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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给小女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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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什么……”她不敢说。
  唉,他人虽好,却视礼仪于无形,令她不知如何招架;虽知他是善意,但自小谨守男女分际的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他为什么这么爱逗她?傅惜容困惑极了。
  “在你的脚伤痊愈之前,别想我会让你双脚落地。”
  “咦?”
  “总之,就是这样。”原君振自顾自道,出其不意抱她下车。
  “原公子!”傅惜容又羞又恼,在他怀里扭动挣扎。“你这样不——”
  “原君振,给我看招!哈呀——”不知从何方直扑两人而来的吆喝,吓得傅惜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该死!”原君振低咒,发现自从遇上傅惜容之后,这两个字就经常挂在嘴边,严重破坏他原大侠的英伟形象。“真是该死……”啊,又说了一次。
  “啊畦!啊哒哒哒哒——”
  傅惜容只觉眼前一花,帷帽滑落,一袭黑影迅疾晃过眼前。
  下一刻钟,一道银光朝两人砍来。
  原君振抱紧怀中娇躯,在仅几寸的微短距离移动身形,巧妙地躲过直劈而来的兵器。
  磅啷!马车成了代罪羔羊,在巨响之下,一分为二。
  “嘶——”受到惊吓的马人立嘶鸣。
  “啊!”傅惜容怕得忘了男女分际,紧抱住原君振的颈子。
  好、好可怕……
  “嘿啊——”兵器划破半空的声响再起,由直转横,砍向原君振腰胁。
  “该死的笨蛋!你没看见我怀里有人吗?”这混帐!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更该死!哈呀——”长戟在半空旋了个圆,再使一招横扫千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调戏良家妇女?”这白痴!原君振后退一步,对方的攻击再度落空。
  “退得好!再看我一招气贯长虹,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君振肝火直往上冲,恨不得给对方一个痛快。
  “抱紧我。”
  耳畔忽袭来一阵热气,灼得傅惜容脸红心跳。“什么?”
  等不到他更进一步的解说,她忽觉身子腾空,双臂自然地缠紧他的颈项,小脸惊恐地埋进他肩窝。
  到底发生什么事?傅惜容吓得空白的脑袋只能装进这个疑问,完全不明白眼不是什么情况。
  另一方面,原君振巧施轻功,抱着傅惜容蹬离地面数尺;旋即,以左脚为剑,右脚为盾,先挡开来人刺向他俩的戟尖,再出左脚轰向对方门面,赏他一记脚板大锅贴。
  对方飞向惨遭分尸的马车,激飞的木片压上他倒地不起的身躯。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好可怜呜呜呜呜……”
  高安镇迎宾客栈某间厢房内,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张脸凄惨到看不出是啥样貌,双膝跪地,哭得好不伤心。
  原君振坐在椅上,跷起二郎腿,一脸怒容,完全不把少年的悲戚放在眼里。
  被搁置在床上、双腿并坐的傅惜容攒着眉头,不知该不该替这位少年求情。
  一刻钟前,她与原君振遭人偷袭,出手的人,就是眼前跪地痛哭的少年。
  原以为对方是坏人,但他哭得好可怜,方才被原君振一脚踢飞,整个身子还撞上毁坏的马车,之后又被原君振打得这么惨……
  抽抽鼻子,傅惜容的同情心显然有泛滥成灾的迹象。
  “不必同情他!”眼角瞥见床上的人儿蠢蠢欲动,原君振厉声道。
  果不其然,床板方向响起的微弱声息,又归于平静。
  “呜呜呜……你好坏呜呜……”跪在地上的少年断断续续地抽噎道:“你这死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还记不记得?以前同床共枕的时候,你压着我的袖子呼呼大睡,好心的我怕吵醒你,还用匕首割断衣袖呜呜呜……你我关系匪浅,没有你,哪来的我呜呜……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哎呀!”长篇大论终结于原大侠的一记飞踢。
  少年登时化身壁饰挂在墙上,慢慢、慢慢滑落地面。
  噢,好狠啊。巨石般的重击让少年连呻吟都没办法。
  同床共枕?匕首?割断衣袖?
