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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狐报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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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不就是去跟踪他,捉他的小辫子;再不然就设计仙人跳,让他赔光了所有家产……”
  “怎么不管哪个点子,听起来不仅不精妙,而且还很卑鄙无耻呢?”泽林冷笑着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下入流的瘪三了?需要弄脏自己的手才能完成这种程度的‘报复’,那也不叫报复,只是在和对方比肮脏而已。”
  呃……她是没想那么多,可是这些行为不都是肥皂剧中常见的手段吗?
  “筱狐,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如何对付室长,而是要证明泽林被撤换下来的决策是错误的。当然室长也不可原谅,但即使不采用你的点子,我想以他的那种作风,迟早会自取灭亡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在夺回泽林的企划案同时,能顺便加速他的灭亡,那就更完美无比。”
  一语道毕,筱狐在劭恩那双欺人的和煦眼瞳中,发现尖锐的杀气,才顿悟有一种人的怒火不见得是“热热的”燃烧,而是在冰点底下发着骇人的青焰。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插手就是。”
  筱狐嘴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中有另外的打算,她笑着。“反正我时间多得是,就让我看看你们要怎么完成这次重大的反攻喽!”
  顺便也替自己争取到继续留宿在阙劭恩家中的好理由。
  读出她的弦外之音,先是睁大眼的他,接着重重地叹口气,说:“老天爷还真送了个棘手的礼物给我。”
  “哈哈哈,你就认命吧!谁叫你当初没退货,已经来不及了。”泽林对好友的处境虽感同情,但也不乏幸灾乐祸之心。
  “什么礼物?什么退货?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美蔷好奇地轮流看着他们。
  两个男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由泽林回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讨厌,又是什么男人的秘密啊?你们这两个‘兄弟淘’!美蔷姐,我们不要理他们,我们做一国的!”抱着美蔷,筱狐气愤万千地噘起嘴嚷嚷。
  日后想起这一幕,必会牢牢忆起此刻的快乐,但现在他们四个人还不知道,分别的时刻已经来到。
  一个星期后,西装笔挺、意气风发,重新找回自信与骄傲的范泽林,与穿着筱狐替他挑的素雅西装,衬托出些许干练气质,难得在眉宇间凝聚着气势气息的阙劭恩,两人并肩走在通往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引起公司里的阵阵骚动。
  “什么、什么?那两人杀气腾腾的样子,打算要做什么啊?”
  “听说和分析室长与执行董事有关耶!”
  “终于要开战了吗?范副理也就算了,怎么连温和派的阙副室长也一副威力四射的样子?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有魄力,以前都没有发现他也是挺帅的。”
  “总之,一定有场好戏要上演了。”
  无视于周遭的议论纷纷,两人进入总经理室。
  “你们说有事要见我?”
  “是,总经理。这个请你过目。”
  递上厚厚一叠的企划书,劭恩在上头放了两个白色信封。
  “这是什么?”
  “新通路的企划案革新版。我事先声明,这次的分析是由我全权处理,至于企划的再调整则是由范副理所做的。我们两人赌上自己的饭碗,也要请总经理考虑由范副理再次主导并执行这个企划案。所以我们的辞呈也一并附上。”
  “什……”总经理眉头一皱,迅速地拿起两封信,抽出来一看。“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让企划照你们的意思进行,就打算离职吗?你们两个,以为自己是谁?本公司难道会少了一、两个人就倒闭吗?竟用这种手段!”
  “报告总经理,如果公司对待员工的态度是,任由上司的一己之见便任意扼杀人才,那么我们也不想继续为这样的公司效力。相对的,在您觉得我们的行为冒犯您之前,您能否先过目一下这份企划书,如此关于这个企划以及上次被指为‘遮蔽事实’的范副理,所承受的……不名誉诬陷,将会得到明证。”
  陈总经理眯起眼睛,虽然范泽林是他的手下大将,上次的事他后来也觉得判断过快,但眼前若让两名年轻人恣意妄为,那么他总经理的颜面又要摆到哪里去?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绝对不能让两名年轻人太过嚣张。
  “好,既然你们说得这么肯定,那我就成全你们。这辞呈先放在这儿,你们回工作岗位去,等着接人事室的公文。”故意不说清楚要他们走或留,陈总经理还在犹豫着一口气失去两位人才的危险性。
  “是。”
  两人一点头,正想离开时……
  “爷爷,看样子我们赶上了。”
  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一老一少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闯了进来。
  “你们是谁,怎么可以跑到我的……”
  “筱狐?”劭恩惊讶地张大嘴,她跑来做什么?
