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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屁西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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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船一日日在运河上航行,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也收购了一些花草山石,而在行经一些地大人稀或蓊郁的山林区时,船上众人皆是严阵以待,就怕有盗贼袭击。
  庆幸的是,一切风平浪静,若说有什么不平静,就是赵建东跟谢毓玉。
  谢毓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害喜的现象有增无减,长期的孕吐、吃不下,让她看来一日比一日憔悴,但赵建东要她先回岸上,找个官家府第养身,她又不肯,连赵文步等人劝慰,也劝不了她。
  所以赵建东与她的关系越来越紧绷,晚上,两人所住的舱房还会传出谢毓玉的低泣声,偶尔还有赵建东失去自制的吼叫声。
  就像今晚,寒风阵阵,偶尔飘起了小雨,先是传出谢毓玉呕吐啜泣的声音,后则传出赵建东火大的咆哮声——“臭死人了!”
  “呜……建东,我不吐了……我、我会让自己不吐了……”
  “我待不下去了,随便你!”
  然后,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泣音便在夜风中回荡著。
  同时间,在赵文步的舱房里,孙康义、江王祥与赵文步同坐在圆桌旁,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这样下去,我看还没回京,毓玉不是哭死就是吐死了。”孙康义看著赵文步,口气沉重。
  “还有伤心死了,因为赵大哥对她是越来越不耐。”江至祥忍不住叹息。
  赵文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谢毓玉,这几日他已找哥哥谈过数回,明白告知谢毓玉不愿意上岸养身是因为他没有表明会陪在她身边。
  这让她很不安,所以她只好忍著身体的不适,只要他仍在她的视线内,因为他是她仅有的一片天……
  “莫名其妙,那如果她的身子得调养到生产日,我不就得天天跟她耗在一起,哪儿都不能去了?!”
  哥哥的这句话,气得他差点动手打人,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文步,你不再去劝劝毓玉?你大哥是劝不动啦,但毓玉总行吧。”孙康义又说了。
  他摇摇头,“我哥若不同她留下,她不可能会单独留在某一个陌生的城镇里。”
  三人谈了整晚无解,孙康义跟江至祥也只得起身回房,不过一走到房门前,孙康义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看著好友。
  “怪了,我怎么老觉得这阵子你的胃口挺好的?”
  “是啊,我也想问呢,你三餐吃得正常,三不五时却还要厨房帮你送些点心、粥品进房间?”江至祥也很怀疑。
  “最可疑的是,你早上洗一次澡,晚上还洗一次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乾净了?”边问边以疑惑的眸光扫视了舱房一圈,孙康义强烈的质疑,“不会是金屋藏娇藏了个美人吧?”
  “无聊!”赵文步摇头微笑。
  两人没理他,将目光移到侧躺趴卧在柜子前的风,交换了一下目光,孙康义再提出这段时间里某人都没有提到的名字,“你一点都不想念臭屁西施?”
  “有什么好想的?”赵文步的态度还是很自然。
  “咱们在杭州城的回忆里可几乎都有她,你跟她更是——说白了,相互吸引的一对,还在牢房里玩亲亲,她对你而言就只有‘有什么好想的'这几个字?”
  骗谁啊!
  “要回京了,京里有多少金枝玉叶,那个臭屁西施比得上吗?”赵文步笑了起来,眼神还带了抹邪意。
  江至祥不信的道:“你不会只是跟她玩玩吧?”
  孙康义马上驳斥,“我才不信他只是跟她玩玩!他在杭州跟在京城的样子可是南辕北辙,正经到不能再正经了,我甚至可以打包票,他对她是认真的!”
  “认真?”赵文步大笑出声,“对我这个小王爷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如过江之鲫,我如果单恋一枝花,那多愚蠢!”