  三句关键词串成“断袖之癖”四字的结论。
  傅惜容猛地一晃,帷帽后的表情想来也是惊慌失措。“原、原公子,原来你……”
  “停止你脑袋里正在想的事情。”森冷杀气逼向少年,原君振咬牙道:“原小侠!限你一炷香的时间内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要不,五马分尸!”
  少年猛地跳起。“四哥!你好狠的心,见色忘『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是人!”
  闻言,傅惜容转向少年。
  四哥?这少年是原公子的弟弟?她惊讶地定晴瞧着。
  她很努力地看了,但实在无法从鼻青脸肿的少年脸上,找到一丝与原君振相似的地方,她连他的相貌都看不清。
  原小侠急忙为自己的狼狈做出澄清:“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就长这样!这绝对不是我的真面目,我才没那么丑!”
  说话间,他赶忙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白皙俊朗的真脸皮。
  “咦?!”傅惜容又是一惊。“你、你有两张脸?!”
  两张脸?“嘿,姐姐说话真有趣。不不不,小侠我有好几张脸哪,刚那张是拿来玩儿,不算数的。”
  “啊?好几张?”少年的话令她一头雾水。“一个人只能有一张脸不是吗?”
  “不不,这叫易容——”
  “你还剩半炷香的时间。”不远处飘来森冷的警告,再加扳动指节的喀喀声响。
  “别这样嘛,四哥。”原小侠嘿嘿一笑,煞有其事地朝傅惜容打躬作揖了一番,才道:“我姓原,名小侠,现年十五,家居重庆城东南百余里远的涪陵山境原家庄,家中排行第七,身长五尺六,上有高堂下无妻小,虽然名叫小侠,但我立志成为武林绝顶高手、中原第一大侠:坐在那头的,是我四哥……”
  原来是兄弟啊……傅惜容低低舒了口气。
  咦?为什么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傅惜容按着心口,顿时茫然。
  在她失神的片刻,原小侠又哇啦啦说了一长串——
  “相信我,四哥虽然看起来像头熊,脾气不好,残忍暴躁,对自己的弟弟下手既狠又重;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只是不知怎的,姑娘家一看见他的凶就怕得逃到天边远,其实我四哥是面恶心善;相信小侠,小侠我是不会说谎的,姐姐喜欢我家四哥吗?那就别客气,只要你说一声,小侠我绝对双手奉上,请姐姐你笑纳——哎哟!”后脑勺挨了一记爆栗。
  “四哥,我又说错什么了?”原小侠回头,泪眼汪汪地问。
  “我是叫你介绍自己,不是要你掀我的底!”原君振狠瞪他。
  “我是在介绍我自己啊。”好冤枉!“介绍之余,顺便帮你说说好话嘛。我是为你好耶,要不吓跑了这位姐姐怎么办?”原小侠责怪地瞟了他一眼。“难得有姑娘敢待在你身边耶!难得看见你那么好声好气对待一个姑娘哩!要不是跟踪七天、看了七天,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个柔声说话的男人就是四哥你耶!我说四哥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写『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来啦?”
  “原、小、侠!”原君振闪电般迅速跳起,虎口撑张逼向他。
  “哇——姐姐救我!”原小侠机灵地蹦上床,不怕丢脸地躲在傅惜容背后。
  原君振迅影如飞的追逐自家小弟到床前,及时煞停。
  “躲在人家姑娘背后,你要脸不要?”他吼。
  “要脸就没命,我要命。”原小侠吐了吐舌。“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说的。”
  原君振闻言,气得咬牙。
  噗哧!原氏兄弟之间突然迸出一声轻笑。
  兄弟俩闻声低头,就见被夹在中间的傅惜容笑得双肩直颤。
  “傅姑娘?”
