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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游龙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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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这一切不过是梦,路苍深深吸了口夜间微凉的空气,拢了拢身上的单衣,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到了窗前。
月光不很亮,白天雅致的景色现在看来不过只是一片单调的黑影,想到了自己这半月来的种种混乱心情,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大同朝国丈大人、同时是皇帝的亲叔叔、更兼具作为静宗皇帝魂系梦萦的单思对象这种敏感身份的轩辕勇义被以叛国的罪名囚禁在皇宫已有半月之久了。静宗皇帝借着审问的缘由昼夜与他厮守在一起,虽然宫中早已流言纷纷,却终究没有人敢当面直谏,而曾亲眼目睹两人欢爱场面的路苍心中对两人究竟如何度过这段时间则是心里明白。
无止境的互相拥抱、亲吻,还有
那些猥亵的耳语、爱抚乃至混合着痛苦与欢愉的高潮虽然已经是相隔有些时日的记忆,可是一想到与静的曾经缠绵,路苍还是有全身发热的感觉。
不,自己绝不会承认这是因为那回忆混杂着太多兴奋的缘故。
路苍一想到自己曾那样陶醉过静前一段时间对自己的执著,从心底里笼上来的羞愧就会深深倾轧过自己的心,让自己恨不得把这一切全都从现实中撕裂开去,包括自己那颗不知羞耻、一味只知自作多情的心。
也许一开始在两人的关系中自己是被动的、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承受着静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欺辱,可是随着静那美如仙子的面孔深深划入自己心间,还有那偶尔显露的温柔,自己终于开始无意识的在他那优美而坚定的拥抱中沦陷,甚至像个女人般的开始窃喜起自己竟有可以吸引静长久注意力的魅力,幻想起在静的逼迫下还有感情的驱动因素,以至到最后完全迷失了自己作为一寨之王而曾有过的那种风发气派。
想到这里路苍就觉得其实自己应感谢轩辕勇义静对他那种炽烈如火的感情虽然是把自己从绮丽的美梦中推下了绝望的深渊,却也可以说把自己从即将灭顶的沉溺中扯了出来让路苍看清一切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恋,认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难堪的、让尊贵的皇帝陛下在百无聊赖下拿来充作旧恋人调剂品的小丑,是一个被践踏所有尊严却还不知羞耻甚至洋洋自得的无耻男宠。
紧紧的握住了拳,路苍的脸上交织着难堪与自伤半个月来,静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荒废朝政,整日只知沉湎于征服轩辕勇义的快感之中,如果没有弟弟代他主持着大局,只怕早有不怕死的大臣直谏上来了。
望向天边仍是一轮弯钩的明月,路苍满心忧愤。眼看月满之时一日一日逼近,自己却已经对静能自行想起在自己身上下过淫药一事早断了念头而若不是慑于碧宵的威力,早已心灰意冷的自己恐怕早已在回杭城的路上了。
眼前看来只有和静温言相谈,让他把解药给自己,放自己回去这一途了。
反正有了正牌货,自己这个假货也是不需要的了。
路苍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平静、平静,可是被痛苦扭拧的心还是在承认自己只不过是个次货的这一事实时受了伤。
就当成是一个教训也罢从此教会自己不要把感情倾泻于一人之手,也莫盲目的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地位若是再一次把自己险在此种难堪的情状那将注定是一场灭顶之灾。
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心,路苍决定明天就去找静要来解药。
虽然心里头一千一万个不想再见到静,奈何终是长痛不如短痛,再这样拖下去也只有把自己更陷在无可救药的境地而已。
拿定了主意,路苍默默的又躺回到了床上,轻轻阖上眼睛,虽然明知今夜已不可能入眠,虽然明知没有人会在乎什么,他还是希望明天在面对静的时候自己可以不显得那么黯然神伤。
时间就在痛苦的煎熬中流淌,当刺眼的阳光照到路苍所居的小屋,让路苍挣扎着睁开他疲惫充血的双眼时,他才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为了那个早把自己当作不存在的男人。
一番梳洗之后,路苍特意挑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希望让自己看来神气一点。胡乱吃了点东西,他沿着宫中的小径慢慢走向曾是希真所居、现在则变成静放纵不伦之恋的爱巢的湖心雅筑。
