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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爱管闲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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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的柔软……
  消毒完,她开始替他搽药。“明明在乎她,为什么还要故意说话伤害她?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你们母子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真不明白,他们母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他母亲会如此憎恨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沉默,吸口烟,再呼出,看着烟雾飘散于风中。
  他父亲──谭尧生,当年之所以娶倪蓓仪,只是为了生个家族事业的继承人,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但倪蓓仪却深爱着他,坚持苦守在他身边,期盼有天自己付出的情感能得到响应。
  谁料到多年来,谭尧生始终流连众情妇之间,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连她车祸身受重伤,送医急救,他仍是不闻不问。
  面对如此冷血无情的丈夫,倪蓓仪心死了,开始学会憎恨他,憎恨他们的孩子,憎恨他和其它女人的孩子……
  而他,从未在她身上得到过一丝温暖母爱,他常想,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就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吧!
  凌宝儿觑向他,发现他眼中深藏着忧郁。“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聊一聊?你弟弟很担心你呢。”
  “我不是你的学生,不需要你的辅导。”他凛容,收敛脆弱的情绪,踩熄烟蒂,再从烟盒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勉强。”她耸耸肩,继续帮他包扎伤口。她明白,像谭允琛这种商场上的强者,是不习惯在人前倾诉脆弱的。
  谭允琛仰首眺望无垠夜空,星月绽放璀璨光芒。忽然间,他感觉悲哀,连凌宝儿这个外人都能看出他在乎自己的母亲,但那个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却无法明白。
  两人沉默好几分钟后,她突然进出一个问题。“今天几号?”
  “二十二。”
  “唔,快中秋了──”凌宝儿收拾好药箱,抬头见到他不解的眼神,她露齿一笑。“团圆的日子。”
  “那又如何?”对谭家来说,任何节日都不具意义。团圆?他活了三十三年,一家人从没有同桌吃过一顿饭。
  “二十年前的中秋夜,我被我亲生母亲丢在孤儿院门口。”她伸直长腿,伸伸懒腰,回忆起悲伤往事,她却说得轻松。
  他看着她,手上的烟抽完,再抽出一支烟。
  凌宝儿发现这男人有个坏习惯,心情不好就会酗烟,她笑了笑。“我妈十六岁时和一个同班男同学相恋,生下了我。谁知道那男孩子不负责任,转学又搬家,完全失去踪影。我妈只好休学去当女工,抚养我长大。在我五岁那年,有个大她十岁、事业有成的男人愿意娶她,她不想我破坏她的新生活、新家庭,就偷偷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前。”
  她微笑着,谭允琛却发现她眼里隐约泛着泪光。
  “后来我长大懂事了,透过征信社查到她的下落,我跑去找她,她却跪着求我,求我忘了她,别去破坏她的家庭,她不想让丈夫知道她以前的荒唐事。”眼中的泪快落下,她拍拍脸颊,仰高脑袋,努力眨去水意。
  女人的眼睛是美丽的宝石,唯有经过开心泪的洗涤,才会变得更璀璨。至于伤心泪,往肚里吞就好,她相信伤心最后一定会被消化掉。
  “你恨她。”他用肯定句,就如同他恨他母亲永远只在乎她的爱情,毫不顾念他与她之间的亲情。
  “刚开始是的。但后来想一想,一个没学历、没本事的女人,要养活一个孩子,是多么辛酸艰难,难得有机会过好日子,当然要紧紧把握住啦。她的苦,我能明白,所以我不再怪她了。”她轻吁口气,把玩手腕上那条珠炼。
  “为了过好日子而遗弃自己的骨肉,不负责任!”他厉声指责。
  然而,她的宽容大量,却让他内心感到震撼与惊讶。学会原谅,拔除深埋心底的恨意,需要多大的力气与勇气?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角色对换,他是她,肯定无法原谅一个刻意遗弃自己的人。
  “耶?”凌宝儿偏首笑望他,出言调侃。“你好像也是不负责任的那种人欸,都不愿花时间多关心自己的弟弟。”还敢骂别人呢!
  “这不同,别扯到我身上。”谭允琛皱眉,瞪住她那双含笑的眼眸,顿时感觉她的眼睛好似悬挂天边的星星,闪烁柔柔光芒,美极了。这一瞬间,他竟看得失魂。
  “呿!”凌宝儿撇撇嘴。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不负责任。这男人啊,一径沈溺于自己的悲伤、愤恨中,却忘了还有其它需要他关爱的人存在呀!