  “姐姐?”
  “呵!嘻、嘻嘻……”好、好好笑!
  银铃似的笑声自傅惜容小口中断断续续逸出。
  原君振愣住,同行数天,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笑声——切切实实、毫无掩饰的笑声,他甚至能看见帷帽后头若隐若现、如贝壳般白的珠齿。
  所谓的天籁当如是——停!他在想什么鬼东西?!原君振赶紧稳住莫名浮动的心绪,目光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她启唇的笑太少见,而他在这瞬间意外发现她的笑容与笑声,要命地具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感染力,连他的嘴唇也跟着不自觉地往上扬,就连心——也要命地鼓动怦然。
  该死!原君振暗咒在心里,铁拳泄愤地朝前头直轰。
  “哇呜!”骤然接招,原小侠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为什么又打我?!”要打也要先通知一下,让他作好心理准备嘛!
  “因为你该死。”原君振迁怒地说。
  第四章
  原小侠,家中排行老七,下头还有几个小萝卜头供他使唤,但他并不满意。
  先不论他怎么对待下头几个弟弟妹妹,上头兄姐们的欺压,才是他最大的痛。
  在原家,男子十五即成年;既然成年,理应接受诸多考验以锻炼坚忍不拔的毅力、修练更精湛的武功——这是原家长辈们的说辞。
  但说穿了,就是假“锻炼”之名,行“虐待”之实!
  天杀的!欺负人就是欺负人,谁说欺负年满十五的他叫“锻炼”,他欺负底下的弟弟妹妹就叫“虐待”?!
  “呃……我想兄弟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相处比较好……”听了四、五天的“原小侠沧桑史”,傅惜容怯生生地作出中肯的结论。
  “你不懂的,姐姐。”原小侠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们原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和睦相处“这四个字,兄弟姐妹成天打打杀杀的,根本不是寻常人过的日子。”
  “所以你和原公子才会离家出走?”
  “什么离家出走,应该说是闯荡江湖:像我这样,行走江湖,见义勇为,将来好扬名立万——哎哟!”原小侠后脑勺突遭人偷袭。“哪个小王八蛋竟敢暗地偷袭小爷我?!”
  “你胆敢再吐出一个脏字,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没工夫说话!”原君振甩甩送上爆栗的手。
  要这小子陪傅姑娘在小镇外的茶棚等他,结果呢?一回来就听见这小子三句话有两句半是脏的,也不怕污了人家千金小姐的耳,呿!
  “才十几岁就说得一口浑话,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的。”他再捶一拳,很满意自己听见的哀嚎声。
  “不就跟教你的方法一样吗?”抱着脑袋躲在傅惜容背后,原小侠咕哝道:“呿,我爹娘不就是你爹娘吗?说得好像跟你没啥关系似的……”
  “你在嘀咕什么?”原君振挑高一眉。
  “没!没什么!”原小侠赶紧说。好险,没给他听见。
  嘻!遮容的帷帽下,笑声轻逸。
  银铃般的笑语与不经意露出的贝齿近日频繁出现,傅惜容知道这不合“笑莫露齿”的闺箴,但原谅她,原公子与小侠的对话真的……好好笑!
  向来乐天开朗的原君振几乎要叹气了。
  一开始,态度戒慎恐惧的她,让他觉得不耐烦:而现在,因为日渐熟识而安心的她,不时露出令他怔忡的神态,这令他烦恼。
  再这样下去还得了!他摇头。不妙,大大的不妙!
  “原公子不想喝茶吗?”傅惜容送上茶水的柔荑僵在半途。
  原君振摇波浪鼓似的脑袋顿时停下。“啊?”
  “啧啧啧,四哥真不解风情、真不识情趣、真不给姐姐面子,真是——”
  “你想死得『真』凄惨,可以继续再说下去。”原君振接过茶杯,一口饮尽。
  “那个……”为缓和气氛,傅惜容难得地主动启口提问,好移转原君振的注意力,“洛河镇可有马车出售?”