这半月来自己一直拼命躲避着的风景又呈现在了眼前一切依然是如此的优雅美丽,只是通往湖心的道口上守卫的数十名侍卫昭显了皇帝正停驻此地的信息。
路苍在第一道关卡前停下了脚步,莫名的他觉得自己全身冰凉究竟是害怕还是伤心他已无力追究。
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平静,他向那侍卫开口:“路苍有要事求见陛下,请大哥帮忙转告……”
侍卫投过来的眼神是冰冷的,路苍觉得自己早已千疮万孔的自尊心又被狠狠践踏了一脚。
“哦,我去请内侍传话,你在这里等一下。”总算侍卫还没有太给路苍难堪,他一转身小步跑到站在桥上的宦官身前,小声说了两句,就见那宦官转身进了房内去。
等了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至少路苍觉得自己在这悲苦可笑的场景里已经死过千万次之多,那个宦官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边疆有紧急军情,陛下一早就到朝上去了。”宦官尖利的嗓音仿佛一下捅破了路苍好不容易聚起的决心,然而下一句话又把他推进了五里云雾间:“不过,勇义王爷说让你进去,他有话要问你。”
“啊?”懊丧和无名的酸楚一齐涌上来,路苍实在不愿意强迫自己去看那张胜利者光彩照人的脸,然而两边侍卫投过来的威胁眼光让他只得无奈的跟着宦官踏上那座玲珑的曲桥。
如果见不到静的话,就求求这位被极度宠爱着的王爷吧他应该是希望自己离开的,而让他对静说的话显然比自己去说要有力无数倍了。
打定了主意,路苍也不再犹豫,跟着宦官身后走入了那静曾经在自己面前与轩辕勇义极尽缠绵过的伟丽建筑。
走过大厅,路苍难以抑制的目光投向了那根雕描着皇家富丽图案的柱子就是在那里自己亲眼目睹了静对轩辕勇义那如火焰般炽烈的爱情,那烈焰烧起了静无上的热情,同时也焚毁了自己心底深深处的初初爱苗。
人生如梦跟着宦官踏上通往二楼卧房的楼梯,一阵阵不真实的感觉掠过路苍的心头。
“王爷,路侍卫到了。”恭敬的向垂着重重锦帷的内室躬身,宦官谦卑的态度再一次告诉了路苍这身份奇特的王爷得宠的程度。
“进来。”轩辕勇义的声音似乎不如上次洪亮,而透着股说不出的倦意。
内侍似乎有点犹豫。轩辕勇义又提高了声音:“让路侍卫一个人进来,你先退下。”
“可是……”内侍显然想起了静的吩咐,在原地嗫嚅着不肯离去。
“叫你退下听到没有!”轩辕勇义本是皇室出生,自有一种威严,让那内侍慌乱起来,终于是慑于轩辕勇义在静面前的地位而乖乖下了楼。
路苍撩开了面前的重重帷帐,在隔着一层纱的帐前站定了脚步虽然已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像一盆冰水当头泼下般让他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心。
轩辕勇义早已不复当日的英豪模样,也不是路苍想象中的娇宠他散乱着头发,靠着几个缎枕斜靠在床上,质料华丽然而单薄的里衣胡乱披在身上,根本遮不住他身上触目惊心的遍布红痕路苍偏过了头。那也曾在自己身上有过的吻痕,静留下的吻痕。
轩辕勇义正一脸憔悴,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
路苍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躬身道:“路苍参见王爷。”
轩辕勇义示意他走近自己,路苍顺着他的示意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路苍努力不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可是那小小空间传来的熟悉体香还是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是属于静的味道,因欢爱而蒸腾到空气里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的白了脸。
“我想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轩辕勇义不愧是年长许多,一开口就无形消弥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把话题转到了正处。
“长话短说,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来找静……”
“你怎么知……”话说了一半路苍才想起他和静的关系,有什么事是静会瞒着他的呢他忙闭上嘴,恨不得马上咬掉自己的舌头。
轩辕勇义笑得深沉:“我也不多话了。很简单,我可以给你碧宵的解药,只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东西是你有而我没有的吗。路苍冷冷的嘲笑着自己,却还是问道。
“很简单帮我找一颗药石不医的毒药来,最好是不会有痛苦的那种……”
“你……”路苍吃惊的站起身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轩辕勇义想把这药用在静身上。
“不,你误会了。”轩辕勇义显然是看出了路苍心中所想,忙出声否认,“我哪里敢对静下手,那是要给我自己的。”
