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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想情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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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夸奖。”靖翾从小被人捧惯了,这一点点称赞当然不以为意。
  筑儿本来就是不擅遮掩的个性,喝了酒之后更诚实,什么都说了。“还有你长得真的很帅,就连我第一次看到你,心里都会怦怦乱跳。”
  他得意地呵呵大笑:“不必你说,这我自己知道。”
  “可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高傲。”筑儿又清清喉咙。“这很讨人厌耶,你晓不晓得?”
  “我自己喜欢就好,”他的高傲,不是筑儿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得了的。“你讨不讨厌干我何事?”
  筑儿忽然凑近他,像要研究他这个怪人似的,她轻轻的呼吸全吹吐在他脸上。“我不喜欢帮我讨厌的人工作。”
  “我们的雇主关系也仅限于你来演出的那一天,之前之后都不相干,这样你满意了没?”靖翾虽然回答得镇定,她吹拂在他脸上的气息却也让他心中一荡,她那副纯真不设防的模样,出人意料地竟带着些许妍媚,他不由得屏住了气息。
  好一阵子,筑儿才意识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灼灼地凝视着她,一直看进她内心深处似的,她的心陡地漏跳了两拍,赶紧回坐位坐好。
  “勉强接受。”她遮掩什么似地笑笑。
  “对了,”靖翾说,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四平八稳。“我今天接到那个客户的e-mail,他说他想买个中国乐器回去当作纪念,麻烦你带他去买吧。”
  “什么?”筑儿一下子叫了起来。“表演就表演,还要我当伴游女郎?我才不要!”
  靖翾又皱起了眉头:“只是陪着去买个东西,谁要你当伴游女郎。”
  “还不是差不多,”筑儿的眉心锁得比他更紧。“我不要!”
  “你怎么这么麻烦?”一言不合,当下靖翾又没了耐性。“算了,我叫亚琵再去找一个愿意帮忙的。”
  “那我就又不必演出喽?”筑儿歪着头问他。
  他没好气睬睬筑儿:“全台湾会弹琵琶的女人不只你一个吧?”
  “亚琵说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筑儿大言不惭地说。
  “她在棒你,”靖翾想都不想就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回答她。“因为她想要你答应来演出。”
  筑儿那双漂亮的细眉又攒了起来。“怎么任何人到了你口中都变得好像恶人似的?”
  “那是因为你太笨,别人说什么你都信。”靖翾也喝干了他杯中的清酒。用免洗杯喝,真是没意思。
  “我发觉你真的很难让人喜欢耶。”筑儿突然嚷,也随即站了起来。她本来做事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没啥道理的,就像她刚才莫名其妙地硬要留靖翾下来吃消夜,现在却只想赶走他。
  “算了,你走人啦,我要洗澡睡觉了。”
  “你把手机还我,我绝对不会多留一秒。”靖翾冷淡地站了起来,掏出筑儿忘在他那儿的手机,放在桌上。
  “我去找就是了嘛。”筑儿叫道,开始去翻她的手提包,翻了半天没翻到,又把皮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找,瞥一眼时钟,忍不住碎碎念:“讨厌……怎么搞到这么晚?我明天早上还有班呢……”
  “什么班?”靖翾回问。
  “si-so-mi班啊。”
  “什么是ㄆㄇ?”难得有靖翾不懂的事。
  “si-so-mi你都不知道?”筑儿理所当然到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他。“就是出殡要公祭家祭的时候,在旁边伴奏的团嘛。”
  靖翾咋舌:“你是做这个的?”
  “对喽。”筑儿一点都不知道她已经吓到人了。“我每天早上都要跑一馆二馆啊。”
  “什么一馆二馆?”
