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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新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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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刚刚跑出去的程美姝尖叫着再度冲回房间。“来了,好多人来了!他们要来抓我们了!是姐姐和姐夫要来抓我们了!”她又哭又笑的举动,说明丧失心志的她真的疯狂了。
“全都不准动,现在,你们两个是我们逃命的王牌。”管家猛地关起门,袁誫和身后随卫炘由欧洲来台的夏德纳家族护卫队全晚了一步,被挡在那扇配备齐全、拥有十道大大小小精制锁的门外。
“卫炘少爷,你该死!你弄脏了我们的家,你的人污染了我们的堡垒。”管家愤恨的推开赖在他身旁吵闹不休的程美姝,举步走向床上的卫炘。
“别碰他,我说过,他是我的。”海依挺身挡在卫折和卫尔斯的身前,毫不惧怕的面向管家。“谁都不能动他!”
“别担心怀孕和遗嘱的事了,小姐。”管家在她纯真而坚强的眸里,找到了年轻时的渴望——程美琳。“他没能完成的工作,我会继续。我不只会让你怀孕、生下孩子,我还会疼爱你、照顾你、珍惜你一辈子——”
“啪!”海依含着泪的给了她向来视作第二个父亲的管家伯伯一巴掌。“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姐,我……我不是……你……不要……”管家嗫嚅了好久,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少再演戏了,你们全都逃不了了,我要你们用血来祭我浪费在这里的宝贵时间!”卫炘一点也不感激她的行为,她的举动深深侮辱了他。
该是作丈夫的去保护妻子的,世上没有哪个妻子会像这个惹人生气、却又魅力十足的蠢女人一样自作聪明!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你才会这样对我!他不配得到你的爱、他不配!他该死!”管家气极了,双手握住枪身,扣下板机——
但海依的动作更快,她转身举起匕首刺入她方才不断吻舐过的左胸,愤声尖叫道:“我从来没爱过这个陌生人!他的确该死!因为他夺走了我的清白——”
当她无情的利刃刺入他钢铁般的宽阔胸膛时,身后的子弹同时射入她的胸腔,那鲜红、湿热的血液奔流出她的身体,她没有哭泣、没有抵抗、没有求饶。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舍弃……她星眸盈泪,软绵绵的倒卧在卫炘仍有着强劲心跳的右胸。
夜夜与他共枕,海依当然清楚他的心脏不同于一般人的位置,所以刻意选择了自己动手。
她不怕他恨她,只怕他无法活着离开她不幸的人生。
“该死!全部把手举高!”袁誫终于破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了被鲜血染红了胸膛的好友。“卫尔斯,打电话给连羿,快点叫救护车,不,叫直升机过来!快去!”
卫炘的神智很清醒,但所有的人事物都成了慢动作,他看着袁誫和他的手下押走了管家和程美姝,他也看见了被绑缚成战犯一样、跪在海依房外的仆人们。
“卫……纳……斯……你……听……见……我……的……声……音……吗……”袁誫的动作很慢很慢,就像潜在一百尺的深海里讲话似的。
卫炘的胸腔只感到此一许的刺痛,他身上沾染的血大部分是海依的。肉体上的痛楚只是轻微的,但心……好像死了毫无知觉、又好像碎成了千万个玻璃碎片,狠狠扎刺在他的全身百骸。
陌生人、陌生人、陌生人……我是个陌生人。他的脑子来来去去只有这几个字。
“我从来没爱过这个陌生人!他的确该死!因为他夺走了我的清白——”
海依残酷的话语,不停的萦回在他耳边,还有刚刚的枪响、刺鼻的硫磺味、那双流着泪的天使眼睛……
莫海依死了。
她代我死了。
死在我怀里了。
“直升机来了,先送谁走?”卫尔斯急急跑上楼,看见卫炘睁着一双失神的淡褐色眸子望着天花板,瞳孔溃散。
“当然是美神,废话!”袁誫斥道,动手就要推开血淋淋的海依。
“我跟她一起走,打电话叫连羿准备好手术室等我,先救她。”卫炘的手刀劈开袁誫的手,染上肃杀气息的腥红眸子,瞥向卫尔斯。
穆德纳家的护卫们看到卫炘的脸,全不自觉的退了三步。
