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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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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下子真被楚楚给料中了,冤家成亲家。”喜姨拿长孙楚从前说过的话来取笑她。
  “什么冤家亲家的,你别听楚楚瞎说八道的。”
  “可不是?”喜姨笑着摇首。“冤家的时候,成天『臭男人、死男人』地骂着,亲家的时候,镇日『阿晋、阿晋』叫个不停,你这孩子还真嘴硬。”
  自个儿的心思全被喜姨窥个一清二楚,容云脸上又泛起了红潮。
  “喜姨,别老谈我的事,谈谈你的吧!”她赶紧转移话头。
  “我?我没什么好谈的。”
  “你和爹爹这么多年了,应当有很多事啊。”或许她能从中学习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喜姨笑眯了眼。“谈我,倒不如谈小姐。”
  “娘?”容云眨眨眼,对一出生就去世的亲娘没印象,只知亲娘跟喜姨是主仆关系,别的一概不知。
  “好啊。”她点点头,了解一下亲娘的事也好。
  放下针线,喜姨开始道出她家小姐和容昊的故事。
  那年,杨雪昙十五岁,她李喜儿十八岁,一同自无锡跟随太老爷来到镇江游览名胜,那天当她们走到岸边市集,竟然和太老爷失散了,慌乱中,雪昙不知怎地被人撞了一把,掉进江里,她慌极了,不知所措时,有个男人纵身一跳,下水救起了雪昙。
  那个男人,就是容昊。
  像是命中注定了般,雪昙爱上他,他成了她的良人。
  雪昙为他远从无锡嫁到镇江来,也为他竭力适应从未有过的水上生活,夫妻俩度过了五载甜蜜时光,最后生下了云儿便撒手尘寰。
  “英雄救美喔……”容云听得格外陶醉,想不到爹娘有此动人往事。
  思绪醺染间,她突地想起了自己,小脸又垮下。
  唉,为什么别人能有此美丽的开端,反观她和长孙晋……
  罢罢罢,不提也罢!
  第九章 波澜(2)
  “他们感情好吗?”容云又问。
  “好,当然好,你爹很疼爱小姐的。”
  “感情好,干么又娶那么多姨儿进门……”她有些不以为然地闷声道。
  喜姨只得苦笑。“你不了解你爹,他多情,但心肠软,不忍苦了那些姑娘,这才把她们娶进门。”年轻时的容昊英俊潇洒,迷倒不少名花,本就一身风流债。“别怀疑你爹对你娘的感情,他们的确是很好的。”她郑重道,不想她误解父亲。
  “那你呢?你和爹爹好吗?”这问题,是好奇,也是关心。
  喜姨一怔,笑了笑道:“好,但这种好跟小姐的不同,他最爱的还是小姐。”
  “你不吃醋?”听喜姨平淡的口气,容云难忍疑问,不懂她怎么和一个存有贰心的丈夫共度一生。
  她光是想像自己的丈夫另娶妾室便难受极了,谁不想独占心中所爱?
  喜姨又是一怔。
  吃醋?她有资格吗?她能拿什么跟小姐争?
  “没有人可以取代小姐在他心里的位置,我……也无所谓吃不吃醋了。”她挤出一缕笑意,早该知道,这都是命。
  和小姐一同爱上了他,然后跟随她陪嫁过来,看尽他俩的浓情密意,也咽下自己的满心苦水。到头来,又像早早注定了般,顺理成章做了他的妾,守着小姐的遗孤,也继续守在他身后。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到了今天,她仍是怅然。
  “这种事有无所谓的吗?”容云不解。“以前那些姨儿们在我们家道中落后全跑了,但喜姨你没有这样啊!你没跑掉,一直留在爹爹身边,他怎么可以不爱你多些?”说到后来,她竟有点怒气冲冲。
  在她心目中,喜姨的地位与亲娘无异,她当然得替喜姨抱不平了。
  “欸。”没料到容云的反应如此激烈,喜姨显得有些不自在。“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小姐那么早就去了,你爹想她惦她也是应当的。”
  容云词穷,忽然觉得能像亲娘那样百年之后仍被丈夫怜惜至此,似乎也不枉此生了,只是,苦了喜姨。
  房内静默了片晌,房外便响起敲门声,喜姨连忙上前开门,便见容昊和长孙晋伫立在外。
  容云抬眼一望,见是长孙晋,急忙把手上未完成的袍子往床里扔。
  不能被他知道!十五那天,他会给她惊喜,那她也得回件小礼才是。
  “快亥时了,再不动身就要错过了。”长孙晋走上前,微笑着提醒她。
  “金山寺”有除夕撞钟迎新年的传统,寺院钟声绵延千年,一直是僧侣及信徒们祈祷祝福的向往之地,他们自是不可错过今夜的撞钟仪式。
  啊,她差点忘了待会儿的金山之行!
