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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说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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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涛这才发现沈曼苓还黏在自己身上,连忙将她推开,然后转头跟幽兰解释。
“我没注意到……”他的重点全在对话上,才会白白被吃豆腐。
“好一个没注意到!”这是什么烂理由?“这么大一个人抱著你,竟然可以毫无所觉,你的神经还真不是普通的粗!”妒忌让她口不择言,字字刺人。
“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干么说话夹枪带棍的,得理不饶人呢?”她的冷嘲热讽将他的少爷脾气也惹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自己的老公在面前跟别的女人亲热,我应该装作视而不见,要不就是装聋作哑?”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事,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幽兰更是不满!
根本没有的事竟一直被她冤枉,姜涛也火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都说没那回事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啊?”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跟她说他对曼苓没兴趣了,她怎么还这样无理取闹呢?
“你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要我怎么相信你?”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第三者,这要她如何容忍?
“涛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眼见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奏效,沈曼苓又乘机亲匿地牵住他的手,准备进行第二步。
姜涛想了一下,同意她的提议。“我们走吧。”再跟幽兰争执下去,对夫妻双方都没好处,于是他转身跟著沈曼苓走出门去。
“阿涛……”再度被独留下来的她,除了觉得生气和悲哀外,还有深深的恐惧……
“如果你每次的选择都是沈曼苓,要我怎么相信你?”每次只要跟沈曼苓发生争执,他护的永远是沈曼苓,而不是她这个老婆!
虽然他老是说是因为对沈曼菲怀有愧疚,所以才会转而补偿沈曼苓,但是他百依百顺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事情真有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当晚,幽兰早早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因为她的心思全绑在那两人身上。
眼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他们两人竟然还没回来,她怎么睡得著?
一旦睡不著,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做什么?越想越恼怒,心情也越来越浮躁,更是了无睡意。
突然,楼下传来异样声响,仿佛有桌椅被撞翻,随之而来的是模糊的咒骂声……
他们终于回来了。
几个小时的等待和煎熬让幽兰怒火中烧,她倏地翻身下床,想跟他当面将话说清楚,以免自己被猜忌和不安给闷死。
快步走到门边,触到冰凉的门把,她突然恢复了理智,停下了急乱的脚步。
她决定还是要冷静下来,再去找姜涛谈。否则只会重演稍早的争执,这样两人之间的情况不但不会有改善,反而还会被沈曼苓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她又回身走回床边坐下,沈淀思绪,在脑中拟好等会儿要说的话。就这样又过了近十分钟,整理好心情,她才再度起身下楼,准备跟丈夫好好谈谈。
轻巧地走下楼梯,她来到二楼他的房门前,里头是她从未踏进的“圣地”。幽兰几度举起手又放下,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之际,竟然听见门内传来女子欢乐的呻吟声!
霎时,她有如遭逢五雷轰顶,震得她魂飞神离,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无法动弹……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女人,当然听得出这是什么声音,更清楚有什么事正在房内发生——那个名为她丈夫的男人,正在抱别的女人!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她颤著手不敢置信地掩住嘴,以免自己发出尖叫。“……这不是真的……”
过度震惊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连续发出数句无意义的惊呼,脚步也跟著连连后退,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楼梯口。一下小心,她踩了个空——
“啊……不……!”随著惊叫声,幽兰滚下楼梯,虽然她拚命地想抓住栏杆,但落势太快,她一直翻滚到地面才停住。
“……痛……救我……涛……”她倒在地上,挣扎地发出最后一个虚软无力的声音后,终于陷入昏迷。断断续续由她裤管边缘流出的血水,已经预告著无法挽回的遗憾……
“陈婶,你确定没看错?那个沈曼苓,真的长得跟沈曼菲一模一样?”大清早不到六点就来到姜涛家门口的姜母,不敢相信地再三确认。
“真的!”陈婶一想到沈曼苓还会恨得牙痒痒。“而且啊,她比沈曼菲还坏上好几倍!”