“好。”点点头,他示意袁誫退离海依身边。
那双眸子他们曾经见识过,在卫炘二十四岁要接任夏德纳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前,他曾经大开杀戒,处死了近百名意图叛逆、出走的旁支族人——“暴君”这个名字,就是那时候传开的。
如今,暴君重生了。
“卫纳斯,你的伤怎么样?”袁誫连开三枪,将限制他自由的手铐脚镣毁坏,袁誫实在无法像卫炘一样,将插在他胸上那把刀视而不见。
“事有轻急缓重,该做的不能拖。”卫炘抱着海依走出房间,他仔细为她遮好裸露的娇躯,却不在乎自己全身精光赤条的模样。
在经过长廊上跪成一排的莫家人时,他不带半点感情的开口。“找到那个叫蓓蓓的女人,我另有处置。还有,把那只狗一起送到炱大医院,一定要救活。”
“那这些人呢?”卫尔斯想,除了该死的管家和程美姝以外,其他人应该没有得罪他。
卫炘对他饱含希望的语气,及那些哀求着、求饶着的哭喊,毫无反应。
“一个不留,全部杀光,房子一起烧掉。”他云淡风轻的讲,像似单纯的对他们说了一句“珍重”。
夏德纳家族的护卫们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惹恼了暴君,只有用命来偿。
莫家将血流成河。
*
炱大医院
夏日的午后,天空突然染成一片墨黑,瞬间变脸的天公,轰隆隆的向悲情人世洒下倾盆大雨,似要洗去所有的爱恨——
“子弹贯穿右胸,她很幸运,没有伤及肺部。手术很成功,只要一段时间,伤口自然就会愈合。”连羿的声音没有起伏的向卫炘说明海依的伤势。
等她醒来以后,这个女人才会真的希望她没被救活!卫炘复仇的决心已经写在脸上了。
“倒是你的伤……她知道你心脏长偏了吗?如果真想要你的命,那我只能说她是运气太差,不过……要是她是有心避开的,那这……”连羿从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他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总会想起自己的爱妻——她很像当年的海凝。
这个女人很不快乐,他看得出来。
“孩……孩子呢?”保住了吗?或者他该问,他真的让她怀孕了吗?
连羿撇撇嘴,反问:“你才失踪几天,孩子?会从天上掉下来啊?”他自己的宝贝孩子,也是经过一番努力才得来的哩!
“现在验不出来吗?”卫炘的脸有着一丝遗憾。
“她身体这么差,搞不好根本就没种进去过。等她醒了,你就把她关在房里,补得像只小母猪,然后天天努力、夜夜奋斗,相信很快就会有了。”连羿拍拍他的肩膀。
“你爸——卫钦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他留了封信给你,在卫尔斯那里,记得去拿。对了,那只‘完美’恢复得很好,这老小子很健康,是只好狗!不过……你能不能放了那个顾蓓蓓,她毕竟是医院里的护士,你把她的脚钉在露台那风吹日晒,太残忍了吧。”
“那是她自找的。”卫炘对她已经算客气了,要不是卫尔斯求情,她受得罪还要更多。
“哎,至少你避开了筋骨的地方。”连羿摇着头离开了病房。
卫炘不明白,他才认识海依几天,为什么心神脑海却如此执着?非要无时无刻的想着她、念着她,将她视作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他不晓得那天她在动手前讲的话,是不是真正的心声。
但她伤了他就该死!
明知如此,他却怎么也舍不得杀她,甚至……舍不得伤了她半分。
“我已经为你解开一切的谜团,而你,却成为我生命里最大的疑惑……”她的身世……如此复杂的家庭背景,也许他不能这么责怪她的无情。又或者,她当时是为了救他而演戏?
你放下太多情绪了,卫炘!你会害死你自己的!卫炘命令自己停止在心里为她脱罪。
“等你醒来,你必须面对我。”他丢下这句话,离开了这个让他心慌的女人。
病床上,晶莹的泪珠伴随着他离去的脚步声,一串、二串……无数颗的落下她的双颊,沾湿了枕头。
“我……如何还能再面对你?你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死你了啊……”对她来说,他已经死了、解脱了,他不该再存在于她不幸的人生。
海依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对她来说,死才是最适合她的结局。
这两天来,她不断的做着恶梦,梦见她家所有死去的人啊,哭着、喊着、求着、骂着她的无情,是她招惹了暴君,为什么要所有人的付出代价!
