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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慢慢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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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出去量一下喔。”她带着滚轮出去了。
  耿于怀靠回墙上,闭上眼。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热腾腾的,眼皮里似乎有火花在跳跃着。
  他听着舒渝在外面庭院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及量到客厅窗外时,她细细覆述数字和写下来的声音。
  有人在身旁,他模糊地有点安心感,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他被钥匙声惊醒,重新睁开眼,发现舒渝已经整理好东西,背上包包、手中拎着钥匙,正蹑手蹑脚的要走出去。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又把她吓了一大跳,害她的心差点从喉头跳出来。
  忿恨地回头看那个连吓她两次,不知道让她折寿多少年的罪魁祸首,发现他正努力要站起来。
  因保持相同的姿势太久,又加上喝了很多酒,耿于怀连走路都有些摇晃。他扶着墙,慢慢地走过来。
  “我要还你五百块。”他的手酸痛得有点不受控制,僵硬地掏出皮夹,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剩零钱了。
  “没关系,不用还了。”舒渝有些紧张地说。她闻到酒气,加上耿于怀高大的身材带来可怕的压迫感,让她连退了好几步。“我……我量完了,要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我车停在外面。”
  看他踉跄了一下,不过没有跌倒,舒渝忍住过去扶他的冲动。
  “你这样……能开车吗?”她小心地问。“要不要……要不要坐我的车?我要回市区,可能顺路。”
  耿于怀抬头,给她一个苦笑。
  “你不会一生气又中途丢下我,叫我去坐出租车了吧?”
  舒渝小脸一红,有点不满地嘀咕道:“上次是你态度太差了,连请或谢谢都没说,好像人家应该帮你开车似的。”
  “大概因为我妈没教吧。”耿于怀又苦笑。她脸红红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那这次我先说好了,请你载我回市区,谢谢你了。”
  说真的,耿于怀满庆幸自己有先说了那句话,否则,他大概会继续被那个小女生怨恨是个没礼貌又傲慢的混蛋。
  因为,他从坐上车到下车的这段时间内,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也许是之前喝太多酒的关系,可是,那绝对不是主因。
  问题应该是出在开车的人身上。
  舒渝上车先拨拨头发,戴上墨镜,然后转头对他说:“请你系上安全带。”
  “应该不用吧。”他虚弱地说,不太想让安全带束缚他已经不太舒服的胃。
  “要系。”舒渝很坚持。
  他不耐地哼了一声,才拉过安全带扣上。
  几分钟之后,他发现系上才是对的,刚刚根本不该跟她争辩。
  她的车并不是高性能跑车,但是舒渝踩油门的力道,绝对、绝对可以媲美跑车选手。
  在几个惊险的高速过弯之后,耿于怀一手用力握住门边的把手、一手按住自己几乎要翻转过来的胃,努力克制想呕吐的感觉,嗓音略颤的说:“你……不用开这么快,我不赶时间。”
  “我也不赶时间啊。”舒渝还用不解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一样。“我没有开很快。”
  这、这样还不算很快?在郊区的快速道路上时速开到快八十还叫不快?
  不只是车速,她好像还不太喜欢踩煞车、转弯时也不太愿意减速、对黄灯更是视而不见,硬是在转成红灯前一秒冲过十字路口。
  进市区后,车速是减慢了,可是遇到前面的车速度太慢的话,她绝对会换车道。而且她对自己车子的大小非常有概念,精准到只差几公分,她一样硬是换过去,对旁边窜出来的摩托车完全不予理会。
  耿于怀咬牙忍耐,硬是撑着,天知道他已经快把牙齿咬断了。
  风驰电掣,勇猛前进。平常耿于怀那辆昂贵的积架跑车得花上半小时的路程,她二十分钟就开到了。
  车子停下时,耿于怀已经脸色惨白、全身冷汗,衬衫背后都湿成一片了。
  然后,他也顾不得道谢或多说几句了,开了车门便狂奔出去,冲进家门后,二话不说往洗手间跑,然后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了起来。
  “没礼貌。”舒渝还得探过身去,把那边的车门拉上,一面嘀咕着。
  这个没礼貌的人,因此在床上多躺了两天。
  医生病了,诊所只好休息,原本排要开的刀都得往后延。不过,因为整型外科本来就不是紧急的科别,所以手术往后延不是太困难,只是病人会抱怨连连而已。
  耿于怀让自己一直待在床上,简直像棵菜一样,动也不动。
  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有起床的动力。
  也不是真的那么伤心,只是,他的世界彷佛失去了秩序。
  这种无法操之在己的感受,很生疏、也很难过。
  他觉得好累。
  他曾经那么一厢情愿的以为,立婷只是脾气不好,反反复覆只是因为紧张。
  然而,事实却是——立婷不爱他,也不想跟他长相厮守。他的努力、他的诚意,彷佛都被当作用过的纸巾一样,随手可丢弃。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没被甩过而已。每个人的生命中,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失败经验,他不用这么在意的……
  一直这样努力地告诉自己,却依然无法遏抑那种“失败者”的感觉,且不断滋长。
  好蠢,三十二岁才第一次被甩!