  “区区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难道是什么国防重地,不许人进出的吗?还是说,陈总经理已经忘记我的脸孔,不记得自己是在谁的手下工作的?”筱狐身旁的白发老人,重重地以拐杖一击,严厉地说道。
  “您是……会……会长?!”
  S集团名誉会长,现年七十岁的白念国,出人意表的登场。
  第八章
  几天前,当筱狐得知他们所进行的计划内容时,曾经提出一个问题问他们俩。“要是总经理是黑白不分的人,真的二话不说叫你们走路的话,你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这样子别说是要报复,就连让对方吃X都办不到。”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俩对公司的忠诚也宣告消失,趁此机会告别制度不良、上司又愚蠢的公司,找别的路发展,总比继续留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才干要好得多吧!”范泽林如是回答。
  筱狐不意外个性刚烈的他会这么说,可是……“你也这么认为吗?劭恩哥。”
  当时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分析报告的劭恩,抬起头来说:“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采用这样激烈的方式,但不这么做,恐怕这次提出的企划书会被冰冻起来吧!有了上次的教训,上层的人对泽林的能力产生多少怀疑我不知道,但如果往后我和泽林所提出来的东西,不断地受到质疑而被忽略的话,我们两个对公司再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的贡献,顶多靠着年资,成为乾领薪水的废物罢了。”
  劭恩少见的激进的发言,让筱狐更清楚地知道,想要劝阻他们是不可能的。
  “与其在公司没有前途,不如选择离开吗?”
  “就是这么回事。”
  讨论划上休止符,他们埋头于企划书中,而筱狐则心情沈重地,默默回到自己房间。起初她真的是不打算插手的,可是眼看着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也不能再坐视不管了。毕竟自己身为S集团名誉会长的孙女,同时也是预计在明年哈佛企管系毕业后进入S集团工作的储备接班人,就她的立场而言,失去两名不可多得的人才,将对公司的未来造成令人遗憾的损失。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唯一让她担忧的是别的事。
  也许劭恩会非常生气吧?原本事情顺利的话,是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知我的身份。
  现在逼不得已要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爷爷常说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她打开电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出去,在阙劭恩与范泽林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埋下一颗棋子。
  要是劭恩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到最后能够不因为她的背景而排斥她的话,她当然会万分高兴,只是……筱狐比谁都清楚,“接班人”这个沈重的光环一旦套上自己的头顶,大概没有男人会忽视得了它的存在。
  就不知道,劭恩是会被光环吸引,或是被光环吓跑……
  “会……会长?您怎么会……”
  陈总经理脸色苍白,赶紧从座位上起身。“来,您请这边坐。”
  坐到总经理让出的位子上,白念国淡淡地说:“分公司的一点小事务,我是懒得插手去管的。不过我从筱狐口中听到一件有趣的事。筱狐,你过来,这位是陈总经理,认识一下。陈总经理,我的孙女儿你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是,您好,白大小姐。”
  老人家闪动着精明的目光,巡过劭恩与泽林吃惊的脸孔后,拍拍筱狐的手说:“来,把你告诉爷爷的事,再一次说给陈总经理听。”
  “是,爷爷。”
  筱狐先从源头说起。“陈总经理似乎忘记本公司创办人所秉持的宗旨,也是我们的社训,那就是:‘理念要合乎人性,企划求新颖,行动要求正确迅速。’首先,在企划遭受挫折时,没有详加调查就把负责企划案的员工撇下。再者,企划即使遇上困难,也该寻找修正方案,而不是放弃好不容易建立的基础……”
  条理分明、侃侃而谈的筱狐,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望着她的劭恩更是难掩心中的错愕。为什么堂堂S集团名誉会长的孙女儿要假称什么白狐报恩混到自己的身边,并闯入他的生活中?
  虽然一开始他就不曾相信过她的那套说辞,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与自己生活了将近十天的美少女,不仅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落难儿,还是生下来就衔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女!他们之间的背景差距,可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而且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才对啊!