那一天她虽痛得昏天暗地,但她的神智却比过去这二十多年来的每一天都清醒,她在瞬间明白了家里的变故、她清楚了人世的无常、她了解了人性的丑恶……活着,究竟可以可怕到什么程度?!
她知道他杀了她全家,只有蓓蓓和她逃过一劫……
“蓓蓓……”她不能再苟且过活了,她得去找蓓蓓,不管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她和蓓蓓永远是好姐妹。
她必须去救蓓蓓。
海依拔掉了手上吊着补充营养剂的针头,她环视这个美仑美奂的总统级病房一眼,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的离开,连拖鞋也没穿。
海依带走的,只有她对他的真心和留恋,只有他们一起相处的记忆……
她的眼泪就像落地窗外的暴雨,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整个世界,奔流的水势,直到夜幕笼罩天地,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第八章
半年后
夜濛濛
台湾。台北“皇朝”国际大楼
“喀、喀、喀!”静夜里,急促的脚步声像死刑犯最害怕的黎明枪响,一声声凌迟着人们的意志。
脚步没有半点迟疑的袁誫痛恨自己必须完成的工作,因为“他”在等,这是“他”的游戏。
暴君在宫殿里等待夜鹰的回报,狮子沉睡在他的脚边
拉开沉重的纯金雕花大门,袁誫看到这个画面,卫炘和那只丑陋、骇人的怪兽“完美”颓靡的躺卧在大床上。
床间覆满纸素锦织,十来个女子嘴里紧咬着白绢默默的服侍着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卫炘再不准任何女人在他的床上发出声音,更别妄想吟诵他的名字。
见袁誫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床上那邪美俊逸的男子也不出声,只是用那双炯然的淡褐色眸子紧盯着他,无声的询问着“结果”。
“照你的意思,‘祭品’已经送去给卫尔斯了。”袁誫叹息着开口。
他从不是富同情心的人,只是,一想起卫炘的复仇对象,他不禁为她们悲惨的命运哀叹。
就比如那个顾蓓蓓好了,卫炘把这个多事的女孩虐打得遍体鳞伤也就罢了,还要扒光她的衣服、恶作剧的将她送给女性杀手卫尔斯?袁誫实在无法苟同好友的做法。
闻言,卫炘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挑挑眉,不说话。
“至于你的玩具……”
提到那只待宰的小羔羊,卫炘总算有点反应了,他动作极快的挥开女子们,坐直了身子,等待袁誫未尽的话语。
“嗯……痛!”跌下床的女子们抚着摔疼的屁股,其中一个短发的不慎发出一句极轻微的嘤咛。
卫炘瞧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按下床边的通话钮,下令道:“来人,拖下去拔了她们的舌头。”
不一会儿,一群西装毕挺的男子进房来押走了所有的女人,全部的动作在一分钟内完成,没有抵抗、没有挣扎、没有求饶,她们很清楚承受,才能活命。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吗?”袁誫在说出卫炘想要的答案前,仍试着点醒卫炘。“毁了莫家就算了吧,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有孩子了……”
袁誫当然不愿再看挚友继续禁锢自己,但他更不想看到卫炘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我问你人在哪里?”卫炘总算开了金口,他的眼神迸射噬杀血光、语调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把她带回来。”重叹了一口气,袁誫无力的说:“莫海依现在住在圣馨修道院里,你自己去找她吧。”
袁誫明白,不可能有人救得了那个无知的小女孩的。
谁都知道——惹恼了暴君,只能用命来偿。
卫炘像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他拍拍大狗光滑的头颅,一瞬间,心头闪过曾经有个女人也常做这个动作,那是他一度以为自己真正爱上的女人……
“走吧,完美。”甩甩头,他跃下床。
“我们的玩物……”他带着大狗走过袁誫身边时,低低的吐出了一句令人头皮发麻的话。“找到了。”
袁誫不发一语的站在原地,瞪视着他充满恨意的背影,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
暴君踏着无声的脚步前进,他在黎明时分发动攻击,准备猎杀那个胆大妄为、无知愚昧的贱人,他的妻子!