  “耿于怀,起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劈了进来。“宰予昼寝,你知道孔子是怎么说他的吗?你已经这样睡三天了,这像什么话!给我起来!”
  他老爸出现了。耿于怀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
  “没出息!”他老爸已经六十五岁了,却依然精神奕奕,鹰勾鼻显示出他过人的决心和意志力。
  耿老医师一生最痛恨的就是不守规矩、不好好工作的人。偏偏这个二儿子,从小就爱唱反调不说,最近更是状况连连!
  带了个美得像明星一样、却不见得很乖巧的女朋友回家,这就算了,居然在吃过一顿饭之后没多久,就说要结婚?!
  结婚就结婚,反正他自己喜欢最重要,他们老人家不满意也得接受。
  可是,帮他张罗了饭店、新房等等,一家人全准备好要办喜事了,但最近每次问他,却都得不到确定的婚期。
  问多了,耿于怀还会极不耐烦的回答:“叫项名海先结婚,饭店给他用、房子给他住,这样总行了吧?”
  项名海是耿家老三,虽然跟哥哥不同姓,不过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项名海的神态总是笃定而严肃,比起眉宇间老带着一丝野气的耿于怀,这个弟弟还更像哥哥一点。
  此刻,项名海也在他房间门口出现。
  “我来跟他讲,爸,你先下楼去吧。”沉稳的嗓音安抚着气呼呼的老人家。
  “你在这里干什么?”耿于怀翻了个身,瞪着他弟弟。
  “老爸说你闹自杀,我回来看看。”项名海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满脸胡渣、颓废至极的二哥。
  他二哥一向很重视外表,项名海的西装每次都被他嫌说好像要去参加葬礼呢,可是现在,这个帅气逼人的二哥,却好像野蛮人一样,一团混乱。
  “闹自杀?”耿于怀坐了起来,抓抓锁骨,百无聊赖地问说:“我?有没有搞错啊,谁要自杀了!”
  “老爸说你每天喝酒,还吃药。”项名海话不多,不过稳稳地表达出自己的关切。“你不要让老爸这么担心,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大家解决。”
  耿于怀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吃胃药。”他笑得倒回枕头上。“大名鼎鼎的耿文仁医师居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老爸真的老糊涂了。我因为喝酒胃痛,所以才去找药吃啦!”
  项名海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他眉头紧锁着,用不同意的眼光看着哥哥。
  “我没事,只是想要休息几天而已。”耿于怀笑累了,对弟弟挥挥手,“不用担心,我明天就会回去诊所上班了。你今天怎么不用去学校?”
  身为私立名校的年轻训导主任,项名海简直足以校为家,平常难得看他回来,看来这次他父亲是真的很担心了。
  “今天是礼拜天。”项名海简单地回答,语带责备,“你在外面要干什么,我们没意见,可是回家来不要再让爸爸担心,他年纪也不小了。”
  “好、好,我知道了。”耿于怀摆摆手,“小老头,你讲完了就请回吧,我真的没事。老爸的身体也很硬朗,你看他骂我的时候还中气十足,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呢?”项名海问。“是跟韩小姐有关吗?”
  一听到韩小姐这三个字,就好像有人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似。他撇开头,语调转冷,“没事,你别再问了。”
  “那婚还结不结?日子已经看了,老爸说十月……”
  “我说别再问了!”