“阿涛在干什么?一个沈曼菲还不够吗?又去捡一个沈曼苓回来?!我们姜家是欠她们姓沈的是不是?”昨天才刚和老伴度假回国,就从陈婶口中听到这件离谱的事,若不是陈婶拦著,她差点就连夜赶过来骂人了。
前一阵子还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原本以为孙子就快有著落了,谁知竟跑出一个程咬金!
阿涛是头壳坏去是不是?放著幽兰这么好的老婆不爱,竟然去招惹姓沈的狐狸精?真是气死人了!
“夫人,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陈婶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让姜母先进去。
“阿涛……幽兰……”姜母一进门便放声大喊,也不管是不是会吵醒人。“咦?怎么都没人在?陈婶,你去叫他们起床,我要问个清楚!”急性子的姜母,一刻也等不了。
“好……”领命要去喊人的陈婶,才转身要上楼梯,立即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啊……死人!”
“你在胡说什么?这里哪有死……”不悦地出声斥责的姜母,转头一看,喊得更大声。“啊——”她壮起胆子仔细一看,发现躺在血泊中的,竟是幽兰!姜母双脚一软跪在地上,更惊慌地大嚷。“幽兰!是幽兰!”
“……啊!真的是少奶奶!”陈婶急慌了手脚。“怎么会躺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全身冷冰冰的,还好,还有呼吸。”姜母没忘记探探她的鼻息。“赶快叫救护车,快呀!”
“是!”陈婶赶紧拨119叫救护车。
“阿涛!你给我出来!”姜母气急败坏地大吼,眼中老泪直流。“陈婶,去把阿涛还有那个狐狸精给我找出来,我非要宰了他们不可!”好好一个娇滴滴的幽兰,竟然被他们害到这个地步,她要怎么跟亲家母交代?
“少奶奶一定是被那个坏女人害的!”陈婶也泪流不止,只好拚命用衣角擦拭。“我要是厚著脸皮不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才出国两个月,就发生这种事,这……难道是天意!”发生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幽兰可要平安无事才好啊……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她的亲生儿子,都不可饶恕!
陈婶用力打开姜涛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忍不住怒吼——
“少爷,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谁……在大呼……小叫……”醉得半死的姜涛,终于被陈婶超高分贝的叫声给吵醒。“……陈婶?你在叫什么?”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他半支起身子,苦著脸按摩头部。
“少奶奶原来就是被你们两个给害死的!”陈婶总算知道幽兰发生意外的原因了,看来眼前这两个光著身子睡在一起的狗男女,正是元凶!
看他们这模样,白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少奶奶会想不开……
“你在胡说什么?”他不悦地怒斥。“幽兰不是好好的吗?你干么随便咒她死?”他不喜欢听到幽兰跟“死”有牵连。
“好什么?少奶奶现在送去医院急救,就快死了……呜……”想到可怜的少奶奶,陈婶忍不住哭得老泪纵横。
“你说什么?幽兰怎么了?”他心急地冲下床,顾不得自己的宿醉,更没注意到自己一丝不挂。“你倒是快说啊!”
陈婶气得不再将他当主子看待。“你不是只顾著跟那个狐狸精快活,还会关心少奶奶吗?”看到他身后那个狐狸精的嘴脸,她更是一肚子火。
“什么狐狸精……”姜涛不解地顺著她的手指一看,眼睛顿时瞠大,惊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只见沈曼苓极为妩媚地披著床单走向他,挑逗地勾勾媚眼,手指爬上他诱人的胸肌,慢慢下滑——
“你忘了吗?昨晚你好猛呢!”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裸露,一把甩开她的手,捡起地上的长裤穿上,然后才转身向她。“说,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昨夜后半段的记忆像被洗掉一样,他完全没有印象。
“哎哟,就是……”她故作娇羞,扭捏的姿态假得可笑。“昨晚我们回来后,你、你就拖著人家上床了嘛!”
“不可能!”好歹他也曾醉生梦死过好一段时间,他喝得再多,可从没有“失忆”的情况发生。就算昨晚的确多喝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除非……酒里被人动了手脚!