  “喔。”她马上站起来,自然而然地伸手让他牵着,离开时,她不忘回首问爹爹和喜姨。“你们要去吗?咱们一道儿走吧!”
  “好——”
  猛地扯住容昊的衣袖,喜姨抢道:“不了,你们先去,咱俩还有事忙。”还是识趣点好,他们老人家就别碍着小俩口甜蜜了。
  “好吧。”容云掉头离开,可不到一刻,她又跑回喜姨跟前,小声道:“床里那件袍是我的,别弄丢了啊!我明儿个就回来拿走!”
  瞧她紧张兮兮的,喜姨忍俊不禁,马上颔首答应。
  她松了口气,又匆匆折返长孙晋跟前。
  “跟喜姨说了什么?”长孙晋执起她的手。
  “没什么呀……”
  “你又准备干什么坏事了?”他捏捏她的脸颊,勾唇。
  “唉呀,我和喜姨能干啥坏事?你放开啦!”她命令的语气听来更像娇嗔。
  “不说不放!”大掌应声往下移,他搔弄她最脆弱的地方。
  啊,脖子好痒!
  容云立时狂笑出来,用力推开他,她逃命似地向前奔。
  “敢跑?”他瞬间便逮住了她。
  “哇呀!哪有这样的?跑得这么快……”
  打情骂俏的笑闹声远去了,房里,喜姨笑睇容昊。“云儿是嫁对郎了。”
  嘴角泛出欣慰的笑意,听见女儿那爽朗的笑声,容昊晓得当日的决定没有丝毫差错。
  等候喜姨叠好新衣,容昊为她取来披风,待她收拾好了,举手为她披上。“外头冷,别着凉了。”
  他的体贴滋暖了她眼底的笑意,无言地牵起他的大掌,她凝望眼前人,与他并肩走出舱房。
  正月十四。
  对萧荣交代过帐目后,容云匆匆奔出帐房,忙着为明儿个的杭州之行打点包裹。
  “你就是晋少爷的夫人?”
  陌生的女声自后方拉住她疾走的步伐,她回头望向与小厮一同走来的艳丽女子,她秀美的眉目透出疑惑。
  “二夫人,这位姑娘想见二爷。”小厮在旁为主子解说。
  “二爷尚未归来,请小姐进大厅候着吧!”她释出礼貌的微笑,请小厮备茶后,便领着那名女子走向大厅。
  “没想到晋少爷才回到老家,就马上娶妻立室了,奴家未及前来道贺,真是失礼了。”
  缓步间,女子娇笑着,侃侃而谈起来。
  “小姐言重了。”容云浅笑回应,当两人抵达大厅,她扬手道:“请进。”
  “夫人有礼。”她的礼让教女子笑弯了唇。
  才敛裙坐下,下人即奉上香茗,她们持杯轻呷,各怀心思。
  “听小姐口音不大似本地人?”放下瓷杯,容云探问对方来历,嗓调温婉。
  “奴家是燕京人。”女子绽出娇媚不已的迷人笑靥。“约莫一个月前,奴家才给晋少爷捎了封信,但迟迟未见回覆,奴家一时心焦,便在半个月前启程,如此贸然来访,若有打扰,还请二夫人见谅。”
  燕京人?原来那封信……不是大伯子捎来的。
  “这一路辛苦小姐了。”压下满腹猜疑,容云脸上仍挂着笑,轻柔问:“请问小姐芳名?”
