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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想床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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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华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给她稳重、能够依靠的感觉,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这喜欢远远不及她对单龙一的爱。
不是她想脚踏两条船,深爱单龙一又不肯明确拒绝卢克华,而是她一直不愿去触碰她与单龙一的未来这一块,卢克华的告自,挖出了她心深处的那点隐忧。
一开始单龙一就表明拒绝婚姻,深入交往后,她更了解他的性格与人生观,他是约束不得的,软硬不吃的,她不想改变他,也不会要求他承诺什么。
因为,一旦他改变了,或许就不再是她爱的那个他。
那么……她真能放弃婚姻,一点也不后悔?
会不会有一天,她怕了,不安了,失去信心了,没有婚姻保障的爱情如风中残烛,禁不起考验,她必须时时面对,有一天,她还是可能会失去他。
她承认自己在情感这一部分很软弱,她喜欢被宠爱,也需要被宠爱,在爱与被爱之间,或许她会选择能令她安心的后者。
因为看不见未来五年、十年,她不知道如何抉择,这世上没有后侮药,她也不想后侮。
啊——好烦!最讨厌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头痛?”单龙—见她抱着头,伸手帮她按摩头部。“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马雅放下手,凄然一笑。
他们正在前往九份的路上,打算住宿一夜,看夜景和日出。
单龙一还有一个已经持续多年的嗜好,就是拍摄夜景。
他说,以前还接现场收音的案子的时候,经常国内,国外到处跑,他总是在收工之后,带着相机往山上去,他特别喜欢黑夜里,静静欣赏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很美、很温暖。
当马雅翻阅着那厚厚一本,属于不同国度、不同城市,每一张都美得教人屏息的夜景时,想象他拍摄这些照片的情景,感动得无法言语。
他是夜之子,在人群中可以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却也可以安于一个人孤独,他的世界丰富且充满生命力,愈是发掘他,愈是无法自拔地要爱上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
“确定?不要勉强喔!山不会跑掉,夜景随时都可以去看的。”
“真的没事。”她用更多微笑让他相信。
“嗯。”他摸摸她的头,专心开车。
马雅挪了挪位置,将脸颊靠在他的肩上。
不知怎的,这一夜特别心烦,好似有什么事情正酝酿着要发生。
单龙一调整高度,让她靠得舒服点。“累的话先睡一下,到了再叫醒你。”
“嗯。”她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问道:“喂,你以前都怎么跟女朋友分手的?”
他看她—眼,笑了笑,不知她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说嘛……”她推推他的大腿。
“就说分手。”
“直接说?理由呢?”他果然狠心,一刀下去,就是要人命的。
“没有理由……”他耸耸肩。“什么理由都是多余的,就是感觉变了。”
“可是……这很难让人接受吧!你女朋友一定会问的啊,比如说她哪里不好,做错了什么之类的。”
“这东西实在很难说清楚,我说不清,说了也不会改变结果,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她保命似地撇清两人关系,光想象那么冷酷的分子画面,就不禁替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觉得心痛。
她说不要他承诺,但又故意提醒他,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只是玩伴,说到底还是希望他主动说些让她安心的话。
他看看她,做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干么……”她狐疑地盯着他。
“什么关系都没关系,是不是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在—起开心就好。”他感觉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还在,就好。
“我要睡觉了。”她再度闭上眼,有点讨不到便宜的气闷。
其实,她是羡慕他的,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如此豁达的人生观。
车子往山路开去,马雅不想了,将脑袋放空,这么钻午角尖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也破坏这夜的美丽以及有他陪伴的愉快心情。
路愈来愈暗,沈淀了凡人俗世的烦恼,她要学着让自己再更率性一些,这或许是上天让她遇见他,最重要的安排。
寂静中,单龙一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他按下扩音,将手机摆在仪表板上。是杜军打来的。
“龙一,瑞竹自杀了!”杜军劈头就扔下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马雅坐直身来,胸口因这消息惊慌地“扑扑”猛跳。
“现在状况怎么样?”单龙一将车子往路边停靠。
