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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偷欢-长生传(虐心+经典+让人郁闷的结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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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凝望着顾长生,夏侯日月的眼睛,幽深若水。他轻轻、痴痴、缓缓的说道,“我那么在意你,又怎会让你去送死?”
“……你在意我?”
“是,我在意你。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你。”怎会不在意了?若不在意,又怎会苦心布局煞费思量用尽心机?相思早已成灾,情毒早已浸骨入髓哪里又会不在意了?!?
“……”
夏侯日月认真说道,“这个世上,没有律法,没有是非,没有善恶,只有强权与武力能够决定一切。而在斗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残忍得不留余地我要活下去且活得好,必须杀尽敌人我要杀尽敌人,只有变强,只有心狠不心狠,不变强,我就得不到明教,得不到你!所以,我必须如此!”
“……得到明教……得到我……”
“是的,我要得到明教,得到你!只有得到明教,我才有资本!只有得到你,我才能安乐!长生,我在意你,我重视你,我要你!”
“……”听着夏侯日月的倾诉,顾长生全身力气像被抽空般,无法动弹。
而夏侯日月的目光中,净是激烈、痴迷、与温柔。被这样的眼光纠缠住,一时之间,顾长生发不出任何话来。
“长生,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知道那时我为何会叫十三吗?”淡淡的,有如清莲一般的微笑,自夏侯日月脸上徐徐盛放,“十三岁那一年,我认识了你。所以,我叫十三。在你面前,我只是十三。”
“……”遍体的寒意因这朵微笑而散去,心头有一处地方,竟微热起来……
“我要明教,我要你。为了得到明教得到你,我必须努力争取,不择一切手段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肯努力争取,那么就算失去,就算得不到,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后悔、哭泣我不想后悔,也不愿求不得,所以,我不择一切手段也要得到!”
夏侯日月的眼中,燃着灼热狂乱的火。
那时候,以为这人遥不可及,以为已经错过,以为终是无缘,以为绝不会再有交集,所以,他把他,深深埋进心底最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可是不可测的命运将他再次牵引到自己生命中,让他们能够朝夕相处。相处的日子虽不算太长,却已让他耽溺至无法自拨的地步而如今,他就在伸手可及的不远方,他,怎可能放开?!又怎会放开?!!
夏侯日月的眼睛越来越炽热,一把握住顾长生的手,他轻声说道,“对你,我绝不放手。不管会付出任何代价。”他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听不到了,却仍然清晰。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之至,混合了坚定、不安与怕受到拒绝,还有一种,令人心酸的凄然。
两人视线瞬间交会,凝望着对方,谁也没有避开。
细细端详着夏侯日月,顾长生发现,夏侯日月幽深的双眸中,有一方小小的倒影他的影,浓缩在他的凝视中。这凝视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仿佛,他的眼睛,只看得到他他的世界里,只有他!
心底,有一种自己也不明了的柔软油然而生,轻轻缓缓的,渐渐蔓延开来……
突然间,顾长生只觉鼻子一酸。
他知道,只要自己抽出手,眼前人一定会伤心欲绝,而自己,并不想看到他露过难过的神情……
月色凄迷,似在蛊惑人心。
着了魔似的,他竟反握住他的手……
夜深了。
夏侯日月离开了。
顾长生没有相送,任他自行离去。
坐在椅中,顾长生突然笑了:好个日月,机心如此深重,这人的前途,必不可限量!
一直只以为他是个孩子,一个坚强得让人怜惜的孩子,一个会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哭对着自己撒娇使泼的孩子……
却不知,那是真正的他?还是,一副画皮?
若是画皮,那画皮之下,到底是颗光华琉璃心?还是一颗丑陋狰狞的厉鬼心?
他说他喜欢自己,要得到自己说出这话的他,到底是真的?亦或是在作戏?
对自己的一切所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节律的敲门声,打断了顾长生的沉思,抬起头,他对立于大敞的房门前的人笑道,“直接进来就好,敲什么门?”
高欢依言走了进来,坐在他对方,坦然问道,“你作出决定了?”
“什么?”
