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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小厨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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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居乐一瞧桌上的两排筷子,原来米甜甜每一排都摆上十六只筷子,她从第一只数起,一共有三十二只筷子
  “不是这么算的。”他拿掉第二排的十只筷子:“我大你六岁,相差之数是六,十六加上六,就是二十二。”
  “可你明明是两个甜甜大!”她只记得她幼时独特的算法。
  “那我又是三个多多,六个软软,不就成了四十二岁?七十二岁?”
  “哎呀!头痛!”米甜甜就是碰不得数字,她苦恼地把筷子收拢起来。
  “乐哥哥,你别教她了,姐姐是算术白痴,买东西也不会算找钱。”米多多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这次米甜甜没有丢筷子,她很认分地低头,失了气焰。
  米软软笑道:“没关系,有乐哥哥在就好。乐哥哥会打算盘,也会照顾姐姐,我们有这样的姐夫,可以放心把姐姐嫁出去了。”
  “软软,我捏你!”
  “哈哈!”米软软扔下刺绣,笑着跑到门边。“哥,我们快出去,不要在这边碍手碍脚,让姐姐看了不顺眼。”
  米多多跳了起来,拉了妹妹的手:“对!要看他们相亲相爱,有的是机会。今天我们先去看皇帝!”
  安居乐赶忙阻止:“不行啦!老爷说下人不能进园子!”
  “让他们去吧!他们很机灵的。”米甜甜掩起房门,又坐下来瞧着安居乐。
  他知道她在看他,只好低下头装作收拾碗筷,耳朵渐渐染上红色。
  “来!我帮你剃头。”
  “要剃头?”他这两天忙,倒是忘了刮头发。
  自从他冒出胡子后,他再也不肯让米甜甜为他剃头了,可现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又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脑袋冲去……
  直到冰凉的刺刀刮上头皮,他才如梦初醒,红着一张大脸,让她温软小掌扶着他的头颅刮发。
  她的手更灵巧了,一下子就刮好了。“来!我帮你打辫子。”
  抓起他那条粗黑的辫子,她停手凝视,也抓过自己背后的长辫,拿着两条辫子尾巴互相接触,再交相缠绕,将两条辫子紧密地缠成一条粗绳。
  “甜甜,你在做什么?”她不打辫子,倒是一直扯他的辫子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她坐到他身边,将缠卷的辫子递给他看。
  “头发打结了?”
  “没听过结发夫妻吗?”
  她的明眸笑靥就在咫尺眼前,安居乐心动了。
  他抓住两人缠绕的辫子,心脏像是打鼓,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的甜甜长大了,准备嫁给他了……
  再也难忍满腔热血冲动,壮起胆子,他俯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一吻。
  “嘻!你得寸进尺了。”米甜甜脸颊飞来两朵红云,笑着解开发辫,这才站起身为他打理辫子。
  她的气息就像园中百花吐露芬芳,在十年前的夏日午后,他已被她吸引。
  “甜甜……你好甜……”
  “想吃糖?待会儿再找给你吃。”她结好辫子,拿出一个小盒:“来,我帮你掏耳朵。”
  “还有掏耳朵?”天哪!他越来越幸福了。
  “街上的剃头师傅不也帮你掏耳朵?”她拿着小巧的耳挖子在长凳坐下来,拍拍自己的大腿道:“过来!你趴在这里。”
  “我……”
  “来啦!”她拉下他厚实的肩头,让他侧趴在大腿上。“不要乱动,我帮你挖了喔!”
  “甜甜……”枕在她腿上,好像卧着软绵绵的香枕,他只觉意乱情迷,一再地低声唤她。
  “我挖耳朵,你别说话。”
  安居乐闭上眼,静静享受挖耳的酥麻舒适感。
  她左手捧着他的头,右手轻柔仔细地为他掏除耳垢,心底也漫上一股甜蜜。
  瞧他这个大男人,比她还会脸红害躁呢!她轻轻捏上他发红的耳垂,想起爹爹曾经告诉她:阿乐这个孩子长得方面大耳,五官端正,特别是那对厚饱的耳垂,主富贵长寿,嫁给他一定会很好命!