  怒吼声硬生生地打断了项名海的询问,房间里落入紧绷的沉默。
  “干什么鬼吼鬼叫?没家教!”他老爸又出现了,很不愉快地训着儿子们,“都给我下楼来!耿于怀,有人找你!”
  “我不在。”他任性地躺回去,不高兴地转身,背向父亲和弟弟。
  “见鬼!你给我穿好衣服下来,别让小姐等!”
  小姐?
  不可能是韩立婷。依她那样的个性、又知道他父亲不是非常赞成婚事,是不可能亲自上门来看他的。
  那,会是谁?
  待他随便换了件衣服下楼来,居然在客厅里看见一个有点局促的纤细身影,正坐在沙发上接受他老爸的盘问和招待。
  “你是建筑师?”耿老医师一双鹰目,严厉地打量着面前好像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女生。“大学毕业没?做这行做多久了?”
  “我……毕业三年了。”她小小声的回答着。
  居然是舒渝!她二十五岁了?连耿于怀都愣了一下。
  “耿于怀的房子是你负责的?”耿老医师没有想要放过人家的样子,继续像包公问案一样。“现在做得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做?”
  “喔,我带了几张草图来,想请耿先生看一下。”一说到工作,舒渝就比较不害怕了,她赶紧把数据夹打开。
  “咳、咳!”一声冷冷的咳嗽,让客厅里的人们都抬头。耿于怀不太愉快地说:“她说的耿先生是我,不是你们。尤其你,项名海,你根本不姓耿吧!”
  “不姓耿又不是我自愿的。”项名海忍不住反击,“你们也没问过我要不要从母姓啊!”
  “住口!在外人面前吵架像什么话!”耿老医师大声怒斥。
  这一家人怎么讲话都比大声的,舒渝皱了皱眉。
  好不容易把父亲跟弟弟都请出去了,耿于怀把自己抛进她对面的沙发。
  “你怎么会来?有何贵干?”
  “要请你们看草图。因为连络了耿太太……我是说韩小姐,她说要你决定才算数。”舒渝好像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膝上,身子坐正,规规矩矩地解释着,“我打电话去诊所找不到你,所以就打来这边,那个很凶的阿公说你快死掉了,叫我有话过来讲。”
  她一板一眼的叙述,竟有一种莫名的娱乐效果,耿于怀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很凶的阿公是我爸。”他说。
  “我现在知道了。”舒渝还是板着脸说。“请你看一下图好不好?”
  他的微笑转为苦涩。
  那一张又一张的图彷佛嘲笑着他。
  美好的远景、未来的蓝图,此刻都像是一个笑话。
  他不想再看。
  “不用看了,反正我们不会去住。”沉默了一会后,他平静地说。“你把之前的设计费算一算,再把账单寄给我,这件事就这样了。”
  看他说得轻描淡写,舒渝却觉得自己额际有根血管快爆掉了。
  为了配合这么难搞的两个人,她不但绞尽脑汁,还画了两套不同的设计,一种有传统主卧室、一种是夫妻两人分开的,以防他们又变卦。
  结果,她被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不说,现在又是这种态度!
  而她的努力跟心血就摊在那里,他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好像当它是垃圾一样!
  有钱就可以这样糟蹋人吗?
  “你们也许以为这样变来变去没什么关系,只要有钱,想买多少设计就可以买多少设计。”
  舒渝努力地克制自己已经微颤的嗓音,尽量平静地说,却还是不太成功,只差一点点地就要开始哽咽了。
  “不过,我可是很认真地把两位的问题都考量进去,才做出这份草图来,希望可以让你们都满意,也希望讨论之后,大家都会很高兴。”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想哭的冲动。“可是,如果你们的态度一直像这样,我想,两位需要的是婚姻谘商,而不是建筑师帮你们设计新房。”
  她不管了!管这案子有多大、预算有多少、后面还可以拉到多少相关客户,她不想做了总可以吧!
  耿于怀下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小女生。
  她虽然一直没有提高声调,还是细声细语的,可是,她白皙的小脸上,燃烧着愤怒的红晕,眼眸闪闪发亮,充满了敌意。
  这么生气?!