“啊……”路苍吃惊地倒抽一口凉气,疑惑的看向他他面上一片平静,完全看不出有要寻死的样子。
“这对你不是两全其美吗,既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又可以除掉你讨厌的人,还可以报复一下负心的静……”
“什么负心……”想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可想到自己心中的黯然,路苍终究是咽下了已到口边的辩解。
“可你为什么要寻死呢?”他改变了话题,疑惑的问着轩辕勇义。
没有认识静之前的他固然是简单而快乐的,而现在的他即使为情神伤却也从来不会想到要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实在难以理解占尽静的宠爱的轩辕勇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为什么不自己……难道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吗?”路苍有点奇怪,虽然自己对他殊无好感,毕竟也晓得名动天下的勇义王爷当年在朝时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为大同的强盛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一员猛将,竟连自杀也做不到,实在是太令人费解的事。
轩辕勇义闻言,似乎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帮我拉开被子。”他示意着身上盖着的薄被。
路苍满心疑惑,伸手掀开了那被,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薄被下,轩辕勇义那些隐秘部位的皮肤上也满布着深色的淤痕,深深浅浅的令人触目惊心不过路苍并没有时间为此自伤,他吃惊的猛的站起身来:“你”
轩辕勇义苦笑了一声,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被牢固的钢索捆在床头上,双足也被钢索缚在两边,拉出一个大字的形状,薄薄的单衣几乎难以蔽体,情状诡异淫秽到了极点。
虽然路苍对这种境况并不陌生,但这么近距离看还真让人有触目惊心之感。
“你以为静他是一心只知爱我吗?”轩辕勇义一脸行将崩溃的表情,几乎难以辨识出他竟是曾策马纵横疆场、杀得蛮敌胆寒的勇义王爷。
路苍默默地帮他盖上被子,心中如有千条江海奔流,一时竟无法直立,只能颓然坐倒在床边的椅上。
“我生莫如死……这样子活着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过世的皇兄,对不起我妻与唯一的女儿,”轩辕勇义两眼含泪,意志似已溃散的模样,“静儿他从小与我亲厚,成年后也欢喜时时纠缠于我,我却全没察觉究竟的原因,以至他让皇兄来求我将真儿嫁他我也一口答应……谁知他竟对我怀着……怀着……”轩辕勇义似乎怎么也找不到适当的词句形容静对他的扭曲情感,只好转开话题算数。
“小真回门之日,我多喝了几杯,静他硬要缠着与我同寝,结果……结果……”他又无法说下去了,嗫喏着终究是没说到露骨的地方。
“那夜之后我日夜踌躇,想与他决裂可又顾虑真儿在他身边,屈从又实非我所愿。思来想去只有逃跑一途,可没想到他对此竟如此执着……唉,我如今陷于这种境地,真儿她必是难堪到了极点……”
路苍虽没有做过父亲,多少也猜想得出轩辕勇义对自己女儿那种深深负疚的心情。
“那你夫人……”他试探地问道。
轩辕勇义的脸色更白了,“荒漠天寒,小兰她身子又弱,没有多久便重病不逾……”他声音哽咽,已几近语不成声。
“路少侠,你就当是行善!”他的双目有如暗夜幽火,定定照在路苍脸上,路苍被他看的心下微寒,竟一时无法开口言语。
他千思万想,也绝没想到静和轩辕勇义的感情还有如此内情。轩辕勇义虽未明说,路苍也猜得出他话中那“一夜”的意之所指,除了静那恐怖的强迫性爱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当时权倾天下,几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轩辕勇义甘愿放弃亲王的地位而逃到那种边疆地方呢。
路苍沉吟了给他一粒毒丸换取解药,怎么看这样做对自己也没有坏处。既可以除掉占据了静的心的轩辕勇义,又可摆脱静的钳制,自此天涯海角,永远忘掉这一段伤心情事。
一切似乎是如此完美。
轩辕勇义还在等他的回答,路苍却觉得心里一团乱,简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少侠……”轩辕勇义看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
房中只有一片静默。
良久,路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我这就回房去拿给你。”
轩辕勇义似乎想不到他居然会答应,要呆了一会才晓得在脸上露出笑容来,“谢谢,谢谢……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感激……”
