命。”
  沈墨钩若有所思,笑道:“我没了武功,你不杀我?”
  
  苏小缺撤回手掌,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杀,也许不杀。”
  沈墨钩见他犹豫,不禁大喜过望。
  
  苏小缺低头想了一想,眸光渐渐冷凝:“我娘虽因传功给我,这才油尽灯枯而死,但她一生却是毁在你的手上,就算我一时心软不杀你,也定会将你囚禁湖底,让你生不如死,永不见天日。”
  他说得恶毒,沈墨钩却仍是喜悦,喜悦之下不改风流,笑道:“你放心,我断不会给你折磨我的机会,我没了武功,你定然就不让我碰了,我怎会舍得?”
  
  雨丝愈发绵密急促,苏小缺薄薄一层红衣湿透,肌 肤线条隐现,沈墨钩只觉情浓火起,一指勾住苏小缺的腰带,啪的一声震断,解开他的衣衫赤 裸贴 肉抱定,从喉咙里溢出醇酒丝绒般的声音:“沈墨钩天生一赌徒,可以死可以败,却不可以受制于人。”
  
  将苏小缺按倒双膝跪在草地上,自己褪下裤 子,却不解外袍,见雨珠滴落在苏小缺的背上,又滴滴滚落身下的红衣,有些在肩胛蝴蝶骨处积了浅浅一层的晶莹透明,不禁伏低了身子,深深吻落,火热的手指游移到胸 口,略有些粗暴的搓揉着两点绯红,吻在逐一加深,唇舌并用,在背后烙下一串串痕迹。
  
  苏小缺体内淫 药经过多次交 合,早已深入骨髓,在沈墨钩手下更无半点反抗之力,此刻只觉沈墨钩所到之处皆是滚烫欲 燃,身下却是清凉微冷,正是冰 火两重天的境况,口干舌燥之下,双手撑不住,屈肘伏在草上,双手死死揪住碧草,鼻端一阵青涩草香,脑中已然晕眩。
  可恨沈墨钩只管撩 拨,却不给足,苏小缺只觉燥热难耐,再禁受不住,臀往后凑,便欲迎上沈墨钩。
  
  沈墨钩笑着凑到他的耳边,恶魔般缓缓说道:“我赌你的身体会爱我。”
  话音一落,两手搂定腰胯,尽根直抵,狠狠贯 穿。
  
  苏小缺拗起颈子已分不清是欲死的痛楚还是欲仙的愉悦,身体陡然绷紧,啊的一声轻呼,指甲刺入掌心,咬着唇,一种熟悉而粗粝狰狞的灼热胀 痛自接触处传满全身。
  脸贴着清冷的雨水断草,双眸雾满露重,渐渐落下泪来,如此淫 荡、如此不知羞耻的身体,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无法自控。
  
  良久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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