  她舔了舔被他吻过的红唇,又低头微笑为他掏耳朵。
  她天生是个厨娘的命,根本不敢奢望富贵,只盼能嫁得青梅竹马、疼她护她的乐哥哥,那就是真正的好命了。
  这头准备看皇帝的米多多和米软软蹑手蹑脚,正轻巧地绕过园子的假山和树木。
  “嘘!好多带刀侍卫!”兄妹俩开了眼界,低声惊叹着。
  远远看见观云轩站了一群人,他们无声地掠过花丛,找到一处堆叠的石头假山,从缝隙中望了出去。
  可惜皇帝被几个胖官员挡住了,还好人虽多,却是鸦雀无声,兄妹俩可以清楚听到观云轩的动静。
  乾隆皇帝这次南巡走水路,虽说沿途有民夫拉纤,御船也造得平稳,但他还是被晃得脚步虚浮。好不容易今天上岸游赏着名的苏州园林,看到了清幽花木,磊石成山,秀雅楼阁,顿时神清气爽,又在园子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可是闻到面前的菜色味道,他按捺下皱眉的念头,不忍让臣民扫兴。
  这些天来,江苏地方官员无不极力献上美食,但他晕了船,也看腻了大碗大盘的油红菜色,抬眼望向赏心悦目的园景,不觉心头一叹,怎么就没有搭配得宜的美味呢?
  他只是呷着温热的碧螺春,看那一道又一道的菜色送到桌前,在尝食太监品尝过后,一道又一道赏赐给下首坐着的官员。
  周老爷开始冒冷汗,皇帝总不吃菜,教他老脸往哪儿摆呀?
  “等等,这道菜有趣!”
  眼前的圆木盘铺着一张细竹帘,上面实放红、绿、黄三色细面条,一条长面条卷成一个圆圈,只见竹帘上花团锦簇,不仅颜色好看,挑惹食欲,而且……
  “好吃!”乾隆拿筷沾了旁边的酱料,终于吃下第一口。
  周老爷如释重负,娘亲果然说对了,米甜甜的菜色果真合乎皇帝口味。
  “呵!这不是普通的面条,红的掺了红萝卜,绿的是青菜,黄的应该是蛋黄吧?味道很浓厚,这酱料也是咸甜掺半,让朕开胃了,这菜有名字吗?”
  周文礼抓到表现机会,照着米甜甜教他的菜名,立刻道:“启禀皇上,这道叫‘福禄寿三星报喜’!”
  “好个三星报喜!快赏给总督大人他们吃吧!”皇帝微笑道。
  接下来是清淡的茶香,白磁盘里围着一圈鲜红的清蒸肥虾,中间是一堆高耸的嫩绿豆苗,乾隆也是识味之人:“是虎丘的茉莉绿茶!拌着虾子煮!这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启禀皇上,这叫‘虎丘茶香寻珍宝’,绿豆苗好比苏州名胜虎丘,请皇上继续探筷寻宝,豆苗之下有栗子和扣肉。”二少爷不遑多让,站了出来。
  巡抚大人也赶紧讲话,展现自己的学识:“呵呵!高明,苏州菜甜腻,厨子怕皇上吃不习惯,所以先把带油的扣肉藏在里头,外面再布以清甜的青菜和虾子,加上茶香洗去油味,这菜是具有苏州特色,又放诸四海皆可吃呵!”
  乾隆笑眯眯地吃虾夹肉,浓淡口味皆在舌间,他很满意地多吃几口。
  一碗香白的热粥端上,观云阁诸人全部流了口水。
  乾隆舀了几口,赞叹道:“这就是正宗江南稻香!不加任何佐料,就得香甜好味。朕好生羡慕你们苏州地方官,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米饭。”
  苏州知府忙起身谢恩:“那是皇上天恩无边,雨露甘泽普及天下,让我们苏州年年丰收,老百姓丰衣足食,皇上恩典如山高海深,臣等必当为皇上献出最好吃的佳肴美食。”
  “嗯!不知周园还可为朕推荐哪几道美食呢?”