路苍在脸上露个不知所以的笑容居然有人这么感激别人帮他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在他掌握了别人梦寐以求却怎么也求不到的东西的时候。
从那小楼出来,路苍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个梦般恍惚再也想不到静对轩辕勇义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爱的人一样也不爱他。
路苍有点想笑,又实在不知有什么可笑的,就这么脑袋里一片迷迷糊糊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偷偷从随身的小盒子里拿了自己随身的药袋出来,路苍倒出了一颗红色的丸子那是剧毒的鸠丸,跑江湖的人很少有不随身带点这类东西的。
他默默地呆坐一会,终于是下了决心。把那小锦袋揣入怀中,又收拾一些紧要的东西随身带了,准备直接从轩辕勇义那里离宫。
守那幢湖心小筑的人似乎也认识他了,毕竟没有人敢拦阻正当宠的勇义王的客人,路苍很顺利的进了那间卧室。
轩辕勇义看到他来,黯淡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些光彩。接过了路苍递过来的小小深红药丸,一抹解脱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唇角。
“碧宵的解药呢?”路苍问他。
轩辕勇义用下巴指了指房里的一个柜子,“就放在那里一个绿玉盒子里,打开就看到了。”
“他倒什么事都告诉你。”路苍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轩辕勇义笑了,一副很了然的样子。
路苍微微低下了头。
“我现在喂你服下去。这药要一个时辰才发作,方便给我时间离开。”路苍简单地交待了,把药喂入了轩辕勇义的口中。
一个时辰,自己肯定已出了城甚远吧露苍山是不能去了,同时也要尽快通知兄弟们换个地方才行。
办完了事,路苍离开小筑,走到宫内的僻静角落,看看四下无人便展开身形跃上宫墙边的树上,又轻轻地纵身跃过宫墙,无声地落在的皇城边的一条寂静的街上离开这禁锢无数红颜的宫城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却只怕解脱自己心中的固锁绝无如此的简单。
展开身法,他向城门方向飞纵而去。一个时辰,他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在轩辕勇义来得及发现之前……
他给轩辕勇义的并不是什么毒药毒死他对路苍来说是一种快意,他本来也打算给他一粒致命的毒药的可是那个地方的气氛、那个交织着疯狂爱欲的气氛的地方让他无法下得了手。
那个是静用了自己全部的心力爱着的人。
不想和静再有纠缠,所以就此放过了他的爱人。
我们这就两清了路苍的眼睛再次绽露出了那被称为“天鹰”的自由光彩。
这数个月来自己是糊涂了,路苍怨怪自己分明是个男儿身的自己,而且一向自认绝不乏男儿气概,怎的在静面前就生似酥了半截身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痴心的娘们呢。
而这段日子以来的失眠则更是好笑了想想,一个堂堂男儿,却为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冷淡耿耿于怀乃至夜不能寐,自己早已不仅是可笑甚而至于称得上是变态了。
感谢轩辕勇义的凭空出现,撕破了让自己日渐沉沦的粉红色绮梦,虽然方式有点残酷,毕竟是让自己幡然顿悟,总算不至于溺死在那个温柔而强势的怀抱。
眼看大同王都的城门就在眼前了。只要穿过这扇门,自己就算是飞出静的直接掌握了自此天涯之隔,算是再无牵扯。
他放慢了身形,慢慢向那城门踱去,守门的士兵完全看不出异样会有什么异样呢,路苍嘲笑自己的做贼心虚。自己给轩辕勇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致命的药物,能有什么事发生呢。
奈何世事难料
就在路苍离城门还有半里之遥,为自己行将脱离静的掌握而暗暗高兴之际,身后传来的“隆隆”马蹄之音打破了街上的宁静。听那声音似有千军万马正席卷而来,城楼上的士兵也变了颜色,一脸仓皇的张望着。
路苍忙回头,却见数十骑良马正从街的那一头向自己这边飞驰而来,那当先的一身锦衣却是满脸可怕的怒意,而一双恨恨的眸子却正瞪在自己的身上静。
甚至没有时间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路苍的身体已有自己的意识般飞纵而起,直向城门飞纵而去。
快逃,快逃虽然不知道究竟要逃什么,路苍也知道这一拨追兵与己有关。
静一颦眉头,也腾空而起,身形如流星般优美而迅疾。他一边追向路苍,一边想立在城外的守城兵大喊:“快给我关上城门。”
守城的卫士就算不认识皇帝,多少也认得出他身后的那一众穿得乃是代表皇家的锦衣卫服色,哪里敢怠慢,忙把城门从两边推起。
路苍眼看城门将关,顿时心急如焚,几乎连吃奶的力气也使了出来,想挤在那瞬间出关。眼看他的身形即将挤入那门中尚余的一条间隙,速度快至可怕的静却已在那一瞬追至,伸手抓向路苍他尖利的指甲深深拉过路苍的肩膀,拖住了他的去势。
