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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爱(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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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不会迁怒我,但他更不会眼睁睁放过女儿成为皇后的机会。”扶苏冷声道。
“胡亥?做皇帝?”这未免太过荒唐。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啼笑皆非。最胡闹、最任性的小皇子,做个安分王爷都是为难他,更何况是做统理天下的君王。
“没人在这宫中是独自一人的。”扶苏眼中倏起的光亮比月色更显沧凉。谁都不过是线控的木人,胡亥也不例外。再独断专行、再胡闹任性,背后也会有出谋划策、居心叵测之人。
沉默了良久,晏落忽然叹气,“扶苏,如果你劝李幼娘回心转意,或许你和胡亥之间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她不可能会回心转意的。”只要晏落存在一日,李幼娘便不会罢休。
“是因为我?”晏落苦笑,自扶苏的眼中已然找出答案。
“你好好在母妃这里安心歇息就是。天塌下来,有我扶苏在。”
这世上,没人拦得了他。无论是成帝,还是成为晏落的守护神。
第7章(1)
晏落勒止胯下马匹。还未来得及翻身下马,已是两个守门官兵冲上前来。
“烦官爷通报一声,在下晏柔,求见李幼娘李小姐。”晏落抱了抱拳,宦官服下的那张脸庞在阳光下如此明亮动人。
“这位是……”两个官兵眼见是个眼生的小宦官,却又不知是宫内哪一位派来的,所以轻易也不敢得罪。
“这是我府内的。”一声清亮的声音在晏落背后响起。
未待晏落回首,两位官兵已是慌忙躬身行礼,“小的见过胡亥公子。”
星眸在晏落面前熠熠闪动,唇边露出欣然的笑来,“走吧,还傻愣着做什么?”
待步入府内,胡亥才回首问出心中好奇:“你来找李幼娘做什么?”
“求她……不要嫁给你。”晏落知道自己此行对胡亥而言有百弊而无一利。
胡亥微滞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呵。胡亥是不是听错了。应该是求她一定要嫁给我吧。”
“胡亥,你知道李幼娘心中的那个人是扶苏。而扶苏……也是非李幼娘不娶的……”她咬唇,为何由自己杜撰的这些,听在自己耳中仍是引得心上会痛。
“我知道。我更知道……”胡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娶了李幼娘便等于娶了整个李氏家族。”
“所以你要娶她,是为了得到李氏家族?”晏落眼中有难掩的失望。那个一直都只被自己当作是孩子的胡亥,竟然在自己不知觉间,也生出了这样成人的复杂心思。
“我想娶李幼娘,是为了你。”胡亥咧唇一笑,说得坦白而直率。
晏落心思微晃,满脸的疑惑不解,“为了我?”胡亥一直不是都误会自己和乔松吗?怎么可能娶了李幼娘以成自己与扶苏之美?
“贱人!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府上!”李幼娘的一声冷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李小姐,我之所以……”晏落话还未说完,扬起的玉手已是狠狠朝着她扇来。
“你这样哪里还有半点丞相之女的样子!”胡亥冷喝着握住了李幼娘半空中的那只意欲行凶的手。
李幼娘瞪了胡亥一眼,悻悻然甩开他紧握自己的手,“是你把她带进来的?”
“你若不想听她说,我这就带她走便是。”胡亥说罢,便真要转身。
“才来就走?”李幼娘自觉脱口而出的话有不妥之处,转而望向晏落道,“你胆子不小,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小姐,我同扶苏公子之间是清白的。求你不要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宫女而错过了自己真心想嫁的人。”她今天来,就是求李幼娘嫁给扶苏的。只有李幼娘转念嫁给扶苏,扶苏与胡亥之间那场已经弦在箭上般的争斗才会消弭。而这一切的起因,是自己。能结束它的,也只有自己。
“呵。”李幼娘冷笑道,“你这样说,也不怕伤了扶苏的心。”扶苏若是肯为了自己放弃眼前这个女人,事情又如何会曲曲折折到今日的地步。
“小姐欲嫁给胡亥公子,才会伤了扶苏公子的心。”
李幼娘艳眸自晏落转向胡亥,“你带她来,就是劝我不要嫁给你的?”