  察觉他的注视,她颇感不自在。
  男人的眼睛太漂亮,就是会自动散发无限电力,连她这个名花有主的人,被他这么深深注视,也完全无法抵抗,浑身有种被电得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轻咳了声,捧着药箱站起。“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安慰,那我走了。”手炼勾住药箱,她使力一扯,绳线断了,粉红色珠珠撒落一地。
  “啊,我的手炼!”她急忙搁下药箱,跪在地上捡拾珠珠。这条手炼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礼物,如果手炼坏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谭允琛蹲在她身旁,帮她捡拾珠珠。“给你。”
  “谢谢。”她仔细数着手里共有几颗珠珠,小脸一垮。“惨了,还少一颗。”她一手握紧珠珠,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在椅子旁找了一会儿都没找着,她缓缓往前移动,继续努力。
  “只差一颗,算了。”谭允琛坐回椅子里,双手环胸,盯着心急如焚的她。
  “不行!”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怎能出现缺陷?!
  半晌后,她蹲在泳池畔,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那一颗小珠子,站起身,对他咧开大大的笑容。“哈,你看,我终于找到了!好险喔,这颗珠子差点就要滚到泳池里了。”
  她兴奋得像个小女孩,脸上堆满甜甜的笑容,连水汪汪的大眼都变得更加璀璨亮丽,他不自觉地受她影响,跟着弯出微笑。这瞬间,她眼里的星光,彷佛也落在他心田,驱散了先前的黑暗阴霾。
  她迈步欲离开,却因踩到湿滑的地砖滑了一下,整个人不小心跌入泳池。“哇~~”不会游泳的她,不断在水里浮沈挣扎,连喝好几口水。
  谭允琛脸色一变,急速跳入泳池,游到她身边,将她拉出泳池放在地上,蹲在她身边。“你没事吧?”
  “咳咳……”凌宝儿摇头,一边轻拍胸口,一边撑坐起来,抬头望向他,无意间唇儿贴上他的下巴,她一僵,直视他那双错愕的黑眸。
  一股热气从谭允琛的下巴直冲胸口,心扉狠狠震荡了下,他被自己诡谲的反应吓了一跳,迅速恢复镇定,佯装若无其事地站起。
  她跟着起身,拨拨一头湿发。“呃……谢谢你救了我。”他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料紧贴他的肌肤,完美的体格毕露,她瞧得羞红了脸。
  “我吩咐李管家找套干净的衣服让你换上。”他沈声道,水珠沿着发梢滴下,滑过刚毅的脸庞、下巴、颈子,最后落入他结实的胸膛,模样性感得不禁让她呼吸一窒。
  她连忙抽回视线,不好意思再猛盯着他瞧,赫然想起什么,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惊叫。“我手炼的珠子……”她转身瞪向泳池,又气又急,眼眶微红。
  该死!
  所有的珠子都掉在泳池里,这下教她怎么找回来呀?!
  他见她急得快哭了,心生不忍,道:“明天我再派人下去帮你找。”
  “真的?!”
  他颔首。
  “谢谢你。”她感激一笑。
  “时间晚了,你现在先进屋换衣服,我再派人送你回去。”语毕,他转身缓步迈向屋子,轻摸胸口,感觉到掌下那失序的跳动,眉头缓缓蹙起,讶异着因她而起的诡异心绪……
  凌宝儿恋恋不舍地看了泳池一眼,接着尾随他进屋。
  第四章
  休假日,一早醒来,凌宝儿换上粉红色细肩小可爱、牛仔短裤,开始整理家务。
  正在擦地时,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她从桌上拿起手机查看,见来电显示为张仁修,她眉头轻拧,不假思索,直接关机。
  几天前那场争吵,她到现在都还没消气,才不想那么快理他呢!
  走到音响旁边,放入一片CD,柔美、悠扬的古典音乐回荡在十几坪大的套房内,驱散了她心里的坏情绪。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她动作一顿,接着继续擦地,不理会门外的人,但门铃持续响个不停。“厚~~吵死人了!”她气呼呼地甩下抹布,起身开门,怒吼:“真烦,都不想理你了,你还找上门──”
  她脸上沾了几处黑色脏污,显得滑稽好笑,站在门外的谭允琛微挑一眉,忍住笑意。“抱歉,打扰了。”
  “原来是你啊,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凌宝儿看着谭允琛,尴尬地搔搔头。今日他一改平时严肃的装扮,戴着墨镜,穿着浅灰色休闲服、球鞋,显得十分帅气、年轻。“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弟告诉我的。”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炼,递给她。“还给你。”
  “我的手炼?!谢谢你啊,其实你不必特地送过来,让谭仲宇明天带到学校给我就行了。”凌宝儿面露惊喜,数了数珠子数目,齐了,共十三颗。原本那条绳线断了,他不只替她找来一条一模一样的粉红色绳线,还帮她把所有珠子串好,他真是个好人呀!