  周老爷忙向儿子挤眉弄眼,周文礼会意,立刻亲自动手端菜,将米甜甜的一道菜肴捧上。
  “启禀皇上,这是‘鱼跃太湖庆丰年’,请皇上品尝。”
  一个鱼头盛在白底碎青流纹大盘里,看起来就像活鱼跃出水面的灵活模样。而焖煮的鱼头味辣,洒有细碎的辣椒、姜、蒜丝增色,盘边则摆着胡瓜和红白萝卜刻成的山脉、屋宇、画舫。
  自负吃过江南各地美味的总督大人也讲话了:“啧!鬼斧神工呵!这山水简直是太湖洞庭山一带的景色!明儿皇上亲临现场,就知道微臣此言不假。”
  乾隆向来喜爱玩赏工艺文玩,他微笑夹起一个萝卜屋子,大吃一惊:“呵,这小屋也不过指头大小,却是有窗有门,里头还有桌椅人物,如此巧匠手艺,真是难得!”
  “启禀皇上,小屋小山不只可看,而且还可吃。”三少爷抢白一句。
  乾隆哈哈大笑,立即拌了鱼肉吃下一间小屋,一径地道:“好!好!原来这些屋子都蒸熟了,清淡味道拌上辣鱼头,又是一道巧思好菜!”
  皇帝胃口大开,周家兄弟乘胜追击,把米甜甜做的十二道菜悉数奉上,皇帝吃的尽兴,连喝三碗米粥。另外米甜甜也做了部分相同菜色给官员们吃,全部吃的盘底朝天。
  而其它外面酒楼叫进来的菜色,就没有那么抢手了。
  吃完最后一道“花开四季年年好”,乾隆看着盘中五彩缤纷的作料,口里尝的是火腿的油甜、百合的清香、嫩笋的清爽、青豆的脆腴、还有微辣的红椒,这道菜色彩鲜艳,味道也十足。
  他心里喟叹着,他贵为天子,每天有吃不完的御膳筵席,在宫中也好,外出巡视也好,人们争相送上美味佳肴,却都没有人想到:皇上想不想吃?皇上想吃什么?
  不同的心情、天气、时地,有不同的口味需求,他不会苛责那些为他做菜的人,只是不免感叹,什么时候才有人为他煮出贴心的菜色呢?
  而在今天,他吃到了!
  “啊!朕今日实在太满意了!”他满足地靠上长背大椅,望向周老爷:“不知今日主理这几道菜肴的大厨是哪一位?朕想见他。”
  怎么可以让皇帝召见米甜甜呢?别人岂不笑他周家仰仗小姑娘出名?
  周老爷当机立断:“启禀皇上,这些菜色和口味都是小儿们想出来的,再委请厨子照样去做。”
  此语一出,坐在下面首位的周老夫人变了脸色,躲在假山后面偷听的米家兄妹也变了脸色。
  “几位公子会做菜?”乾隆疑道。
  脸皮够厚的周文礼接着父亲的意思,继续道:“我家兄弟平日喜爱美食,吃过江浙一带名菜,闲暇时就思考创新,希望能将苏州菜的特色发扬光大。皇上今天所吃佳肴,都是我们兄弟穷数年心力,努力研究——经厨子一再试做,我们一再试吃,做对味了,这才敢端到皇上面前呀!”
  其他五位少爷也纷纷夸口,竭力述说自己是如何醉心研究做菜。
  乾隆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不禁笑道:“那么贵府的厨子也被几位公子调教出好手艺了?”
  周文礼不放过机会,解释道:“敝府厨子手拙,还需我们兄弟点拨。为了这顿万岁爷的午宴,我们兄弟亲自采办材料,轮流看管火候,并且督管厨子做菜,这才不会教厨子误了事。”
  “你们费心了。”乾隆吃的尽兴,又见周家兄弟如此尽心尽力为他张罗这顿餐饭,他龙心大悦,吩咐道:“来人啊!赏赐周府兄弟一百两白银。”
  周老爷立刻带着儿子们跪下谢恩,不胜惶恐。
  乾隆让太监扶起他们,眼前所见是苍绿园林,清湛碧水,还有那明红桥栏,白墙青瓦;而口颊留香,余味不绝,就像眼前园景令他难以忘怀。
  江南好,人人尽说江南好!风景好!美食好!样样好!
