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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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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告诉他——快让她走吧,再不走,他会不顾一切地跳上马车跟她一起走。
  另一个声立——把她留下来,不计一切!不择手段!
  在后面那个声音凌驾一切时,他奋力推开她。“快走!不送你了!不送……了,你一路小心。”
  早知道这一刻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痛苦。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这是……送你的……别看,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拿出来看。”
  荻柏抓紧了那柔软的方巾,走……
  两人恋恋不舍地互相凝望着,最后映雪咬咬牙,跳上了马车。“走!”
  车夫犹疑了一下,他望着荻柏,看到这两个年轻人脸上所显现的痛苦,教他好不忍心扬起马鞭,直见到荻伯轻轻点个头,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便拉起缰绳欲吆喝出发时,从另一头突然传来急速的马蹄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去。
  来人是戚家的家仆,只见他满头大汗冲到荻伯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讲了起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所有人心头都浮出一个大疑问。
  荻柏听完后,脸色一变,迅速地向映雪望了过来,看到他的眼神,映雪浮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荻柏表情凝重,缓步走到映雪的身边,小心地开口说道:“答应我,静静地听我说,好吗?”见到她点头,他才继续开口。
  “方才我爹得到密探来报,西夏已经开始展开军事行动,他们公然派兵堵住西行的要道,不让任何商旅从他们的国境经过。”
  “为什么?”她脸色发白,路被堵住,那她该如何回家去?
  “西夏正与吐蕃争夺西域控制权。”
  “他们一直在打,从没停过,可是干么堵住西行之道?”吐蕃曾经占领过敦煌,将河西之地纳入爪牙之下达六十余年之久,后来汉人不堪受辱,创立了归义军,将吐蕃人赶走,让河西之地重回汉人的统领下,归顺中原。
  不过即使如此,吐蕃人并没有因此放弃过侵略的行动,总是不停俟机骚扰,后来是透过联姻通商的方式,渐渐化解了僵局,到了现在,更因为对抗西夏的侵略,敦煌和吐蕃成了奇妙共同体,互相同盟相互帮忙,换言之,若吐蕃完蛋敦煌也就少了一个有力的支持,情势将更加危急。
  “吐蕃有派人至大宋求援,可是朝廷没有马上答应,而西夏为了怕两国沆瀣一气,所以强硬地断绝东西两方交通……”不知为何,荻柏在听到这个讯息时,一点都不会觉得沮丧、难过,相反地,他有股莫名地、潜藏在黑暗意识的兴奋,正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映雪才不管大宋与吐蕃会不会联手,她现在最在意的是,敦煌此刻已陷入险境,她的家有危险了!
  “事不宜迟,得立刻走了。”映雪转过身,飞快地向马车跑去。
  荻柏愣了一下,随即追上去一把拉住她。“你疯啦!这种节骨眼怎么还能回去?路已经不通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就是这样才更要回去!”
  天杀的,这个愚蠢、固执的笨女人,她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这样冲回去,只是把你这条小命白白丢掉!”他忍不住朝她大吼道。
  “我不在意!”她激烈地说道。“我一定要回去!”
  “你……”一股狂暴的情绪瞬间攫住他,让他失去了往常的冷静、理智。“你不准回去!我不会让你走的!”他拉住她。“走!跟我回去!”
  她惊愣地望着他,什么?他不让她回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对家人安危的牵挂,也让她急了心,失去方寸,她大力挣扎,可是荻柏的箝制好紧,她根本脱不了身,情急之下,她出手攻向荻柏。
  荻柏没料到她会突然展开攻击,惊讶地松开了手。“你?”
  “别阻止我,我要回家!”她转过头欲冲回马车。
  荻拍立刻施展绝妙的轻功,闪到她面前阻止她。
  “你——可恶!”她失去理智,再度展开攻击。
  荻柏沉下脸。“你冷静点。”他灵巧地闪过。“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喂!你别不讲理。”
  “不讲理的人是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再阻止我!”拍出一掌,迫使荻柏不得不倒退,她乘机转过身子,欲抢过马车驾驭。
  荻柏眸子迸出厉色,抿紧唇,身形一顿,这回他不再手下留情,化解映雪所有的攻击后,趁她不留意,硬是点了她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得罪了。”他抱起她僵硬的身体跃上马车,无视映雪眼中浮出的怨恨和哀伤,对着车夫说道:“走!回、宫、家!”