  难道他们猜错了?江、孙两人交换一下目光,耸耸肩,只得闷闷离去。
  一会儿后,木柜的门打开了,腰酸背痛的姚采香半蹲著身子走出来,但她脸上的一双美目可是闪烁著熊熊怒火。
  “呵!京里有多少金枝玉叶,这哪是那个臭屁西施比得上的?对我这个小王爷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如过江之鲫,我如果单恋一枝花,那多愚蠢啊!”她火冒三丈、抑扬顿挫的重复他刚刚的话。
  但赵文步还一派悠闲的喝著茶。
  她咬咬牙,走到他对面坐下,一把抢走他手中的茶杯,“请你回答我的话。”
  “什么话?”
  “什么话?你说的那些话只是骗孙少爷他们的,不是真心的!”
  “哇!女人就是女人,就爱听谎言。”
  “你——”她气得语塞。
  “躲回柜子去。”
  “我话还没说完——”
  “仆佣们送热水来了。”耳力超好的他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闻言,姚采香就算还有一肚子的火没发,也只得先躲回柜子去,等到倒水声停止脚步声远去,她才刚推开门,就看到赵文步也开门跟著风要出去。
  “等一等,我还有话——”
  “天寒,水冷得快,还是洗完再说吧。”他边说边往外走,她也只得忿忿不平的脱下衣服,然后浸身到热呼呼的水中。
  看著门外反射出的黑色身影,她其实还是很紧张的,虽然赵文步跟风待在外头,名为看夜色,其实是替她把风。
  但这样提心吊胆的洗澡,就怕他会进来……即便这段时间已证明,她多心了。
  天冷,泡热水澡真的很舒服,她边想事,也就贪婪的多浸了一会儿。
  此时,门外起了一阵小小骚动。
  “文步,你去跟建东说说好不好?请他别讨厌我,我爱他啊。”
  她蹙眉,是谢毓玉的哭声。
  “毓玉,你身子不好,先回房去睡。”
  “我不要,你哥说那儿很臭,他不要回去……呜呜,我找不到他,他不在康义与至祥的房间,那他一定在你这儿吧……我要跟他说说——”
  姚采香还专注听著两人的交谈,没想到冷不防地,门突地就被人撞开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将整个人浸到水面下,再拿了布巾盖住头。
  赵文步也被谢毓玉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急著要拉她,但风似乎还记得他交代给它的话,竟抢先他一步奔进房内,却也因此挡住他。
  “建东?建东?”瘦得不成人形的谢毓玉像疯子似的冲进舱房,打开了柜子的门又翻开床上的被子,一见都没人,居然一把冲到浴桶旁要扯掉盖在上头的布巾。
  风马上低吼了一声,她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近似歇斯底里的行为,松开了手上的布巾,贴靠著大浴桶缓缓跌坐在地,趴在桶沿上哽咽的哭了起来。
  赵文步皱眉看看床上及木柜都空空如也,他眉儿揪得更紧,走到浴桶边,惊见姚采香整个人缩在水面下,掐著鼻子,神情痛苦……
  他倒抽了口凉气,一把抱起谢毓玉,“我带你回房去。”
  “我不要……我不要!”她哽咽一声,突地抱住他的脖子,苍白的唇搜索著他的,“我好寂寞……文步……我爱错了人,我不该琵琶别抱,不该负了你……才有今日……”
  他别开了脸,直接点了她的睡穴,看著她满脸泪痕的苍白脸蛋,实感不忍。
  “吼!”风突地吼了一声,他神情一变,急忙回头,却发现姚采香己失去意识的倒卧在浴桶里。
  他急忙将谢毓玉放到椅子上,一回身,心急如焚的将全身赤裸的姚采香抱了起来,奔至床边,将她放到床上后,口对口的渡气给她,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幽然的苏醒过来。