“我还会骗你吗?要不然我怎么会赤裸裸地躺在你床上呢?”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对沈曼苓的态度已不像以往的温和忍让,而是冷酷得让人心惊。
“你们两个够了没!”这两个狗男女不知羞耻的你来我往,让陈婶再也听不下去,怒斥姜涛。“少奶奶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调情!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了,幽兰!”被沈曼苓一搞,差点忘了正事,他转身急问:“她现在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杀人凶手!”陈婶心里头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转身走向沈曼苓,新仇加上旧恨,她狠狠就是赏出一个巴掌。“你也是!”
“你这个老女人,竟敢打我!”捂著热辣辣的脸颊,沈曼苓气愤难耐,再度使出惯用的招数。“涛哥,我不管,你要替人家出气啦……”
谁知陈婶不但不怕,音量还比她大声。“打你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如果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杀了你!”以前是碍于姜涛的命令,她不能动这个狐狸精。现在她谁也不怕了,大不了老娘辞职不干!
终于发泄了一点怨气,陈婶懒得再理他们,转身离开,赶著要到医院看幽兰。
“陈婶,等等……”姜涛情急地想要追出去,却被沈曼苓拉住。
“你要去哪儿?”她占有欲十足地质问。
姜涛的眼神是沈曼苓从未见过的凶狠,他冷冷提出警告。“你最好别让我查出你跟幽兰的意外有关,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遇见我!”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沈曼苓搞的鬼!但他现在只挂心幽兰的情形,“算帐”的事,就先搁在一边吧。
话一说完,他便急急忙忙追出房门,要赶著跟陈婶去见幽兰。
“姜涛——”沈曼苓气急败坏地在背后大嚷,却只有甩门的声音回应她。
“哼,就算你赶去了又如何?也只能看到她的尸体而已。哈哈……”想到终于除去心头大患,沈曼苓立刻转怒为喜。
昨晚她故意制造他们夫妻间的争执,为的就是将姜涛“带出场”。结果比她预想的更加成功,他不但跟她混到快凌晨才回来,还在PUB里喝了不少她特地“加料”的酒,整个人昏迷不醒地任她摆布。
回来后,她故意制造声响,做出“音效”特佳的精彩演出,就是为了要引白幽兰下楼察看。
果然在姜涛的房间里“叫”没多久,她就听到重物滚下楼的声响,她好奇地出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然是白幽兰摔下楼梯!
她原先并不想害死白幽兰,不过继而一想,这样反而更省事。于是她又转身上楼,任由白幽兰自生自灭。
哼哼,这就是跟她抢男人的后果!
当姜涛跟著陈婶赶到医院时,幽兰还在急诊室里急救。
虽然病床被布幔围著,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是看见几名护士神情严肃地快步走动,不断地往布幔里面递手术用具,就可以知道情况十分危急。
“怎么样?幽兰要不要紧?”他冲到母亲面前,急急追问。
“要不要紧?看你做的好事!我告诉你,幽兰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姜母一看到他,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幽兰出事,我也很急呀,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姜母忘了身在医院,忘形地怒骂。“还想跟我打马虎眼……”
一名护士赶紧上前制止姜母。“这位太大,麻烦你小声一点。”
“呃,对不起……对不起……”姜母迭声道歉,等到护士一离开,又余恨未清地狠狠瞪了姜涛一眼。“我会被你气死!”