  马车再度启动,只是这回不再朝北,而是往南。
  他低下头,深深望进映雪的眼,表情凌厉而沉重。“我知道你会怨我,可若教我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我做不到,即使会让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映雪闻言眼睛大睁,怎么会变成这样?眼前抱着地的男子,是她所认识的荻柏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那么冷酷、满不讲理。
  顿时愤怒、委屈、被背叛的泪水浮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法抗议,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在心中无声反复地呐喊道。
  荻柏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心不由得一痛,扬起手,想为她解开穴道,可是——
  不行!他不可以在此时心软,他是为了她好,他是为了要保护她,他是为了要保住她那条小命,他是为了她……
  硬下心肠,不忍再望向她,看着窗外,拚命地在、心中说服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
  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那她希望能快点醒来。
  因为在梦里,那个让她倾心爱上的男人,像是变个人似的,冷漠不近人情,不仅不理会她的哀求,硬是满不讲理的限制住她的行动。
  但,腕上为了挣脱绳索所传来的疼痛是如此真实,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荻柏一看到她腕上的血痕,立刻蹲了下来。“你在干么?”
  她咬牙切齿胆着他。“下次换你被人绑绑看!”
  荻柏垂下眼,转身打开一只箱子,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她的穴,再把绳子解开,为她上药,看到那泛出血丝的红痕,罪恶感顿时浮上,可是一想到这些伤和地即将面临的生命危险,根本不算什么,他让自己再度硬起了心肠。
  当腕上传来他轻柔的抚触,看到他专心为她处理伤口的模样,她顿时鼻酸,可恶!都是他害的,他干么还要这么温柔?
  当他为她上好药后,为她包上白布,拿起绳子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望向她。“若是你答应我,绝不离开这,我就不再绑着你。”
  她死命瞪着他,两人进行视线角力。
  他真的不打算让她走!从他坚定的眼神,她清楚意识到,冷硬的表情和犀利的眸光,眼前的戚荻柏陌生得令人吃惊。
  她垂下眼,她不愿让自己细想他这样做背后的动机,因为那会让她心软,会让她意志软弱,不行!对家人的挂念此时凌驾一切,她绝不苟安。
  但,现在——
  她垂下肩,低着头不语良久。
  “我知道,你会怨我怪我,可在此刻情势未明的时候,我实在无法让你回去。”他轻轻说道。
  “……若情势明朗,那你会让我走吗?”她幽幽地问道。
  看到她的态度已经有软化的迹象,他心下的大石也渐松懈。“……会的!我会让你回去。”最后两个字的吐出,几要了他的命。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表情平静无波。“既然这样,就不用再绑着我,我……暂时不走了。”
  “你真的肯先留下来?”他面露惊喜地说道。
  她不看他,眼睛直瞪着地面。“嗯!”
  他伸手为她解开穴道,让她自由。
  “我累了,想要歇息。”她低声说道。
  他知道她的心情一时还无法平复,今天这样的折腾也够她受了,他体贴地说道:“嗯!那你先歇息一下,待会儿我再送晚餐过来给你。”
  “嗯。”她躺到床上,侧身面向里面,眼睛紧闭着,感到他轻轻将被子为她盖上,当他俯身靠向她时,她全身僵直,然后,他轻轻叹口气,直起身子。
  “你总会明白我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没再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
  不!她不要明白!至少此时此刻地不要!
  她还没跃出宫家的大门就被拦住。
  “你就真的那么想去送死吗?”荻柏满脸怒气瞪着她,他就知道,她绝不会那样乖乖的留下。
  “对!我就想送死!你管不着!”她扬手对他丢出石头,朝他身上穴道打去。
  他灵巧地闪过。“你明知这招对我没用。”
  “我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你,可是不管你怎样栏我,我就是要走,只要一找到机会,我就要回家!”