  见状,他松了口气。
  她看著他,突地感到全身凉飕飕的,意识到自己仍是赤裸著,一声尖叫立即逸出口中,却也及时被他的唇吞没了。
  她怔怔的瞪著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感觉到雨人唇贴唇的热度,心卜通卜通的狂跳。
  赵文步放开了她的唇,拉来一边的被子盖住她那让他看得意乱情迷的胴体,语气有些乾涩的道:“快穿上衣服。”
  他挺直身子,忍住某方面的悸动,回身抱起谢毓玉离开房间。
  这一晚,头一次赵文步没有回房来,只有风陪著姚采香……
  第十章
  翌日,一直到近午时,赵文步才带著一些吃的、喝的回到舱房。
  “出来吧。”
  神情烦躁的他在椅子坐下,却见那只藏著姚采香的柜子毫无动静。
  “出来了!”他再唤一声,还是没有动静。
  他看著风主动退到一旁,眸中似乎闪烁著对他的责备之光。
  他蹙眉,起身走到柜子前,蹲下身后将门打开,却见她哭肿了双眸,一手拿著丝帕捂住嘴巴,好掩住那低低的抽噎声。
  昨晚,他同样面对了另一个泪人儿,但他却不得下承认,眼前这个碧玉年华的美人,以那双闪烁著熠熠泪光的清澈秋瞳,哀怨的瞅著自己时,心中的那股不舍可是更浓、更稠……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压抑著将她拥人怀中的渴望,定视著她,“饿了吧?快出来吃。”
  姚采香像个小媳妇般扁嘴摇头,盈眶的泪水滴滴的滚落脸颊。
  他拉住她的手,她却飞快的抽回,用哽咽却又带著倔强的口吻道:“不用理我,反正我见不得人,反正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反正、反正有人……让你更心疼,你待在她那里就行了,回来做啥。”
  赵文步皱眉,但随即笑了起来,“你在吃醋?”
  粉脸乍红的她支支吾吾的驳斥,“谁、谁吃什么鬼醋?我早就知道谢毓玉是你的心上人……孙少爷告诉过我……我——”
  他摇摇头,略微使力的将她从柜子里拉了出来,“吃吧,吃了有力气要说什么随你说。”
  “不用,我肚子一点都不饿,”她是真的没胃口。
  他还是将她拉到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到她唇边,她皱眉,心有点甜滋滋,但一想到他昨夜没回来:心又被妒海给淹没。
  “不用你喂,我自己有手!”她没好气的一把拿过他的筷子,迳自吃了起来,而且大口大口的吃,即便是嚼之无味……
  三两下扫光了大半的饭菜后,姚采香放下筷子,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问:“你对我真的只是玩玩?不是真心真意的?”
  他蹙眉,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沉默是默认了?她咽下梗在喉问的硬块,“我知道了,我不会厚著脸皮巴著你的,”她眼眶泛红,哽声道:“你哥对谢毓玉的态度,一定让你很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保护她吧?我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还不知趣的窝在你房里,让你想要有个私密空间好好安慰她都不成。”
  赵文步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著越说越伤心的她。
  她苦涩一笑,“下个港口我会下船的,我会自己回杭州,绝不再麻烦你了!”