“要嫁给谁,能决定的人始终只有你自己而已。”他没这样的心思去替她考虑这个问题。他们要的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所以她选什么,他都满意。
“你说你和扶苏是清白的。证明给我看。嫁给除扶苏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把扶苏原原本本地还给我。”她要扶苏,只要眼前这个女人愿意消失。她那个自幼便伴着自己的美梦就能得偿所愿了。
“嫁人?如此仓促让我嫁给何人?”晏落未料到李幼娘会给出这样的交换要求。用自己的嫁人来交换她的回心转意。“你该知道的,有个人只要你点头,他便愿意娶你。”胡亥忽然幽幽开口。
晏落愕然。她自然知道胡亥所知是谁,可是她怎么可能嫁给那个人?
晏落迟疑着勒紧了缰绳。她真的要这样和胡亥一起进宫吗?扶苏昨夜才将自己送出,这样未经他允许便回了宫,又是和这个他已决心要对付的小皇弟……不,不可以回去。扶苏一定会恼自己的。
“小柔!”眼见晏落要调转马头,胡亥已先她一步,封住了她后悔想逃的路,“你这样一走,我娶李幼娘就娶定了。”
“你明明不爱李幼娘,为何要娶她?”当自己在竭力说服李幼娘时,胡亥不仅没有出言相止,更是闲闲地沉默旁观着。他对于李幼娘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
“你曾说过,你不是什么有趣的玩具,我和扶苏大可不必抢来夺去。”胡亥顿了顿,冲着晏落笑道,“你说对了。你不是。但她是。”
胡亥说罢,趁着晏落脸上惊色未收,一把自她手中夺过缰绳,“走吧!再等,夕阳就要下山了!”
“啊!”
不顾晏落的惊呼,胡亥就这样一人牵两马地将晏落又“拽”回了宫中。
“我不可以回去。”眼见扶苏所居之处已近在眼前,晏落恨不能立刻消失在宫中。
“连见李幼娘的胆都有,怎么反而没胆见扶苏?”胡亥含笑扫了晏落一眼,忽然放声唤道,“扶苏!扶苏!大皇兄!”
眼见着想走已是不能,晏落只能苍白着一张脸,对上了由府内走出的扶苏来。
黑瞳触到胡亥身后之人,闪过一抹愕然,眼神转回胡亥身上,淡淡道:“哪个奴才如此怠慢?竟然还要劳我们胡亥公子亲自喊话的?”
“我急着要见大皇兄,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奴才。”胡亥笑着,眼中流露中从来不懂掩饰的得意。
“有话进去说吧。再急着与我叙叙,也要顾及你皇子的身份。”扶苏声音舒缓,责备的意味却是分明。
“小柔,还不走?”胡亥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回过身来,大大咧咧地唤着身后那个垂首不知所措的人。
晏落不安地仰起头来,正对上扶苏那锐利的黑瞳。果然,他还是生气了。
胡亥眼见晏落仍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索性一把牵过她的手,冲着扶苏一笑,“大皇兄,你可能都不知道,今日小柔去了哪里。”
扶苏冷冷地扬了扬唇,“是吗?我还当真不知道。”说时,黑瞳一直注视着那只被胡亥紧握的玉手。
晏落眼见扶苏望着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在自己手足无措时,胡亥竟然牵上了自己的手,连忙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胡亥脸上的笑容一凝,语气却仍是自得的:“她可是了不得。竟然去了李斯的府上。”
“什么?”扶苏原本淡漠的脸上立刻惊现不安,“你去找李幼娘了?”她疯了吗?不知道李幼娘恨不能置她死地而后快吗?
“我……我只是想跟她解释清楚误会。”被他这样注视着,晏落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老天。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从何时起,只要扶苏面色一变,便会忐忑不安?难道真的是已经在乎他在乎到了自己都害怕的程度?
误会?她明知自己同李幼娘之间根本不存在误会。那她所谓的误会,自然是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去劝李幼娘回心转意。
“那误会解释清楚了吗?”声音顿时阴冷下来,只为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自作聪明地意图划清自己与她的界线。
“嗯。”她小心地应着。心虚地不敢再直视扶苏。误会解不解释得清楚,还要靠她的实际行动。
扶苏狐疑地眯起双眼,怎么可能?自己费了那么多唇舌,李幼娘就是咬定不放,晏落不是死着见尸便是活着嫁人……心下一惊,“你是否允诺了她什么?”