“你已经,决定站在夏侯日月这一边了?”
“什么意思?”
高欢淡淡道,“就是问你是不是决定帮助夏侯日月夺权,杀上官清明了。”
领会到高欢话语的内容,顾长生难掩诧异的脱口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高欢只是一笑,“夏侯日月既在此时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又会是为了什么?”
顾长生讶然。
“你当我是傻子啊。”高欢一扬眉,浅笑道,“他在明教中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地位,却另有一套班底,若非有野心,又怎会如此?上官清明要让他回宫,回宫后他会遇到些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以他的性格,又怎会甘作祭品?所以,我断定,为了他自己,他必会杀上官清明,夺得明教。起事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上官死。上官清明本身是用毒大家,连对蛊物也颇有研究,再加上他武功盖世,鲜有对手夏侯日月无法对他下毒用蛊,更无法派人暗杀他只有你只有你的功力与上官清明不相上下,只有你能作他对手,只有你,有把握能杀了他他不找上你,又会找上谁?”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杀死上官?”
高欢别过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当你兴致勃勃赶往如意岭赴约,却带着一身伤回来后,我就知道你和上官清明间,发生变故。当我发现这四个月来你总是易容外出,而浮生偷欢坊又多了不少来历不明武功极为高强的人时,我想,你极可能是惹上明教绝杀令了绝杀令,除了圣女,只有教主可以颁发。重组后的明教没有圣女,那么,只有可能是教主了上官清明连绝杀令都下了,你又怎会不反击?再加上夏侯日月是你救回来的人,你与他感情极为深厚,你又怎会不答应他的要求?”
顾长生苦笑,“……真相,虽略有不同,但你已猜中大部分不错,我准备杀上官。”
咽下心中震撼,高欢轻问,“……何时动手?”
顾长生的笑容更苦,“当他亲自邀我一决生死时。”
“为什么?”高欢的眼底,尽是困惑。
“近半年前,我重创他的妻子战东宁。他说过,战东宁若死,他不会放过我。”
“战东宁会死?”
“她身中我的焚雷掌,心脉破损,余脉皆断,五脏六腑破裂了一大半……尽管有名医施治,倾世灵药调养,也是根本无济于事。她运气再好,也活不过半年。”
没有追问顾长生为何会重创战东宁,高欢只是有些怔忡的问道,“你们,真要一决生死?”
顾长生干涩的回答,“不错。”
高欢一顿,好一会儿,才叹息似的轻问,“无法挽回?”
“无法。”
凝望着神色寂落的顾长生,高欢若有所思。片刻后,她长叹一声,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顾长生,“这是刚才明教护教右使于何亲自送过来的信,你看看吧。”
没有避开高欢,顾长生直接撕开了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
三月初一,栖霞山顶,清明邀君前往,一决生死。
顾长生幽幽的笑了。
这些日子来,他其实也许一直在等待。等待上官的回心转意,也等待他们的最终结局。
却终于,等来了这一封信……
他长长叹息:
一直以来,他与上官之间的一切,在世人眼中,就像一个传奇故事,更有好事者将之谱写为故事流传于江湖,津津乐道。世人一直以为一切结束于七年前,却不知,这故事一直牵牵绊绊至今……
而如今,故事,终将真正落幕了……
信笺,缓缓升起袅袅青烟。
片刻间,顾长生手中的信,已化为灰烬。
看着片片灰烬飘舞在空中,高欢动容道,“好厉害的焚雷掌!”
顾长生没有说话,静默半晌后,他淡淡对高欢道,“战东宁已经死了。上官清明要我三月初一到明教,与他一决生死。”语气虽平淡,但眼角却有掩不住的萧瑟。
“……你会去?”
“是。”
“结果……会如何?”
“一方不死,不休。”
凝望着顾长生渗漏出哀伤的脸庞,高欢低问,“你对他,狠得下心?”
“不得不为。”
“……你,已不再爱他?”
“爱?”顾长生轻嘲的笑了,“如果只是爱,就好了。”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文字可以形容他对上官的心情,欢喜愤怒哀伤贪恋痴狂独占憎恨统统皆因他而生,少少一个爱字,又如何能够形容完全?!