城门就在这一瞬阖上,路苍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肩也颓然滑至地下,仰天摔倒在静的脚下。
还没有等他有时间睁眼看清眼下的情况,静如风暴般的怒气已倾泻在他的身上……
开始路苍还翻滚着试图逃开静疯狂的殴打,可在被静狠狠一脚踢在他最脆弱的下体后,他就一副无力反抗的样子瘫软在了地上,只有低着头紧紧捂着明显已经脱臼的右臂咬着牙抵受静给与的残酷待遇。
一顿狂扫之后,静冷冷的看了一眼变得面目全非、连话也说不出来的路苍,总算是停下了自己旋风般的攻击。
这一场折磨却远没有完。
他一把扯住路苍飞散开的长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下毒……你凭什么下毒害死勇义?”美丽的面孔早已狰狞,所有的人都只敢远远的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生怕会被静的滔天怒气扫到。
路苍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被沿着额头滑下的鲜血糊住了眼睛。
“没有……我没有……”他也听不清自己是在辩白还是呻吟,突如其来降临到头上的厄运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静的脸色又一次变冷。
眼看路苍是再也受不起他的另一次发作了,一个锦衣卫头目模样的走上来:“陛下,请暂息怒,要是就这样把他给打死了,王爷下葬的时候恐怕就没有生祭品可用了。”
路苍总算恢复了一点思考意识,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天,轩辕勇义竟真的死了。在自己喂他吃了一颗无伤大雅的补丹之后?
静闻言,仍是一副怒气不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又狠狠一脚踢在路苍的下体,狠狠地走向自己的坐骑:“把他给我关到牢中去,等叔王下葬时拿来凌迟祭天。”
被涌过来的兵士捆成粽子模样的路苍再也想不通这噩运究竟是怎么降在自己头上,终于忍不住喉头的血腥,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炽烈的艳阳下。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路苍困难的抬起头,才发觉自己处身在一间粗陋的牢房中。
壁角一灯如豆,恐怕已是晚上。
路苍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唇,希望换得一丝清醒身体除了火烧般的疼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他用力歪了歪头看了看右肩三道深深的指痕如肉,血粘结在伤口四周,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再微微动了动腿,双腿之间钻心般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呻吟。他只能微微岔开腿躺着,像一条濒死的兽般困难的、僵硬的躺在一堆陈年的烂草上。
映入眼帘的天花板因年久失修而呈现一种可怕的黄黑颜色,路苍觉得自己几乎连呼吸的气力都行将丧失。
一切像一场不会醒转的恶梦,自己莫名的堕落到这恐怖的地狱来为了自己根本不曾犯下的罪名。
“嘿嘿嘿……”哭不出来,路苍只好冷冷的在心底笑自己。以前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时倒也试想过落到官家手中的下场,真的临到头来才发觉根本潇洒不起来只是再没想到竟会因这样的莫须有之罪流落到这步田地,而深究其因则根本是自己的一念情痴所致。
手脚都被镣铐锁住,自由的只有自己的心不想抱怨,他甚至有点感激静的残忍,在自己人生的最后用暴力摧折了自己残存的一点痴念,打散了自己心中那错以为的美丽回忆。
再一次提醒自己一切自始至终就是一场自作多情而已。没有人会这样对待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的人剥开这场所谓感情的最后一点遮羞布,坦露的不过是如此血淋淋的事实。
虽然这句话在心里已咀嚼了甚久,却从来没有让自己痛得这么彻底。路苍难以自己的打着抖,甚至到有人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也没能停止自己从心底散出的寒意与绝望。
静和往昔一样仪态尊贵的走进了这狭小的牢房,坐在了房里唯一的家具一张硬石砌的床上。
挥退了众随从,他把深不可测的目光投向看上去满身浴血的路苍身上。
“我再问你一次,究竟为什么要杀了勇义王叔?”他一字一顿的声音冷的足以冻起万年玄冰。
路苍听得清清楚楚。他眨了眨眼,终于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无可辨白,他也想辩白。
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和静再说的话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臭婊子,不过是嫉妒我宠爱勇义,把你撂在一边罢了。”