  “你说『暂时』不走的。”他气她说话不算话。
  “我留了,但『暂时』已经到了,所以我现在要走。”她毫不留情地继续朝他射石头,目的要逼他措手不及,让他近不了她的身,无暇阻拦她,只要顺利地离开这里,她就有把握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她气疯了。“你……真是不讲理。”
  “不讲理的人是你!”边走边拉开两人的距离,荻柏看情势不对,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冲进她的火力区,一时之间,他闪避不及,一颗石头锐利地划向他的眼睛,带来如刀般的割烧。
  “我……”他伸手捂住。
  看到血从他指掌下流出来时,映雪惊愣地停住了手。“喔!不!”
  她想也不想地立刻朝他奔了过去。“天!伤得怎么样了?”她只想将他赶走,可是无意伤他。
  她伸手察看他的伤时,荻柏缓缓松开手,眉毛处被划了一道,谢天谢地!没有伤到他的眼睛,她松了一口气。
  这时和他锐利充满怒意的眼睛对上,理智顿时归位,妈呀!她自投罗网,待要退开已来不及,她的穴道再度被制住。
  荻柏微喘地从怀中掏出方帕,随意按住伤处,不让血流进了他的眼,然后一弯身,用一手拦腰将她扛到肩上。
  “我不会乖乖待下,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一定会离开,要嘛!你就把我一刀杀了,省得我挂念我娘和我弟妹还有师父的安危!”她很恨地大吼道。
  “哼!我有比一刀杀了你更好的方法。”他漠然地说道。
  她瞪着晃来晃去的他,天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八章
  “反了!反了!”宫霓裳气呼呼冲进荻莲的房间。“气煞我也!”
  荻莲见母亲来势汹汹,一边伸手倒茶,一边低声催着两个小孩到外面花园玩耍。“娘,先缓缓气,喝口水吧!”
  霓裳仰头将那杯茶水饮下,随即起身开始在室内踱步。“这死小子,以为长大,人比我高,力气也比我大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吗?”
  “还是劝不了弟弟?”荻莲皱起眉头。
  “这死小子吃错药,像变个人似的……”霓裳不由得心惊肉跳,本以为这个儿子一向谦恭有礼,即使不满时,也只会用讥诮、不以为然的态度应对,当然做母亲的也很清楚,那是儿子戴上的一层面具,他只是用温和的面具来应对进退,让人难以捉摸,可若真拗起来,引发出一直隐藏,也就是很典型的戚、宫两家特有的激烈情感,那又另当别论(两个女儿就是最好的“典范”)。
  想到儿子变得那么冷硬、毫不讲理、一点都不妥协的强硬态度,冷言冷语的要她这个做娘的别多管闲事,她就一点法子也没有。
  荻莲闻言苦笑,看来这回连娘都无法劝阻荻柏。
  自从三天前,荻柏在听到关外西行之道有变之后,便二话不说强制地将映雪带回家,不仅不准她离开,甚至还出人意料地限制了映雪的行动,将她关在宫家地牢里,甚至点住她的穴道,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并且由他亲自坐镇看守,不让任何人接近她,连他们亦不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其实西行之道被阻一事,在目前商队中传言甚嚣,但目前仍只是停留在“传言”阶段,尚未付诸实行,偏偏宫霓裳派人传话时,刻意省下了“听说”那两个字,让人以为那是“事实”,本来霓裳的用意是要让儿子护送映雪回她家的,顺便去人家家里提亲,把映雪名正言顺的娶回来。
  谁知这傻儿子没这么想,反而是把人给“拖”了回来,实在是……
  “他再这样胡干下去,会毁了他和映雪所有一切的可能性。”荻莲叹道。
  “可恶!完全没照我的计策走!”霓裳愤愤地说道。
  荻莲瞪着母亲。“您还在念着那条往『北』之路呀?别闹了,现在再往『北』走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可现在成了僵局,总要想法子杀出一条活路呀!啧!我得好好想想……”霓裳开始皱眉,准备苦思了。
  荻莲见状暗喊一声糟了,赶紧阻止。“停!先别想,娘!这回让女儿来吧!”
  “你行吗?”
  荻莲重重地叹了口气口“唉!不行也得行!”
  “你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天未进食了。”荻柏坐在映雪面前劝道。
  映雪动也不动,只是双手抱着膝盖,两眼发直瞪着地上直瞧。
  他居然把她关在地牢里?