  “我会付之前的设计费……”
  “付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那请你付钱找别人设计好了!”她实在气不过,怒道:“以后就算你‘终于'’确定'要结婚了,也请不要再来找我们事务所!你的钞票又没有比别人的大张,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说完,她把摊在茶几上的纸张和数据都收起来,塞进她的包包里,转身就想走。
  餐厅方向突然传来突兀的掌声、还有微弱的叫好声。“骂得好!”
  耿于怀没好气地瞪了那个方向一眼。“老爸,您可不可以别管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他敏捷地从沙发上起身,追了过去,在门口捉住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小女生。
  “请你放手!我要走了!”舒渝挣得脸更红了。
  耿于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个看起来平凡安静的舒小姐,要真的火起来,也像只野猫一样,颇具攻击性。
  其实看她开车就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温和柔弱的女子……
  真恐怖的落差!
  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想笑。
  “我的钞票虽然没比别人大张,不过还是得还给你。”他懒洋洋地说。“我欠你车钱一千块,你不记得了吗?”
  “哪有?”她恶声恶气的反问,却好像小女孩闹脾气一样,让耿于怀直想笑。
  “第一次坐你车时,你丢给我五百块,我想你载人的行情大概就是一趟五百;上次又麻烦你从新房那边载我回来,所以一共是一千。”他转头叫道:
  “项名海,你身上有没有钱?拿一千来。”
  钞票迅速送到他手上。那个英俊却沉默的年轻男子,很忧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离开了。
  “拿去,这是我弟的钱,你可以比比看有没有比较大张。”他把钞票塞进她包包里,“谢谢你今天专程来。抱歉了,下次我要是确定要结婚,一定会把生意给你,好让你赚回来。”
  舒渝的“不希罕”三个字已经在舌尖了,不过一向乖巧的她用力咬住下唇,只是怒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
  “我怕我命没那么长!”
  她挣脱那只有力的手掌,气冲冲地一面走、一面恼怒地细声咕哝。
  耿于怀还是听到了。看着她纤柔的背影,他忍不住破口笑出声来。
  第四章
  英明神武的耿医师,每周三下午都会固定到大型医学中心来看诊。
  这是院内所有女性同仁们最期待的时刻。
  耿于怀不太会去注意身旁人们对他的注目,因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今天实在太奇怪了。
  他一踏进医院大门,穿过大厅,准备搭电梯上楼时,就看到身旁有两个护士小姐在交头接耳,还一面上下打量他、窃窃私语着。
  本来这也没什么,又不是没遇过,可是当他才走到护理站,就已经看到至少五次相同的情景时,他便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然后,私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换上医师服,从小姐手上接过挂号的病历后,他发现平常不太敢直视他的护士小姐,也是这样上下盯着他看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在看什么?”他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事。”小姐赶快别开眼,但过没几秒钟,又转回来偷看。
  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不过,他知道多问无益,因为平常他就不是和气型的医生,所以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回答他,于是他便闷闷的走到办公室。
  “你还好吧?”才坐下,隔壁诊间的医师就探头进来,“可以上班了吗?”
  “我有什么事?”耿于怀被问得莫名其妙,浓眉皱了起来。
  “呃……昨天,我是听说……”
  “听说什么?”耿于怀没好气的问。隔壁间的医师是他的学长,长他快十岁,讲话还这样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学长,有话请直说好不好?”
  “不是听说你吃药吗?”学长走进来把门掩上,用很痛心的表情对他说:“学弟,我知道你这么年轻就要表现得这么好,压力一定很大,可是,对自己要求不要这么高嘛!”
  “黄医师,你不要乱讲话啦!”正在整理病房的小姐,马上从布帘后面现身,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起来。“耿医师,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帅,还怕娶不到老婆?不用这么执着啦,真的。”
  “我……”
  耿于怀瞠目结舌。
  “人家他才不是因为结婚的事情,一定是压力太大,我偶尔也会这样……”
  “耿医师什么时候怕过压力?他这种天才喔,一定只有因为感情的事情,才会想不开啦!”