  所有的关键,莫非是在“报恩”两字?
  “……综合以上,我所做的结论是:陈总经理有可能为了掩盖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以部属的前途作为踏脚石。这对本公司而言是不可允许的错误,不能因为你个人的私心,而使得公司损失人才。而我也担忧范副理与阙副室长的离开只是开始,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才就这样被牺牲掉了。长期下去,无形流失许多人才资产,对S集团绝非好事。”说完后,筱狐淡淡地一点头,站到爷爷身后。
  “会长,这并不是实情,我怎么会拿部属当牺牲品呢!”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偷偷用眼睛瞄着那两人,陈总经理咳了咳说:“我虽然收下他们的辞呈,但这只是暂时性的,等我看过企划案后,就会把辞呈还给他们。假使这份企划比上一次的更杰出,那么我当然会采用它!您放心!”
  “喔,那么说是你误会了陈总经理呢,筱狐。”老人家笑着把问题丢给孙女儿。
  “是,筱狐愿为自己的鲁莽道歉。”顽皮的面孔一旦卸下,虽然年方二十,已颇有精明女继承人风范的她,那进退有据的教养,的确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会有的。
  “好吧,那么陈总经理,我相信你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这桩事。就像你方才听到我孙女儿的分析,要是集团中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想把部下当成牺牲品,我这个老人家虽然已经退居为名誉会长,还是会跳出来为保护本集团的‘人才资产’而奋斗的,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老人家缓缓地起身,在筱狐的陪伴下要走出办公室之前,回头对劭恩与泽林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有事吗?”
  突兀地被问话的两人,先是相视一眼,接着摇头说:“不,没有事。”
  “很好。我在X华饭店的总统套房等你们,下班后就过来。”也不等他们回答,老人家带着筱狐迳自离开。
  跟着离开总经理办公室的他们,一时间都还沈浸在整件事急遽变化所带来钓惊讶,以及侥幸保住工作的放松感中。
  “连问都不问咱们去不去的态度就是在暗示……我们没有拒绝邀请的权利……吗?”
  泽林从震惊中回过神,马上低声地说:“劭恩,筱狐是S集团的女继承人,你居然连说都没有说一声,这太过分了吧?我还连连骂了她好几次臭小鬼啊!”
  “……我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的。”
  劭恩的心情比泽林还要紊乱,在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中,他以为自己和筱狐建立了某种不知该何以名之的情感,但如今他不得不怀疑这全是错觉──就像海市蜃楼消失在太阳底下般,全被蒸发了。
  被人欺骗的愤怒,他不是没有,可是被她欺骗的悲哀,却更加庞大。这让劭恩更无法释怀,自己平日能轻易原谅许多人,为何现在却有种自己无法原谅筱狐的感觉呢?
  他真正生气的到底是哪一点,是筱狐的隐瞒真实身份,或是筱狐对他的不诚实?前者的苦衷,他能理解,毕竟S集团的孙女儿,这样令人垂涎的身份,没有哪个人会傻傻地暴露出来。至于后者……他忍不住怀疑:有那么多的机会她可以说,可她却始终不说,一定是认定他会觊觎她的身家财产吧?
  真不舒服,这种心境……
  劭恩摇了摇头,决定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在还没有听到筱狐的解释前,这样单方面的责怪她,不是件公平的事。
  “怎么办?晚上……”
  “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劭恩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前去一探究竟。
  “这是所谓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但我有预感,会长大人想见的主角应该不是我才对。无妨,我就跟着去凑凑热闹也好,可惜美蔷没受到邀请,要不这场戏我会看得更舒服,因为旁边就有个现成的解说员了。”
  没心情回应范泽林的取笑,劭恩一声不吭地回去上班。
  说起白念国这号人物,除了头街上是人人称羡的S集团名誉会长以外,在美国的企业界也是知名的传奇人物。他的奋斗史曾经由知名的经济杂志刊登,并集结出书。里面述说着一名贫穷的十五岁中国少年,辗转偷渡到美国后,在身无分文的困境中,奋斗成为拥有数十亿资产的大企业家的故事。
  有人说他靠的是妻子的娘家才有今天的成就。但谁也不能否认,当初他从一间小小电器行的入赘女婿一路奋斗,直到建立今日S集团如此庞大的事业规模的天大功劳是属于他自己的。
  要是有人形容白念国的一生是幸运的累积,那么最佳的反驳句子就是:“交给你同样的一间电器行,你也有办法靠幸运把它发展成资产数十亿的企业集团吗?”