  “哎,”筑儿瞄他一眼,嫌他没知识似的,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说:“台北市立殡仪馆一馆,台北市立殡仪馆二馆。”
  靖翾一听,简直昏倒。
  天!亚琵居然找了一个吹死人音乐的乐手来晚宴上演出?要是给他的客户知道了,那个客户以后只怕就要从他们公司的客户名单中除名了。
  “好啦,你的手机还你,”筑儿终于翻到了。“还有你的公事包别忘了。好了吧,我要去洗澡了,拜拜……”
  她把东西都往靖翾身上堆,然后推着他走出门,“砰”地一声,门就在靖翾身后关上。
  关门的声响在小小的楼梯间中回荡,靖翾返身瞪着那扇门,那对又黑又深的眼里,门着难以置信,与一触即发的脾气。
  然而他的火气不只是为了筑儿这么神经兮兮的举动,还有他妹妹亚琵——
  她是去哪个葬仪社找了这样一个弹琵琶的美女来?!
  第三章
  “什么?她是殡仪馆乐师?我不知道啊。”
  一早到公司,亚琵就被叫进她老哥的办公室。她还以为她老哥与她心有灵犀,知道她又说服了筑儿,打算嘉奖她呢,结果没想到她一进办公室,立刻就是一连串的臭骂。
  “你是怎么办事的?连她是做si-so-mi的你都不知道!”靖翾理直气壮地把亚琵刮了一顿。
  “什么是si-so-mi?”轮到亚琵疑惑了。
  靖翾这下可以很得意地卖弄他的知识:“民间一般称在葬礼上演奏的乐队叫si-so-mi。叫你多念点书你就不听。”
  知识没人丰富,亚琵只好认栽。她虽然很伤脑筋,但还是得为筑儿护航。“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嘛,是不是。只要不告诉人家,谁晓得。”
  “你就能保证桑筑儿那个没脑筋的女人,不会自己在晚会上跟别人说?”
  “那……”亚琵眼珠子东转西转,嗫嚅着,“我……先去跟她说好。”
  “不必了。”靖翾迅速下了决定。“你再找人吧,反正她昨天晚上又拒绝来演出了。”
  “昨天晚上?”亚琵不禁叫道,“怎么会?!”
  靖翾很聪明地略过了两人消夜的事不提,只简短说:“我要她顺便带西班牙佬去买乐器,她不肯,说她不要当伴游女郎。”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大事!亚琵霎时一颗提上的心又安稳放下。“哎,这小事一桩,好商量嘛。”
  “你办事能力真的这么差?”靖翾坐在他的真皮办公椅里,脚往桌上一翘,好整以暇地嘲弄她,“找来找去就她一个?”
  “我觉得她满好的啊,”人是亚琵找来的,她当然死命得为筑儿辩护。“你又要乐器弹得好,又要长得美,叫我去哪生?就算不用她,我也得拜托她帮我介绍,还是非找她不可。”
  靖翾放下脚,正色叮嘱她:“你跟她走得这么近,小心被她影响。”
  靖翾担心的是亚琵被筑儿改变了性向,也成了同性恋。这亚琵当然听不懂。她随口就回:“影响什么?她又没传染病……”
  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内线电话的铃声给打断。
  秘书卢小姐的声音,从免持听筒的话机中传出。“齐先生,有位叶祖岷先生在线上,说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说话。”叶祖岷?他会有什么急事找他?靖翾略一沉吟,还是指示:“没关系,你接过来好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骗我?!”
  哪知电话一接过来,叶祖岷的大嗓门就像从电话中爆炸,那力道整个办公室都感受到,就连站得有点远的亚琵,都忍不住骇异。
  “你昨天为什么骗我你跟筑儿没有关系?”叶祖岷继续吼。
  “本来就没有关系。”靖翾平心静气地回答。
  “那你昨天还跟她一起吃宵夜?”叶祖岷依然吼,他显然已经快抓狂了。“你不是去拿手机的吗?怎么一拿拿那么久?”