“你有把握杀死他?”
“没有把握。七年来,我在进步,他亦然。我与他功力只在伯仲间,全力拼斗时,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高欢几乎是有些悲伤的轻问,“一段爱情,真要走至不死不休的地步?”
顾长生定定的看着高欢,眼眸中是一片哀,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喑哑得近乎是一种泣音,“……没有办法,事不由己,情不由心……”
接触到这样一双哀绝的眼睛,高欢知道,有的事情,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她轻轻问他,“就算你真能杀了他,你又真能安乐?”
顾长生的眼神渺远而哀凄,“我只知道,不让他死,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我,只属于我。”
“不让他死,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你,只属于你……真的是不死不休啊……”高欢叹息着低语,“长生,你的爱,真可怕,也真沉重。”
顾长生轻笑起来,虽是在笑,但苍白的脸上却唯有唇角的轻牵带动,他的声音低嘎破碎,“是,这样子的我,的确丑陋,也的确可怕。这样子的感情,的确沉重,的确可怖但,没有办法啊,我控制不了,心中那头兽。”那头兽在咆哮,那头兽在叫嚣: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永远占有,你才能得到你所期盼的永远!
高欢轻喟一声,声音低不可闻,“其实你又何必活得如此沉重如此痛苦?只要你能看开、放下,你就可以活得自在。”
“看不开,也放不下。”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看开、放下。但,终究还是看不开、放不下!
“人间情爱,终是幻相。你,又何苦执着?不如放下一切,求自在。天不能拘,情不能束,何其逍遥?”
“情毒缠身,无法根除。”
“众生之苦,皆因有情。情海无涯,苦海亦无边回头,是岸。”
“早已,无法回头。”
高欢悠悠长叹,“痴儿,何苦执着?何必执着?放下一切、看开一切,脱身情海吧。”
“既已为人,终究不免于爱憎情仇中流转浮沉。”
“只要你永不动爱憎心,就再不受痴情苦。”
夜色荒芜。
顾长生心里一阵苦涩:高欢所言,他全明白。只要放下一切,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可是偏偏放、不、开……即使为此付出一切,也不后悔。
触及他眼中的坚定,高欢不再言语,感情一事,如冬日饮水,冷暖自知。她不是局中人,无从体会个中滋味,只是看到相交多年的顾长生因情生痴,因痴而绝,仍然不免为之扼腕。
只是却也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终于,摇摇头,她缓缓走开。
只是风中,却遗下了她的叹息……
顾长生笑起来。
他知道高欢为自己的执迷惋惜,也为自己的执迷不值。
但有什么办法?
他是浮沉情海的痴人,看不开,也放不下。
他的决定,已下。
不管他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他,不悔。
写在后面的解释:
对于故事中,小顾同学在受伤后自行运功疗伤的情节,列位看官请不要以为某欢在这里胡乱杜撰:)
运功疗伤,是某欢根据中医经脉穴位的理论而来的。
依据中医理论,再加上部分夸大,所以,在故事里,小顾同学完全可以根据自身功力运功疗伤的说~~~~~
PS:
故事里面涉及的井穴,原穴……等等,具体可以解释如下:
井穴,五输穴之一。
五输穴,是十二经脉颁在肘、膝关节以下的井、荥、输、经、合穴,简称五输穴。
古人把经气在人体四肢运行的过程比作自然界的水流由小至大,由浅入深。《灵枢》所言:“所出为井,所溜为荥,所注为输,所行为经,所入为合。”
五输穴,是十二经脉之气出入之所,具有治疗十二经脉,五脏六腑痛楚的作用。
原穴,又称十二原,是脏腑原气输注、经过和留止的部位。
每一脏腑都有一个原穴,帮称十二原。
十二原与三焦有密切关系。
络穴,是络脉由经脉别出部位的腧穴。
十二经各有一个络穴,再加上任督二脉及脾之大络大包穴,合称为十五络穴。
络穴可治疗表里二经的有关病症。
郄穴,是各经经气深聚的部位。
十二经和奇经八脉里的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各有一郄,故称十六郄。
郄穴常用于治疗本经循行部位及其所属脏腑的急性病症。
阴经郄穴多治血证,阳经郄穴多治急性痛症。