  “如此美景,如此美味,朕不留点字纪念怎行呢?”
  周家早就准备好金漆和黑色大匾,两个最小的少爷立刻抬了上来,让皇帝挥毫赐字。
  “多谢皇上赐匾!”周老爷再度率众谢恩。
  “江南第一美味”六个金光闪闪大字在园子里发光,周家老爷和少爷们的脸上也映上金光。
  呵呵!靠着这块匾,他周家要大发特发了!
  第四章
  “太、太、太过分了!”
  米甜甜听完弟妹的叙述,脸上立刻笼上乌云。
  “真的很过分!”米多多气得满屋子乱走。“我想破了脑袋,呕了好几升血,才想出这十二道菜名,几个少爷竟然说是他们取的名字,皇帝还夸奖他们心思巧呢!”
  米软软也委屈地道:“人家雕了萝卜小船,六少爷说是他刻的,还骗皇帝说他是微雕专家,好不要脸唷!”
  “这十二道菜是我们米家一起做的,凭什么说是他们做的?”米甜甜的表情结霜,大步跨了出去。
  “甜甜,别去和他们争……”安居乐拉住了她。
  “你甭管我!我要争回这口气!”她突生神力,用力甩掉他的手臂。
  来到观云轩,乾隆皇帝和官员随从早已离去,周家大小正围绕在那块金字匾额四周,兴奋述说皇帝游园的事迹。
  “大少爷!”米甜甜直直冲到匾额前。
  “哟!是甜妹妹?你来讨赏了吗?”周文礼笑逐颜开。
  “我来讨公道!”
  “什么公道?”周文礼从口袋拿出几锭白银,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耀武扬威地道:“我说甜妹妹你一定没见过这么多钱,给你!这是五两银子,是我爹赏给你,慰劳你做菜的辛苦。”
  “我不要!”米甜甜伸手挥掉白银,银钱落地发出叮咚声响,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定睛望向她。
  安居乐站在她的身边,拉拉她的衣摆,又不安地瞧向变脸的大少爷。
  “米甜甜,你什么意思?我爹打赏你,你竟然不识相!”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向乾隆爷说,今天的菜是我米甜甜做的!”
  “就算我说了,皇上也记不住你们米家的怪名字。”周文礼嗤道。
  米甜甜双手叉腰,眼中怒火越来越旺。“你不说无所谓,我也不期待皇上会记住我的名字,可你们怎么可以说那些菜是自己想出来的?”
  “咦?奇怪了,你们米家是我周家的奴才,奴才想的、做的,最后还不是要归给主子?”
  “我们不是奴才!我是周家聘用的厨娘,这些菜是我们米家姐弟妹合力做出来,花的是我们的心思,不是你们的!”
  周文礼嗤笑道:“奴才就是奴才,没有我们周家养你们,你们又哪有福气做菜给皇帝吃?你赶快回去烧香拜拜,感谢你们遇到一个好主子吧!”
  “我不靠你们周家养,我们米家在周家出力赚钱,绝不白吃你们一口饭。今天周家有客人,我为客人烧菜是分内的事,我也不会出来邀功讨赏。可是今天……你们几位少爷竟敢诳走米家的心血,还说厨子手拙,你们到底要不要脸啊?”米甜甜越喊越大声,尖锐的嗓音令所有的人不由得倒退一步。
  “米甜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本少爷说话?我可以叫我娘赶你们一家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不信你们还敢拿我的菜色欺骗世人!”
  “哼!我们都知道你作菜的方法了,我们不留你,照样可以打着皇上钦赐的招牌做出相同的菜色。”
  米甜甜冷笑一声,指向那块“江南第一美味”道:“大少爷,你摸摸你的良心,你们今天有脸拿这块匾吗?”
  “凭你也想要这块皇上亲笔题赠的金匾额?”
  “我不要匾额,我拿了这块匾,只会劈了当柴烧掉,因为你们不配!”