“送到马偕了,她同事在医院陪着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实际情形我不是很清楚,说是瑞竹留了一封遗书给你,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单龙一静默片刻,而后告诉杜军:“我现在过去。”
马雅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震惊,不敢相信这种电视、电影里的情节,在真实生活中发生了。
通常剧情的安排,男王角总是会因为内疚,因为要负责而回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不敢转头看单龙一,不敢问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坐着,盯着挡风玻璃前不断急速往后退的电线杆。
单龙一和马雅抵达医院了,向服务台查询病房后,乘上电梯。
在快要走到病房前一刻,她挣脱他的手,低声地说:“我在外面等好了。”
“没关系,一起进去。”单龙一牵起她。
马雅紧张地憋着呼吸,觉得不妥,但被动地跟着单龙一走进病房。
“龙一……”汪瑞竹看见他,澈动地从病床上坐起,但随后便发现马雅也来了。
她痛苦地躺回床上,将脸转到一侧。
单龙一无视于汪瑞竹的同事投射过来的不满眼光,走到汪瑞竹的床畔,她的手腕上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渗着斑斑血迹。
他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汪瑞竹无声地垂下泪来。
马雅不忍看,盯着鞋子,连她也觉得单龙一好残忍,直到此刻,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你太过分了……”汪瑞竹终于发出控诉。“带她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你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单龙一的语气好冷,不像是来探望病人,而是在她的伤口上洒盐,让她更痛。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对我好一点,难道我就这么槽,不值得你施舍一点温暖……”汪瑞竹哭着问他。
“我没有办法救一个不想活的人,你喜欢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悲剧中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纳闷,你的人生,为什么是操控在别人手中?”
“我也想快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是真的很爱你……爱得很痛苦,活得也很痛苦……”
汪瑞竹的痛苦爬满了她原本美丽如今却迅速凋萎的脸庞,那字字呕心沥血的告白,令人不忍。
单龙一仍不动如山,面无表情。
“龙一……”汪瑞竹想求他,求他爱她。
他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痛苦对我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会不会觉得痛苦得很没意义?如果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因此感到内疚,更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对你好一点,甚至觉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死得很不值得?”
“你……”汪瑞竹青白着一张脸,似乎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狠、这么硬。
“我或许会同情你,同情你生命的贫乏,整天活在自怨自艾中,看不见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关注的人事物,你的一生,就绕着—个男人转,这真的很可悲?”单龙一皱起眉头,悲悯地看着她。
马雅听得心惊胆跳,听得倒抽一口气,这话……竟是从单龙一的口中吐出?她不由得暗瞄汪瑞竹一眼,怕她承受不了这么残忍的打击。
汪瑞竹被他这一番话、被马雅胜利者的同情目光羞辱得无地自容。
现在,她明白了,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她居然傻傻地等了他这么多年,就盼着有一天他会被感动,会知道世界上再也没有女人像她这般爱他,她错了……
他是个没心没肝的烂人,他不懂爱,更不懂得珍惜别人的爱,根本不值得她这样无怨无侮地付出。
“我终于看清你了……”汪瑞竹笑得好凄凉。“我会诅咒你,你会有报应的——”
“谢谢你的关心。在报应来到之前,我还是会过得很快活,至少过得比你快活多了。”他笑了笑,似乎不在乎她的诅咒。
“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再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她拉起被单捣住脸,万般后侮自己的痴心换来更多的屈辱。
“如果还有下次,不要再通知我了,我很忙。”这句话,单龙一是对着汪瑞竹的同事说的,当然,躺在床上的汪瑞竹也全听见了。
单龙一得到一个充满鄙视的眼光。
“走了,现在还来得及上山看夜景。”他拉了拉马雅,很快离开病房。
从病房到医院大门,单龙一走得很急,马雅几乎要用跑的才跟得上他的脚步。她走得踉踉舱舱,满脑子里都是他刚才对汪瑞竹说的话,如刀一样锐利,鲜血横流地残酷与无情。
她觉得他好自私,就算他不爱汪瑞竹,但一个女人爱他爱得颐意用生命做最后的告白,至少不该如此嗤之以鼻,不顾她的死活。
看见这样的画画,马雅不禁要想——是不是有一天,他对她没感觉了,也将用相同恶毒的态度对待她?