  说完了话,她自动自发的回到柜子里,再将门关上。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里面传出来模糊的哭泣声……
  他忍著那股前去安慰她的冲动,转身步出房外,刚好看到孙康义跑了过来。
  “你哥回来了。”
  他点点头,两人与赶过来的江至祥相偕往赵建东的舱房走去。
  一进入门内,赵建东正低声下气地拥著泪如雨下的妻子道歉,“对不起,我其实是太气你不肯好好上岸去调养身体,但文步的话是对的,我昨晚一个人离船后,漫无目的走著,想著,我知道我错了,我该守著你,守著我们的孩子,所以我们一起上岸去,我已经安排好了地方,我陪你……”
  闻言,谢毓玉高兴得哭倒在他怀中。
  赵建东抬头看著弟弟,轻拍妻子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歉然的看著他,“对不起,这阵子因为看毓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心情烦躁,对你,还有你们两个——”他将目光移到江至祥跟孙康义身上,“都很不客气,我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没事就好了。”两人忙点头。
  但赵文步却面无表情。
  不过赵建东也不在意,他继续说:“我已经指示船上的人放下小船,我跟毓玉就搭小船上岸,可以不耽搁到你们赶路,但你们要小心,再来的运河段就是青山段,”他低头深情看著怀中的妻子,再抬起头来看著弟弟,“你可以说我自私,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迫不及待要带她下船的,我不想她发生意外。”
  “建东。”谢毓玉哽咽,深情凝睇著丈夫,她知道他的心回来了,回来了。
  “我明白了。”赵文步定定的看著他,眸中沉淀著一抹复杂的冷漠眸光。
  一会儿,赵建东拥著妻子搭乘小船离开了,与前行的商船渐行渐远……
  “今天晚上加强警戒。”赵文步凝重的跟两名友人道。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这一段路是整条运河上地形最崎岖复杂的,更是上回商船被洗劫之处。
  而赵、江两人应得自然,丝毫没有听出赵文步口吻中带著一抹无可奈何的遗憾
  电光一闪,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乌云密布的夜空下起了一场急骤雷雨。
  姚采香已经缩在柜子一整天了,听著外头响趄粗雨敲窗的叮咚声响,然后转成哗啦啦的滂沱雨声后,她叹了一声,打开柜子本想出去伸伸懒腰,没想到风却不肯让开,反而以头一直磨蹭著她的脚,示意她不要出来。
  她皱眉,摸摸它的头,“怎么了?”
  风以眼示意,不停的看著门,还举高前脚欲将门关上。
  这个动作让她不解,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它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
  “好吧,不要出去是不?那我就再窝进去好了。”她笑了笑,再摸摸它的头坐了进去,正要将柜子的门关上时,外头突地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吆喝声,甚至还有惨叫声……
  她脸色一白,难道——她急忙要出去,但风硬是用头将她挤回柜子里。
  但她不是弱女子,她曾经不要命的跳钱塘潮、在马腹上斜挂奔驰呢!所以此时她毫下客气的抱住风的头,跨过它的身体冲出舱房。
  风飞快的追上去,但姚采香只跑到上甲板的阶梯口就急忙煞住脚步,因为阶梯上已倒卧了两名身中数刀而亡的衙役。
  倾盆的雷雨让船身跟著摇晃,挂在甲板上的油灯也随风狂摆,姚采香紧紧抓著栏杆,鼓起勇气跨过两具尸体爬上去,一见甲板上的恶斗场面,她立即捂住嘴:心惊胆战的看著十多名蒙面黑衣人与众衙役激烈过招……
  赵文步呢?她苍白著小脸,冒险的再探出头,提心吊胆的梭巡他的身影,完全不理会风拚命咬著她的裙摆要她下去的动作。
  蓦地,她眼睛一亮,看到了!