“嫁作他人妇。”胡亥插入了两人的对话间。
“你竟然答应她要另嫁他人?”扶苏冲上前去,一把握起晏落的右腕,“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她懦弱地选择嫁人而不是同自己一起面对,那他的违抗皇命、他的放弃李幼娘,还有那精心布置的局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扶苏,我不想害了你。”她是败君祸国的命。虽然自己都不愿相信,可是真实摆明,自己与扶苏走得越近,扶苏离皇位便越远。她不想,真的不想扶苏会成为第二个幽王。
“没人能害得了我。”黑瞳冷冷扫向一旁的胡亥。桩桩件件都有他的分,无论他是被线纵还是已经深不可测,意图将晏落带离自己身边的人,绝没有侥幸的可能。
胡亥不以为然地对上扶苏的瞳,嬉笑道:“大皇兄,小柔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抢走了我的准媳妇,自然也要赔我一个才是。”
什么?晏落震惊地张着嘴,想问却根本无法开口。那个只要自己点头便愿意娶自己的人,怎么变成了胡亥?
扶苏却显然并不为胡亥的言语而惊讶,握着晏落的手稍一用力,将晏落整个拥入怀中,淡寞的声音缓缓道:“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游戏。李幼娘你尽管留着。我怀中这个人你也趁早给我断了念想。”
扶苏这样气定神闲地宣告着对晏落的拥有,更是直接了断地放弃了李幼娘。
第7章(2)
贴着他滚烫胸膛,听到那回鸣在耳边的字字句句,晏落有种被松开了禁锢的自由感。心上因他与李幼娘而层层箍起的沉重,对自己那个宿命所带来不幸的歉疚,想爱他却无法了解他心意的忐忑,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而顿时化作浓到化不开的柔情。
“你要为了小柔而放弃李幼娘?扶苏,你该不会真的是忘了李幼娘意味着什么吧?”不,不可能。扶苏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就将他花了十几载心血的李幼娘这样轻易让给自己。难道他真的连失了半壁江山都不在乎?
黑瞳悠悠望向胡亥,一脸诚恳道:“既然晏落觉得你和李家千金年龄相仿,容貌又都是一等一的,较我与李千金更为相配,我自然也该成人之美才是。”
晏落微笑着叹息,这分明是自己拿来劝慰他的话,他竟然这样一本正经地对胡亥道出,实在是让自己啼笑皆非。
胡亥被扶苏这番看似诚恳实则满含讥讽的话激得双拳紧握,一双星眸霎时泛起红丝,眼睁睁看着晏落被扶苏那样暧昧地拥在怀中,恨不能扑上前去,拉开两人。却在还未动手时,被人挡在了面前。
“胡亥公子,今日的法典你尚未习之。”不知何时,赵高竟然出现在了扶苏府内,一双注视着胡亥的棱目含满了警醒之意。
“扶苏公子,赵高是来领胡亥公子回府的。未扰到你吧?”
也只有眼前这个奴才敢仗着圣宠直闯自己的府第,还以一副稀疏平常的表情对着自己吧。
扶苏含笑对上赵高的棱目,“胡亥是该多学些礼法了。你带他去吧。”
说罢,俯首挡住了怀中人探向胡亥的视线,“我们之间,也该好好清一下账了吧。”
晏落注意到黑瞳中的不悦,但为何飘在耳边的声音,分明是混合着温和的宠溺?
“扶苏他……这是在表明他放弃李幼娘了?”赵高望着扶苏与晏落相拥而去的背影,脸上又惊又喜。
“赵高,你说他绝对不会放弃李斯的!”胡亥压在心头的怒意正无处可消,冲着赵高便是一顿怒吼。
早已习惯胡亥冲动性格的人,棱目平静注视着面前的人,“他现在放弃,岂不是更好。”
“我不要娶那个李幼娘。”扶苏不要的,为何要他来接手。原本以为是套住扶苏让晏落自由的一个局,现在为何被套的人反倒成了自己?
“不娶李幼娘?难道你还要娶那个女人不成?”棱目因提起晏落而闪过决绝。
胡亥意识到赵高是因为听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才这么问,不禁耳根一红,“二皇兄是父皇囚禁之人。我只是假意迎娶,好让她长伴二皇兄罢了。”
“乔松公子不需要那个女人的陪伴。”那个女人如何配得上乔松?