那只幼稚得可笑的肥美羔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卫炘悄无声息的推门进入教堂,冷峻邪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一步步的朝着目标前进,冰寒的淡褐色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视着前方的纤小身影。
破晓的阳光穿入木窗内,照射在八里山间这所环境清幽的小教堂。
清晨时分,还不到弥撒时间,修女们各自忙着洒扫庭园、准备早餐的例行工作,因此,偌大的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个带罪的女孩——莫海依。
一身素白的海依恭敬的跪着,那张红嫩的樱唇不住地对着神圣的圣母像喃喃祷告。
娇小的个子,却拥有一头黑瀑般的及腰长发,那乌黑的青丝在阳光的洗礼下,泛出润泽的光辉,使甜美、可人的她看起来,更像个纯真的天使。
“仁慈的上帝,恳求您赦免我的罪……”她闭着眼睛,卷而长的羽睫轻合着,一双柔美交握在胸前,嗓音轻柔悦耳,语气却十分哀恸。“恳求您原谅我……杀死了我的丈夫……”
“那件事”之后,海依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罪愆忏悔,可是她……她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他的。
自从遇上了他,海依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个让自己用一生记忆的男子,她真的、真的好爱他啊……
爱得,足以杀死他!
“圣经上说,生命的价偿不在于长短,每一个生命在人世间都有各自的使命……空中的飞鸟、地上的百合、朝生暮死的蚍蜉、一生仅盛开一次的昙花,它们的生命短促,却活得比人更没有烦恼,因为它们从没忘记您所赋予的使命……”
“只有人,自原祖父母犯了原罪后,已把使命忘记得一干二净,需要不断寻求,才能寻回失去的自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才又开口。“海依相信,您对命运的安排,一定自有原因。于是,我和他自茫茫人海里相遇了;于是,我义无反顾的恋上了他了;于是,我才会杀……杀了他……”
“原来你对我下毒手,背后还有这么神圣的原因?”海依的耳畔响起了严厉、邪恶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无助而羞愧的水灿大眼,再次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淡褐色眸子。
“你……你怎么会……找到我?”她从没遗忘过这张邪美的俊脸,纯然的阳刚,却又拥有令天下女人汗颜的美貌。
“我的挚爱、我的老婆!你是怎么了?见到久违了的丈夫,竟是这副活见鬼的嘴脸!你过去狐魅勾人的本领呢?”
卫炘的眼神明白透露着危险,大掌却十足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原来如此……因为当了妈妈,所以必须收起那下贱、卑劣的个性?”抚摸了圆而结实的腹部后,他像发了狂似的,突地狠狠的拉起她跪着的身子。“没用的!一个天生的贱人,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有所改变!”
“啊……不行!这里是教堂……”
卫炘只是冷笑着说:“是吗?那我们真得要好好想个办法,找个‘礼貌’的姿势,才对得起你他妈该死的上帝!”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宝宝!”她哀叫着转动身体,耗尽全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虚弱的抗拒,激起了卫炘更大的决心和怒气。
“不行啊……你会、会伤到孩子的……求求你,停下来……慢一点啊……”海依啜泣着尖叫,深怕他伤了两人“爱的结晶”。
呵!太可笑了啊!
她怎么还有脸叫腹里的孩子是“爱的结晶”呢?
为了这个孩子,莫家不仅家产被夺,全家上下更是招来横祸,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仅剩下她和自小一起长大的蓓蓓了……
最愚蠢的她,更是因此而亲手毁了她的幸福、毁了他的信任!
“最好如此!”卫炘抬起她满脸泪痕,仿如天使容颜的小脸,残酷的话语像冰雹般,一字一句的刺入她的心里。
“你这个贱女人,根本不配怀我的种!”
身后这个曾经带给她温柔、希望和爱情的男人,此刻对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对待一个廉价的妓女一样。
“如……如果我们的一切……可、可以从重来过,你是不是情愿……从没遇上我?”
“你期待我会说什么?因为爱,所以原谅你?”
“FUCKING SHIT!你做梦!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了我!我早就警告过你,绝不能背叛我!当时你做出了选择,今天就得承受后果。”
“凶残的阴影仍深植在我的灵魂深处。永远……永远都不要激怒我,知道吗?”她想起了他早就警告过她的话!