俞穴,是脏腑之气输注于背腰部的腧穴,又称背俞穴。
募穴,是脏腑之气汇聚于胸腹部的腧穴,又称腹募穴。
俞为阳,是阴病行阳的重要处所。
募为阴,是阳病行阴的重要处所。
脏腑之气可通过气街与各自俞募穴保持密切关系。
八会穴,指脏、腑、气、血、筋、脉、骨、髓之气所聚会的八个腧穴。
八个穴位虽属于不同经脉,但均对各自相应的脏腑、组织等病证具有特殊治疗作用。
八脉交会穴,是奇经八脉与十二经之气相交会的八个腧穴,又称交经八穴。
其主治奇经病证。
交会穴,是两经或数经相交或会合处的腧穴。
其具有治疗本经和交会经病证的作用。临床上常用于治疗多经病证。
第十八章
二月二十九。
顾长生到达明教总坛附近。
没有立即上山,他在此歇息一日,调养生息,避成疲兵。
三月初一。
寅时一刻。
顾长生自后山行至栖霞山顶。
举目所及,空无一人。自此处望去,高耸峭立的峰岳在左右两侧如大鹏展翅,延伸开去。
顾长生知道,在这些峰岳中,既有奇花异草无数,却也有岩壁千重。当年为了采摘悬崖上一朵引上官意动的花,他便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
那时候,为了他,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完完全全以对方安乐为己任,为博君一璨,可以不顾一切……
而如今,却要亲手,绝、他、性、命……
心中一酸,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环顾四周,视线却又被一棵古树给抓住。
树名相思,原只应生在南方,却不知何故,在这江南水乡生根、抽枝,长成了一株郁郁苍苍的老树。
曾经,那人在树下认真许诺,“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上官清明愿死在顾长生手中。无怨,无恨,无悔。”
曾经,他们最爱并坐于此树下,相依着同赏星光。
那些时候,呼吸缠绵,目光缱绻,以为真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而如今……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不可!
顾长生悚然而惊:即将生死搏斗,他怎能缅怀过往,为情绪主宰?!?
他清楚:上官一动手,不管对手如何,皆是倾全力而战,不留任何余地。是以他从无败仗。今日自己欲取他性命,必须要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绝不能为过往所累。
——他必须澄心静虑,心无旁鹜。
如此,方可获胜。
如此,方能杀了上官。
于是顾长生盘膝坐下,闭目,静坐。
此刻,心外无物。
空气的波动让顾长生惊觉,睁开眼时,已有一人飘然而至。
是上官清明。
“你来了。”
“我来了。”
四目交接。
相遇的眼眸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仿若隔世后的再会,一切,都静了下来。他们,只看得到对方……
良久过后。
顾长生有些怔忡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一决生死的这一天?”
上官轻轻叹息,“如果,你不重伤东宁,让她不治而亡,我们,也不会……”
顾长生不语。许久后方道,“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们也不会……”
话,都没有说完。然后,都默然。
太过熟悉了解彼此的性格了——他,忍不住;而他,也无法生命中只有爱情……
人说,性格决定命运。
原来,这话,一点不假。
一个人的命运,由那人的性格所定。所谓遭旁人怂恿唆使、为外力逼迫,不过是借故推卸责任。
真的,不是夏侯日月本领高强,终于离间成功;不是天下一统,责任重大。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他二人在清醒意志下的自主选择,没有旁人干涉,没有丝毫后悔。
他若不是那么野心勃勃,他不会舍弃他,另娶战东宁。
他若不是爱得那么痴迷,他不会重创战东宁。
他若不是那么不屑掩饰,他不会承认爱上战东宁,日后必杀夏侯日月。
他若不是那么极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不会自他身边离开。
他若不是那么贪心,妄想永远拥有一切,他不会失去一切……
他若不是那么自私贪婪,他不会以死挽留……
也许,在邂逅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如今的对峙。
也许,一早,他们的结局就已由上天写好……
“……真的要动手?”