“妈,我也是刚刚听陈婶说起,才知道幽兰出事了,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并不是想推托,只是有太多事情挤在一起,他的头脑到现在还是一团乱,尚未完全厘清状况。
“一定是那个姓沈的女人惹出来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不是她对姓沈的女人有偏见,而是他们家只要一碰到姓沈的女人,都没好事发生。之前的沈曼菲才让阿涛醉生梦死一整年,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后,又来个姓沈的妹妹,结果却害幽兰住院。
“嗯……”他也有所怀疑,只是还没有时间跟她问清楚。
“她们姐妹俩根本就是灾星,偏偏就是有人拿她们当宝,真是瞎了眼!”姜母骂起自己的儿子来,丝毫不嘴软,可见她真的被气到了。
“我会调查清楚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幽兰。”除了幽兰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幽兰的现况,但在听完陈婶的描述以后,他已经吓出一把冷汗。
“对呀,我也很担心少奶奶,她看起来不是很乐观,流了那么多血……”
“别说了,她不会有事的。”姜涛激动地制止任何不好的揣测,那会让他发疯。“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他根本无法想像,倘若她发生任何不测,自己会变成啥模样?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痛不欲生,而且情况会远比失去曼菲还严重,甚而从此一蹶不振。
姜涛的过度反应让姜母和陈婶面面相觑,不敢再刺激他,只能默默祈祷幽兰度过难关,要不然……
“医生……”这时刚好负责帮幽兰急救的医生走出来,姜母第一个冲上前去。
“我媳妇怎么样了?”
“她……虽然命救回来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保不住了。”医生无奈地继续说:“若是能在第一时间送医急救,也许还能挽回,可是……”
“孩子?!”姜母回头质问姜涛。“你知道她怀孕了吗?”
“我……”他愕然地摇摇头,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原来他又有孩子了,可是再度擦身而过,莫非他命中注定无子?!
“你真是太不关心幽兰了!”姜母闻言又是一阵咆哮。“都是你,害幽兰流产了,我的孙子啊……呜……”一来替幽兰感到难过,二来惋惜“金孙”没了,姜母悲从中来,又痛哭失声。
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他几乎就要吼出来了,但他无法反驳母亲的指控,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沈沦于过去的憾事而对妻子漠不关心,因而发生更大的遗憾,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夫人,先别生气,少奶奶的事情比较重要。”陈婶充当和事佬,免得姜母因为扰乱安宁被强行驱离。
“也对。”姜母又转头问医生:“请问她现在脱离险境了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受刺激。”
姜涛急著追问:“那我们可以进去看她吗?”眼睛担心地不住往幽兰躺的病床瞄。
“她现在麻醉药还没退,等会儿护士会将她送到一般病房,到时候你们再去看她。”医生不忘提醒。“但是千万别太吵,她需要多休息。”显然见识到他们的高分贝功力。
“是。”这他们三人今晚首次达成的共识。
姜涛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满脸胡渣,形容憔悴,布满红丝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注视著幽兰,就怕死神将她带走。
虽然不眠不休地看顾了整整两天,体力和精神都已疲累不堪,但他仍坚持要亲自看护,没有看到她平安转醒,他无法放心。
前天好不容易才悠悠转醒的幽兰,听到自己流产的噩耗,一时气血攻心,再度陷入严重昏迷,就这样又昏睡了两天两夜。
在纯白被单下的她,看起来好苍白、赢弱,好像随时会消失,让他的心也被紧紧揪住,隐隐作痛。
当年曼菲死时,他的伤悲是因为自责和愧疚,跟感情无关,因为那时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可言。但是幽兰不同,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过“爱”,但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要不然他不会整颗心都悬在她身上,动弹不得。
“唔……”突然,她长而鬈密的眼睫毛微微眨动,因头疼而发出一声轻细的呻吟,虽然只制造出非常细微的声响,但还是惊动姜涛。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立刻探起身子,急急来到她身边。
一听到他的声音,昏迷前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幽兰愤恨地立即将头转开,双眼紧闭,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她的心又是一阵刺痛,泪再也忍不住沿著眼角流下,无声地诉说著心中的悲恸和不甘……
那是她的孩子啊!
到现在她仿佛仍清楚地感觉到它从她身上剥离时的痛,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楚!
看她瘦弱的肩一颤一颤,他心疼极了。“幽兰,别哭了,医生说你不能太伤心……”
“别碰我!”她挥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恨恨地瞪著他。“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那是一双曾碰过其他女人的手,只让她觉得脏!