始终没有回头看静,路苍也可以猜得出他是用怎样鄙夷、冷酷的表情讲这番话的。
路苍终于忍不住在那残破的面孔上拉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来如果说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心愿的话,那只不过是希望能在静面前表现的坚强一点而已。
笑容显然惹怒了静,他气急败坏,可是路苍完全是一副再碰一下就会散架的模样,让静终于狠狠耐住了自己的怒气。
“我做事向来喜欢明明白白。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很冤,不知道自己天衣无缝的行动究竟是怎么败露的。好,我也就念在我们算曾有点情谊的份上,也让你死得明白些。”
“来,给我把二祥叫来。”
自有人领了命去,路苍也想知道究竟自己的一颗大补丸是怎么害死了那个名震天下的神武王爷的,不由凝起全部的精神听着牢房外的动静。
不一会便有人跟着那内侍进来了。路苍透过模糊的视线觉得那人仿佛有点眼熟。
那二祥行了礼,恭顺地跪到了一边。
”二祥,朕要你当着他的面把你看到的经过给我说一遍。“静的口气笃定而冷肃,路苍听了却只想冷笑真不知道人眼是怎么看到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的。
”二祥遵命。“那二祥看了路苍一眼,道:”今天一早路侍卫就到莲清殿来找陛下,陛下正好到朝上去了,可勇义王爷让我请路侍卫进去,又不让我跟着,小的也实在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路苍想了起来,这二祥可不正是带自己去见轩辕勇义的那个宦官再也没想到他竟会出来指证自己毒死了勇义王爷。
”过了一刻路侍卫又来了莲清殿,这次小的多长了个心眼,看路侍卫进了帐就偷偷躲在帘外的供桌底下。就听到勇义王爷好像拿了什么解药给路侍卫,路侍卫又说什么喂王爷服药,一个时辰发作什么的……“说到这里,二祥又偷眼瞧了路苍一眼,看他面无表情的听着,也就壮壮胆继续往下说。
”等路侍卫走了,不一刻……不一刻工夫王爷他……王爷他……便……便……“他越说声音越抖得厉害,到最后竟语不成声,难以为续。
静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说了,那二祥松了一口气,站到一边束手立着。
静把视线转到路苍身上,呼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药竟早了半个时辰发作,让你来不及逃出城外就被逮到了。要怪你就怪自己时运不济、天不相帮吧。“
不想再解释,也明知解释没有用,可是生性不容许路苍沉默:“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八个字,果然看到了静狠狠皱起眉头的样子。
“你们都出去。”环绕着的众护卫应声消失。
静的声音很冷静,不过路苍并不怕,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左不过烂命一条而已。他睁开眼睛看着静走近自己的身边,眼神是静所未见过的清澈与坚定。
“怎么?豁出去,不怕我了么。”静在他身边蹲下,笑眯眯的看着路苍。
要是在以前恐怕路苍早就被他吓得发抖了,可人面临死亡时往往会被激发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路苍无惧地迎向他的眼神。
“知道吗?”静还是那样高贵的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条丝绢擦去路苍满额的血污。“知道什么叫凌迟吗?明天他们会从这里开始……”他摸了摸路苍的眼皮,“然后是这里……”痛得不能再痛的地方被他狠狠一拧,路苍忍不住地呻吟。
“他们会一寸寸的把你剐成肉屑,就那样血淋淋的慢慢变成一堆骨头,而在那之前你不会死掉,你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身是怎么慢慢消散成一团模糊的血肉……”静恶意的放缓了声音,手也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在路苍身上游走着。
静的手凉得像冰块,被他拂过的地方寒气刺骨,路苍完全无法把这和曾那样温柔抚慰过自己的那双手联系起来。静的话虽然恶毒,可听在路苍耳中却并没有什么效果也许死亡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反而更轻松快活,与其背着静对自己的羞辱活下去,还真莫如就这样消失来得好呢。
没有在路苍脸上看到害怕的神情,静显得有些失望。痛失长久以来赋予执著之心的勇义让他变得疯狂,他的心里已没有其他念头,只希望能尽可能的给予杀死勇义的人更多的痛苦。
路苍却出乎他意料的表现的如此无畏,看来也只有改换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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