  “你先别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靖翾还是能耐住脾气。似乎只要不面对筑儿,他都能把喜怒哀乐藏得好好。“我只不过在她家跟她聊了几句,很快就走了。你放心,我对她没有兴趣,绝对不会跟你抢她。”
  靖翾的保证带着某种威严,让人很难不信,然而叶祖岷仍是迟疑了好久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找个律师来公证如何?”
  “你真的不跟我抢?”叶祖岷的心,完全绕着筑儿而喜乐,他为了筑儿而霎时勃然大怒,当然也可以为了筑儿而立即收起怒火。“我可是告诉你,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
  靖翾很快打断叶祖岷的恐吓,给了他一个最令他放心的答案:“我可以跟你说一百次,我不会喜欢上她,OK?”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叶祖岷在咀嚼靖翾这几句话的真实性。半晌,他才像是认了。“好,我姑且相信你。”电话切断了。
  靖翾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一抬眼,却立刻面临亚琵一连串好奇的拷问:“你昨天去筑儿家跟她吃消夜?”
  靖翾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个键,沉着地回:“她拿错我的手机,我只好去她家把手机换回来,请你不要刻意模糊主题。”
  这个答复亚琵还算满意,但这莫名其妙的叶祖岷呢!
  “这个姓叶的又是谁啊!这么无理取闹,你怎么没好好骂他一顿,还那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靖翾的眼光停留在电脑萤幕上,似乎只拨出百分之廿的心思来跟亚琵说话,然而仅仅这百分之廿的脑子,也足够应付亚琵了。“他单恋筑儿。我当他是被爱情给迷坏了脑子,已经够可怜了,不忍心再骂他。”
  “难得你也有这么善良的时候耶!”亚琵也难得这么直接地夸奖起她老哥。
  “他爱上一个不可能理他的女人,难道还不惨?”
  亚琵与叶祖岷一样,一听到靖翾这么说,就直觉想到筑儿已经面临分手,但她还不肯放弃的男朋友。“对呀,我也觉得。我从来没见过像筑儿那么痴心的女人,明明人家都已经要分手了,她还舍不得。”
  “到底痴什么心?”靖翾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筑儿痴。
  “Julian啊。”亚琵说了筑儿男友的名字。“他人都在阿拉斯加啦,筑儿却还不死心。”
  “茱莉安?你连她的名字都晓得?”靖翾又再度听见朱利安的大名。“你们两个昨天喝下午茶是喝到天亮吗?怎么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去喝下午茶不嗑牙要干什么?”亚琵倒很理直气壮。
  “我实在该自我检讨检讨。”霎时靖翾嘲讽的口气又出笼:“我在办公室里忙得要死,我的下属居然还有时间闲闲喝下午茶嗑牙。”
  完了,她老哥又要骂人了。亚琵自悔失言,咽了咽口水,干干地说:“呃……没别的事,我去工作了。”
  靖翾没说什么,只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那道锐利的眼光,倒像一只冰箭,直直往亚琵身上射,她顿时只觉得全身从脚到头忽然寒冷起来……
  她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赶紧溜了。
  * * *
  当天下午,靖翾正跟他的法国客户通完电话,秘书卢小姐便紧张兮兮透过对讲机通报:“齐先生,那个桑……小姐,在外面说要见你。我跟她说她没有事先约,可是她还是执意要我来问你。”
  筑儿?莫名其妙来找他做什么?靖翾脑子霎时闪过一个画面,便是筑儿在柜台拜托接待小姐让她进来找他,接待小姐肯定说不行,但筑儿肯定用她又黏又软的嗓音乱七八糟的死命缠她……
  靖翾忽然自顾自笑了起来,他吩咐:“没关系,你请她进来。”
  卢小姐惊讶之余,正常机能果然受到影响,她机械而反应迟钝地说:“喔……好。我……去请……她进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卢小姐站在一旁,让筑儿进来。当筑儿经过卢小姐身边时,靖翾明显看见卢小姐惊吓地往旁边一闪,好像筑儿身上有什么致命的传染病似的,那惊惶的样子,让靖翾又在肚子里大笑了三声。
  其实应该把筑儿请来公司上班的。每天看公司里的那些八婆被筑儿吓得天翻地覆,工作肯定多点乐趣。
  “没打扰你吧?”