  “没有。”原君振放下茶杯,想起自己为买马车一事奔波的原因,目光如剑杀向自家七弟。
  显然,傅惜容的心意虽然可取,但她努力的方向有相当严重的错误,非但没为两人缓颊,反而勾起旧恨。
  不知死活的原小侠轩眉一掀,责难道:“又是没有。都经过三个镇了,怎么还找不到一辆马车?四哥,你确定你有认真在找?”
  “若不是某人,我需要这么忙吗?”该死的,当初光顾着答应传姑娘前往成都协寻黄金连理枝,竟忘记他四川老家那一窝天南地北乱窜的家人,好死不死的,还遇上最麻烦的小鬼。
  真是……呕!很呕!有够呕!
  “苏!”他大口喝尽傅惜容再为他添注的香茗。
  平心静气后,原君振转向坐在对桌的佳人,神情为难。“这镇太小,根本没有人出售马车,甚至没有一户人家拥有马车,所以——”
  帷帽的纱巾随着傅惜容轻摇螓首而摆动。“没关系的,原公子,这也是不得已的。若我会骑术,也不用委屈原公子与我同乘一骑,我知道原公子是不得已的,惜容衷心感激公子的好意。”想起两人同乘一骑的亲昵,纱巾后的小脸悄悄地泛起酡红。
  “慢,你的意思是,我是不得已的?”
  “四哥是不得已的?”原小侠也很惊讶。
  不可能吧,这些天他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俩一块儿走,怎么也看不出四哥脸上写着“不得已”三个字啊。
  相反的,他觉得自家四哥脸上挂着很得意的笑,像极偷腥的猫儿,连带这些天他原小侠挨的拳头在力道上也减轻许多。
  “不是你不得已?”原君振讶然问出口。
  这要她怎么答?傅惜容羞恼地想,最后索性抿唇不语。
  愣了一会儿,原君振才发现自己这话问得语病百出,猛搔脑袋,平常声音大又忒爱说话的人,嘴巴突然变成密不透风的蚌壳。
  另一边,傅惜容双手握着温热的茶杯,螓首低垂,羞得不敢看向任何人。
  至于原小侠——
  正处于惊魂未定的疑惧状态,一时间无法回神。
  怪怪隆得咚!是他眼花,还是作梦?
  脸皮厚如长城城墙的四哥竟然会害羞?!
  策马经过清平镇,恰逢该镇一户大富人家举办婚事,在镇中广场又是戏班、又是杂耍的,与全镇居民共享喜乐,热闹非凡。
  原君振本想绕道,偏清平镇位于两处狭长山谷之间,没有其他通道,一行三人只好牵马经过。
  顺着汹涌的人潮一路向西行,原小侠除了那双好奇四巡的眼睛,还算安分,牵着马匹,乖乖跟在后头。
  傅惜容则像个无助的孩童,依赖意味浓重地紧拉原君振的衣角,怕被人群冲散,迷了路。
  原君振也由着她去,眼下人满为患,只好让她就这么拉着。
  只是,随着人群的推挤,他的衣角也给拉扯得愈来愈不象样。
  “失、失礼!”在原君振后头,怯生生的惊呼不时传来,时而伴随着踉舱的步伐,连带扯住他的脚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原君振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傅惜容一手拉他衣角,一手按住遮脸的帷帽,举步艰难又不时踩到人的狼狈模样。
  “唉。”深深一叹,他壮硕的身形一顿,转身将辛苦跟在后头的女子扣腰一抱,紧锁在身侧。
  “原、原公子?”傅惜容眼中掠过一抹惊慌。
  “这样会比较好走。”他侧身权充她的盾牌,逐一挡开人墙,让柔弱的傅惜容得以迈步前进。
  “多谢公子……”红着脸,傅惜容暗自庆幸这会儿所有的人都忙着凑热闹,没人有余暇往这儿探看。
  这样的亲密不合礼教规范,但……令她觉得安心。
  不知怎的,她发现自己只要在他身边,便会变得勇敢一点,心也会笃实一些,不像独自一人离开成都时那样,终日小心戒慎、惴惴不安,就连住宿客栈也不敢熟睡,怕半夜发生什么事。