“赵高,你明知二皇兄对她有意。”赵高和二皇兄的确都有着身体上的残疾,可这并不表示赵高不喜的,二皇兄就不能喜欢。
“胡亥公子,你我都知道,乔松公子真正有意的是什么。”赵高见胡亥垂下星眸不再言语,缓缓放柔声音道,“回府吧。等着公子的事还多着呢。”
胡亥回首望了望扶苏与晏落方才立着的地方,沉郁道:“先去二皇兄那里吧。”
扶苏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那个已经被他晾在一旁近一个时辰的人,“‘思恩堂’的下人服侍得不周到?”
“没有的事。”她只不过在那里睡了一宿,隔日天还未亮,便偷了马去见李幼娘了。
“那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
“也没有。”她急着离开,根本也没尝过堂中厨子的手艺。
“看来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低沉的声音自顾自地下了结论。
“没有,没有,都没有。是我自己偷偷离开的。不关任何人的事。”扶苏总是这样,明明已洞悉整件事情,却还非悠悠把对手逼到死角才罢休。
“嗯。”扶苏微微颔首,黑瞳若有所思,“既然谁都没错,那错的应该是我了。”
“你明明在怪我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又何必正话反说。”他不就是在气自己违背了他的话,擅自离开了他安排的地方吗?为何不明说!
黑瞳幽幽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无比眷恋的女子,“晏落,你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归根到底,还是不信扶苏吧。”
“我……我是害怕自己的宿命……”为何自己要被这么可怕的宿命纠缠?为何自己又偏偏要爱上这个一心想成帝的男子?
扶苏牵起她冰凉的手,置于双掌间温柔轻搓着,“晏落,你的宿命早和扶苏系在了一处了。你从此该信的,不再是那个亡国败君的命,而是扶苏定会胜天的命!”
他的话再打动自己,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可是我害你失了李斯的支持。”
“没了李斯又如何?李斯会为我挡一掌吗?李斯会甘心喝下我递的鸩酒吗?”反手紧握掌间的双手,眼中溢满了珍惜,“区区一个李斯,怎能同你相比?没了他,我还是皇长子。可没了你……”黑瞳细细游移在她眉眼间,低沉的声音沙哑无比,“没了你,扶苏便什么都不是了。”
面颊顿时如火烧般滚烫。只因这样动人的情话还是第一次自扶苏口中听到。
黑瞳深情凝视着面前这个因自己而羞红了双颊的人,目中满是眷恋,“你今日好好在府中歇息。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母妃那里。”
“一定要去你母妃那里吗?为何不能留在府中?”她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了他什么,可至少,她留在府中也不至于拖累他。她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不想离开他。
“因为宫中不安全。”他淡淡道。狂风暴雨即将来到,他不想她卷入这场争斗中。
“我会待在房内,半步也不迈出。”如果宫中不安全,她就更不放心他独自留在宫里了。
“你不迈出,却不能阻止别人不迈入。”他不能冒着失去她的危险。明里暗里,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委实太多。甚至连胡亥,竟然都动了要娶她的念头。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惊?只有将她安排在自己放心的地方,他才能全力迎战。即使败了,至少他还有她。
“我相信你能护我周全,不会让任何人迈入的。”秀眸莹莹然地仰视着他,脸上写着满满的信任。
扶苏心下一动,情不自禁俯下身去,吻上那张红润的唇。品尝着她的香甜,心中的渴望渐渐滋生起来。拥着她的双臂渐渐收紧,将怀中人整个贴紧自己,恨不能揉入自己的体内合成一体。
许久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指腹轻轻抚上那微肿的红唇,代替着自己的唇游移留恋。
“那你必须答应我,把房门锁得牢牢的,除我以外,谁都不许见。”他妥协了。哪怕是冒天大的险,也决意将她留在身边。反正为了她已经连宿命、皇命都抛诸脑后了,还有什么忌讳的?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晏落欢喜地将脸孔贴在他胸前,终于不用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了。
紧抱着她的人,黑瞳中的柔色在触到桌前那方白绢时,倏地化作两道冰刃。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这次,该了的会一笔了清。”低沉的声音轻喃道。太过幸福的人,竟然粗心忽略了混合其间的那抹阴冷狠绝。
第8章(1)
“咚咚咚。”
晏落迟疑地望着房门。自己曾答应过扶苏,除他之外谁都不见。心中下定主意,无论是谁都不会开门。
“小柔,是我。春桃。”
“春桃?”由这个名字,联想到那个自己被关柴房时冒死给自己喂粥的人,若非她自己岂能侥幸活到今日?