  “正巧经过,就顺便拿上来给你了。”他知道她很在乎这条手炼,方才李管家帮忙将珠子串好,他就马上拿来了,免得让她继续着急下去。
  她戴上手炼,既感动又感激地邀请他。“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不了,我和朋友约了去打高尔夫球,我先走了。”他转身走向楼梯,拿出手机要拨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只好又踅回凌宝儿家门口。
  “怎么了?”她问。
  “手机没电了,方便借个电话吗?”
  “好呀。”凌宝儿退开,让他进屋。“我正在打扫房子,所以有点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堆栈在沙发上的衣服搬到床上放着,指着沙发。“请坐!”
  “落了一件。”谭允琛看着掉在地上的粉紫色胸罩,好心提醒。
  凌宝儿低呼一声,赶紧将胸罩捞起藏在身后,下巴点点桌子。“电话在那边。你想喝什么?”
  “不用了,谢谢。”瞧她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抿唇淡笑,落坐沙发,拿起室内电话拨打。
  她移向床铺,偷偷将胸罩塞在被单下。
  首次被一个大男人看到自己的贴身衣物,而那个男人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感觉真是尴尬!
  凌宝儿旋身,瞥见他注视的目光,想必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也全都落入他眼中了,她脸儿胀得更红,不自在地拨弄头发,回避他的注视。
  一会儿后,谭允琛结束通话,起身走向门口。“谢谢你,我走了。”
  “嗯,啊──”她迈步跟在他身后,却不慎踩到丢在地上的抹布,滑了一跤,整个人摔坐在地上,还不小心踢倒水桶,不只弄湿地板,连她身上的衣服也都弄湿了。
  闻声,谭允琛迅速转身,关心问道:“你不要紧吧?”他倾身要拉起她。
  凌宝儿拉着他的手,尝试靠自己的力量爬起,结果牵动到泛疼的臀部,马上又摔回地上,一脸痛苦。“好痛,我爬不起来。”
  “我帮你。”谭允琛弯身横抱起她。
  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吼──
  “你们在干么?!”看到女友被其它男人亲密抱着,张仁修气冲冲地冲进屋,企图从谭允琛怀中抢抱回凌宝儿。
  “痛……仁修,快放手!”手臂被张仁修粗鲁拉扯,凌宝儿痛得皱紧小脸,一颗心不断往下沈。
  惨了!张仁修向来疑心病很重,现在让他见到谭允琛出现在她屋子里,恐怕又要误会她和他有暧昧关系了。
  “走开!”谭允琛冷淡地瞅张仁修一眼,以肘顶开他,将凌宝儿放在沙发上。
  张仁修打翻醋坛子,双目赤红,猛然朝谭允琛挥出拳头。“可恶!”
  “别太过分!”谭允琛扣住他的拳头,稍微施力,冷声道。
  “放手……你这该死的家伙,快放手!”张仁修痛得哀声连连,谭允琛终于松手,他猛甩疼痛的右手。“哼,你碰我的女人还敢说我过分?!过分的是你吧!”
  凌宝儿是他的女人?!
  谭允琛瞅向凌宝儿,心莫名一窒,觉得她和这男人在一起,根本是糟蹋了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守护在身边。
  张仁修见谭允琛穿着名牌休闲服,戴著名表,浑身充满贵族的气息,他更觉得自卑,内心忿忿不平。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这些有钱公子哥,都要来跟他抢女人?!
  凌宝儿开口解释。“仁修,你别误会,我不小心滑倒,痛得爬不起来,是他好心帮我──”
  “你闭嘴!”张仁修怒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扬手就给凌宝儿一巴掌。“你骗我说和这男人没关系,但现在却把他带来家里,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见他抱着你,我还不知道你是如此放荡、不要脸!”