  “奴家姓水,单名一个嫣字。”
  有那么瞬间,容云的呼吸似乎梗住了,心也随之冻结。
  只要是长孙晋说出的话语,所有该记或不该记的,她都记得牢牢的……即便,只是他提过一回的名字。
  尽管容云掩饰得好,水嫣还是瞧出她掠过异样的眼神。洞悉人心、见貌辨色素来是她最大的能耐。
  “夫人知道奴家?”
  “二爷曾提及小姐芳名。”望向忽然笑得羞涩的水嫣,容云抿唇,勉力保持笑容。
  长孙晋提她干么?难不成把燕王的事都告知他夫人了?
  掩起心头迸发的愠怒,水嫣柔柔一笑,娇美的朱唇却吐出尖锐的字句。“那么,奴家大胆一问,那封信,晋少爷究竟是收到了不?奴家与他相识三载,深知他非失信之人,绝不可能不给奴家回信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不满丈夫与别的女子以书寄情,暗中没收了她的信不成?她凭什么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你的信,是我亲手自驿人手中取来的,也是我亲自交给二爷的,回信之事,你待会儿大可亲自问他个明白。”容云冷冷地道,敛下羽睫,素手执起了茶杯,杯中溢满了碧螺春的甘香,她却尝得索然无味。
  她该冷静面对,但实在受不了水嫣那嚣张气焰。
  真嫩的姑娘,这么禁不得激?
  三言两语就撕破了她脸皮上的礼面,也探得了她对燕王将要叛乱之事毫不知情,水嫣放下心头大石,又露出愉快的笑颜。“有收到便好,奴家与晋少爷分隔千里,可不希望因为任何人的差错而坏了我跟他的好事。”
  她跟他的好事?
  容云脸色一僵,脑子瞬间空茫。
  “不瞒夫人,晋少爷曾对奴家许过承诺,所谓一诺千金,今后不论发生何事……”她顿了顿,凝望座上神色越发呆滞的女主人,她勾唇,恳切地道:“还望夫人能予玉成之意。”
  坦然的话语与请求,如针刺进她猝不及防的心扉,断了她想装聋作哑的念头。
  即使不语,她也该落落大方地颔首示意,可她连这点小动作都办不到,只能一迳心悸着……
  须臾,她恍惚看见自己的夫君从远方踱来,混沌的心神才逐渐清明。
  “你怎么来了?”盯着厅里那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艳容,长孙晋眉头紧拧,眼尖地瞥到霍然离开的妻子,他连忙出手拉住她。“上哪儿去?”
  “该换你来款待你的客人了。”容云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掌。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才知自己的胸口有多苦闷。
  她闭了闭目,想缓和眼眶浮起的酸涩,却苦苦地、苦苦地……
  无力如愿。
  第十章 心墙(1)
  “你是新婚燕尔太快活,昏头了,居然敢违王爷之意!”
  斥责的声音拉回长孙晋停驻于厅门的目光,他拢起浓眉,质问面前狂妄的女人。“你对我娘子说了什么?”
  云儿不曾显露过那样冷冽到决绝的脸色,看他归家,没有笑脸迎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跑了。
  “你对王爷说过什么还记得吗?”水嫣冷笑,拒绝回应无关痛痒的问题。
  “这是我跟王爷之间的事。”他耐着性子,忍住想揪起她衣襟的冲动。
  “王爷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该知道,能为王爷出生入死的,可不仅仅是那帮谋臣武将。”她傲慢地道,谁敢对朱棣背信忘义,她就杀了他!