  “你……你……你……”周文礼指着她,气得脸皮胀紫。“你竟敢毁损皇上钦赐的东西,凭你这句话,就叫我爹拿你去杀头!”
  “有人欺骗皇帝,自吹自擂,也该杀头!”
  安居乐眼见情势剑拔弩张,他又拉了甜甜的衣摆:“我们回去吧,是老爷盖了这座漂亮的园子,这才让皇帝吃的开心,你就别争了……”
  “我管他什么园子,是我米甜甜做的菜,就不容许别人冒名拿来邀功!”
  “总是老爷的名声……”
  米甜甜拼命拨掉他的手,气愤地道:“乐哥哥,你怎么帮他们讲话?”
  “我……”安居乐松了手,一时词穷。
  周文礼双臂环胸,示意丫环捡起地上的白银,交到米甜甜的手中。
  “连长工都这么懂事,米甜甜,你不要再闹了,横竖你就是要钱,少爷我向来很疼你的,我会请我娘加你的月例钱。”
  “我不要!”米甜甜再度把白银丢到地上。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文礼脸色又绿了。
  “我要去见皇帝,我要告诉他,今天的菜是我们米家做的!”
  “你去见呀!”周文礼有恃无恐,凶恶地道:“皇帝今晚住宿在虎丘,你去闯啊!不然明天皇帝出巡时,你也可以拦轿喊冤。我倒是要看看,有谁会相信你这个小姑娘的话?到时候我们周家也不会认识你这个人!”
  “你?!”米甜甜气得发抖了。
  是呀!她只是一个没没无闻的小厨娘,即使她向别人说皇帝吃的是她做的菜,一旦周家翻脸不认人,别人也只会当她胡言乱语罢了。
  烧菜作饭是她的兴趣,每一道菜都是她的心血,她绝不容许别人剥夺她努力的成果!可今天她连讲话的分量都没有……
  她到底在争什么呀?她攘紧拳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甜甜姐!”后头有一个丫环在喊她。“老夫人唤你过去。”
  她推开安居乐的高大身躯,再也不看周家诸人的嘴脸,大大地踏步离去。
  半夜三更,厨房传来重重的菜刀剁板声音。
  米软软间在门外,志下心不安地从门缝向里头窥视,只见地上洒了许多碎菜、砸烂的瓜果、还有几块油腻的肥猪肉,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米甜甜则站在灶台前,双手各拿一把菜刀,还在用力猛剁一把大蒜。
  安居乐随米多多赶到,急道:“怎么了?甜甜怎么了?”
  米软软指了厨房,忧心道:“本来我们都睡了,姐姐突然跳起来,跑到这里来切菜,切一把丢一把,我和哥哥劝她回去,她还拿菜刀要砍我们。”
  “怎会这样?”
  米多多推了推安居乐:“所以就找你来喽!也没看她气成这样过!”
  安居乐心急地推门进去,大喊一声:“甜甜!”
  米甜甜转过身,两手握紧菜刀,脸色绷紧,泪流满面。
  安居乐吓坏了,他从来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心头一紧,忙上前道:“甜甜,把刀放下,我带你回房……”
  “你走开!你们统统走开!”米甜甜挥舞菜刀,嘶吼着。“你们都说算了,可我怎么能够算了?”
  “甜甜……”安居乐不怕菜刀,又往前一步。
  “那是我爹教我的手艺,也是我和多多、软软一起努力的成果,他们姓周的怎能抢走?”
  “你别哭,我们先回房……”
  “走开!”她哭得涕泪纵流,浑身颤抖。“连你也倒向姓周的,乐哥哥,你……你……坏!你坏!”
  “甜甜,不要这样。”他心疼地劝着,伸手想扶她。
  “我砍你!”米甜甜菜刀挥出,作势要砍人,一眼见到安居乐那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老实脸孔,两手顿时失去力气。
  他轻轻地拿下她的菜刀,放到最角落的橱柜里。一回头,却又见她以拳头用力捶向砖砌的大灶台。
  “气死人!气死人!气死人——”
  “甜甜,手会疼呀!”他抓过她的双臂。“不要敲了。”
  她的一双小拳头还在猛敲猛打,也不管捶到什么地方,她就是拼命乱捶,一定要把满腔怨怒发泄出去。
  安居乐挺直胸膛,任她没头没脑地槌打。甜甜的力气不小,他紧闭眼,忍着胸部头脸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
  米甜甜打累了,无力地摊倒在安居乐怀里,哭道:“我不甘心呀!我不要一百两,我不要那块匾,我也不要皇帝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咽不下这回气,菜是我做的,竟然让他们给抢了功,变成他们的新意了!”