  他正跟一个蒙面黑衣人在搏斗,两人徒手过招,双掌狂砸猛击、气势惊人,而两人势均力敌,虽见险象但似乎都没有受伤——雨越下越大,甲板上的生死斗也越打越让人心惊,姚采香胆战心惊的偷偷窥视著,蓦地,风突地窜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但也松了一口气。
  “你吓坏我了,你什么时候跑上来——”她倏地住了口,脸色惨白的看著身旁窜出另一头黑豹挡在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天,两、两头黑豹!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震慑的瞪著那头正对著自己的黑豹,它那双绿眸闪烁著嗜血冷光,好像要将她生吞下肚……
  那只黑豹突地吼了一声,腾空一跃,直接扑向风,姚采香吓得惊声尖叫,全身发抖的看著两头黑豹滚落阶梯咬成一团。
  而这声尖叫也引来赵文步的注意,他脸色一白,对黑衣人击出一掌,转身掠身向她。
  “她怎么也在?”黑衣人愣了一下,但随即扑杀向前。
  正在作浴血之斗的孙康义、江至祥看到姚采香,也是怔了一下,两人边打边急著往她那边去,就怕与趟文步对打的为首黑衣人会趁他分心时,伤了他……
  而赵文步才刚到姚采香面前,那名黑衣人也掠身接近。
  赵文步只得转身迎战,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就在此时,黑衣人狂暍一声,与风缠斗的黑豹突地挣脱了风,以极快的速度纵身而上,张大嘴巴欲从背后攻击赵文步。
  此刻,赵文步已被黑衣人的掌势逼得无法回身,身后又有黑豹扑来,根本无法兼顾。
  就在黑豹锐利尖牙要咬上他脖颈的刹那,千钧一发之际,姚采香奋不顾身的冲向前去,抱住了赵文步,黑豹咬住她脆弱的肩膀,鲜血立刻涌出。
  痛!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但她忍著,她要看,要知道赵文步没事。
  孙康义跟江王祥见那头该死的黑豹居然咬著她不放,奋力杀敌,挡下了那名为首的黑衣人。
  脸色惨白的赵文步身上溅了血,他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咬牙切齿,手劈向黑豹的头,对它击出一个力逾万钧的一掌。
  孙康义等人几乎听到豹头骨碎裂的声音……
  黑豹软软的倒下了,却也从姚采香的肩膀撕扯下一大块肉,血流如注……
  赵文步抱著她,看著她面如死灰的脸,还有那被撕裂的肩膀,心如刀割,眸中泛著泪光,咬著牙连点了她好几个穴道,一心想止住那奔流鲜红的血。
  好痛,好痛!她每吸一口气,就觉得肩膀的刺痛感更剧,血更是往伤口拚命流出……
  她要死了,一定是了!她痛晕过去。
  赵文步脸色一白,他没有勇气察看怀中的姚采香是否还有气息,风来到他身边,眸中带著愧疚,看著倒卧死在一边的另一头黑豹时,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而另一旁,恶斗仍持续,打得天昏地暗,血在雨中流泄人河、染红了甲板,终于,大部分的黑衣人全倒卧血泊中,可为首的黑衣人仍与孙康义、江至祥缠斗,并明显占了上风,孙康义胸口中了一掌,飞身倒地。
  江至祥一人难敌,就在此时,风似乎悼念完了同伴,它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冷光,突然纵身扑向那名黑衣人。
  赵文步愣了一下,急忙回头大喊,“风,不可以!”
  风疯了,它扑倒黑衣人,在他来不及起身时,直接咬上他的脖颈——“啊!”黑衣人发出沉痛的惨叫声,但风并没有放过他,仍狂咬著他的身子,一直到赵文步放开姚采香,飞身过来将它拉开后,黑衣人已体无完肤、浑身是血,身子也因痛楚而频频颤抖……
  孙康义抱著胸走过来,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脸色倏地一变,“这——”
  江王祥看到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也是倒抽了口凉气,难以相信,“怎么会?”
  但两人看向赵文步,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并无震惊之色。
  “你、你知道……你真的知道……”濒临死亡的赵建东挣扎著以虚弱的声音问著弟弟。
  “回头是岸,你为何不懂?”他的声音仍有著难以形容的沉痛,虽然这个哥哥,一直不是个好哥哥。
  “我、我……当然不懂……比你优秀的我……为、为什么只生在一个小官之家?为什么……就算成了爹娘的养子……样样比你强,众人仍称……你‘小王爷',而……我只是个少爷?!更可恨的是,没有血缘的我永远也当不了王爷……我不平、不平……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他倏地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孙康义跟江至祥错愕的看著赵文步痛楚的阖上了眼睛。
  蓦地,赵文步又惊慌的睁开眼,转身冲到姚采香的身边,抱起她,他施展轻功如流星赶月的奔上岸,消失在林间……
  二个月后    京城
  布置了珍贵花草山石的华宣园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非凡的婚礼。
  凤冠霞帔的玉成公王跟状元郎在皇上、皇后及朝中文武百官的祝贺声中,进了洞房。
  意气风发的皇上在喜宴上,拿起酒杯对著德亲王府一家人道:“这场婚礼能如此圆满,还真多亏了文步。”他将眸光移到俊美无俦的赵文步身上,再移到他身边一身粉白绫罗裙衣,有著沉鱼落雁之姿的美女,“下一回,朕是不是要改喝你们的喜酒了?”