  看到她这样冷淡对他,他心如刀割,可是他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她好,只要她想通,他会立刻放她出来。
  这两天,他同她一起持在地牢里,她一直苦苦哀求他让她走,他只是说两个字——不行!气得她再也不肯跟他说话,而她不吭声,他也沉默不语。
  不过见她已一天滴水未进,饭菜动也不动,令他再也受不了,深怕她弄坏身子。
  “你若再不吃,我就把菜塞进你的嘴巴里!”见她理都不理,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吼道。
  可她还是不睬,只不过眼中的冷硬又多一分。
  他把她当犯人关起来!
  他握紧拳头,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他不会说到做到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明知前方有猛虎,我怎么可能让你前去?”
  她转过头,眼神好冰冷。“所以你要我坐视我的家人身陷虎口?”
  他怎能这样对她?
  “倘若你一个人可以杀那些数以万计的老虎,那我不会阻止你。”他走到她面前,和她相距不到一尺。“你冷静下来,先观看情势,再做定夺,好吗?”他反复地劝她。
  她摇摇头。“我不能!”
  荻柏想用头撞墙了。“难道你就那么想送死?一点都不在意我……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的感觉?”他跳起来朝她大吼道。
  她动了动,抬眼看着他那充满痛苦的表情,眼中的冰寒开始融化了。
  这些时日,他虽将她囚禁了起来,可是他一直伴在她身边,亲自为她打理一切,不让她冷着、饿着,夜晚则在外面地上的草铺打坐运气,除了这周遭那几根碍眼的铁杆外,其实这里真的不像牢房。
  两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僵?
  这个霸道、冷硬的荻柏是她前所未见,让她觉得陌生,也有些恐惧,因为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倾心所爱的男子有那么多地方不了解。
  尽管发现了这一面,甚至恼他、恨他那样不讲理,还把她关了起来,但内心深处还是明白,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她不是不识好歹,只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的心情呢?
  “放我走!”她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别再说了!”一声暴喝后,他已经飞快转过身,全身充满愤怒地走出牢房。
  “柏哥哥!”她大喊道,而回应地的是清晰的落锁声,她颓然跪跌回地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她也怕呀!家人生死未卜,前途茫茫,可是,她真的无法忍受这份想家的煎熬呀!
  她再度蜷起膝盖,将脸埋在膝中。
  她到底要怎么做?
  “柏弟,我要跟你谈!”荻莲拦住从牢房冲出来的荻柏。
  “走开!我不想谈!倘若你是要我放了映雪,那一切免谈,若是你们坚持要放她走,那得踏过我的尸身才行。”荻柏面无表情冷然地说道。
  这死小子居然威胁她?荻莲眼睛眯了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了荻柏一巴掌,满意地看到他脸上浮出她的红爪印。
  静——
  “二姐!我不想跟你动手。”荻柏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盾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吓人,双拳紧握住,显然正努力控制那已濒临崩溃的理智,说完后便举步想绕过荻莲。
  荻莲可没被他吓到。“我偏要,告诉你,现在最需要冷静下来的人不是映雪,而是你这个山自以为是、愚蠢的大混蛋!”
  她伸手紧紧扣住他的腕,硬是将他扯到牢房外头,从牢房上方的小窗口窥进里面,当看到映雪整个肩膀不停抖动,呜咽声清楚地传进他们的耳中,两人都深深一震,尤其是荻柏,顿时脸色发白。
  他想逃开这个会令他心碎的哭声,转过身就想离去,可荻莲却硬拉住他。
  “告诉我!这就是你要的映雪吗?瞧瞧!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折磨?!这两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没有,我只是要她……活下来,不要自寻死路。”
  “是吗?没错,你是出自好意,可照你这样做下去,映雪的肉体没伤没痛,但精神却被你给扼杀了!告诉我!看到这样的映雪,你是不是拿了另一把刀伤害她,而且伤得更深、更重?”荻莲毫不放松地逼问道。
  她的话令他像被雷打到一般。
  他在伤害地?不!不对!他是为了她好,可是想起映雪痛苦、苍白的脸庞,充满沮丧、瘦削的身子,以及对他的怨急还有……恨意。
  他以为自已可以承接得了她所有的不满,只要她最终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可实则不然,每当接触到她的眼神,他的胃就像失去了支撑,直直往下落,而且有着前所未有的心虚……而她的哭声更像利牙般,几欲把他撕碎,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荻莲朝他逼近。“告诉我,留住映雪,真的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呢?”虽然毫不留情,但身为同胞姐弟,非常明白,唯有当头棒喝,才会有新的体会和领悟。
  “当然是——”
  “是什么?”