“……是啊……”
“……无法改变?”
“无法……”
顾长生长长叹息,“自幼,你就决定要一统明教,一统天下。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必会为此付出代价,做出牺牲——你的姻事根本无法自主,你必然得为了明教做出合理判断,选择合适伴侣?”
“……一早,我就知道。”
“既知如此,当日何苦与我厮混?更在拂袖而去后毅然回头,于我成亲之际大闹礼堂?”
“我也有挣扎啊。”上官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明知不该爱不能爱,却偏偏爱上,汹涌如潮,哪里能忍受你跟别的女子成亲生子?于是不顾一切抢了亲。而娶东宁却是在三年后,当时哪里能够预知?”
“你既要一统明教,一统天下,势必为此付出代价。你的婚姻,完全无法随心。既知终有一日会舍我,何苦招惹?”
“的确,我早就知道我的婚事终生无法随心,”上官坦认道,“我也早就明白终有一日会舍了你。但,那时候,幸福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拥有——不管能拥有多久,哪怕只是一时片刻,但终是拥有啊!——所以,不顾一切向你示了爱,斩断了你所有退路,强留了你在身边……——那时候,我真以为:我们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顾长生飘忽的一笑,“可是,你欺骗我、背叛我、舍离我……”
“……”
怅然看着相思树,顾长生轻轻问,“你还记得吗?当日,在这棵树下,你曾说过:‘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上官清明愿死在顾长生手中。无怨,无恨,无悔。’”
“记得。”上官清明微微一笑,“当日你也曾答我,‘得你这句话,纵死也甘愿。只是清明啊,若真有那一日,你,别怪我心狠。’”他抬首看向远方,犹记当初的自己含笑说:不怨。不恨。不悔。
“对我种蛊,娶妻生子,逐我出明教,是你负我伤我。因我重创战东宁,你与我决裂。如今又因战东宁之死,与你自己的野心,要杀我——仍是你负我啊!”顾长生怆然道,“——清明,你负我,实在太多。”
“不错。我负你,实在太多。我欠你,也实在太多。”
“既相欠,可愿偿还?”
“如何偿还?”
顾长生的眼睛突然燃起炽烈的火,“我只要你此时、此刻,能够放下一切,跟我远走高飞!”只要此刻他回头,他愿意尽弃前尘,忘掉一切不堪。
上官清明长长叹息,“明教长期以来欲一统天下的梦想,眼看就要在我手中实现了,我怎会放弃?怎能放弃?怎甘心放弃?!——不,我不走。绝不。”
“……绝不走?”
上官清明默然。然后,他轻轻告诉顾长生,“对不起。”
顾长生淡淡笑了:他终是,放不下他的野心他的欲望啊……
“下毒种蛊,是你负我。娶战东宁,是你负我。爱上了战东宁,是你负我。为战东宁为天下弃我,仍是你负我。如今为战东宁报仇准备杀我,还是你负我——人说:事不过三。而你负我的次数,早已过三。”
“是,一直以来,是我负你,”上官清明有些伤感的轻道,“而我,只想到:不、负、我、心!”
顾长生定定的看着他,慢慢笑了,凄楚涩然又坚定,“那,就应约吧。”
“……”
顾长生平静的说道,“你我,就各凭本事吧。这一次,都不要手下容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沉默着。彼此的心中,都充满了悲哀,都不明白:他们,相爱的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良久良久过后。
上官清明涩然轻问,“我们,终究要动手?”
“不错。”
“……”
“不正是你发出信,约我一决生死?不正是你,欲置我于死地?”