  这些情况,直到遇见他,他答应随她回成都后,便不再发生。
  在他身边,她总是能安心无虑。
  “好心的姑娘、公子、大爷啊,看在小乞儿孤苦无依的份上,给一点银儿让乞儿换个馒头果腹吧,做善事、得好报,乞儿给大伙儿磕头啦……”不远处,乞讨的声音传来,在这喜事当头的街上,形成极度的对比。
  傅惜容脚步渐缓,目光梭巡着声音来源,最后,在墙角处发现衣衫褴褛的小乞儿。
  那孩子,不过才十一、二岁啊……恻隐心起,傅惜容眼眶泛红。
  冷不防地,头顶上传来叮嘱:“别胡乱同情,那小鬼是有靠山的。”
  “靠山?”傅惜容抬起疑惑的小脸。
  “就是有人在后头撑腰。”原君振简单解释。“你瞧,在那茶馆二楼栏杆旁坐着的人,就是那小鬼的同伙。”
  傅惜容随他指的方向望去,的确有一名男子倚在栏边,直盯着街上看。
  “可这么小的孩子,我……我不能给他点银子吗?他看起来那么瘦小,肯定饿了许久,而且……他看起来比小侠还小,才这么小就被歹人利用,行乞讨生活——”愈想愈可怜,愈觉可怜就愈同情……傅惜容掀开纱巾,薄薄的水光荡漾在投向他的柔眸中。“不行吗?”
  该死!原君振烦躁地直搔头。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原公子?”眼带泪光的傅惜容继续瞅着他。
  “你——好,我带你过去……”本欲吼出的怒声接触到柔软的视线,全吞回了肚里,认栽地为她排开人群,朝小乞儿走去。
  傅惜容感激地朝他一笑,玻鸬难奂烦鲅劭衾锏睦帷
  瞧见那泪光乍闪,原君振深深叹了口气。
  算他服了她,这个心地良善得看不见一丝江湖险恶的千金女。
  虽然最后败在傅惜容的眼神哀求之下,但原君振还是不甘心。
  是以,当傅惜容递出五两银给小乞儿,得到一连串的好话致谢后,他拉着她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巷弄内,静待后续发展。
  “你等着看,不出一刻钟,茶馆二楼那家伙就会走下来,经过小乞儿跟前,转进对面的巷子,小乞儿不久也会跟着走过去。”
  “我才不——”最后一个“信”字还未出口,已见那人从茶馆走出,状似漫步地接近小乞儿。
  然后,一切如同原君振所说,先是男子转进广场旁的窄巷,紧接着,小乞儿也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巷子走去。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先后消失在窄巷中。
  “看吧。”
  “可是……”傅惜容想反驳,但拙于口才的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毕竟不曾出过远门,自然不知道世道有多险恶。”原君振拉着她往窄巷行去。
  “做什么?”
  “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他咧嘴朝她一笑。“反正都是见见世面嘛,看个彻底也算是有始有终。”
  “话哪能这么说——”
  傅惜容还想说话,却被原君振阻止,“嘘。”
  眼下,两人已跟到巷口,才发现这是个死胡同,小乞儿与男子正背对街道,蹲在角落数着今日的收获。
  “大哥,五两七十文哪!今儿个可真是丰收啊!”
  “不错不错,真有你的。那姑娘真是好心哪,一丢就是五两银子,这可够咱们花用三四天了,嘿嘿,要每天都有这种愚蠢的好心人出现,不出一年,咱们兄弟俩就能置屋买田做员外啦!”