  黄医师和病房小姐继续各执一词,非常坚持己见的争论着。
  让在一旁的耿于怀哭笑不得。
  “我哪有想不开!”他大声地说:“我只是胃肠不舒服,休息了几天……”
  两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没关系,我们了解。”“对啊,真的,没有关系的。”两人根本不让他讲完。
  这算什么了解啊?他们明明都用那种“自杀未遂,值得同情”、“不要激怒他,他说什么都同意吧”的眼光在看他。
  于是,他闷着一肚子气看诊。在动完了三个双眼皮的刀、帮一个隆鼻的测角度和计算机仿真、和替一个唇颚裂的小朋友复诊……
  “到底是谁说我自杀的?”
  到了下班前,被不断出现的探询或同情眼光弄得即将爆发的耿于怀,终于忍不住地怒吼出来。
  “你不知道医界无秘密吗?”打着来探望状况,其实是来看热闹的老同学,自顾自地喝着咖啡,一面幸灾乐祸的说:“你诊所歇业四天耶,这可不是小事,所以这消息在你歇业第一天就传回医院了。”
  “我又不是超人,人总要休息啊!”耿于怀气得想摔病历。“休息跟自杀哪里扯得上关系?”
  “听说有人打电话去你家探问状况,得到的回答却是——威风凛凛的耿医师因想不开……而婚期呢?不知道。连有没有要结婚都不确定了。”
  耿于怀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他能怎么样?回家对他爸爸狂吠?
  “你不晓得,关心你婚姻状况的女生,排起队来,大概可以绕院区好几圈。”老同学笑呵呵的说:“不过说实话,看你这种人跌跤还满爽的,怎样,老婆跑了?”
  耿于怀忍不住地诅咒了几句不太文雅的粗话。
  “这是干什么?别让全外科、全院的护士小姐都美梦破碎嘛!你才三十出头,多单身几年也没什么关系。”老同学摸摸已经秃的头。“你不知道,连我们科里的小姐都一天到晚在讲耿医师,你忍心让她们失望吗?”
  “我不是为了谁的美梦跟希望而活着的!”他忍无可忍的怒斥道。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同学拍拍他的肩,“你看,你就是绷得这么紧,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
  “我、没、有、想、不、开!”
  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医院,否则,他非常可能因为怒吼过度而喉咙发炎,得去挂耳鼻喉科的门诊。
  顺路去照会了小儿科CR关于唇颚裂小病人的手术时间,他和那位医师一面谈、一面走下楼,至一楼后,穿过长廊,打算从急诊室侧门出去。
  结果,就是这么巧。
  旁边等候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儿。
  她用手按着额头,脸色苍白,身上的浅色上衣也沾了几滴暗红色的血。旁边有个护士小姐正在跟她说话,她仰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唷,爪子都收起来啦?
  倒霉了一整天,耿于怀看到她这样时,几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愉悦心态,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受伤了?”
  着洁白医师袍的高大身影立在她面前,舒渝努力地把头拾得更高,一看,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俊脸上的微笑、和那一口洁白的牙,为什么让她觉得拳头痒痒的,舒渝扁扁嘴,不太甘愿地回答:“嗯。”
  “消毒了没有?我来看看。”他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移开。
  眉稍有道伤口,不太大,但是颇深,且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要缝。”他简单扼要地下令,对站在旁边的小姐说:“今天外科急诊是谁?告诉他,这个病人我帮他处理。”
  “我不是值班的小姐啦,我是舒渝的表姐。”护士笑了,“原来舒渝认识耿医师,那正好麻烦耿医师了。让你缝,一定没有疤呢。”
  “我去洗手,你带她进来。”耿于怀没有多说,只是很酷的交代。
  舒渝只能任凭摆布。从清洁伤口、打破伤风、到耿于怀快手快脚的帮她缝了三针,她上了麻药的眉梢只觉得有东西穿出、穿入,然后就好了。
  “注意不要碰水。”手脚果然利落,前后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耿于陵一边收拾器具,一边顺口问:“体质容不容易留疤?我开药给你吃。”
  “还好。”舒渝乖乖地回答。“要回来拆线吗?”
  “不用。我帮你用美容线缝的,会吸收掉,不用拆,不过要复诊。”
  她坐在那里猛点头的样子,好像乖巧的小女生,可惜耿于怀知道,那不过是外表而已。
  “跟人家打架?”他一面写病历开药,一面笑问。
  没回答。耿于怀回头,发现她死命地瞪着他。
  “不然是怎样?”