心道扶苏不想自己见的是胡亥、是乔松,甚至还有赵高、李幼娘。一向待自己如姐妹的春桃是府中人,并非扶苏顾忌的对象才是。
才打开门,便触到春桃那双满是关切的杏眸,“小柔?真的是你吗?我没看错吧?”
“当然是我。”春桃与自己才几日不见,为何会惊诧成这副样子。
“小柔,你安然无恙。太好了。”春桃紧张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怎么了?为何你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晏落一双秀眸落在春桃眉眼间,那满满的关切与担忧看得晏落心上一暖。
“宫里都在传,说你有亡国克君的命,扶苏公子被你克得娶不成李家小姐。所以扶苏公子将你软禁了。我还以为又像上次那样……”说到一半,春桃发现对面的人变了脸色,不由连忙噤了声。
亡国克君?呵,无论她如何躲都躲不了这样的宿命了。那扶苏……他未娶到李幼娘,到底是不是因为接近自己,而克阻了他的帝王运呢?
“小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春桃小心地朝窗外探了探,“此地我不宜久留。你自己保重。”
“春桃,你为我几番冒险,此恩此情小柔终身难忘。”这一生,真心愿为她着想的人实在是不多。
“别傻了。我们是好姐妹嘛。”春桃笑着握了握晏落的手。
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去掏衣袖,“我刚才在你门外捡到这个,不知是不是你遗落的。”
春桃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白帛卷来。
“这并不是我的东西。”这白帛卷看来倒像是一封密函。
“不是你的,也应该是扶苏公子的吧。总之,你先收着,我也要快些回去了。”春桃不由分说,将那白帛卷往晏落手中一塞。
目送春桃离去,晏落的视线转而落向手中的白帛卷。莫非这真是扶苏遗落的?
素手抖开紧紧卷起的帛布,却在看到白帛上的字时,秀眸一怔,这……这不是扶苏的东西!这是那个人给自己的!
赢政双手撑头瘫坐在龙椅上。方才一个起身,猛地天旋地转,仿佛万物颠倒了一般。
“卢生!快叫卢生!”连忙用手托头,冲立在身后的一排木桩疾喝道。
“是。奴才这就去。”走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高。
很快,赵高身后跟来了仙风道骨的卢生。
眼见卢生又是跪拜又是行礼,赢政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免了,免了。快告诉朕,朕已按你所言,清静淡恬度日,也连贯了这二百多座宫殿,使李斯、冯去疾都不知我所踪,为何方才起身时,眼花心颤,似万物在空中浮动般?”
卢生掐指一算,从容回道:“圣上产这是受了妖物所侵。”
“一派胡言。宫中何来妖孽。”赢政一心求仙,听闻有妖,心下顿时不悦。
“此妖因是上次长城旁未被捕获的孽障。”卢生捋了捋长须道。
想到自己所建长城坚如钢铁,而那妇人轻轻一哭便哭塌了一角,意志如钢铁的人也不由心生动摇,“那此妖如何会入宫?现又在何处?”
“回皇上,此妖是嗅到宫内有同类的气味一路寻来。至于它现在何处……”卢生掐指再算,唇角倏地一扬,“若我没料错,此妖将在午时现身丽苑。”
“午时?丽苑?好。朕倒要亲眼去见见这究竟是何方妖孽!”黑袖重重一甩,宦官慌忙伺候起驾。
晏落再次望向桌上那块白帛。午时……丽苑……而落款处,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乔松”。这怎么可能呢?别说乔松无权踏入宫内,就算有,他行动不便,如何会约自己去赢政寝宫不远处的丽苑,而不是直接去他那儿。可看那信上的温文措辞却分明是出自乔松之手。去还是不去?答应了扶苏不会离开半步,可乔松在信中说是攸关生死的事,自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去!就算是有人假借乔松之名戏耍自己,也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丽苑,可若真是错过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自己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你要去哪里?”打开门的同时,低沉的声音已在上空响起。
“扶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原以为他还在督建阿房宫,全未料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黑瞳仿佛欲望穿她一般地直视着她的慌乱,淡淡道:“这是我的府第,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你不是应该在督建阿房宫吗?难道……”晏落顿时脸色惨白,难道阿房宫已经修建竣工了?