  羡慕与嫉妒的言语,对于成功者来说,不过是些无聊的东西。
  劭恩在亲身和白念国面对面时,更能感受到在这老人一双看尽沧桑仍然生气勃勃的锐眼后,藏匿着何等高明的智慧。
  “年轻人,你一定有很多事想问我,是不是?”悠闲地躺靠在沙发上,白念国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不需要拘束,你们都坐下来吧。要喝茶或是咖啡?”
  “不……都可以。”原想拒绝的劭恩,最后决定顺从对方的好意,相信一场长谈是免不了的,还是喝点东西好了。
  “筱狐,叫他们泡两杯咖啡过来。”
  从劭恩和泽林进到套房后,一直坐在离接待沙发最遥远的餐厅内,翻阅着杂志的她,大声地回说:“不要,爷爷自己去叫。”
  “这丫头。”白念国叹了口气。“居然跟我闹起脾气了。有求于我的时候,写别信要求我到台湾来帮她忙。现在我真的来了,她又气我害得她露出狐狸尾巴,难道这也是我的不对吗?喂,宝贝丫头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啊!”
  无论平常在外人面前是如何可怕、威严的老人,在自己亲爱的孙女儿面前,永远是溺爱孙女的傻爷爷。此刻,劭恩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他抬起头,隔着一段距离和筱狐四目相对。
  而她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迅速地转开,显而易见是在逃避着他。劭恩嚼着口中的苦涩,提醒自己──他们俩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在揭穿掩盖真相的薄纱后,彼此间的缘分也就散去了。
  只是这复杂的心境,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解释呢?
  “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吧。”老人家自己拨电话这人送来咖啡后,握着拐杖,微笑地坐入沙发椅中,说道:“我在你们来之前,已经看过那份新企划书的副本,观点、模式都很新颖,看得出你们在上头所下的苦心。还有,你叫范泽林是吧?能把我们S集团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就是通路这点找出来,并提出补强建议,这一点让我非常的满意。”
  “谢谢会长的夸赞,属下只是不想当个‘薪水强盗’而已。”面对着外表宛如慈祥老者,实际上却是脚一蹬就能撼动全球经济的老怪物,泽林照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由这点就足以证明他的气魄。
  “呵呵,薪水强盗是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用语还真新鲜,不过说得也没错,假如光领薪水不做事,那和小偷强盗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会长点点头说。“像你这种人才,正是本集团所需要的。怎么样?台湾分公司的环境你满意吗,想不想到总公司发挥一下你的本事?”
  “我?到总公司?”泽林正色询问。
  “这也不见得是高升,总公司有总公司的问题,那儿汇聚了本集团全球五十个营业区域、百来个子公司的菁英,竞争激烈的程度不是待在台湾这里的分公司的你所能想像的。如果你无法表现出相对的水准,马上就会被挤到竞争圈子之外,一辈子在总公司内扮演他人的配角,或者是那种替人抬轿的小员工罢了。”
  “我范泽林岂是个甘于屈居配角地位的人?”
  老人抬高花白的眉。“那你是要拒绝我的提议喽?”
  机会稽纵即逝,这道理,只要是曾经处于竞争激流中的人都明白。逆流而上的蛙鱼们,哪一条不是为了夺得那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向激流挑战。
  “不。我要去,总公司是怎么样的龙潭虎穴,就让我亲眼去见识一不好了。”
  白念国欣赏地笑着说:“你到那里去不会享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就算你是我亲自挑选送到美国去的人才,也一样要从那边的基层做起。或许连你现在的职位阶级都不到喔!”
  “我很想说那样也没关系,可是……薪水要减少的话,我可不干。”泽林讨价还价地说。
  “你这小子也挺精明的。好吧,只要你不在乎职位,薪水绝不会比现在少。”
  “多谢会长。”泽林高兴之余,停顿一下,转而问道:“请问,您的邀约对像只针对我吗?这个企划案是我和劭恩一起……”
  会长举起手制止泽林接下来的问题,说:“我知道,可是这个提议我只针对你。”
  “为什么?论才干,劭恩绝对不输给我的!”