  凌宝儿怔住,轻抚疼痛烧辣的脸颊,眼眶泛红,抿唇无语。
  他每次都是这样,连听她解释都不肯,就直接定下她的罪,这残忍的一巴掌、这恶毒的话语,彻底摧毁她对他仅有的感情,她对他真的心死了……
  “该死!”谭允琛见她受了委屈,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想痛揍张仁修几拳。
  凌宝儿及时拉住谭允琛的手,哽声轻吐。“算了。”
  “算了?!他这样对你,你还帮他?”难道她就那么喜欢这个男人?这个想法令谭允琛心头一紧,有些不悦。甘愿为爱委曲求全,她真是一个愚蠢得无可救药的女人!
  “是的,算了。就连我和他之间……也算了。”凌宝儿闭上眼,握紧拳头。
  “算了?你这什么意思?”见谭允琛守护在她身边,张仁修恨不得能亲手宰了他们这对狗男女,但无奈谭允琛身材比他魁梧高大,瘦弱的他肯定打不过他呀。
  “我们分手。”她语气相当坚决。
  “你想都别想!”张仁修气愤咆哮,又冲上前想打凌宝儿。
  谭允琛挡在凌宝儿身前,铁拳狠狠击向张仁修。
  “啊……”张仁修倒在地上痛嚎,嘴角流下一丝血。
  “只要我在这,你就别想动她。”谭允琛眼神阴鸷,浑身迸射暴戾之气,宛如一头凶狠嗜血的黑豹。
  张仁修撑站起来,吓得双腿不停发抖,不敢直视谭允琛噬人的目光,转而瞪向坐在沙发里的凌宝儿。“凌宝儿,你真该死!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吗?你说你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贱女人,你说你不会像其它女人一样背叛我,但最后你还是勾搭上这个男人!”
  “我没有背叛你,我决定离开你,不是因为我爱上别人,而是你根本不懂怎么去爱人。”她睁眼望向他,眼里一片哀凄。
  “这只是你的借口,你明知道我比谁都爱你。”张仁修吼道。
  “你的性格过度自卑又愤世嫉俗,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别人会不会背弃你、伤害你,所以总对别人充满防备、戒心,从来不肯打开心门去接受爱、学习爱,你连爱自己都不会,又怎么会爱我?”凌宝儿摇头苦笑,觉得自己真傻,怎么会以为自己能用爱去改变他、拯救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她终于看清了这一切!
  “借口!你把一切问题推到我身上,还不是想撇开我,好和他在一起。”碍于谭允琛在场,张仁修不敢再贸然冲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怒骂。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凌宝儿别开脸,心疲倦了,放弃与他沟通。
  “你……”
  “还不走?需要我送你吗?”谭允琛扳扳手指,缓步靠近张仁修,黑瞳射出凶锐寒光。他最厌恶这种专门欺负柔弱女人的畜生,今天正好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他一顿。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死也不会让你们两人就这样逍遥快活!”张仁修撂下狠话后,忿忿地迈步离开。
  谭允琛转身,俯视蜷缩在沙发里的纤弱身子。“你──”
  “我没事,谢谢你的帮忙,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她的声音微弱无力。
  “好,再见。”谭允琛颔首,带上门离开屋子。
  站在门口,却不放心她,他拿出烟缓缓抽着,想到她脆弱的模样,不禁升起一股怜惜之心。
  他曾经有个未婚妻。她爱了他很久,但最后她发现他根本没有心,永远不会爱人也不会关心人,只在乎事业、利益。在结婚前夕,她放弃了他,选择另外一个懂得爱她的男人。
  那时候,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人了,直到此刻,他发现自己对凌宝儿产生怜惜与心疼,他才感觉自己还像个人,一个有心有情的正常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经历过被至亲遗弃之苦,在她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忍不住特别关心她。
  半晌后,抽完烟,谭允琛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的玻璃声,他一惊,深怕刚失恋的她会想不开。
  “凌宝儿,开门!”他急吼,拚命按门铃,屋内却没反应,他转动门把,发现门没上锁,他快步冲入屋内,见凌宝儿坐在地上,身边躺着破碎的花瓶,手心正流着血,滴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他的心狠狠抽紧。
  “你不是走了吗?”凌宝儿惊讶地看着他。
  “你这笨蛋,竟然为了这点小事想不开。”谭允琛戾吼,急急将她抱到沙发上坐好。
  “嗄?”她一脸茫然。她哪有想不开?!
  “你明知道那男人心里有病,你还要为了他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愚蠢的女人!”