但是,如果他因为汪瑞竹自杀,为安抚她而变得温柔体贴,甚至愿意回到汪瑞竹身边,更不是她能接受的结果。
这很矛盾,却也说明了一个女人无法从爱情中得到安全感,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在面对可能破坏自己爱情的对手,连一点慈悲也无法施舍……
离开医院后,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陷人各自的沈思中。
街景,不断地往后退,沈默绷紧着他们的情绪,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打破它。
她不敢相信,在经历刚才那样的生死关头,他居然还有心情上山赏夜景,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送我回家吧……”马雅低声地说,带着为汪瑞竹感到不值的怒气。
“嗯……”单龙一转个弯,离开原本行驶的道路。
“……卢克华向我求婚了。”蓦地,马雅冒出这句话,将“告白”夸大成“求婚”。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对单龙一而言,是否同样只是可行可无的存在。
“喔……”他应了一声。
此刻,他的胸口像塞满铅块,无比沈痛,只将这句话当作一句陈述,没有思及马雅告诉他这件事背后的用意。
她听着他那声漫不经心的“喔……”,心凉了一半。
“我经常想,为什么别人结婚都好像很容易,什么都不必考虑似的,恋爱之后,理所当然地就是结婚,我的婚姻之路却这么不顺。”她试探着,试探他会怎么回答。
她并非要逼他结婚,她只是想知道他可会愿意为她做些改变?她愿意,是因为她爱他,但他呢?
“你可以做追踪采访,访问那些很容易就结婚的,让自己心理平衡一点。”他尽可能地让语气听来轻松一点。
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马雅,因为汪瑞竹的事与她无关,不希望她因此生出什么自责的念头。
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玩笑话,更证明了他的冷血,证明他的回避。
“所以……恋爱的时候应该就要张大眼睛,确定这个对象值得自己付出那么多,能够依靠一辈子,不要傻傻地把自己赔进去了。”这些话,她说得很酸,是替汪瑞竹出气,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单龙一沈默不说话了。
马雅继续赌气地酸言酸语。“可是有些女人就是傻,以为男人会愿意为了爱而改变,付出所有青春,最后才发现浪子回头根本是神话。”
“别再说『付出』了……如果爱一个人要像市场买菜,称斤论两,讨价还价,那就干脆别爱了。”他突然好厌恶“付出”这两个字,汪瑞竹不就是一直认为她为他付出,为他牺牲,执着在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回报,沈溺在不平衡的心态中才会傻到企图想用死唤回他的关注吗?
这话听进马雅耳中,就像在告诉她,想结婚,别指望他。
她被他冷酷的口气伤到了,也给激怒了。“那是因为你总是在享受别人的『付出』,那都是别人心甘情愿的,你没有义务要扛这责任,对吗?
“女人只是你生活的调剂品,你觉得高兴就玩玩,感觉无趣就分手,你确实让自己的人生很精彩,但那些出现在你生命中的女人呢?她们必须自己排解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悲哀,因为这就是你所谓的为自己负责?”
她愈说愈激动,不自觉地将自己和汪瑞竹的身影重叠,那痛苦,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是如此爱他。
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心情下讨论这些事,却不能不正视她的愤怒,最后,他将车停下。
“马雅,我不明白你的指控是为什么?因为瑞竹吗?”
“我为我自己。”她顿了顿,平息突来的哽咽。“找需要想清楚,想清楚该不该接受卢克华的追求……”
“嘿……”他不知道她怎么又跳到卢克华那里去了。“跟我在一起,你觉得不开心吗?”他问,伸手拨开她因低头而覆下的长发。
她当然开心,但是开心并不代表当中完全没有失落的时候,没有隐藏的心事。
“我很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很快乐,我很珍惜这份感情。”他微笑告诉她,揉揉她的发,试图让这紧绷气氛缓和下来。
她摇头,愈摇愈用力,像要甩开他那些又会令她心软的谎言。在经过汪瑞竹的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爱上了一个恶魔。
“马雅……这不是一个愉快的夜晚,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他想搂她,她却闪开了。
“不……现在才是我最清醒的时候,我不想再自我欺骗,我知道你给不起我要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她推开车门,奔向前方,挥手招来计程车。
单龙一立刻追了过去,拦住她。“你想要什么?”