  长孙晋当然知道眼前这名看似寻常女子,实为燕王暗中栽培的侍卫有多忠心,为探敌情,她连新帝朱允炆最器重的太常寺卿都能献身迷惑,只要时机得宜,她比战场上的铁汉更具杀伤力。
  “水姑娘,行事前先搞清楚状况,别忘了我只是王爷的门客,不是他的狗,王爷对我说话还得道声『请』字,水姑娘,注意你的态度。”斜睨她杀气渐浓的清冷眸光,他眼神锐若利刃。不给这女人下马威,还以为他长孙晋好欺负!
  冰冷的讽刺教水嫣怒极反笑。“原来晋少爷如此在意夫人的喜乐,看来,我该先把她掳去燕京,那么你也不用对我废话这么多了。”她肯定只要妻子不见了,他必马上冲着她追来。
  “你别碰她!”长孙晋神色骤变,面目狰狞。“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你别拖她下水!”水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无法轻忽她的威胁。
  容云,一直是他最大的弱点。
  “晋少爷说不碰就不碰,我不会胡来的。”扬起假惺惺的温顺笑容,水嫣眼眸深处藏着一抹锐光。“只要你能赶在朱允炆改元之前回燕京,一切好谈。”
  “何时改元?”
  “二月六日,改元建文。”
  “建文?”轻轻咀嚼那个崭新的年号,他眯起的厉眸凝着一丝玩味。“新帝是见先帝杀戮太甚,才改了跟洪武背道而驰的年号?”老子狠绝,孙子仁爱?倘若让朱元璋知道了,该哭该笑?
  “太常寺那位说他欲行宽政。”水嫣拧起黛眉,脸上净是厌恶、嘲讽的笑。“才坐上龙椅没几天就迫不及待陷害亲叔叔,行宽政?假仁假义的贱人!”
  朱允炆于去年五月登极,当月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削了周王,到了十二月又削了湘王,燕王再沉默下去的话,难保不会成为第三个被废黜的藩王。
  “水姑娘,何必对新帝如此不尊不敬?你我皆知,就算新帝不走这步,王爷也会逐步鲸吞应天府。”噙着凉薄笑意,他就事论事,淡淡回讽:“新帝是贱人,那么,王爷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谁都知道,朱棣若不弑侄逼宫,难图大业。
  站在权力面前,亲情从来都是最微不足道的。生于帝王家,即便是出自同一血脉的至亲,也可以为着一点点利益翻脸无情,踩着亲手割下的血亲之首平步青云,如斯残酷,自古以来都是史册中的血腥。
  朱棣与朱允炆的叔侄之争,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成王败寇的终局。
  “少对我满口仁义道德!他不仁在前,王爷不义在后,我有何不尊不敬之处?当他废了周王,断了王爷最亲近要好的手足,你能体会王爷有多痛心吗?”水嫣撕裂了一贯的冷傲,深深不忿旁人道燕王的任何不是。
  长孙晋轻敛眉间的厉色。
  是的,他怎能忘了周王是燕王的同胞弟?其情谊之深,绝非其他兄弟能比拟,或许,这群朱家人只为求自保,可惜,他们都只能以自相残害来成全自身安乐。
  “王爷当真决意举兵诛讨,也是那贱人自招的恶果!”
  “真要起兵……王爷的确有胜算。”他抚颔,深深思量。
  一旦朱棣将野心付诸行动,战役未败,必先扣上悖乱之罪,但明室的名将已被朱元璋悉数诛除,以朱棣强悍的军队来筹算,这一战,未必不可为。
  他的心,终究还是向着朱棣的。
  水嫣大喜,诚挚道:“王爷万事俱备,只欠你长孙晋这道东风。”
  燕王需要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不然,就算他成功逼宫,也只落得乱臣逆子的千古骂名。
  “这道东风要不要吹向燕京,端看水姑娘的造化了。”勾起慵懒的笑,他重复再问:“你到底跟我娘子说了什么?”
  事关燕王今后的成败兴废,她接受他的胁制,爽快回答:“我对她说了自己的姓名,问了你怎地不给我回信,告知她你对我有诺在先,暗示她别拦着你不放。”
  天杀的!她把话讲得这般暧昧干啥?!他气得想徒手劈断一屋子的桌椅!