  他怒发冲冠骂个不停,气得整张俊脸都黑了,炯炯黑眸彷佛快喷出怒火,直接烧死她。凌宝儿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不禁笑了出来。以前总觉得他太过冷漠无情,但现在她发现他还挺热心、挺关心她的嘛!
  谭允琛微愣,皱眉问道:“你笑什么笑?”刚刚要自杀,现在又大笑不止,她是不是受太大的刺激,脑子坏了?
  “我没有要自杀呀,我只是看屋子太乱,想把它整理好,却不小心打碎花瓶划伤了手而已呀。”她抽了几张面纸,压住掌心止血。
  “撒谎!”谭允琛一脸不相信。方才她还那么难过,哪有心情去整理家务?
  “是真的啦!”
  他还是怀疑地睨着她。
  “唉,好啦,我承认心里还是很难过,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跑去自杀,生命是最可贵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啦!”她走到柜子前找出急救箱。
  他走上前,帮她打开急救箱。“对了,刚才你摔倒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已经不痛了。”她弯唇一笑,先拿出药膏涂搽伤口,再用纱布将受伤的右掌草草裹起,最后将药箱塞回柜子。
  谭允琛剑眉深锁,猛瞪着她包扎潦草的手。上回他受伤,她细心地替他包扎,这会儿她自己受伤了,却是如此草率处理?刚刚还说什么会好好照顾自己,结果话一说完,自己马上就忘了。
  “你不是和朋友约了要去打高尔夫球?还不快去?”她走到碎花瓶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碎花瓶丢入垃圾桶。
  “我朋友临时有事,取消了。”他说谎,担心自己一离开,她又会想不开寻短见。“你手受伤了,去坐着休息,我来帮你收拾吧。”他从门边抓过扫帚和畚斗,一把将陶瓷碎片扫进畚斗内。
  “你还不回去吗?”
  他没有回答,一径地低头扫地。
  凌宝儿耸耸肩,索性坐回沙发看着他。他怕她想不开吗?他对自己的弟弟都没这么关心,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她呀?
  解决地上的碎片,他拿着抹布擦拭地上的水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看表,抬头问她:“中午了,饿吗?想吃什么?我找人帮你买午餐过来。”
  “没心情吃。”她摇头。
  他没多说什么,继续低头擦地。
  她倒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没一会儿,困意席卷而来,眼皮变得沉重,渐渐合上。
  擦完地,谭允琛拨了通电话给朋友取消约会。结束通话后,才发现她睡着了,他沈思几秒,拿着药箱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拆下她右手绑得乱七八糟的纱布。
  她身子突然挪动了下,他赶紧停住动作,确定没惊醒她,才继续帮她搽药、包扎。
  处理好她的伤口后,他望着她被打得红肿的左脸颊,黑眉一皱,低声咒骂,后悔方才没多给那畜生几拳。
  睡梦中的她秀眉紧皱,流露出惊恐神色,不停啜泣呓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脆弱,彷佛正陷入一场恶梦之中。
  由于音量太小声,他无法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她的泣声狠狠揪住他的心,难受得紧,瞥见一滴泪珠自她眼角滑落,他探指轻轻拭去。
  她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安心了,啜泣声渐渐止息,恢复平静。
  谭允琛试着缩手,她一慌,更加抓紧他,为免扰醒她,他就任由她一直握着他的手,听见她发出轻细的鼾声,坠入熟睡中,他唇角微扬,眸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无法自拔……
  傍晚,天色暗了,十几坪大的小套房内,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睡了一整个下午的凌宝儿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旋即对上一双炯亮的黑眸,满是惊讶。
  “你还在?!”发现自己紧握着他的手,羞得飞快松手,弹坐起来,不自在地拨弄头发。“不好意思。”
  沈睡中,她作了一场恶梦,梦见张仁修不满她提出分手,拿着刀子追杀她,她好害怕,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是谭允琛出现制伏张仁修,救了她一命。没想到,她竟吓得连在睡觉时也不忘紧抓他的手,真是丢脸呀!
  “你已经睡了好几个钟头,现在饿了吧?”他起身,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屋内立即灯火通明。
  她关掉茶几上的小夜灯,望向窗外的黑夜。“哇,我睡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这几个钟头内,他不会一直待在旁边看她睡觉吧?