  筑儿的神情异常客气,倒让靖翾不习惯了,他摆出很平常的平淡面孔:“有什么事?”
  “我来跟你说……”筑儿低着头,但靖翾仍然可以看见她很难启口似地嘴角撇了撇:“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靖翾好整以暇地燃起了一只雪茄。
  筑儿这才抬起了头。“早上叶祖岷打电话来胡闹对吧。”
  原来是这事。靖翾本不放在心上。“你告诉他我在你家吃宵夜?”
  “我不是故意的。”筑儿显得很懊恼。“他今天早上又来缠我,问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烦死啦,糊里糊涂就拿你当借口,跟他说我昨天在陪你陪你。没想到他一下子发疯……”
  “我这个借口还好用吧!”靖翾故意看看她。“把我扯进你的爱情游戏里面,你很快乐?”
  “我才没有玩什么游戏。”筑儿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问:“你生气啦?”
  靖翾微微一笑。“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我早就被气死去你的殡仪馆报到了。”
  “对不起。”筑儿是真心道歉,而且,她还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这次是我错,所以我决定补偿你。”
  “什么?”靖翾失笑。
  “你别紧张,我不会以身相许的啦。”筑儿俏丽一笑,也恢复了她平日的自在。“你不是要我去你们的晚会演出,还要我当伴游女郎吗?不管什么,我统统都答应了。”
  靖翾笑了起来,刻意作寻思状。“不过……我们现在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找你来演出了呢。”
  “为什么?”筑儿大惑不解。
  “我们不想找一个si-so-mi乐师。”
  “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我的职业?!”筑儿难得板起了脸,正色道,“婚丧喜庆,从古到今,国内国外,有音乐演出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在你们的晚会上演奏就比较高级,在葬礼演奏就比较低级!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晚上教的那些学生,都要因我而觉得丢脸了是不是?!”
  筑儿素日迷迷糊糊,没想到今天却把这番话讲得是义正词严礼义帘耻,靖翾一愣,不得不对筑儿另眼相待,换成他诚恳地说了句:“你别误会,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算啦。”只见筑儿胸襟宽阔地摆了摆手,原谅他了。奇怪怎么短短时间内来道歉的跟接受道歉的角色就互换了?但似乎只要遇见筑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靖翾还真是哭笑不得。
  “那就这样啦,”筑儿很干脆地说,“我去找亚琵谈好了,免得每次跟你正事没讲几句就先吵架。”
  “真抱歉,看起来好像我很喜欢吵架的样子?”靖翾椰愉。
  筑儿却当真地点点头,她是不管明讽暗讽,一律懒得听懂。“就是啊。其实我觉得你这人没有表面上那么可恶,为什么你老是装得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多谢教诲。”靖翾更嘲讽了。
  筑儿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客气。”
  “好了好了,”靖翾简直拿她没办法,他挥挥手。“你没事了吧?我还有好多工作等着。”
  “谁说我没事?”筑儿忽然惊呼一声,慌忙地看表。“我等会有课呢!哎呀,糟糕,要迟到啦!”