  “晋少爷,明日辰时,我将与你一同启程。”为免生出更多节枝,她漠视他嗔怒的眼色,只管约定时辰,不容他再耽误下去。
  “水姑娘难得下江南,就在舍下好好待上一阵子吧!”长孙晋狠笑。“我回燕京以后,有劳水姑娘留此好好照应内子。”
  “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我即便先斩后奏要了王爷的人,王爷也定必欣然同意。”从容报复她方才对妻子的失言,他直击她的要害,冷笑道:“你我一旦摆上王爷的秤秆,孰轻孰重,你心中有数。”
  娇艳的雪颜怔住,敛下的眸光漾出了缕缕哀戚。
  朱棣真在乎她,就不会把她推向敌人的怀抱了……这飞蛾投火般的一厢情愿,她不悔不怨,只执着他可否予她更多的注目?就算只是浅浅一记的侧首微笑,她为奴为弈也甘之如饴。
  轻松地溃乱了女人最大的心绪,长孙晋撇唇,不待她颔首便拂袖而去,急着去跟心爱的娘子澄清那一连串天大的误会。
  “明日就十五了……为何不待十五后才来?”
  盈盈幽叹低回于夜色里,容云趴在窗子前,仰着小脸,对天上的月娘说话。
  “让我再快乐几天不成吗?为何偏要选这天?害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是。
  杭州怕是去不成了吧?真想不到他会提前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你在对谁说话?”
  突地出现眼前的魁伟身影,让她一僵,她迅速别开脸。
  糟糕,方才那些没志气的话……全让他听见了吗?真气人!
  她也不奔去上门闩,随他推门而入。先前已负气离开大厅了,她不想再干出那种没气度的事来。
  “云儿——”
  “你怎么来了?”看着匆匆赶来的男人,她刻意打断他的话,一脸若无其事。“人家一个弱女子迢迢千里地为你而来,你怎地不好好陪她叙旧?她会留宿对吧?有什么需要我去张罗的?”
  “她只是有事找我,你别想太——”
  “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她过门?长孙二爷的第一个妾,你打算怎么着?我看还是弄得铺张些,这样比较光采。”她仍是不温不火,还主动帮他出建议。
  一个姑娘家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如斯殷殷情切……他会纳妾吧?那好,她没半点异议。
  她是长孙家的当家主母,掌管“麟盛行”繁若星斗的帐目,她自信没有谁会比她管得更好,长孙晋断不可能休她的,自己的地位永不会有丝毫动摇。
  不管发生何事,她都会顾全大局,只是,她的心底仍有被背叛的愤怒。身为她的丈夫,他为何不老实告知他在燕京早有情人?他以为只要回来了,就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娘子倒是想得周到。”他嗤笑了声,心知那是她倔强的气话,但还是为她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动怒。
  容云扯出甜美的笑容,端出从前应对商客的虚伪嘴脸,客气回敬。“那只是为妻的分内事。”
  盯着她笑眼底下的冷漠,长孙晋只消瞬间便决定投降。
  “云儿,她是燕王爷的人,我跟她的确相识,但绝非你想像的那样,上回我只是随便拿她的名字来闹着玩,没有别的用意。”他解释道。这辈子只记得住妹子和她的芳名,后来会记得水嫣,全因她与朱棣有关系。
  “我想去睡了,你自个儿去安顿她吧。”她扭头就走,气他从头至尾的不坦率。人证都来了,他还想赖?
  “你不信我?”他上前拉住她,却被她用力挣开,他目光一凝,将她狠拥入怀,铁臂牢牢环紧她因忿恨而绷紧的身子,不允许她逃避。
  这般坚固的怀抱马上使她心软了,彷佛用光了所有力气,她不再挣扎,柔柔偎傍于他温热的胸前,低声问:“你要我信什么?”