这是她的……报应。
第九章
“滴——答!滴——答!”缓缓的沿着湿冷岩壁落下的水珠,每发出一个拉长音的滴答声,大约要耗去一秒的时间。
“二十五万九千二百三十八秒……二十五万九千二百三十九秒……二十五万九千二百四十秒……”海依发出无意识般的数数儿声,从上次数到六十万四千八百秒以后,她又数到二十五万九千二百多秒了。
她已经被关了将近二个礼拜了。
帮她送饭来的人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只当她是疯了。但他们没被关在这阴暗、潮湿,充满了腐败、死亡等难闻气味的狗屋里,怎么会明白她的苦。
所有的吃、喝、排泄、睡眠……全必须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解决,是呵!卫炘当她是条下贱的母狗,所以把她关在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一间狗屋。
这里除了海依和不断滴落的水珠,根本没有其他人。没有半盏灯的暗室里,没有日月晨昏、没有人跟她说话,每天只有不定时的一餐馊水可以吃,若不数数儿,海依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
要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情愿死,她情愿忍受再也见不着卫炘、甚至再也无法想起他的痛苦。
她情愿麻木不仁、无所知觉的化作一坨黄土,也不要这么痛苦的活着。
这儿多可怕?可怕到那些血腥、残杀的恶梦也不来找她了,她的每分每秒只能靠呆坐、痴站,或是发了疯似的跑来窜去来打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炘……你要不就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我……求求你!”第一周的前几天,当她囫囵吞枣的吃完那盘恶心得无从分辨内容究竟是什么的馊水后,她总会悲从中来的对着无尽的黑暗哭喊、求饶,但自始至终,根本没人理她。
所以,她停止再对外喊叫,她只在自己心里咒骂,咒骂自己的愚蠢,咒骂自己根本不配活着——唯一勉强支持着她的,是她肚子里偶尔会踢她几脚,叫她要振作的宝宝。
也许她有自杀的自由,但孩子,总有活的权利啊。海依是这么劝自己的没错,但今天,她觉得特别焦虑、特别无法忍受,此刻她极度的沮丧,感觉自己已经快受不了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开始,她的肚子一直好痛,她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总是黏呼呼的,却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漆环境,让她无从判断自己是因为天太热流汗了,还是……流血?!
“不!不会有事的。我要健健康康的把宝宝生下来,还要带宝宝去找蓓蓓阿姨……”海依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她的下腹痛得像是正被一根尖锐的长针不停的挖、刺着。“噢呜!好、好痛呀……”
令人窒息的静默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粗喘、啜泣声。“好痛啊……好痛!宝宝,现在不行!还不行,妈妈还没有准备好!宝宝乖乖的睡觉好吗?”
她痛哭的声音掩盖了成串的脚步声,剧痛已经攫夺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把灯打开。”卫炘皱着眉,寒声命人开启电灯。他怀疑这恶臭、难闻的气味,真是发自那个总是飘散着蜜桃甜香的女人身上。
“砰、砰、砰!”数十盏大灯突然全部打开,照亮了狗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海依难堪的狼狈,和卫炘无法置信的惊愕。
海依长期处于黑暗、潮湿、脏污的环境里,她的皮肤由粉白褪成病态的透明白,原先因为怀孕而稍稍圆润的身材,经过十来天的折磨,竟变得像非洲难民一样,水灿的大眼深陷在那张面容枯槁的小脸上,全身只剩皮包骨,除了那颗圆圆的肚子。
此时,她正躺在地上喘息着,抓回她当天穿的白衣白裙,已经沾满了乌黑的水渍、脏污及排泄物。
“我说把她关进狗屋,谁擅作主张让她变成这副德性的?!”卫炘怒不可遏的咒骂出声。“开锁,然后全部滚出去。”
卫炘弯身进入被铁栏杆圈围住的窄小牢笼,他走向她,发现她真的惨不忍睹,心中怒气更盛。
他是气她,但并不要她死啊!
他气她的自作聪明,在可能怀有孩子的情况下,竟替他挨了一枪!也气她的愚蠢出走,像她这样豢养在家的金丝雀,怎么能离开他?!
他关住她是不让她再从自己身边逃走,并不是要折磨她啊!
要折磨她的方法很多,他随便就可以举出十个在床上折磨她的好方法。那天他抛下她,并不是厌恶她……他是厌恶自己,为什么这么受她吸引?!
所以他逃开这一切,回到妈妈和爸爸相遇的家乡,他想弄清楚,爸爸在遗书里写给他的话:
“有一天你会寻到真爱,也许她并不是最好、最美、最杰出的,但是你爱她,所以她是完美的。因为有了她,你的生命也是完美的。”
那所谓的“真爱”,究竟是什么?