“幽兰,我没有……”她脸上明显的恨意,让他不敢造次。
“到现在还想骗我!”她打断他的辩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和厌烦。“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她心冷地撇开头,再度闭上双眼。
“幽兰,虽然我还不知道那晚的实际情况,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这两天,他须臾不敢稍离她的病床一步,还没时间回去“料理”沈曼苓,因此还无法查出事实的真相。
“我不想听,你走!”她激动地用手捂住耳朵,连听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幽兰……”他神情痛苦地看了她良久,最后终于妥协。“我去请陈婶过来。”只要她脱离险境就好,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解释。
紧闭著眼、捂著耳朵的幽兰,仍心痛地泪流不止。她不仅关上耳朵,甚至连心门都一并关上,对他、对这桩婚姻,她已经彻底失望……
第九章
“你说什么?!幽兰要离婚?!”姜母的霹雳吼功再度震得花岗岩造的屋子一阵晃动。“难道你就这么答应了啊?”
“我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他神色黯然地颓坐沙发,茶几上摆的是两张离婚申请书,上头已经有幽兰的签名和盖章。
“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连珠炮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你没去找她吗?娘家呢?她有没有回去?”
“我去了好几趟,他们不让我见她。”白家的人非常冷淡,看得出来对他非常不谅解。
经过长时问的调养后,幽兰终于出院回到姜家,却也立刻趁隔天姜涛上班时不告而别,至今已经过了三天。他每天跑到她娘家好几次,但都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幸好他们家的人都很有风度,要不然你啊,早就被打死了!”姜母不是个护短的母亲,是非曲直,她心里有数。“一个好好的女儿,嫁到我们家一年,却伤痕累累的回去,我要是幽兰的母亲,非跟你拚命不可!”
“我倒宁愿他们打我、骂我,起码表示他们还把我放在眼里,可是……”他们现在对待他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生疏。
“我问你,那个姓沈的女人呢?你怎么处理?”讲到沈曼苓,姜母的火气就更旺了,若不是那个女人,她的宝贝孙子也不会没了,就连媳妇都跑了!
“我要她离开了。”那天他从医院回来后立刻跟她摊牌,虽然她矢口否认有动手脚,但他已不再信任她。
为了沈曼苓,他已经付出太大的代价——心爱的妻子,和一个无缘见面的孩子,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他自己!所以他这几天的心情非常沈重,几乎被悔恨给淹没,差点又藉酒浇愁。
“看来你的脑子终于清醒,只是,为时已晚。”姜母落井下石,存心不让他好过。“我真搞不懂你,那个女人哪点好,值得你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妈,你们都误会了,我对曼苓不是那种感情,只是想补偿她而已。”
“补偿她什么?你又没欠她!”
“是我害死她唯一的亲姐姐,怎么会没欠她呢?”沈曼菲的死对他仍是一个阴影。
“都已经两年了,你还在意那件事?”
“再怎么说,那都是两条人命啊!”
“那幽兰的小孩怎么说?难道就不是人命吗?”
“这几天我根本无法入睡,悔恨和愧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个不祥的人,要不然为什么我周遭的女人都会遭逢不幸?”他痛苦地掩面自责,由脸上的黑眼圈可以明显看出,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
“别胡说!”姜母怒斥他的胡言乱语。“你的不幸都是那两个姓沈的女人造成的!只要不再跟她们有牵扯,好运又会跟著来。”
“是吗?连幽兰都走了,我还有什么好运……”他已经没有信心。
“你爱幽兰吗?”