  在荻莲透视迫人的目光下,他晃了晃,踉跄退到院中的一棵大树旁扶住,胸口急促地起伏!他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老天!他竟然无法回答。
  自从知道映雪要离去,他整个人就像走在一条细丝上,心情起伏不定,一方面能谅解她的离去,另一方面又百般不舍。
  当得知西行之道被阻一事,他打从心底觉得欢欣,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可以让映雪留下来——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才会像着了魔一般,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留下映雪,目的是希望映雪能明白,上天都已安排好了,让她别再抗拒,死了心……
  没错!他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让自己不痛苦,为了不让自己不幸福、不快乐……喔!老天!他做了什么?
  他胃部一阵翻搅,令他跪坐了下来。
  荻莲心疼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她很清楚他现在正陷入天人交战中,在做出某些抉择时,的确会很痛苦,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后悔,是不?
  “柏弟,我问你,若今天你和映雪立场互换,现在……在敦煌的是我们,有外婆、爹、娘、我、你姐夫、珠儿、昊儿都在那,你会作何打算?”
  荻柏闻一言一僵。
  “当我们四面楚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时,你会怎么做?”
  荻柏闭上眼睛,咬牙不语。
  荻莲轻叹了口气。“你不会放下不管吧?一如我们家没有一个人会。”
  “可映雪只是个弱女子……”
  “弱女子?”荻莲扬扬眉。“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独自跋山涉水的从关外来到江南的,更何况身为女子就一定『懦弱』吗?我不记得我们家的女子有给你这样的印象喔!”她站起身。“映雪的心情并不难理解,所以……你自个儿看着办,有时候,勉强在一起,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伤害彼此,看看我和你姐夫,我们是你最好的借镜,好吗?”言尽于此,若他再不领悟,她也没法子了,站起身,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后,便施然离去。
  荻柏动也不动,在树下跪了良久,当天空飘下细雨时,他亦如盘石般,动也不动,任凭雨丝将他整个人淋湿,像是赎罪一般,希望能藉此洗净他的愚蠢、自私。
  映雪整个人动也不动的,即使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时,她头连抬也不抬。
  “走吧!”
  当那低沉的声音钻进她脑袋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会那两个字的意思。
  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轻抚她的秀发,他的温柔令她产生了些微的悸动。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如此任性妄为……伤害了你,我只是——”他硬生生停住,这样算什么对她好?缩回了手。“你先回原来的房间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回到敦煌。”
  失去那温柔的抚触,她觉得好孤单。“真的要放我走?”她闷闷地问道。
  “嗯!本来就不该留下你,是我不对。”
  她慢慢抬起头,直到此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惊讶地问道。
  他好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全身湿透冰冷,脸色发白,眉上那道红痕突兀得吓人,嘴唇则冻得青紫,她心疼地想伸手去触碰,可终究没抬起手……还是很气他。
  他苦笑。“我是让人给泼醒的,走吧!我送你回房。”
  她望进他的眼,看到他眼中清楚的悔恨和痛苦,所有对他的愤怒和怨慰,奇迹地化为乌有,垂下眼,过了半晌才轻轻点个头。
  正要站起身,却因方才哭得太凶,再加上久未进食,体力早已透支,还未站直,一阵黑暗般的晕眩厚实地向她扑了过来,两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倒在荻柏的怀中。
  “映雪!”荻柏心惊胆跳地大叫道。
  睡吧!经过了这几日如噩梦般的生活,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只有一个想法——但愿醒来后,一切都已雨过天晴!