  “这种时候,睡眠可以帮助你纡解压力,让心情平静。”见她精神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嗯,心情的确好点了。”她起身伸伸懒腰。“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请我?”他挑眉。
  她转转眼珠子。“谢谢你帮我擦地呀。”呵呵,顺便感谢他帮她驱走了那场恶梦。“不过先说好,我是穷人家,可请不起你去那种高级的大餐厅吃饭唷!”她吐吐舌头,笑了。
  谭允琛瞅着那粉嫩的小舌,心窝一阵搔痒,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好想吻她,好想品尝那甜美的滋味。
  “如何呀?”瞧他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她伸出裹着纱布的右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猛然察觉有些不一样,瞪着自己的右手猛瞧,心中涌出感动。
  是他替她重新包扎伤口的吧,原来他这个大男人也挺细心的哪!
  “嗯。”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
  压下莫名的冲动,谭允琛走到屋外等她。总觉得凌宝儿给他的感觉,好似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还难以厘清呀……
  凌宝儿带谭允琛到住家附近的一家大排檔用餐。
  向老板点完菜,她从冰柜拿出两瓶啤酒,回到摊位前的位子坐下,将一瓶啤酒递给谭允琛。“喏,给你。”
  “谢谢。”他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出身上流社会的他,此刻坐在路边摊喝酒,完全没有任何的不安与不适,态度依旧优雅从容。
  “这家大排档的老师傅是从香港过来的,手艺可好了,以前我和仁修最爱来这吃饭了,等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尝尝。”她微笑,彷佛已忘了今日发生过的不悦事件。
  他仔细探研她的笑意,想分辨那抹笑是否出自真心。“你心情真的好点了?”他还一直认定她有自杀的念头,整个下午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就怕他一时没注意,她会出什么意外。
  凌宝儿看着他,笑而不语,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有好感。
  陪了她一个下午,现在又关心她心情恢复了没,他真的很关心她呢!
  “笑什么?”
  她摇头,轻声诉说:“其实呢,以前和仁修在一起,压力真的好大,有时候我和哪位男性朋友多聊一句话,被他发现,他就会发好大的脾气,拚命砸东西,或是出手打人。现在和他分手,我反而有种轻松、解脱的感觉。”
  真正的爱,应该是会让人越来越快乐、幸福的,而不是变得更忧郁不安。
  “他常出手打你?!”他不自觉捏紧啤酒罐,眸中迸出戾色。
  “今天是第一次。以前他只会出手教训接近我的男人,可能今天他打不过你,只好教训我了。”她摸摸红肿的左脸颊,苦笑。
  “他绝对不会善罢罢休的,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点。”他提醒。
  “知道啦。”
  这时,服务生端来几盘香喷喷的菜肴。
  “这盘香辣海瓜子最赞了,快试试。”凌宝儿举筷,吃了一口海瓜子。“哇,好辣~~好辣~~”她小脸皱成一团,吐舌头又噘唇儿,小手在唇边拚命搧呀搧。
  瞧见她可爱的模样,谭允琛笑了,将她的啤酒递给她。“喝吧!”
  “谢谢。”她灌下冰啤酒,驱散嘴里的辣意,马上又吃了一口海瓜子。“好吃好吃,呼~~辣辣辣!”她又皱眉吐舌,又灌啤酒,接着又吃海瓜子,不停重复这几个动作。
  谭允琛看着她,目光透着温柔,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吃饱饭后,谭允琛送凌宝儿回家,两人漫步经过一座公园,她见到有人在卖气球,兴奋地拖着他冲上前,买了两个粉红色的气球。
  “喏!”她将其中一个气球给他。
  “做什么?”他抓着细绳,皱眉瞪着悬在半空中的气球。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拿着粉红色气球,模样很滑稽吧!
  “许愿呀!”她拉着他往一旁的凉椅坐下,从包包中拿出一枝黑色签字笔,在气球上写字。“听人家说,把自己的名字和愿望写在气球上,再让气球顺利飘到空中,只要飘得越高,你的愿望就越有实现的可能。听说真的很准喔,不过,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而已。”
  “傻瓜,这你也相信?”他轻笑,偷偷觑向她的气球,想看她写了什么。
  “试试又何妨?”她抬头,抓到他在偷看。“嘿,不让你看!”她侧身背对他,小心地将气球抱在怀里,正好瞄到一名妇人和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从公园内走出。
  她身子一僵,直瞪着妇人。
  妇人也瞧见她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尴尬,挽着少女的手快步从他们面前经过,完全把她当成陌生的路人。
  “怎么了?”谭允琛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妇人和少女。
  她们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凌宝儿才收回目光,默默看着写在气球上的黑字。
  “你认识她们?”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同母异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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