上官清明默然。是的,正是他发出信,约他一决生死。正是他决定,要亲手杀了他。
杀顾长生,是为向战氏一族交代,是为给身为自己妻子的女子的交代,也是对爱她的自己的交代,更是为了除去日后的阻碍——他不同意他,杀夏侯日月——他若与他为敌,全力支持夏侯日月、保护夏侯日月,会给他带来太多麻烦……
而他要除去夏侯日月,是为皇权霸业,也是为防患于未然——一早,夏侯日月的命运就已注定:他只能是颗被牺牲的棋子。但以夏侯日月的性子,又怎会甘居人下,安然灭亡?为了权力的顺利更替,夏侯日月必须死。更何况,他已经发现:在顾长生心中,夏侯日月与众不同。他关心他、照顾他、保护他——他爱顾长生,他不要他心中有其他人。——顾长生所重视、所珍惜的人,只能是他上官清明!
是的,他爱顾长生,所有人中,最爱的就是顾长生。但可惜的是,他的生命中,无法只有爱情……
所以,当顾长生成为阻碍,成为弱点时,就必须除掉。
是的,顾长生是弱点。
自幼,父亲就一再告诫他:欲成大业,必须绝情弃爱,不能让任何人影响、改变自己。更不能让任何人能够乱了自己那颗清明心。
而顾长生,能够轻易乱己理智……
上官清明突然冷冷的笑了:父亲说得对:欲成大业,必须绝情弃爱,不能让任何人影响、改变自己!——顾长生,给他的影响太过深重,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他再也不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要一统天下,绝不能再受他影响,为他牵绊!——杀了他!杀了他就能恢复原有的清明心!
对,他早该这么做!
他不能牵挂任何人,游走在权势名利间,要想如鱼得水,就必须绝情绝心,不得有任何羁绊!
而顾长生,就是那个羁绊!
——只要他不在这世上了,他就安全了!
所以,他必须死!
更何况,当他们因顾长生重创战东宁而决裂时,他就知道:他已失去他。从此以后,各走各路,再无交集……
只要一想到那曾只专属于自己的手臂会拥紧他人,那曾只专属于自己的胸膛会让他人依靠,他就无法忍受——太爱了,就绝不容许被遗忘,就绝不容许被舍弃!
如果,只有用死才能留他一生一世……
如果,只有用死才能让他只属于自己……
那,他只有死!
上官清明神色阴沉的看牢顾长生,顾长生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逐渐泛出的杀气……
迎上顾长生深沉的目光,上官清明终于承认道,“的确是我一心置你于死地。我为东宁、为自己,要杀了你。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势必除我而后快?”
定定的看着他,顾长生认真说道,“你要离开我,你的生命中,从此再没有我的位置——我,怎会甘愿?!——宁可把你杀了,我也绝不放开——有生之日,我再不要看到你的眼你的心被其他任何人事物所霸占。——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你。”
“……”原来,都如此。都任性自私的想着用死挽留……
“……动手吧。”
两人对视一笑,笑容中,满是惨淡、苦涩以及绝决。
是的,只有一决生死了。
那太过深刻的情感早已融血浸髓,令他们无法割舍。想厮守到地老天荒,想相伴到天长地久,已太过虚幻……
如今,只有死亡,才能真正挽留……
缓缓的,上官清明抽出了剑。
剑名断念。昔年明教圣女上官般若为断情丝、斩执念,采深海钢母,穷十天十夜,亲手铸就此剑。此剑刚柔并济,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是柄罕世利器。
顾长生也慢慢拔出了剑。凝视着手中剑,他突然想到:剑名痴绝……既痴又绝……如今,可不正是用自己的痴迷绝彼此的性命……
上官清明轻轻跃身,飘飞而起。手中剑斜斜剌向顾长生。他的动作有若行云流水,美妙之至,偏又迅疾无比,捷如鬼魅。
顾长生稳如山岳,运剑格挡。
双剑相触前,剑气已击在一起,发出轰天激响。
双剑交击。
火花四溅。
剑分。
两人都不约而同后退一步,始能站定。
上官清明凝视着顾长生,神色复杂无比,却忽地右手轻挥,手中剑蓦然间划出万千剑影,将顾长生完全笼罩在其中,而剑锋却化作一点寒星,朝顾长生当胸奔驰。
眼看顾长生就要伤在剑下了,突然间,顾长生手中的剑以巧妙到无法形容的角度挥出,挟着横扫千军之慨,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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