  “真对不住,都是我们家那个笨小子让你受这不白之苦。”霓裳拚命为荻柏道歉。
  “没关系,事情过了就算,夫人就别再挂怀了。”映雪勉强笑道,昏迷发烧了一整天,昨天才清醒过来,今天的元气已恢复了七成。
  “放心,我已罚那小子面壁思过,不许他出房门一步。”
  啊!映雪闻言沉默下来,难怪打她清醒过来,都未见到他的人影,令她怅然所失。
  她该恨他、怨他的,可只要静下来,细细的思考,他的确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只是做法失当,而且——
  在她病着的时候,虽人烧得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不断用湿毛巾为她擦脸,扶她起来喝水、喂药,只要她稍微清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即是他那不眠不休、困倦憔悴的脸庞,令她心疼不已。
  她知道,他是用他的方法向她赔罪、这不是,她想开口告诉他——没关系,她原谅他了,请他别再自责,可是话在喉头,却因过于干涩而说不出口,而当她烧退清醒时,却已见不到他人。
  “在做了这种混蛋事后,他愧于见你。”荻莲轻声说道。
  她低头不语,可她好想见他呀!只要一面就好,但……她羞于开口。
  “映雪,我们已经帮你备好两匹快马,及随侍护卫三十名,他们会护送你回去……”霓裳说道。
  “啊!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急道。
  “什么话?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巴不得能用一支军队护送你回家……”霓裳轻抚她的手。“老实说,我真舍不得你走,因为此行危险……啊!不说了,总之,只要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上路的。”
  “嗯!多谢夫人。”
  待剩下映雪一人在房里时,她到梳妆治前静坐着。
  静静坐在镜前,注视着自己变得有些瘦削但仍不失清丽的面容,缓缓梳着头发,平稳的动作丝毫没显露出她此刻心情的紊乱。
  随时——都可以走了。
  这回,将不再有人阻止她了吧!
  她猛地放下梳子,天!他真的因愧疚于心而不敢见她吗?
  她好想见他呀,好想再一次投入他的怀中,感受他的亲密爱怜,放纵自己再一次的沉沦……
  她不怪他了嘛!她起身开始踱步,强烈的情感如欲破闸而出的猛兽,怎样都冷静不了,想到一旦“随时”离去,前途未卜,就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了面。
  对他思念是如此的强烈……
  怎么办?一旦她离开了,她该如何面对那以后没有他的每一天、每一刻?
  蓦地,地停下脚步,走到窗口,看到“柏苑”,瞬间,她下了决定,抛开一切的矜持,踏上窗棂,身形一顿,她一定要见到他。
  荻柏盘膝坐在床榻上,面对着墙壁,动也不动的。
  他真的是在“面壁思过”,尤其壁上还挂着一副“鸳鸯戏水”的绣图时。
  他借着不断想起绣这幅图的主人惨白着脸昏倒在他怀中的景象,来折磨、惩罚自己。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为什么?
  图上戏水的鸳鸯,看起来如此无忧快乐,而他以为只要他俩能在一起厮守,便能幸福……他错得太离谱了,伤了最爱的人,也伤了自己。
  如今一闭上眼,就会浮现映雪的一颦一笑,以及过去所发生的种种,她在他怀中的感觉,柔润的樱唇,盈盈充满柔情的晶眸,但很快地,又会出现她那悲伤、冰冷、怨恨他的眼神。
  是他毁了这一切的。
  他用额头撞着壁,老天爷!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能得到她的谅解,只求能再一次将她拥进怀中,再一次……
  可他不能也不敢,因为怕再见了她,又无法放手。
  一个声音响起,随着气流的波动,知道有人闯进他的房中,可令他动也不动的,是那伴随而来的熟悉芳香。
  他不敢转过身,深怕所见的只是幻影。
  “柏哥哥!”她怯怯地喊道。
  他全身紧绷,眼睛闭了又问。“你……身体好了吗?”
  “我有没有好,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她轻声说道,若是她没好,他是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声音几近不可闻。“你……不该来的,难道你不怕我又把你关了起来吗?”
  她咽下喉头的哽咽,若不是太在意彼此,又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缓缓露出微笑。“我不怕,只要你再一次与我关在一起。”
  他深深一震,有如老牛一般,缓缓转过身,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不怪我了?”
  她摇摇头,用柔得可以泛出水来的眸光凝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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