是她吗?他看向蜷缩在地的海依,无声自问。
“痛……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的孩子!”海依已经痛得意识不清、嘴里喃喃自语着。
她只觉得自己倚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宽大怀抱里,抱她的人有着好闻的男性气味,就像是——“炘……”她勉强睁开迷濛的双眼,如泣如诉的喊着。
“是我。”卫炘抱着她一步步的走出牢笼,浑然不觉她的脏、臭,在步上长梯时,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不断溢出温热、腥腻的液体。
“血?你在流血!”他急急忙忙的站住,将她抵在墙壁上,那纤弱的身子,已经轻到他光用左臂就可以举得起来了。
“不要……真的不行!我好痛!”海依以为他又要用他的身体惩罚自己,痛苦的哀泣着求饶。
“让我看看你怎么了,别乱动。”才摸到她不着片缕的下体时,便发现那鲜红、湿热的血液奔流出她的身体。
惹恼了暴君,只有用命来偿。她知道最后的报应终于来了,海依安静的等待死亡……
只是当致命的痛楚攫获她所有的知觉时,海依喊出了她深爱的男人的名字。“炘,我真的爱你……”她的语气温柔的像个天使。
“该死!叫救护车,不!到顶楼开直升机去!快点!”卫炘紧紧抱着她虚软的身体,心痛的暴吼出声。
就和那一次发现海依出走时,他的眼睛和窗外的坏天气一样,下雨了……
*
“碰!”不发一语的,卫炘一拳狠狠揍向连羿的俊脸。“你跟我说什么?谁他妈的孩子没了!”
他毫不留情的举动,换来连羿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我已经忍受你的坏脾气半年多了,你荷尔蒙失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要来医?”连羿知道丧子之痛非比寻常,但他们不能再纵容美神胡闹下去了。
“孩子!我的孩子……”突然的,卫炘当着好友们的面前痛哭了起来。
他想起卫钦留给他的遗书里曾对他说:
“少年时的痴傻,总会令人做出愚昧的抉择。但如果人生能再重来一次,为了你和你母亲的安全,我还是会送你们离开,即使明知道……你会恨我的无情离弃一辈子。爸爸是爱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痛苦的活着总比干脆死去更好……但愿你能在亲身体验这份痛苦之前,领悟这句话。”
“都是我!该死的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痛苦的用头猛撞地板。
“也许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呢?”向来无情的“冥帝”傅烨摇摇头,无法将这么歇斯底里、感情用事的人,跟他所认识的卫纳斯。夏德纳连在一起。
“你混蛋!”卫炘倏地跃起,发了狂似的扑向傅烨。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袁誫和大伙儿急忙涌向上劝架,现场混乱成一团。
“哇……”陡地响起的婴孩哭闹声,及时阻止了一件流血冲突。
海凝抱着出生三个多月的儿子走向他们,绝美的笑靥凝起一丝丝不悦。“傅烨,别怪我不帮你,贞节对女人来说,可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你真的应该向卫纳斯道歉。”
卫炘疲倦的挥挥手,双眼还挂着泪珠盯着她怀中可爱的孩子。“是我的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听他这么说,傅烨反而错愕了。“是我混蛋、我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孩子的事你要想开一点,你的女人还在才是最重要的。”
连羿接过孩子,交到双眼通红的卫炘手上。“抱好,弄掉了我老婆会宰了你,喂,你的眼睛在看哪里,不准看海凝!”没错,他接过孩子,就是不想让他们借着看孩子的名义,偷看海凝。
怀孕、生子真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它虽一度让海凝臃肿得失去了女人的自信,但当孩子生下来后,她却变得更美、更丰润了。
尤其是她泛滥成灾的母爱,更让海凝浑身散发着耀目的光芒,难怪这些见惯美女的大人物们,也移不开视线了。
“羿!”海凝对她俊美得像个恶魔的老公娇斥了一声,一张艳美的小脸红霞满布。
“陪了一整天,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等海依醒就好了。”卫炘满足的拥着这个霸道的到处流口水的小家伙,猜想着他和海依的孩子若能顺利出世,是否也会这么可爱?!
送走了大伙儿,连羿拥着娇妻坐在椅子上。“你准备怎么跟她说?如果……如果你说不出口,我可以代劳。”
“不用了,这是我的问题,我迟早要面对她的。”卫炘知道自己不可能承受得了失去她的痛苦。“我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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