  一对俊男美女微微一笑,敬了皇上一杯,看著他再定向孙康义跟江至祥谈笑喝酒……
  一直到喜宴结束,赵文步与父母,心上人回到德亲王府,看著笑咪咪迎上前来,肚子微微隆起的谢毓玉,几个人微笑的看著她。
  “婚礼一定很热闹吧?”气色颇佳的她看著家人道。
  “嗯,可惜怕喜冲喜,你不能去。”马姿晴看著她的肚子,笑笑的道。
  “没关系的。”
  “晚了,你也别太晚睡,孕妇得睡饱一点。”
  谢毓玉明白的点点头,再跟每人微笑后便与随侍的丫鬟转身回房。
  在遭丧夫之痛后,谢毓玉意外的坚强,或许是肚子里的宝贝,也或许是皇上追封赵建东为德惠王,且将他安葬于皇家之墓的关系,让她倍感安慰吧。
  但这一切都是赵文步,为了维护赵建东及赵家的名誉,他向皇上谎称赵建东乃是因为奋勇杀贼而身亡的。
  除了爹娘、孙康义、江至祥及姚采香知道真相外,其他人连谢毓玉在内都不知道赵建东就是率领一干贼寇杀人劫船的头子。
  真相总是丑陋的!赵建东为了谋夺王爷之位,计画杀害赵文步已有多年,他找到庞雄、胡渊等江湖人士训练了一批匪寇,再藏身在杭州等地扮成平民百姓,伺机而动。
  所以当为了玉成公主的婚宴所需,而备的两艘商船要北上进京时,就成了赵建东利用的一个事件,他将赵文步诱离京城,打算让他回京时再死在那一批他带头的盗匪手中,而他这个养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承继未来的王爷之位,独霸养父母的爱。
  但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并未遂其所愿,赵文步也比他想像中难应付,更糟的是,胡渊对花草山石情有独钟,将那些劫到的东西又摆回家中,也埋下了失败的种子……
  而这些事,都是在那场浴血之战时,赵文步揪出身受重伤的庞雄,从他口中套出来的,最后他也伤重不治死了。
  此时,众人看著谢毓玉微肿的背影,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些丑陋的真相,而她,何其无辜呢?
  不过,当赵奕君夫妇转过身来,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个为了小儿子,差点命丧黄泉的美人时,他们的心中可是涨满了感激。
  马姿晴握住姚采香的手,“不再多住一晚吗?这身子能行远路吗?”
  她巧笑倩兮的点头,“行了行了,在府里受太医照顾了一个多月,吃了好多好多的灵丹圣药,身子比以前好太多,再说我爹娘跟哥哥知道我受伤的消息后,急著想看到我,我还是早点回江南的好。”
  “那倒也是,不过这一趟下去,算是回娘家,我已将你当成媳妇儿,你回家看看后,可得跟文步回我这婆家来喔。”优雅纤细的马姿晴慈爱地看著娇羞的垂低螓首的姚采香。
  面方如田,浑身散发著一股贵气的赵奕君看著妻子笑道:“这几天得赶紧找个媒人婆,再准备些礼物去提亲,不然,香儿怎么回我们这婆家呢!”
  她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应该应该!”