这次她没有甩开他,只是冷静地告诉他:“我想给卢克华、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他才是我的理想对象,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我不想错过一个真正能够给我幸福的男人。”
单龙一无法消化她突来的转变,无法理解她这些话的逻辑,但是,马雅心意已决。
“再见。”计程车停在前方,马雅向单龙一道了再见,立即登上车子,扬长而去。
隔天,马雅一进公司就去找柳云云。
“云云,我需要一个月的假期。”
柳云云温吞地抬起头看她,发现她墨镜后方红肿的眼。
“好。”
“你怎么不问我一个月的假期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柳云云被动地提问。
“我要去夏威夷寻找我的爱情。”马雅坚定地回答。
“好。”
“你不问我跟单龙一怎么了?”
“你跟单龙一怎么了?”柳云云只好问。
“我终于决定离开他了。”
“欸……你要去夏威夷找卢克华吗?”隋爱玲插进来。
“没错!我觉得应该给他机会,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够,可是我有预感,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他,我不该被单龙一迷昏了头,忽略了卢克华,忘记自己的梦想。”马雅一再加强自己的信念。
柳云云微微一笑。“去弄清楚也好。”
“到时候如果我决定结婚了,你们要全部都来夏威夷参加我的婚礼。”马雅胡乱扯着,就像以往的她,总是用充满阳光积极的想象去期待不可知的未来。
除了单龙一。
爱,困住了她的想象;她像病急乱投医,不想重蹈汪瑞竹的覆辙,只能远远地逃开自己对单龙一可怕的迷恋。事实上,她并非真的要给卢克华机会,而是要给自己一个疗伤止痛的假期。
如果走不出这段感情,她就无法得到新生,无法找回过去那个自信的马雅。
马雅以极具效率的速度处理完手边的工作,一个星期后,飞往夏威夷。
第十章
一上飞机,马雅就累瘫了。
过去一星期,她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除了为自己因私人情感影响工作而内疚,想接多点案子好在她去度假时累死“宙斯”的同事外,也是不愿再想起单龙一。
她睡死过去,从桃园机场一路睡到檀香山国际机场,养精蓄锐,准备用饱满的精神对抗心中的那个恶魔。
出了机场,见到前来接机的卢克华,顿时五味杂陈,但是,她早已清楚自己的决定。
她走到他面前,他紧张局促地僵着,似乎犹豫该不该给她一个拥抱,欢迎她来,在注意到她凝重的神情之后。
“对不起……”她试着挤出笑容,而后又失败地吐了口气,低下头说:“真的对不起……”
卢克华当然明白她为什么说对不起。原本满心的期待一下子扑了空,他有些尴尬,更多失落。
“以后也没机会?”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轻松点。
她看着他,感动又难过地想——如果不是先认识单龙一,她想,她会爱上卢克华。
只是,她的心已经被单龙一占满了,也许有一天她会清空,但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如何忍心利用一直真心待她的卢克华?
以前,她不知道要不爱一个人是那样地难,现在尝到了,那套玩笑时用的“备胎理论”就不能再毫无心眼地脱口而出了。面对真心待你的人,你不会舍得给他期待,却又不保证这期待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马雅久久没有开口,卢克华看出她的挣扎,看出她不想伤害他,至少,她是认真地将他当朋友、为他设想许多的。
“我明白了。”他笑了笑,眨去眼中泛起的薄雾,用力、热情地给她一个拥抱。“欢迎来到夏威夷!”