  “是啊,再多几个这种蠢蛋就好了。”小乞儿贼笑道。“那姑娘给银子的时候还两眼直泛红,只差没掉泪哩!害我差点笑出来,要不是猛提一口气强忍住,怕就要露馅了,哈哈哈!”
  “多亏了你啊,小弟。”男子拍拍小乞儿的肩。你这矮小身子可是咱们挣银两的法宝啊!任谁也想不到你其实已经二十来岁了,哈哈哈哈……“
  “就是。”小乞儿不以为意,反而自鸣得意道:“任谁也想不到可怜兮兮的小乞儿竟然是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哈哈哈……”
  被这事实骇得出神,傅惜容愣愣地任原君振拉着往回走,重新步入人来人往的大街。
  “你看见了吧。”见她步伐踉跄,显见她所受打击之大,原君振有点后悔自己硬是逼她看清世事。
  唉,他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懊恼地搔头,试着安慰她——
  “我并非存心看你笑话,也不是想作弄你。心地善良是项值得称许的优点,可这世道太坏了,你不能一古脑儿地对不相识的陌生人掏心掏肺,对方并不一定会感激你,说不准还会见财起歹意,伤害于你。”
  “我懂的,原公子。”傅惜容回过神来,僵直地颔首。“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不希望我被骗。”
  “如果你想,我可以向那两人讨回你的五两银子。”原君振摩拳擦掌,直想找人出气。
  怎料,傅惜容的答案令他当场泄气——
  “不。”她掀开纱巾,抬起小脸望着他,那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凄然落魄。“虽然这次遭歹人诓骗,并不代表所有行乞的人都是骗子,对吧?”
  “啊?”他讶然出声。
  那白皙的脸蛋有着原君振无法形容的神采,续道:“我……我能帮一个就帮一个,总会帮到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吧?”
  “咦?”
  “所以,没有关系。”垂手放下纱巾的同时,她露出若有所得的笑容。
  那不经意的一笑,再次重击原君振的心窝。
  心,怦咚、怦咚……跳个不停。
  一行三人好不容易离开清平镇上人潮最为拥挤的地段,来到西边大街,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出镇。
  如果没给途中的吆喝叫卖声留下,此刻他们的确已出了清平镇——
  “来来来!祖传血玉,是小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流传下来,良玉仅盼有缘人,哪位有缘人买下家传血玉,保你代代平安,当官又发财!”
  玉?祖传血玉?这声吆喝成功留住原君振的脚步。
  他别的兴趣没有,就爱沿途采买他自以为的稀世古玩,自得其乐到无视于每趟返回西安逸竹轩时,主事老妪欧阳玉昭看见他带回来的“破铜烂铁”时,无奈叹息的神情。
  明明没有鉴赏古物的眼光,却买得比逸竹轩任何一个人都凶——这也是他虽经常为差事奔忙,却总一穷二白的最大原因。
  “喂,小子!你说这是你家的祖传血玉?”原君振朝脖子上挂着血红玉石的年轻小伙子问道。
  “是的,这位大爷,您可有兴趣?”
  “既然是祖传,为何沿街叫卖?”
  被这么一问,小伙子不禁悲从中来。“若不是家道中落,双亲染病在床,在下又岂会将祖传美玉出售?在下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呜呜呜……”男子泪儿抛。
  “拿来我看看。”原君振摊手,俨然行家的模样。
  跟着走来的傅惜容透过纱巾,打量对方胸前的血玉,柳眉频蹙。
  若她没看错,这是个膺品,虽然作工精细,但只是块仿制染色的琉璃而已。
  她该不该告诉原公子呢?傅惜容苦恼地想,望见原君振郑重其事地赏玩那块仿血玉的琉璃,更觉为难。
  说了,有失原公子颜面;不说,怕他会吃亏上当。唉,两难啊。
  可另一方面,她忍不住感到惊讶。
  一直以来,她认定他是无所不能的,没想到竟然也有不能的事。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若早先以为的那么遥远了。
  “你觉得怎么样?”原君振突然转身问她意见。
  傅惜容回了神,转而面对卖玉的小伙子。“我想公子这块祖传血玉少说也有百年的价值?”