“我爱她。”他毫不考虑地点头,这是无庸置疑的答案。否则他不会一想到即将永远失去幽兰,心就像被刨出一个大洞,疼痛难耐。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却不知道她已经将他的心给占满,一旦失去她,他将成为一个无心的人。
“所以你更要将她追回来呀!”姜母兴致勃勃地提议。“先约她出来吃个饭,见面三分情嘛,比较好说话。”对于幽兰这个媳妇,她势在必得。
“可是,我现在连见她一面都有困难。”他也想约她谈谈,但是别说见面了,连讲通电话都不可能。
“没关系,看我的,我来约她。”姜母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我负责将她『带出场』。”
姜母低估了幽兰的固执程度,她没那么好说话。
这一个星期,无论姜母打了几通电话,甚至登门拜访,但是都被幽兰的家人以“身体微恙,不宜见客”挡掉,结实地碰了一个软钉子。
“怎么办?她连我都不见。”姜母无力地摇摇头。“我看幽兰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心放弃这段婚姻了。”事到如今,她也没辙了。
“……”姜涛的神情萎靡憔悴,一点生气都没有。这阵子,他不仅没睡好觉,就连饭都吃得不多,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不见了。
一旁的陈婶自告奋勇。“换我去试试吧。”
“没错,你以前对幽兰最好,搞不好她会跟你见面呢。”姜母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久违的活力又回到他脸上。“陈婶,我送你过去,顺便在路上买一些营养食品,麻烦你带给幽兰。”这是他仅剩的希望了。
如果连陈婶出马都不能打动她,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少奶奶,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ㄝ,那我就放心了。”陈婶总算如愿见到幽兰,发现她除了瘦了一点外,精神状况倒是还不错。
“别再叫我少奶奶,我已经不是姜家的媳妇。”她淡淡地提醒。
“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姜家的少奶奶。”陈婶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她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幽兰干脆把话挑明。“陈婶,如果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那就不用多谈。”同样的路,她不想走第二次。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陈婶连忙否认。“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好好调养?小产是很伤身体的。”
“我妈妈有炖一些补品给我吃。”
“我也有带来一些东西给你进补。”陈婶连忙拿出姜涛刚刚买的高级补品。“你看,有人参、燕窝还有鸡精。”全都是一些养身补气血的昂贵药品。
“是『他』要你带来的吗?”所谓的“他”指的是谁,她们心照不宣。
“不……当然不是,是……是夫人要我拿来的。”陈婶聪明地拿姜母当挡箭牌,要不然礼物太贵重,一定会被识破。
幽兰将礼物推回去。“请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为什么?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啊!”
“我不想再跟姜家有牵扯。”很多经验,一次就够了。
“少奶奶,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次的意外,不只你伤心难过,少爷也不好受。”
“我不想谈他……”
“少奶奶,你一定要听。”陈婶很坚持,如果这次无功而返,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进门了。“自从你走了以后,少爷就茶不思、饭不想,再加上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那与我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少爷是因为想你,得了相思病。”
“别说笑了,不是有沈曼苓在吗?”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陈婶还是闻到一丝酸味,于是她抱著希望再接再厉。
“那个狐狸精,早就被少爷赶走了。”说到这个,陈婶就很满意。“少爷怀疑那天的事是她搞的鬼,虽然她死不承认,不过少爷并不相信。”
“已经不重要了。”当她决定放弃这段婚姻时,就不再过问谁是谁非,要不然就不叫“放弃”。
“怎么会不重要?少爷也是被陷害的。”
“是他自己让人有机可乘,就谈不上陷害。”她的语气非常冷静,像是事不关己。
“少奶奶……”幽兰冷漠的态度浇熄陈婶原有的希望。
“陈婶,在这段婚姻里,你是陪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也是唯一给过我支持的人,所以我一直对你怀有感激,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幽兰感性地述说心情。“你也应该知道姜涛对我和对这段婚姻的重视远远不及沈曼菲。我不愿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底下,因为他放不开那段过去,这桩婚姻对我而言,只是一种悲哀。”
“那是因为他觉得愧对沈曼菲……”虽然不认同少爷的想法,但这个时候还是得站在他这一边。
“那他……就对得起我吗?”幽兰冷冷地反问。
“少爷知道他错了,他对你和小孩的事感到非常后悔,所以才会食不下咽、睡不安稳,每天活在悔恨当中。”
“小孩的事,他会比我难过吗?那是一条生命活生生从我身上剥离,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每回提到这个话题,她的小腹就一阵收缩,仿佛在提醒著她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小生命。“造成流产的事不能完全怪他,是我自己不该对他怀抱希望的,否则也不会因为失望而失足坠下楼梯,说到底,这还是我自己的错。”说著说著,眼里又有盈盈泪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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