一瞬间,她的眼眶湿了。她告诉自己,她是幸福的,她要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无论是家人、同事、朋友,以及每个无私地给予她关怀的陌生人,她好爱这个世界,好爱大家。
“我帮你规划了几种行程。”卢克华拉起她的行李。“上次你们待的时间太短,还有好多值得参观的活动跟景点没去,当然,你可以整天懒懒地东晃西晃。”
“听起来懒懒地很不错,不过,懒几天我就又想到处跑了,你规划的行程一定很适合我。”她勾着他的手臂,微笑谢谢他。
马雅戴副墨镜,穿着清凉的薄衣短裤,闲散地躺在美丽的沙滩上。夏威夷的冬天,阳光依旧和煦宜人。
一开始,她还在心中不停编派单龙一的不是,将他描绘成一个人面兽心、玩弄女人、自私、没肩膀、只会说冠冕堂皇的话,骨子里就是不想负责的大坏蛋……
不这么做,她很容易就会想起他的好,下意识地为他找理由,觉得他好无辜,只因为她想结婚,就把不想结婚的他分到坏人那一区。
渐渐地,那些灰暗发霉的烦恼被无边无际的蓝天碧海给稀释了。
不知道汪瑞竹出院了没,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做傻事?想起那天单龙一在医院里对汪瑞竹说的话,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肯定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最后还把剩余的骨头拿去喂狗。
马雅希望她能放开执拗,看看单龙一以外的世界。
如果她是汪瑞竹,打死也不可能再为这种没血没泪的男人自杀,就算一时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她也会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约朋友逛街大血拼,没事就穿着最亮眼的行头到他面前晃晃,让他知道失去他之后自己是如何地愈来愈年轻、愈来愈朝气蓬勃,简直就是快活得不得了。
以汪瑞竹的好条件,根本不必担心没有一、两车好男人供她挑选,像她,就算失恋,顶多难过个几个晚上,绝对不干死守四行仓库这种事,怎么说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有拚才有机会嘛!
她—个人得意地彩排日后见到单龙一的情节,想象自己完好无恙,甚至更加闪闪动人地出现在他面前,他那瞠目结舌、口水流满地,看得到却再也吃不到的搥心肝表情。
对了!以后她还会有一个漂亮到众家奶粉厂商都抢破头想请她们拍广告的宝贝,她马雅的优良基因,再配上一个她精心挑选的优质男人,女儿一出生恐怕媒人会挤得踩破门槛,先帮二十年后预定一个美丽新娘。
然后,她跟女儿走在路上,还被搭讪的帅哥误以为是对姐妹花,挣扎着是姐姐漂亮还是妹妹美丽。
“哈哈哈——”她愈想愈过瘾,不自觉地大笑起来。
对嘛!对这种男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要把日子过得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上一百倍、一千倍,把那些恨啊,不甘心的力气用在爱自己,用来绘制未来美好的蓝图上。
当她正满足于假想中报复的快感时,脑际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咦……难道龙一就是希望汪瑞竹恨他?!
她弹了起来,努力回想当晚的整个过程。
单龙一坚持要她一起进去病房,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走掉,那强劲的握力现在想起来还感到疼痛,不像是要带她去羞辱汪瑞竹,倒像在生气似的。
然后,说了一堆恶毒的话,流畅到像已经背熟的台词。她见过他和汪瑞竹在店内相处的状况,他没那么厌恶她,待她也像朋友那般自然……为什么那天会突然表现得就像个世纪大恶棍?
就连最后跟汪瑞竹的同事说的那句话——
“如果还有下次,不必再通知我了,我很忙。”
若他真的不在乎汪瑞竹的死活,以他的性格,天皇老子也拉不动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大老远跑去撂狠话?
马雅愈想愈觉得奇怪。
这么多年了,汪瑞竹一直走不出这段感情,会不会单龙一认为对她温柔其实会将她再次推入无尽的期待中,让她恨他,恨到醒悟自己有多傻才是救她?
马雅拄着下巴静静地想,抽丝剥茧地分析单龙一当时的动机和用意。
如果将她以为的冷血抽掉,换成用心良苦,那一晚他们所有的对话,整个状况都不同了。
是她在他那么沉重的心情下又搬出卢克华让他烦上加烦,是她不懂他的痛苦,故意拿结婚的事逼他表态,在朋友才刚经历生死关头后,谁还能静下心讨论这种白目问题。
他的烦躁不是因为回避结婚的事,而是根本没有心思讨论。
这时,她突然想起贝多芬命运乖舛的一生,那时单龙一说过,如果不是感情丰沛的人是没办法写出那样浪漫、壮阔的音乐的;要是他不懂爱,又怎么懂得音乐背后那些隐含压抑的情感?