  “甜甜,不哭!”安居乐犹豫地举起双手,最后还是大力一抱,紧紧地把她圈在臂弯里。
  那温热的怀抱让她得到安慰,激烈的情绪终于稍得平息,她抓着他的衣襟,埋在他胸前低泣。
  “乐哥哥,你都不生气?”
  “少爷他们这么卑鄙,我当然很生气,可我们是下人,斗不过他们呀!”
  “你就这么认命?”她抬脸看他。
  “我不是认命,我相信世间是有公理的。”他诚恳地望她。
  “哪有什么公理?他们周家有钱有势,一脚就把我们踩死了。”
  “甜甜……”他以粗大的指头为她抹拭泪水,缓声道:“我刚来的时候,其他长工在偷懒,我却努力在做事,等到高管家来检查时,别人会指着最干净的那块地说是他扫的,我吃了闷亏,要向谁说啊!可是一年两年过去了,高管家知道我不会骗他,他开始交代我去扫老爷的书房,帮帐房送钱,也帮周府送信。后来长大了,还被派去帮老爷抬轿。”
  “乐哥哥你最笨了,你做这些事,又没有多拿钱,有什么好处啊?”米甜甜吸了吸鼻子,不再哭泣。
  “好处很多,我不只是园子里扫地刷墙的长工,我可以偷翻老爷的书,请帐房先生教我打算盘,还可以到苏州城各地看看世面,也结识了几个衙门的大哥,我觉得这样很好。”
  “那又跟少爷偷我的菜色有什么关系?”
  “嗯……有一句话……”他搔了搔头皮,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是‘吃亏人常在,刁钻不到头’。我吃点亏没关系,多做多学,我才有机会懂更多事。甜甜,虽然你现在一时委屈,可你的手艺那么好,将来我们开店,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吃你做的菜,米家美味永远会受到欢迎;而少爷他们刁钻,自以为聪明,其实脑袋空空,若要再叫他们变出好吃的菜色,不用多久就吹破牛皮了。”
  米甜甜一点就通,她终于露出微笑,眨着红肿的眼皮,不可实信地凝望他。
  “乐哥哥,从小到大,你好像不太会讲话耶!”
  他忽然又变得口拙了,憨憨地看着她的笑容:“我……我还是不会讲话,我只是讲我的经验而已。”
  “乐哥哥毕竟是两个甜甜大,你懂得比我多!”她仰慕地望着他。
  “嘿嘿!”安居乐不好意思地松开她柔软的身子,蹲下来捡拾地上的菜叶。
  米甜甜到水缸边舀水洗脸,重振精神。“乐哥哥,我跟你出去。”
  “嗄?出去哪里?”
  “还去哪里?一起出去开小酒楼呀!”唉!怎么乐哥哥又变笨了。
  “你不是还想再服侍老夫人两年吗?”
  “本来我是这么打算,也是想等多多和软软长大了再出去,可今天发生这种事,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老夫人她很难过,说我离开周家才不会再受气;还有,她说老爷少爷说谎,是犯了欺君之罪,求我不要讲出去……”
  “老夫人求你?”
  “我怎敢让老夫人求?我说我不会讲的,只是……后来我还是气得睡不着,所以才跑来这里。”米甜甜舀了清水到锅里,又弯下身将炉火烧旺。
  安居乐捡了一篮烂菜叶瓜肉,拿到水缸边冲洗掉灰尘。“你现在不生气了?”
  “不气了,气死自己,便宜了那几只少爷猪。”米甜甜雄纠纠、气昂昂地道:“以后我一定要拿米家的大招牌砸死他们的‘江南第一美味’!”