  “没错,所以在下迟迟不肯出售,若非——”小伙子又把方才艰苦的家境复述一遍,最后同样以哭泣作结。
  “听家父说,百年以上的血玉,经过自然的四季更迭,与持有者的赏玩,其血色愈见温润,且具油泽光亮,不知是否为真?”傅惜容再问。
  哭声乍停,小伙子目光闪了闪。“这……”
  原君振见状,心里也有底了。
  好样的!竟敢骗他!
  “小子!”他中气十足的暴声一喝。
  小伙子立刻吓得跪地求饶。“哇啊——大爷饶命啊!”
  “你果然在骗我!”原君振神情凶狠,连阎王殿前的牛头马面都要相形失色。
  眼见他火气只升不降,小伙子跪地的双膝发软,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小的是不得已的,请大爷高抬贵手,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小儿子,子子孙孙、孙孙子子,都靠小的一人挣钱养活啊,大爷,求求您了……”
  “少来!你才几岁?哪来的子子孙孙!”证实自个儿差点被骗,原君振恼火极了。“还想骗我,你分明找死!”
  丢脸啊!而且还是在傅惜容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思及此,原君振更是恼火到极点,羞窘得只想捶墙。
  天杀的!他竟然在她面前出糗!
  “大爷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向硬汉求饶不成,小伙子转向看来和善的姑娘。“姑娘啊,瞧您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心的姑娘,求您为小的说情,请这位大爷网开一面,饶了小的,小的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原君振眼一瞪。
  “没!没有下次,没有了啊……”
  “哈,发生啥事了?”一个人牵两匹马,以至于落在后头的原小侠来不及看好戏,只得用问的。“四哥,我错过啥事啦?”
  “没事!”原君振别过脸,没说明的打算。
  没事才怪。原小侠吐吐舌,圆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跪在地上求饶的小伙子。
  接着,他瞅见小伙子胸前摇晃的血红石头,聪慧的脑子转了转,立刻明白发生何事。
  “啊哈!定是四哥又给骗了对吧?”
  “原小侠!”原君振咬牙切齿,大有徒手弒弟的打算。
  原小侠贼溜得很,机灵地躲到傅惜容身后,认定他不会伤害这和善温柔的好姐姐。
  “早叫你认命、别逞能了,你偏不听。我说亲爱的四哥啊,不会鉴赏古玩奇珍又不代表你是个瞎子;再说啦,那些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旧东西而已嘛。”
  “你闭嘴!”这小子非得在她面前挖他疮疤不可吗?原君振黝黑的俊脸窜起两团红火,藏也藏不住。
  原小侠顽皮性起,仗着有傅惜容在前头为盾,朝自家四哥做了个鬼脸。
  “原、小、侠!”总有一天,他定会扭掉这小子的脑袋!原君振气呼呼地想。
  立于原氏两兄弟中间,傅惜容失笑出声。
  呵呵呵……
  怎么办?她、她突然觉得原公子好——
  好可爱!呵、呵呵……
  第五章
  夕阳西垂月东升,来不及下山寻找旅店,原君振一行人只得将就在已无香火的破旧山神庙中度过一夜。
  这还是傅惜容首次露宿山中,不安的眼眸扫视四周。
  “来来来,刚烤好的野味!是我猎来,也是我烤的哦!”原小侠撕下一块香味四溢的獐子肉放在随身携带的油纸上,殷勤地递给傅惜容。“我不曾为女人烹食,姐姐可是第一个哦。”
  “不、不用了。”傅惜容晃晃手中的馒头,戒慎恐惧地看着原小侠手上冒着热气的食物。“我、我吃这个就行了。”
  她怕死了野味!
  上次吃野味的记忆是大巴山上的熊肉,唔……不、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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