  赵奕君再看著儿子道:“你要好好的照顾香儿,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二媳妇。”
  “我知道了,爹。”赵文步瞥了眼一脸红通通的美人,满脸笑意。
  在两老的目送下,赵文步偕同姚采香及风乘上豪华的马车,在两名车夫的随行下,一路奔往杭州。
  马车内,姚采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绞著十指,看看窗外的夜色又看著伏靠在她脚边熟睡的风,再看看坐在她对面的赵文步。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开口了,“其实——你不必跟我回杭州的。”
  他迷人一笑,“那怎么成,到时候你不回京,我不就得去追逃妻了?”
  她咬著下唇,润润唇,看著俊美的他,“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的,我是救了你,但你救我的次数更多,你真的不必因为这样、还有你爹娘的话,就娶我为妻。”
  他勾起嘴角一笑,移到她身旁坐下,凝睇著她那双水灵眸子,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好整以暇的笑著道:“其实,我娶你为妻,是因为你很爱我。”
  “我、我爱你?!”她粉脸红通通的,还差点口吃。
  他蹙眉看著她,“难道你不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才奋不顾身的当了人肉盾牌,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救了我?”
  姚采香没话说,因为这是事实,但实在挺羞人的,她挣扎著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他却紧抱著不放,“放手!”
  “别否认嘛,你爱上我,还很爱我,对不对?”赵文步满脸可恶的笑意。
  “哈哈哈!”她乾笑三声:心跳如擂鼓,“我爱上你?我会爱上你?还很爱你?我——我怎么会爱上你?”唉,要承认也挺难的,她的脸皮变薄了。
  “你一连说了好几个爱呢,香儿。”他笑得狡黠。
  她满脸通红的捂住嘴巴。
  他笑笑的拉下她的手,“其实你不觉得我们是‘天赐良缘'吗?我嗅觉有问题,你寡人有疾,这不是配得刚刚好?娘子。”
  她怔怔的瞪著他,又急忙低头,“谁要当你的娘子?”
  他抚著下颚,“别忘了,只有我这个赵文步‘照闻不误'才能忍受得了你的隐疾,单单就这一点,我就该顺应天意勉为其难的娶了你!”
  勉为其难?姚采香飞快的抬起头来,再瞪他一眼,“听起来真是委屈!没必要嘛,我又不是没人要!”
  “是没人要啊!娘子。”他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明知他是故意糗她,但她又无言驳斥。
  而且,他每喊她一声“娘子”,她就感到一股甜蜜涌上心田。
  他凝睇著面露娇羞的她,执起她的下颚倾身要亲吻她时,马车突然煞车——“什么事?”赵文步拥著她拉开轿帘查看,却见孙康义、江至祥从马背上直接跳上了他们的马车,两人身上都背著包袱,还厚颜无耻、大大方方的挤进了车内。
  “想偷溜?”
  “没那么容易,至少得交代一些事情吧!”
  他们一人一句,气定神闲的看著亲密相拥的两人。
  赵文步没辙,只得将两人这段时间锲而不舍的要他说出,他为何会知道赵建东就是贼寇头子的事娓娓道来。
  其实从知道商船劫案那日,哥哥明明讨厌他,却力挺他,还以项上人头作保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事情不对劲。
  后来到了杭州,陆陆续续的发生了一些事,但最让他惊觉到哥哥可能有涉案的,就是庞雄被救、商船被纵火烧光之时,他们曾讨论过,那名纵火犯不为利,所为何来?!
  而后,是哥哥看著姚采香的兴致眸光,让他想到了哥哥的嗜好,他喜欢抢夺他喜爱或拥有的东西……而他若被贼寇杀死或因办此事不力被判刑,谁最有利?
  “你哥!”孙康义跟江王祥马上异口同声回答。
  他点点头,“但最让我确定的事,是劫匪也有一头黑豹的消息,让我忆起风曾有孪生兄弟的事,并将其连了起来。当年,我要了风当宠物,对它疼爱有加,但很意外的,我哥对它却没有争夺的兴趣。
  “在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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