  “呵呵,你们之间坚定的友谊我从筱狐那儿听说了,不过也真是少见。照理说像你们现在的年龄,正是彼此较劲最激烈的时期吧?如果连‘对手’的升迁也要一并考虑的话,你未来在美国的路可不好走。”
  “我要说的是……”泽林还想抗议,却被劭恩给拦了下来。
  “没关系的,泽林,会长之所以只针对你提出这份邀请,是因为他也一定很清楚我是不会接受的。”
  劭恩平静地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说:“我今天来,一是想谢谢会长今天的出面支持。虽然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明白也许会丢了工作,不过因为您的出面而让事情迅速解决,我非常感谢您。至于第二件,我想请会长告诉我,您和我的过去有什么关联吗?筱……不,白小姐到我家来这件事应当不是偶然,而且是受了您的指示吧?‘
  摸了摸嘴巴上的胡子,白念国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沈吟片刻。“你和他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祖孙啊。这样子听你说话,我感觉好像又看到他复活过来,也又重新回到年轻的岁月了呢,呵呵。”
  “他?”
  “当然就是你的祖父,阙迎安了。”
  祖父?劭恩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物存在,当然有父母就一定有祖父母,可是祖母只身从战乱的内陆逃亡到台湾之后,从未提起过祖父的事,据说是因为在内乱中失去音讯,恐怕早已战死了。可是,现在竟从意想不到的人口中,重新听到这个名字,劭恩实在掩不住心中的讶异。
  白念国暂且放下这个话题,转头告诉泽林说:“我不是偏见地认定阙劭恩这个人无法在美国生存而不给予他机会,相反地,我也高度肯定他的工作能力,如果他能加入总公司的团队也绝对是一大助力。不过我要是因为自己欣赏便一口气调走两名大将,台湾分公司可能也会陷入困境吧!”
  “您的意思是说,我离开企划部不会影响企划部的营运,而劭恩离开却会造成分析部门的瓦解吗?”
  “一个公司的企划部里人才济济,是因为要推动公司前进,不能只靠一股薄弱的力量。因此公司在徵召新生力军时,企划人才再多也不嫌多,但分析部门只要有少数菁英就够了。特别是现在台湾分公司的情况你也很清楚,再过不久,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况,我在这种时机把身为副室长的阙劭恩带走,那么台湾分公司的分析部门要靠谁支撑呢?”
  “您的意思是,要叫室长辞职?”泽林的忿忿不平已经消失,会长的考量是正确的,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辞职也好、调离也罢,我看不出来分析室里有必要留着这种人。”挥挥手,白念国不想浪费时间去讨论一个无能之人的前途。“公事就说到此为止,接下来我想和阙劭恩谈论私事,你就先离开吧。”
  去,这只老狐狸。泽林以为自己能有机会看场好戏,可惜老人家的防线还设得真牢。算了,也只好等劭恩和他谈完后,再从劭恩口中问出真相了。
  “是,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泽林拍了拍劭恩的肩膀,给他一点精神上的支持后,离开了套房。其实现在他也有非去做不可的事情等着他。泽林心想:不晓得美蔷知道自己答应会长的邀约前去美国,会有什么反应?