“猪头、猪头啊……”她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要不是被汪瑞竹自杀的举动吓到了,被自己心头的疑神疑鬼给错乱了,怎么也不该相信他是会说出那种话的人。
更何况,她就在他身边,谁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差劲,真的恶劣的人才会故意包装自己,说好听话吧!
突然间,她全懂了。
“笨蛋——”她骂自己也骂单龙一。装什么圣人啊!虽然,那些狠话演得真像,真的很有用,连她也骗了,连她也恨他了。
马雅又躺回沙滩。原本冲动地要立刻飞回台湾,跑去大大地给他一个拥抱,不过想想,不急了。
她得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决定如何面对那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的结婚念头,她不想在同样的问题上打转,要彻底地准备好了,完全放下了,才去迎接她和单龙一的未来。
单龙一打了三通电话,马雅都拒听,他想,等她准备好,愿意谈的时候就会出现了吧!他虽然急着想弄清楚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却不想逼她。
他一样白天处理录音室排定的工作,晚上到“昼夜”,了解汪瑞竹后来的状况。
杜军有个女朋友是和汪瑞竹同经纪公司的模特儿,单龙一不方便再对这件事表示关心,只能这样辗转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
“没事了,已经出院,也开始接工作了。”杜军这么告诉单龙一。“不过,你的名声在模特儿界算是臭了。”
“谢谢……”单龙一挑挑眉。“没关系,我已心有所属。”
“少在一个刚离婚的男人面前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杜军搥了他一拳。
“其实……也没这么顺利啦!”单龙—这下才露出凄惨的笑。
“吵架了?”杜军幸灾乐祸地问。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怎么说,很多事混在一起,她很生气,说我给不起她想要的……我想了很多天,还是搞不懂……”
“厚,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你能不能讲重点?”杜军见他左绕右转说不出个所以然,催促着。
“就瑞竹出事的那天……”单龙一只好将那晚两人的对话转述给他,也许旁观者清。
“很简单,”杜军听完后,明白地告诉单龙一。“她在向你逼婚。”
“是这样吗?”他不明白杜军是怎么拼凑出来结论的。
“就是!不然她为什么要提到那个男人向她求婚?”杜军将他拉到门外去。
“她向你逼婚,你听不出来,她以为你想始乱终弃,但是其实你是还在担心瑞竹,对她提到那个男人的事反应太冷淡,于是呢!马雅就觉得你根本不在乎她,她对你说的那些指控就是她内心的恐惧,然后,愈骂愈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你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于是,她决定不再投资你这支地雷股。很抱歉,你那套给彼此自由空间,只要有爱就够了的理论,事实证明是错的,女人根本觉得不够。”杜军一口气说完。
“你对我真慷慨,刚才损失几百万了吧!”单龙一听到头晕。
“谁叫你是我多年损友,像你这么损的,很难找了。”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的心声。”
“哈哈,彼此彼此……”杜军大笑,而后语重心长地对单龙一说:“我告诉你,结婚跟谈恋爱其实没什么差别,女人天生爱结婚,你跟她结就对了。”
“蛤?”单龙一可不敢苟同杜军这种不负责任的观念。
“我有说错吗?只是差要不要登记,登记后可能还需要注销,其他细节都一样。”杜军经验老道地分享。“恋爱时女人对男人的种种要求甚至比结婚后更严格:不能劈腿,要记得所有纪念日,要时时给她惊喜与爱的感觉,吃饭你要付钱,礼物什么的当然免不了,结婚后女人反而比较会帮你省钱,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单龙一一脸愕然,原来这个人是这样比较的。
“你很喜欢马雅?”杜军见他无法融会贯通,换个循循善诱的方式。
“嗯。”
“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有她陪伴就觉得兴致特别好?”
“没错。”
“很好,现在我假设一个状况,如果她现在要嫁人了,你有什么感觉?请认真地思考后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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