  为何要把她的坚强拆卸得这么彻底?她不想当个跋扈悍妒的妇人,一直努力想做个好妻子,并以喜姨作榜样,她不介怀爹爹心有所属,那她也得学着像她那样贤慧。
  是她没那天分吗?她没办法像喜姨那样放宽胸怀,嘴巴说尽了言不由衷的大方之言,心却像被针扎得鲜血四溢,痛得她几要溢出泪花。
  “信我跟她毫无瓜葛。”见她已有软化之意,他拥抱着她的双臂却不见放松。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如此渴求她能信任自己。
  临别依依,他俩之间不能存在这样的误会。
  她该信他吗?从小在男人堆中成长,她看太多了,男人总对女人负心,信口开河也是他们待女人的惯常态度,她早看透了。
  可是……或许是贴在耳畔的字句太过动听、他的嗓子太过诚恳,令她忆起他一直以来的真心以待,当旁人劝他放弃她,免成他的负累,他却不肯放手,非要护着她不可……这样的男人,会骗她吗?
  仰首望向上方刻满阴郁的脸庞,她毅然道:“我信你。”凭着过往与他的深切情分,她决定择善固执,不该将他这番忧切如焚的言语视如敝屣。
  凝视她澄澈似水的眸心,他心一热,低头吻上她的眉,然后,他唇间炽热的气息拂上她的朱唇,沈声逸出生平第一句爱语——
  “我喜爱你,云儿,我真喜爱你。”
  她一愣,来不及思考自己听见的,又被他夺去了所有吐纳——
  他吻住了她,反覆爱怜她总让他尝不腻的香唇。
  “好喜爱你……”轻吮她柔软的下唇,他敞开了心怀,把最赤裸的心捧到她面前。
  醇厚似酒的四字,震撼容云所有的知觉,当耳里又载满了他动人的情话,她脸蛋燥热,甜蜜已快淹没了她——
  他说,他喜爱她呢,好喜爱她呢……
  第十章 心墙(2)
  “还记得我的状元红被容铭恩撞砸的事吧?”
  停住亲吻,他抵着她的额,笑觑她娇羞的嫣颜,忽然对她重提往事。
  “当然记得,最后连我的女儿红都遭殃了。”她不禁笑了。那天他俩同样地倒霉,但没了这层瓜葛,他们可能只会把对方视为寻常不过的同行,绝不可能演变成日后的冤家,继而携手走在一起。
  “那时候,我没想过一个女娃儿会扛起别人的过错,还付出自己的东西来赔罪,你这样的义气凛然让我刮目相看,后来我对你说尽了好话,还不断向你赔礼,但你就是不肯理我,还把我送你的东西全给了容铭恩,你晓得我看了有多生气吗?”
  “你是气我不知好歹,然后才那样事事惹我?”她不敢相信他气量狭小到这副德行,不就是几份转赠的礼物吗?他……好会计较喔!
  “不惹你,你连个正眼也懒得给我。”
  她大笑。“长孙晋,你好幼稚!”
  迟来的嘲笑教他大大一叹。“是啊,我幼稚,还很驽钝,等到你要嫁人了,为了避嫌,不敢再随便跑去见你,只能在心里想你,那滋味真酸。”忆起当年,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后来去燕京……不会是为了这个原因吧?”收起笑,容云腼覥开口。
  “你认为我吃得下你跟别人的喜酒?”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嫁作陈妇,往后又得听着全镇江人喊她陈夫人,他光是想像就受不住了,当然是干脆离开这块伤心地啊!
  原来,楚楚说的……全是真的。
  他的剖白,解开了迷雾般的情思,她心念一动,紧紧地回搂他,与他深深相依相偎。从未如此贴近他的心,这份泛滥成潮的感动逼出她的泪。
  “我真的以为你讨厌我,就算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总是认为你在报恩而已。”她哽咽着,被这个心结缚住太久,总教她把他的好跟报恩联想在一起。
  “对长孙家有恩的,可不仅仅是你容家。”长孙晋叹息,看来驽钝的不只他一人哪。“我总不可能把那帮恩人之女都娶回来吧?有房间闲置她们,倒不如多招几个丫头来侍候你这二夫人。”大哥结识了那么多的知交恩人,他哪消受得起呀?