  望着手指上所戴的戒指,他祈祷美蔷会愿意放下一切,陪着他到美国去闯天下。
  “那是内乱末期的事了。”
  在泽林离开后,白念国、筱狐和劭恩分别坐在餐桌的一端,享用着专属厨师在面前当场烹调的铁板烧的同时,手握着一杯红酒,老人家感慨万千地说起当年的回忆。
  “……奇妙的机缘让我和你祖父相识后,就像对难兄难弟一样,在战火中相互扶持。当时你祖父手下的士兵多半都战死了,我们俩就靠着他的枪法、我的骗术,从前线一直逃亡到了稍微远离战火的地方。”
  劭恩听在耳中,并没有勾起自己对祖父的思念之情,反而像是隔着电视萤幕观看战争片一般,没什么真实的感受。虽然说是他的子孙,但从未见过面也未曾被他抱在怀中,要说会立刻浮现什么情感也太矫情了些。
  “你的祖父是个正直的男人,很多人在战场上都失去了这样的善良个性,毕竟在生死关头,谁还能顾及所谓的正义。可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抛弃过他身为人的尊严,绝不做欺负弱者、夺取他们的财物好维持自己生命的行径。甚至,还反过来保护我这个弱小的家伙。那年我才十二岁就被逼得上战场,还不晓得人生的温暖就被迫要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作抉择。不想死,就得尽一切努力活下去……”
  摇了摇头,白念国自嘲地笑说:“可是要不是有过那样的经历,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了。”
  “会长,祖父和你的交情如何,或你们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在我听了这些之后还是不能解答困惑。你和……白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呃,我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个。”劭恩在看老人的同时,也看了一眼同桌的筱狐,可惜的是她依然保持沈默,以及回避的态度。
  “嗯,其实是你的祖父救了我的命,年轻人。”白念国放下红酒杯,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说。“在我们打算越过封锁线,从香港搭船离开的时候,当时属于外国殖民地的香港政府提高了边境的戒备,想要通过层层的封锁线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而且,就算混入了那儿,还要想办法搭上船才行。结果当时我就想到一个法子,从内陆的小渔港偷了艘船,想要藉着夜色航行混入香港。前半段进行得很顺利,可是我们都没发现偷到手的那条船竟然在船底有个裂缝,所以才航行不到三小时就开始进水、往下沈……”
  眯起眼睛,白念国犹记得当时的处境危急,不会游泳的他差一点就要溺死了,可是却有一双手牢牢地扣住他的衣领,努力地带着他往前划行。阙迎安如果不浪费力气带着他游泳,也许就不至于在那一夜丧生吧!
  “就在我们绝望地以为永远无法抵达岸边的时候,我们在海上看到了灯火。那是一艘正要前往东海的美国侦艘舰,对方发现了我们,派出小艇要救我们上船之际,你的祖父阙迎安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与耗力过度,在我们要被拉上小艇的那一刻……”
  说到这儿,白念国哽咽得无法再言语。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双把自己推上小艇,却不再有力气攀爬上船而往下沈没的手。自己在当时也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直到在舰艇上醒来,得知美军救上他之后,虽然有派人下水试图把另一个人也拉上来,可惜汹涌的波涛于数十秒钟内便把人卷入海里,因此也使得他们无功而返。
  “我的这条命,是你的祖父牺牲自己换来的。”老人家流下了等待五十多年终于能在后人面前忏悔的泪,低下深自懊恼的头,向劭恩鞠躬说:“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失去了祖父。”
  劭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责怪对方又有什么用处?那唤不回已经逝去的人,也弥补不了祖母辛劳的一生。而且,劭恩并不认为祖父那么做是错的,换个角度而言,要是祖父见死不救地回到妻儿身边,祖父的一生难道就会过得快乐吗?
  “会长,请您不要太难过了。”
  选择宽容地安慰他,劭恩说:“我想天底下如果有人有资格怪你,那也不是我。祖父自己选择了他的人生,他尽了最大努力要活下来,只是运气不好没有办法达到,这不是谁的错,真要怪谁不好,那也要怪发起战争的人。”
  “你肯原谅我?”
  “您不是善用了祖父为您争取到的命,好好地活过这一生?看到您把日子过得这么精彩,我想祖父在天之灵也心满意足了。所以,过去的事您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老人家一边擦着泪水,一边露出笑容说:“你这孩子虽然没有你祖父的教诲,倒是遗传到他的正直与善良。起初,我还真担心阙迎安的子孙会是什么模样?因为担心,甚至不敢先把自己的身份表明,非常抱歉。”
  “您是指关于‘报恩’的事吗?”
  “嗳。”点头,白念国看向筱狐说:“为了这一点,我孙女儿都快跟我翻脸了。她嫌我卑鄙、胆小、狡猾,因为害怕你的反应,没勇气直接道歉,居然要她隐藏身份来报恩。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劭恩,你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你应该能体会,一个老人家实在承担不起被故友的子孙当面责骂的痛苦啊。”
  摇着头,老人再度推翻自己的话,说:“不,应该是我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和我故友有着相似的一张脸孔的人,要是这样骂我,我连苟且偷生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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