  说毕,筑儿冒冒失失地转身冲向办公室门,那扇上回跟她作对的铜门,这日筑儿一急,又忘了怎么开啦,拉着那扣环死命上下攒还是弄不开门,最后还是靖翾莫可奈何地叹口气,从坐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替她把门拉开。
  “谢谢。”筑儿连忙道,却仍是不忘:“哎,你换扇门好不好?每次开这扇门都要损我两年的寿命。”
  说完没等靖翾奚落她,筑儿便慌忙地奔出长廊。
  这个白痴女人……
  靖翾忍不住在心里笑骂,然而望着筑儿急奔而去的背影,他的唇边还真带了抹微笑。这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一旁的卢小姐看了是大大惊讶,她跟随靖翾工作了五年,这五年靖翾笑过几次,卢小姐数都数得出来。
  “齐先生,”卢小姐忍不住问,“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有吗?”靖翾收起笑容盯了卢小姐一眼,便走回办公室,关上了房门。
  其实他为什么要掩饰?的确是筑儿让他心情变好了。
  这女人似乎有种魔力,能让她周遭的人都自在快乐,被她的自然随和所感染,忘了要遮掩内心的情绪。
  靖翾忽然就有那么一点懂得,为什么筑儿会有那么多女人疼、男人爱了。
  * * *
  靖翾公司大楼的五楼有片开放空间,他们便租下办研讨会,下午开会,晚上的轻松时间则请外烩负责餐饮,筑儿便是在这时演出。
  靖翾的西班牙佬客户,一看见巧笑倩兮的筑儿,魂已被慑去了大半,再加上这个美女居然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西班牙佬除了赞不绝口外,立即允诺了明年的订单,好借机明年再来看美女。
  筑儿的表演时间只有五十分钟,一结束她本来要走,被亚琵在门口拦截,拉着她:“干嘛这么急着走?你晚饭都还没吃,总要吃点东西吧?”
  筑儿只好留下来吃东西,跟公司职员,参加研讨会的人瞎聊,而且谨记亚琵的吩咐,不说她在殡仪馆工作的事。
  只是奇怪为什么靖翾他们公司有几个女职员祝她为毒蛇猛兽似的,她一走过去她们就作鸟兽散?
  九点晚会结束,参加的人陆续离开,靖翾今天忙到恨不得一个人能当两人用,自然没时间去注意筑儿,他尽责地恭送几位贵宾,还得送西班牙佬去晶华酒店。当他准备带西班牙佬离开的时候,会场已是一片空静。
  从地下停车场驶出他的宾士车,室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园区晚上本来就静,雨一下更显得天色黯淡。雨幕中,靖翾依稀看见骑楼下有个熟悉而孤独的影子,竟是筑儿。
  她还没走?又怎么一个人在这?靖翾很想不理她,但却又很难叫自己对她视而不见。
  他迟疑着,终究还是打着方向盘,暂停在路边。
  “对不起,请等我几分钟,我立刻回来。”靖翾跟西班牙佬道了歉,找着了伞下车。
  “怎么还不回去?等人?”他撑着伞来到筑儿身边。
  “等雨哪!”筑儿无奈地指指天上的大雨。
  “你怎么不叫亚琵送你?”靖翾又问。
  还没淋到雨,筑儿的鼻音就像是已经感冒了。“刚才一大堆人走出来,我根本没看到亚琵。”
  靖翾皱了皱眉。“你怎么来的?”
  “我的小ㄅㄨㄅㄨ
  啊。“筑儿拍拍身边被她操得已经像旧车的vino,懊恼说,”我记得我车上有雨衣的啊,可是怎么突然不见了?这附近又连家超商也没有,想买都买不了。“
  雨衣怎么可能突然不见?一定是她自己迷糊忘了。靖翾懒得说她,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筑儿两眼空空地看看他:“不知道。我本来想找朋友来救我,但是我的行动电话没电了。想坐计程车,可是看来看去,怎么都没有空车经过啊!”
  “你一个人晚上坐计程车很危险知不知道!”靖翾斥她。
  “那怎么办嘛?”筑儿跟他发起脾气。
  靖翾沉吟了一会,终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坐我的车吧。不过我得先载西班牙佬去晶华。”
  没想到筑儿还不领情。“坐你的车?!那我的小ㄅㄨㄅㄨ怎么办?放在这里明天再来骑?很远耶!”