  “去看施工的场地,被钉子刮到了。”舒渝闷闷地回答。
  写完病历,他把名片和药单一起给她,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小伤,注意一点的话就不会有疤,别这么闷,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
  舒渝只是做个无奈的表情。
  “帮你服务这一次,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房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生气了。”耿于怀低声地说。他顺手帮她把一撮掉到额前的发拨开,免得沾黏到伤口。
  舒渝的表姐正想过来看看状况,这一幕,刚好落到她的眼里。
  等英俊的耿医师一走,表姐就开炮了。“舒渝,你跟耿医师认识?很熟吗?你怎么都没讲?”
  “我哪知道他在这间医院上班啊?”舒渝不服气地道。“他只是我的一个业主而已,而且还是‘以前'的业主!”
  “原来如此。”表姐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何时这么厉害,钓上一个名医当金龟婿呢。”
  舒渝闻言胀红了脸,她想反驳,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闷闷地又闭上嘴。
  “好了,别瞪了,我可以走啰,一起去吃晚饭吧。”表姐挽着她,亲切地说。
  出了急诊处的小房间,舒渝却迟疑了。
  因为她看到走廊另一边,一个着白袍、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对着她们走过来。
  她知道那是谁,那是表姐的男朋友。
  已婚,有两个小孩,是表姐科里的主治医师。
  “我……我还有事情……要回公司画图……”她往后退,想挣脱表姐的手。
  表姐先是诧异,然后看见小表妹的表情,她也猜到了。
  “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表姐苦笑着,没有坚持。“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小心。”
  “嗯,我知道。”
  到舒渝该复诊前,伤口已经结痂了。因为画室课程接近尾声,要办一个小小的成果展,所以她除了平日的工作外,还要帮忙画室筹备,结果这一忙,便忘记去复诊了。
  画室预算不多,她又有相关背景,所以由她负责打造一个临时的展览空间。从材料到简单的施工,都由舒渝一手包办。
  周日的午后,懒洋洋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安静的巷道。舒渝扛着一大片临时隔间用的甘蔗板,从停车场一路走过来。
  板子很重、天气又热,汗珠渐渐开始冒出来,滚落额际时,让她眉尾的伤口有些隐隐刺痛。
  搬到画室门口,她先把板子卸下来,正想喘口气时,就在面前铝门窗的倒影中,看到一个双臂抱在胸前的伟岸男人站在她身后,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舒渝大惊失色,猛然转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跟着一个不知好歹的病人,一路跟到这里。你要不要猜猜是谁?”耿于怀虽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丝毫不损他的英俊,他就站在那儿瞪着她。
  “啊?我吗?”舒渝一楞,指指自己的鼻头。
  “不然会是我吗?”耿于怀反唇相稽。
  他大跨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拨开她因汗湿还黏在额头的细发,仔细观察她的伤口,然后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贴透气胶带?周围还有一点发炎,你搞什么!”
  “我有贴啊……”被专业人士这样痛骂,舒渝呆了半晌,有点心虚地辩驳,“我每天睡觉前都有贴嘛。”
  “你都怎么贴?”
  舒渝手忙脚乱地叙述了一下,比画了半天,耿于怀的眉头愈皱愈紧、脸色愈来愈不好看。
  “你以为在贴信封吗?”他毫不客气地骂道:“那样贴,疤会不见才怪!方向错了!你跟我来诊所,我教你贴。还有,谁叫你起床就撕掉?要一直贴着!”
  “那样很丑……”
  “贴胶布丑是一时的,留疤的丑会是一辈子。你要哪一种?”耿于怀用那种可以杀死人的眼光瞪她,“走不走?”
  “我要搬这个板子……”
  最后,耿于怀臭着脸把她推到一旁,弯下腰轻松地扛起甘蔗板,然后帮她搬进去放妥之后,还帮她移了几张桌子和展示台,这才算完事。
  旁边有个长相平凡的男子,虽然没出声,却也默默地帮了些忙。
  一直到他们重新回到傍晚夕阳中的巷道,耿于怀才闲闲地问说:“男朋友?”
  “我没有男……啊?什么?”舒渝大惑不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跟在你身边的那个。”耿于怀望着前方,轻描淡写的说。
  “那个?喔,赵先生?他是我的学生啦。”舒渝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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