  安居乐最爱看她充满自信的灿烂神情,他也随她笑了。
  “哎呀!你傻笑什么?快把菜洗干净!水要滚了。”
  “喔!”
  两人默契不言而喻,只要有做菜的剩菜剩肉,米甜甜一定会为安居乐煮上一碗他最爱吃的青菜汤。尤其她刚才剁碎那么多菜叶,节俭惜食的安居乐当然一一捡起让她“废物利用”。
  “咦?乐哥哥,你脸上怎么一块青?”她就着油灯瞧他的脸,忽然心中雪亮,脸颊热了起来。“啊!是我刚才打你的?会不会痛?”
  “不会。”
  “一定痛的啦!”她飞快地在他大脸啄吻一下。
  “嘿……”他愿意再让她打上一百拳啊!
  门外的米多多急忙掩住米软软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
  “我要看!我要看!”米软软拼命拨开哥哥的手。
  “喂!你们两个小鬼不去睡觉,在这边吵什么?”米甜甜喊道。
  到底是谁吵得谁不能睡觉呀?两兄妹对望一眼,决定不让他们继续卿卿我我,两个人跳进厨房,大声道:“我们也要吃消夜!”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只好分开,一个红了耳根子,一个瞪眼煮汤去了。
  一个月后,四月十四日——
  周家没有挽留米甜甜,甚至动作迅速地请了一个新厨子;米甜甜不再留恋周园,只是依依不舍地告别老夫人,便和弟妹整理包袱离去。
  来到虎丘附近的一间小屋子,安居乐道:“就是这里了。”
  “这是我们的新家?”其他三人眼里充满希望。
  安居乐打开门锁,让亮丽的光线射进屋内。他解下包袱,迅速打开几扇窗子,清新的空气流泄而入,冲淡了尘封已久的闷霉味。
  “这铺子以前也是做吃食的,现在租给我们,连桌椅一并给了,我们可以省下一笔钱。屋子后面有河,提水很方便。”
  米甜甜放下包袱,到处察看,不觉皱了眉:“以前也做吃的?这么脏,难怪倒店了。”
  米多多摸到墙壁的油渍,啧了一声:“客人看到都不敢进来了。”
  米软软倒是兴奋地道:“店面很大呀!一共摆上八张桌子,外面还有一棵大树,我们再搭个棚子,让客人在外面喝茶。”
  安居乐难为情地搔搔头:“我们手上的钱有限,我跑了整个苏州城,这间屋子地点好,虎丘有很多游客,一定有客源,而且租金便宜,我就租下来了。”
  米甜甜笑道:“乐哥哥眼光好,又会省钱,屋子脏有什么关系?大家勤快些,刷一刷就好了。”
  安居乐如释重负,甜甜喜欢,他就放心了。
  他拿起一盆万年青,走出门外:“走!大家来‘剪运’了!”
  “哎呀!今天是吕洞宾的生日,快!多多、软软,一起出来!”米甜甜忙从包袱里找出一把剪刀。
  “剪什么运呀?”米软软不解地问道。
  “软软,我教你。”米多多道:“万年青又叫千年蕴,每年到了四月十四日吕洞宾生日这天,咱们苏州人都要剪掉旧叶子,把不好的运气剪掉。”
  米软软马上冲到门外阳光下,大叫道:“我要把以前在周家的晦气剪掉!”
  米甜甜笑着把剪刀交给妹妹:“好!你先剪!剪下面这片干掉的叶子。”
  “喀擦”一声,一片旧叶飘落而下,米软软用力踩着叶片,大声道:“以前当丫环很讨厌,被人家唤来唤去的,以后我就不当丫环了,我要跟姐姐学做很多好吃的点心!”
  米多多接过剪刀,找了一片最丑的叶子剪掉,还拼命剪得支离破碎。
  “死周家!臭周家!剪死周大奶奶,敢叫我爬梁扫灰尘?幸亏我没摔死,不然做鬼也找你算帐!”
  “对!我剪他周家六个少爷!”米甜甜用力一剪,柳眉倒竖,也是死命踩踏。“以后我再也不用在周家受气,看谁还敢欺负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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