  “不然怎么办?”靖翾都快疯了。“你要是坐计程车回家,明天还不是得来拿车。”
  “也对喔。”筑儿好像恍然明白。
  靖翾简直为之气结,搭着伞把她塞进车后座,一边又跟西班牙佬道歉:“不好意思,我顺路送她回家。”
  “没关系,我不介意……”西班牙佬笑得合不拢嘴,有他最爱的中国美女作陪,他怎么会介意哟!
  随和的筑儿,一坐上车就跟西班牙佬聊开了,靖翾当下降级成为司机,除了开车以外根本插不上嘴,这样的角色颠倒让他实在有点后悔让筑儿上车。但筑儿又再一次地让靖翾叹为观止,这回是她的拉丁语,真是吓死人的流利。
  把老外送进晶华酒店,筑儿自动地换坐到前坐来,她难得这么礼貌,一上车就说:“谢谢,我家在景美。”
  靖翾翻了个白眼。“我去过你家的你忘了?”
  “啊,对喔,”筑儿像忽然想起似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兵……被她打败……靖翾迁怒似地一踩油门,车子往前呼啸而去。
  “喂,你开车都这么狠啊?粉恐怖耶。”筑儿还教训他。
  “别担心,”靖翾故意说,“我的车保了乘客险。”
  “还有这种险啊?”筑儿完全不憧她话中的讥诮。“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人其实满好心的耶。”
  “能让坐我车的乘客拿到保费,就算好心了?”靖翾继续他一贯的调侃。
  “不只啊。”筑儿一向是想什么说什么。“你看,你刚才还停下来载我耶。我本来以为都没人来救我了。”
  “那是我一时发神经。”
  “是吗?”筑儿灿灿笑了。“那还有那天早上叶祖岷打电话去无理取闹呢,你也很好心地没骂他不是吗?”
  “你又不在场,怎么知道我没骂人。”靖翾不承认地冷哼。
  “叶祖岷都跟我说啦。”筑儿嫣然一笑。“他说他事后想想,觉得自己太冲动,还要我如果见到你,帮他跟你说抱歉呢。”
  “不必了,”靖翾回答得很快。“只要你们下回又有什么爱情纠纷的时候,别扯到我就行。”
  筑儿拿食指戳戳他的手臂,叼念道:“你啊你,就是这张嘴巴坏。亚琵说你在别人面前都戴个假面具还真是没错,我觉得你是故意把你的好心肠藏起来,摆出一副又酷又讽刺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欺负是不是?”
  隐藏自己的喜恶情绪并不是怕被人欺负,而是愈平静愈能赢得胜利,这个道理跟筑儿讲她也听不懂,不过某方面来看,筑儿还真的说对了。
  这个小女人,才认识他多久,就把他给摸透了?靖翾还真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斥:“你才见过没几次,就这么了解我了?我妹认识我大半辈子,都不敢这么有把握地说我。”
  筑儿坐正了身子,很正经地开始发表她的高见:“认识多久跟了解多少是两码子事,人家不是说缘分吗?有缘就谈得来,谈得来就很容易认识喽。还有一句话不是叫作心灵什么的……”
  靖翾皱了皱眉:“心灵相通?”
  “对啦,就是心灵相通。”筑儿满意地说。“这跟认识多久无关,心灵相通,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啦。”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心灵相通?”靖翾又开始调侃了。
  “呃……”筑儿忽然也凝眉正色思索。“这样说好像有点暧昧……”
  靖翾叹口气。再暧昧的时刻,被她这么一搞也成了笑话。“你可不可以用用脑子,不要肚子里有什么话就立刻吐出来?”
  “不行,这样很难过的……啊!”只见筑儿陡地指着路边大叫:“那是台北银行,停车!”
  “干什么!这里是快车道不能靠边的。”靖翾被她骤然一吼差点也被吓到,还好他十分镇定,没有听她的话从快车道一下子杀到路边去。
  “我要提款嘛。”筑儿被吼得很委屈。
  靖翾受不了地继续吼:“提款机不是到处都有?!”