“阿房宫已与我无关了。”扶苏说时,黑瞳意味深长地望向晏落,“父皇已命胡亥顶替了我的督建之职。”
原本赢政挑选扶苏督建阿房宫便是表明对他的器重与宠幸,那此次的突然换人,莫非也是为了告诉文武百官,皇上心中的最爱已经换人了?
“扶苏。”她知道他现下的心情一定低落到了极点。一向未被他放在眼中的胡亥竟然在抢了李幼娘之后又抢了始皇帝的青睐。
“我没事。”声音平静无波。
他那样对父皇说话,换来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他竟然对着父皇直言要娶眼前这个女人。那样坦诚而直接地说要娶这个命中注定会克君败国的女人。父皇扔向自己的那道圣旨真的砸得他很痛。痛的不是被砸的地方,而是那上面要封自己为太子的字太扎眼,只扎得他连心都跟着痛起来。父皇一直知道自己要这江山,可他还是不停地挥霍着这个国家、压榨着普天之下的黔首、更牢牢将太子之位收于囊中只让自己顶着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长子的头衔。而这道父皇早已暗中拟好却迟迟未盖玉玺的圣旨,根本就是父皇不信自己的证明。
“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注视着黑瞳中的隐痛,晏落咬唇寻思着劝慰他的话语。他是扶苏,那个向来将一切都气定神闲掌握着的扶苏。他连隐藏失败都隐藏得让她由心底叹服。她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对他有用。
“你知不知道,当父皇宣布由胡亥来顶替我去督建阿房时,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深邃的黑瞳中有幽暗的光亮在闪动。
“你?你怎么可能会害怕?”她诧异于自他口中听到“害怕”这两个字。这从来是他留给敌手的词。
“呵……”他轻笑着,可听在耳中却更像叹息,“我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我怕……胡亥在取代我成为李幼娘的夫君,在取代我督建阿房宫之后,也会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怎么会?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这样的扶苏让她心痛,他竟然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怎么可能被轻易取代?那是自己都取代不了的高高在上的位置。
“晏落,真的不会被取代吗?任何事都不会取代吗?”他不确定地淡淡反问着,黑瞳中却流露出渴望答案的迫切。
“不会。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是失势还是得势,永远不可能有人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她给出誓言,一生一世早就暗自许给他了,再多的变故都无法改变她的心。
“我信你。”低沉的嗓音中混入一丝沙哑,向前探去的身子已表明他意欲何为。
晏落羞涩地闭上双眼,微微仰首,迎上他的吻。
那柔软的唇、皓洁的牙、小巧的舌……一切都太过美好,让那个心上有着失意的人迷恋到无法自拔。一次次地索要着,那些往昔情动时分想要却不能要的,都誓要在这一吻中得到补偿一般。
几乎吻到不能呼吸,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双眼仍纠缠着彼此,不愿放开。
“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因为……我害怕……会失去你……”他喘息着在她耳边低语。明知不该如此僭礼,唇还是忍不住吻上她那圆润的耳。
“扶苏。”她动情地唤着他的名字,双眸已微熏醉意,“纵使君为世人所弃,晏落仍会伴在君侧。”
他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被她轻易摧毁。唇,再次欺上了她的。情欲如离了弦的箭,再也挽回不了。
身下这个人,他已渴望了太久,为她疼痛了太久,今日一切夙愿将了。甩袖拂去支窗的木条。不再需要那碍事的日光来照明,因为他誓要用自己的爱将她整个点亮。
轻梳着扶苏那一头墨黑的发,想到方才自己的发与他的发曾紧紧纠缠,不由双颊飞红。在这光天化日,她竟然与扶苏就……
“落?落?”
“嗯?”听到柔声轻唤的人这才醒过神来,发现扶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正深情望着自己。慌忙为他分股、束辫、盘髻。转眼,已打理妥当。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再次成功将她的心跳打乱。
不敢直视他。一切都太过突然。扶苏竟然这样毫无征兆地要了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扶苏轻抬起晏落的下颌,幽深的眸直视着她道:“你在怪我的情不自禁?”
“我所认识的扶苏从未有过情不自禁……”她真的不确定,从头到尾都未确定过他的心里到底是不是有自己。
“那是他未曾遇到像你这般美丽、温柔、聪慧……”低喃声渐渐化作一个深切的热吻。
第8章(2)
“砰”的一声重响,将那缠绵的两人自绮丽美好中惊醒。
尘土飞扬间,只见那门竟然整个倒在了地上,而在那空空的门框间,正立着怒目相向的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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