  “别把我说得有多矜贵似的,我又不是那些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被他逗出满脸笑意,她抹去泪水,踮起足尖,朝他下颚印上浅吻。
  她稀有的主动惹他心坎一热,箝制于她身上的长臂顺势束紧,他的满腔深情皆化作了缠绵深吻——
  他是一坛入窖已久的女儿红,等待她夭夭韶华的绚丽盛放,为她揭开世间最醲郁的醺然芳香,教晓她情字如何醉人神魂的刻骨滋味。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矜贵的那个人。”唇齿厮磨间,他嗄声轻喃,深沉的目光流露出眷恋。“云儿,我明日就得启程去燕京,那名水姑娘会留下来伺候你。”
  沉溺于他万种柔情里的容云,愣了好半晌才把他突来的话语听进心里。
  “什……什么?”她尽褪迷乱的小脸一片吃惊,明日不是说好了去杭州吗?
  长孙晋也没料到事情会这般仓卒,水嫣等同于燕王的命令,只要她来了他就不得不走,为了不让容云怀疑他与水嫣另有私情,他才强行把水嫣留下。
  “云儿,我们成亲不过三个月,你已能操持『麟盛行』,从今以后,『麟盛行』是属于你的了。”离开之后,他能给她的,便是这么多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摇头,隐隐约约似是察觉到什么,让她的眼眶发涩。“你去燕京做什么?今早你还好好的——是了,你说那个水姑娘是燕王爷的人……是燕王要你去燕京?你又回去那里做什么?”
  逐步推敲的问题逼得他无处可逃,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多内情,但不先行对她坦白,她必然胡思乱想。
  “我在燕王宫酿酒,同时也是王爷的谋士,我曾许诺王爷将来定必助其夺得天下,如今,是时候回去履行我当日的承诺。”
  略过燕王有恩于容家的往事,只因他太明了她的性子,他不想她认为是容家害他亏欠王爷人情,更不愿她对自己心存歉疚,反正,他势必起行。
  原来,水嫣所言的那些“一诺千金”、“玉成之意”,全是意指他与燕王的瓜葛,而非与她本人……
  如今,她倒宁愿他俩有私情,也不愿他赴燕京之约。
  “不要去。”酸涩的泪光浸染着她充满恳求的水眸,她只想挽留他,绝不让他去那种鬼地方。
  “还记得我说过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话吗?”明白她有多惧怕这些官宦是非,长孙晋不忍她担忧,只能握紧她的柔荑,允诺道:“不会出事的。”
  她眼眶一热,心揪成了一团。
  那年,汤和喝下朱元璋御赐的汤药,也如他这般说道……结果,她还是失去了将自己疼若亲孙的汤爷爷。
  “汤爷爷是被毒死的……”她揪着心喃喃低语,泪盈于睫。
  “什么?”他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汤爷爷不是病死的……他是被毒死的。”容云抬起脸,眸中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夹山上的那块墓地,不是汤爷爷的衣冠塚,是他真正的下棺之地。汤家人不肯把汤爷爷交去曹山,怕汤爷爷的魂魄徘徊在仇人安排的地方不得安宁。”
  看着泣不成声的妻子,他震惊着,没想到朱元璋当真这般狠绝,连最与世无争的功臣也施加毒害。
  早该料到,像他那样猜疑心重的人怎肯独独放过汤和?
  “你能想像吗?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明知道自己是被谋害的,仍要笑着感谢天子总算留了他全尸……”她抽泣着,追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残忍。“当时一屋子的子孙眼睁睁看着他毒发,却没人敢吭声,你知道汤家人有多恨吗?”
  她想坚信丈夫的承诺,但她好怕,好怕他会落得跟汤爷爷一样的下场!她已经失去了这么重要的长辈,不能连他也一并失去!
  “云儿……”不忍她又忆起往事,他想抚慰她的悲恸,却无法答应她留下,令她如愿。
  失信于燕王,只怕会给长孙家惹来更大的麻烦。
  “你不要去好不好?”她扑进丈夫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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