  筑儿也理所当然扬高了声调:“我的卡是台北银行的,跨行领要收手续费你知不知道?!”
  真是够了。“手续费才七块钱。”
  “七块也是钱啊,”筑儿嘟着桃红小嘴。“我很节省的。”
  靖翾打鼻子里不屑地嗤哼:“省这种小钱!你去买衣服刷卡的时候怎么都不会省?”
  “咦?”筑儿非常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靖翾更不屑了。“女人不都同一个样子。”
  “你这话就不对了,”筑儿认真地纠正他。“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我知道,你‘与众不同’,”靖翾别有所指地讽道。
  “啊!又有一个台北银行。”筑儿又嚷了起来,然而靖翾仍是依他的原意,车笔直前行,惹得筑儿气鼓着一张脸,“你怎么都不停嘛!”
  靖翾才不理她。“干嘛那么急?明天再领不行?”
  “我没钱啦,”筑儿的理由对她来说再正经不过。“我身上只剩两千块。”
  靖翾又气又好笑。“现在这么晚了,你回家只是睡个觉也要花两千块?你家的床是按时收费的?”
  “不跟你讲了啦!”筑儿不甘被损,气嘟嘟地往车椅背上一靠。“你这人真说不通耶!”
  “我就是这样,你有意见?”
  “没、有!”
  筑儿扭过头去瞪他,然而他正专心开车,完全不理会筑儿的圆睁的利眼。筑儿自己一个人瞪着瞪着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却突然发现,怎么这男人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还是这么帅?他的侧面,阳刚而挺拔的线条,他的眼神,傲慢的背后总带着一抹深思,让人摸不透,也就愈好奇……
  哎,她还能有什么意见?他实在是帅到让她不能有意见的地步。
  “说到钱上靖翾并未意会筑儿正被他俊硕的外表给迷惑得心跳加速,他公事公办地说:”亚琵把今天的酬劳给你没有?“
  “还没。”筑儿收回视线,偷偷拍打自己突然红透了的双颊。奇怪这男人她第一次看见就已经知道他很帅,不是新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竟会为他脸红心跳成这样?
  她又打了两下自己的脸,要自己恢复平常。“你现在要给我钱?”
  “我怎么会管这种小事。”靖翾平淡地回。“出纳应该已经把支票开出来了,你明天到公司领。”
  “真麻烦……”筑儿埋怨着。忽然又好奇,“喂,有多少钱啊?”
  他双眉一蹙:“亚琵没跟你谈?”
  “没耶。”筑儿耸耸肩。
  “她好像报一万吧。”靖翾大约说了个数字。
  “一万?!”筑儿忍不住夸张叫了起来。“你们好大方喔!下次有这种case不要忘了我。”
  筑儿不遮掩的快乐让靖翾也笑了。“你之前不是还打死不肯接?”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么慷慨。”筑儿说实话。“通常这种晚会不过给五六千就算很多了。”
  靖翾从望后镜里对她狡狡一笑:“那我明天记得叫出纳给你五千就好。”
  “不可以!”筑儿急得猛抓他的手,完全把他的玩笑当真。“不然这样,我请你吃宵夜,给你分红。”
  靖翾从小家境就好,当上总经理后,有时一天经过他手里的钱甚至几千万,然而这个小女人,赚了一万块就要分他吃红……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换句话说,他从没见过这么纯真的女人。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你没去领钱,拿什么请我吃消夜?”
  “我身上还有两千块嘛,够了够了。啊,前面,前面!”筑儿忽然紧张地指着眼前的路。“下下一条巷子右转。我记得那里有家麻辣锅,很棒的。”
  靖翾从来不这么听人家话,但这回他竟没有异议,方向盘一偏就转了弯。
  他忘了他最怕的就是跟女人吃饭,单独见面。但筑儿可以例外,也许因为她很纯真,也许因为她是同性恋,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又或者……在他的潜意识里,只当她是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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